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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岳著述考

2024-10-20 00:00李花蕾?張舒
貴州文史叢刊 2024年3期

摘 要:清乾隆四十二年,王太岳進(jìn)入四庫館,同曹錫寶等一起編纂了《四庫全書考證》。他的詩文集主要有《青虛山房集》《西城小筑詩》,生前均未刊印。王太岳去逝后,其所編文稿經(jīng)曹錫寶、劉墉、王昶、王芑孫、鹿傳霖等人之手,或點(diǎn)評,或整理,或抄錄,或槧刻,得以流傳。民國時期,潘承弼為合眾圖書館購入《青虛山房集》稿本。該本收錄的王太岳詩文最全,又有王昶序、王芑孫的批注,并鈐有名家藏印若干。筆者經(jīng)查閱相關(guān)古籍,對王太岳著述編纂版本情況進(jìn)行考述。

關(guān)鍵詞:《四庫全書考證》 王太岳 《青虛山房集》 考述

中圖分類號:K249;G256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24)03-0019-14

王太岳(1722—1785),字基平,又字芥子,一說號芥子,原籍上海,寄居定興。乾隆七年(1742)壬戌科進(jìn)士,乾隆十八年(1753)任江南鄉(xiāng)試副考官,乾隆十九年(1754)任會試同考官。歷任湖南按察使、云南布政使。乾隆四十二年(1777)三月任四庫全書館總纂,負(fù)責(zé)編纂《四庫全書考證》。乾隆四十七年(1782)正月,清廷以其編纂《四庫全書考證》有功,擢國子監(jiān)司業(yè)。王太岳喜好交游,交往者主要是同鄉(xiāng)、同科、四庫館同僚,情篤者有曹錫寶1、羅暹春2、邵齊燾3、鄭虎文4等人,彼此常有詩文酬和。后輩中與王昶5、黃景仁6交往較為密切。王昶稱“鄉(xiāng)試獲出公門下,蓋三十馀年,知公之行事為詳”7;黃景仁曾“謁湖南按察使王公太岳,客其幕中”8,受其傳授詩文撰寫之法。

王太岳的存世作品主要有《四庫全書考證》《青虛山房集》《西城小筑詩》等,從中可考察其學(xué)術(shù)、詩文造詣,亦可一窺乾嘉時期學(xué)者的學(xué)術(shù)活動及四庫館臣之間的交往情況。

一、《四庫全書考證》

乾隆三十七年(1772),乾隆帝諭令各省督撫學(xué)政購訪民間遺書,《四庫全書》編纂工程由此啟動。王太岳時任云南布政使,負(fù)責(zé)訪書事宜。乾隆三十八年(1773),王太岳呈送書籍四部:《玉?!贰逗贰贰斗捷浖o(jì)要》《六經(jīng)正誤》。乾隆四十年(1775),清廷以王太岳寬縱逃兵等由免去其所任之職。乾隆四十二年(1777),清廷復(fù)啟用王太岳任四庫全書館總纂,負(fù)責(zé)編纂校理《四庫全書》事務(wù)。此后的五年間,王太岳除參與《四庫全書提要》編纂外,還負(fù)責(zé)《明史·本紀(jì)》《四庫全書考證》的編纂事務(wù)。乾隆四十三年(1778),清廷以其勤勉,授為翰林院檢討。乾隆四十七年(1782),清廷又以其編纂《四庫全書考證》有功,擢升國子監(jiān)司業(yè)。

《四庫全書考證》是四庫館臣查核《四庫全書》的總??庇?,由整理、匯編、加工《四庫全書》校簽中的黃簽而成,全書共一百卷,由王太岳、曹錫寶等負(fù)責(zé)編纂。該書“于乾隆四十一年醞釀,四十三年正式編纂,四十七年正月完竣,四十七年七月十九日進(jìn)呈,后直至乾隆五十四年一直在館校對,嘉慶初年始交付武英殿擺印”1。現(xiàn)行《四庫全書考證》的版本主要有稿本、閣本、內(nèi)聚珍本、外聚珍本四種,現(xiàn)將相關(guān)情況介紹如下:

(一)稿本

《四庫全書考證》稿本今藏國家圖書館,善本書號“09824”。該本每行二十一字,偶有二十二字,左右雙邊,單魚尾。魚尾上有“四庫全書考證”字樣,魚尾下版心左右分列卷次、子書名,右下列頁碼。該本經(jīng)過四庫館臣多次??保A袅舜罅慨?dāng)時的校改痕跡及校簽,有的地方雖未見校簽,但校簽粘貼痕跡猶存。琚小飛先生曾對該本進(jìn)行過詳細(xì)考證,認(rèn)為該本“原文應(yīng)為乾隆四十七年七月十九日的進(jìn)呈本,校簽及涂改應(yīng)是進(jìn)呈本發(fā)還之后,為了抄入《四庫全書》及武英殿排印而進(jìn)行的修改”2。

(二)閣本

文淵、文源、文津、文溯“北四閣”所藏為同一時期繕寫的《四庫全書考證》正本,編成時間大約在乾隆四十七年(1782)七月之后。北四閣藏本中,文淵閣《四庫全書考證》最先完成,其他三部《四庫全書考證》可能隨三閣全書的纂修陸續(xù)完成,其中文津閣《四庫全書》的入藏時間最晚,在乾隆四十九年(1784)十一月。文宗、文匯、文瀾南三閣《四庫全書》自乾隆四十七年(1782)七月開始謄抄,至乾隆五十二年(1787)四月同時完成,南三閣《四庫全書考證》的繕寫時間應(yīng)該與此一致。筆者所見《四庫全書考證》閣本有文淵閣本、文瀾閣本兩種。文淵閣本為半葉九行,每行二十一字,左右雙邊,單魚尾。魚尾上有“四庫全書考證”字樣,魚尾下版心左右分列卷次、子書名,右下列頁碼。文瀾閣本為半葉八行,每行二十一字,左右雙邊,單魚尾。

(三)內(nèi)聚珍本

“內(nèi)聚珍”即武英殿聚珍版書,又稱殿本,系木活字?jǐn)[印。該本《四庫全書考證》版框高十九點(diǎn)一厘米,寬十二點(diǎn)六厘米,半葉九行,行二十一字,四周雙邊,白口,單黑魚尾。魚尾上有“四庫全書考證”字樣,魚尾下列卷次、頁碼。經(jīng)項(xiàng)旋先生考證,內(nèi)聚珍《四庫全書考證》擺印于乾隆五十四年(1789)3。

(四)外聚珍本

從乾隆四十二年(1777)至嘉慶年間,武英殿的四庫館臣依乾隆之意,將聚珍版《四庫全書》分批發(fā)往其時之江南、江西、浙江、福建、廣東五省,由當(dāng)?shù)毓俑畵?jù)此本翻版刻印。五省遂從清廷所頒原目中自行揀選翻刻,據(jù)相關(guān)史料記載,此次翻刻的數(shù)量為:“江南凡八種,江西凡五十四種,福建凡一百二十三種,浙江凡三十九種,卷帙多寡不一,以福建為最富,以浙江為最精?!?這些由各省翻刻的聚珍版書稱為“外聚珍”。福建官府的翻刻活動從乾隆年間一直持續(xù)到光緒二十年(1894),共刊“外聚珍書”一百二十三種,其中就包含了《四庫全書考證》。目前常見的福建本《四庫全書考證》有道光本、同治本、光緒本三種,彼此版式相同,與殿本的所載內(nèi)容及排版樣式也高度相似,均為半葉九行,每行二十一字,四周雙邊,單黑魚尾,版框高十八點(diǎn)七厘米,寬十二點(diǎn)五厘米。部分卷冊有“道光十年修”“道光二十七年修”“宋炳垣校”等重修標(biāo)識。

另有十行本“外聚珍”《四庫全書考證》。如國家圖書館藏本,鈐“一九四九年武強(qiáng)賀孔才捐贈北平圖書館之圖書”印章。該本為半葉十行,每行二十一字,四周雙邊,單黑魚尾。魚尾上寫有“四庫全書考證”字樣,版心上列卷次,下列頁碼;又如南京圖書館藏本,為三種,索書號分別為GJ9022426、GJ9022427、GJ2009661、GJ6003745,其中GJ9022426、GJ9022427為同一種。此三種《四庫全書考證》本均為半葉十行,每行二十一字,四周雙邊,白口,單黑魚尾,版框高十五厘米,寬十點(diǎn)一厘米。

二、《青虛山房集》

上海圖書館藏王太岳《青虛山房集》稿本,索書號T27550-53。全書共十卷,每卷均以“青虛山房集卷X”命名,又以“元:一至二卷,亨:三至五卷,利:六至八卷,貞:九至十卷”為序,分作四冊,元字冊封面命名為《王芥子先生全集》。是書前護(hù)葉有顧廷龍、潘承弼題跋,卷首有王昶序。全書留存大量墨筆、朱筆、青筆交叉的批注、刪改、圈選及句讀印跡,鈐有多枚藏書之印。

(一)顧廷龍、潘承弼題跋

該稿本前護(hù)葉有顧廷龍朱筆題跋、潘承弼墨筆題跋,茲錄全文于下。

顧廷龍題跋的內(nèi)容為:

曩景鄭為館得《青虛山房集》王昶所輯底本,有昶序并王芑孫青筆評點(diǎn)。詩文曾經(jīng)選讀,題目上往往標(biāo)有一篆“選”字圓木記,各卷首行卷次多有刓跡,不獲知其實(shí)共幾卷耳。比從平肆函購得清光緒十九年定興鹿氏刊本,計詩二卷、文三卷、《涇水考》一卷、《答學(xué)徒》一卷、《尺牘》四卷。傳霖序云:“從盛伯羲假得寫本,前無序跋,不知誰所芟薙。王惕甫嘗為先生集序,云寫其文十之八九,詩十之五,編為《青虛山房集》若干卷。此本卷數(shù)約略相同,或即王氏本與?”按鹿刻載有芑孫序,諒從《淵雅堂集》中得之,其文有云:“嘉慶三年,青浦王侍郎以其文集示余,睹集中所為《芥子先生墓表》,乃知芥子故侍郎舉主,侍郎實(shí)收其稿,因從借得,凡二十四卷?!苯駲z底本,《涇渠志后序》末有“嘉慶三年八月二十日漚波舫燈下再讀,惕甫記”,下鈐“惕甫借觀”方??;又凡鹿刻詩文皆為底本鈐“選”字者,偶有出入,或移錄之誤,惟編次互異,闕尺牘一類,多古今樂府一類。展轉(zhuǎn)播遷,容有遺失,是即二十四卷本必矣。然則此二十四卷者,又實(shí)為芥子家藏原稿也,可貴孰甚。傳霖訪之久而不可得,今入本館之藏,可謂得所。它日將訪定興篤好鄉(xiāng)邦文獻(xiàn)之士,勸之續(xù)刻,令其全集行于天地間而不湮,豈不盛哉!

二十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顧廷龍記

潘承弼題跋的內(nèi)容為:

《青虛山房集》十卷,清定興王太岳著。太岳號芥子,乾隆壬戌進(jìn)士,由庶常升侍講,以保薦出為平?jīng)龅溃{(diào)西安糧道,歷官湖南按察使、云南布政使,被議旋京,仍任檢討,以修書擢國子司業(yè),未補(bǔ),歿于京師。遺稿先由其同年曹錫寶刪定,后經(jīng)門人王昶寫定,以授太岳女夫吉君付梓。其書刊傳與否,不可知矣。茲即蘭泉先生寫定之稿,凡詩四卷、詞一卷、文五卷。其詩縱橫跳蕩,頗得力于初唐;詞則刻意摹蘇、辛,不假雕飾,未免刻鵠之誚耳;其為文精煉有法度,嘗纂輯《涇陽縣志》內(nèi)《溝渠》一志,故所考涇渠諸作尤為翔實(shí)。集中有鄉(xiāng)先輩王惕甫先生評點(diǎn)處,彌足為斯書珍重焉。己卯孟冬,賈人攜示茲帙,懸值頗昂,意在不收,起潛姊丈以為可留,遂作緣,歸諸合眾圖書館。物得其所,堪為斯書稱幸矣。漫識數(shù)語,以存鴻爪。

吳縣潘承弼,時客海濱潤康村寓廬

從以上史料中看,顧、潘兩跋反映了如下經(jīng)過:

1.1939年10月,潘承弼在聽取了顧廷龍的意見后,從書賈手中為合眾圖書館1購得該本。潘承弼認(rèn)為該本是經(jīng)王昶整理后的定稿。

2.1940年12月,顧廷龍以鹿刻本《青虛山房集》校該本,最終認(rèn)定“實(shí)為芥子家藏原稿”。校書及題跋事,又見于《顧廷龍日記》2:

12月24日,“文友堂寄《青虛山房集》鹿刻本來,校稿本,多不同處”。

12月31日,“代外叔祖錄《青虛山房集》跋”。

顧廷龍的外叔祖即王同愈(1856—1941)。據(jù)顧廷龍《王同愈集序》,王同愈與合眾圖書館的創(chuàng)始人張?jiān)獫?jì)、葉景葵皆為故交,王同愈在上海的寓所又與合眾籌備處相距不遠(yuǎn),“嘗一承枉顧,頗為贊賞”3。王同愈喜歡藏書,與許多書商熟悉,日記中提到的“文友堂”即王同愈在北京時經(jīng)常光顧的書肆之一4。據(jù)顧廷龍日記,12月31日所跋之《青虛山房集》為王同愈所有,則與潘跋所述相矛盾。是書或原為王同愈藏書,存疑待考。關(guān)于該本的認(rèn)定,顧廷龍與潘承弼的結(jié)論相左。

1973年9月,顧廷龍以“路康”為筆名,在《藝林叢錄》第九編發(fā)表題名為《飲河小識》的文章5,探討了八種古籍的版本,其中包含《青虛山房集》。該文論及《青虛山房集》的部分與1940年題跋略有差異,茲錄不同之處于下:

清定興王太岳《青虛山房集》曾見王昶所輯底本。有昶序并王芑孫藍(lán)筆評點(diǎn),詩文曾經(jīng)選讀……不獲知其實(shí)共幾卷耳。旋得清光緒十九年定興鹿氏刊本,計詩二卷、文三卷……下鈐方印曰“惕甫借觀”,取勘鹿刻詩文,皆為底本鈐“選”字者,偶有出入,或移錄之誤。惟編次互異甚多,闕尺牘一類,多古今樂府一類,是必所謂二十四卷之底本,惜展轉(zhuǎn)播遷,容有遺失耳。其為芥子家藏原稿,可無疑義。亦即傳霖久訪未得之本也。6

顧廷龍?jiān)谖闹性俅沃v明了他對于該稿本的判斷:“是必所謂二十四卷之底本,惜展轉(zhuǎn)播遷,容有遺失耳。其為芥子家藏原稿,可無疑義?!?/p>

(二)王昶序

稿本卷首有王昶序,墨筆,茲錄全文于下:

王方伯詩文全集序

芥子方伯詩文本未成集,方伯自云南罷官,歸寓海淀西太平莊,出生平所有詩詞文稿,大小叢殘,刪改涂抹,凡八九本,以示其同年曹公錫寶,屬其刪定而匯鈔之。曹公攜去,閱二年而方伯卒,太平莊驟與他姓,其馀尊彝古器及書籍盡售無存。余素聞其事,因詢曹公,則云叢稿具在,未遑編錄,因轉(zhuǎn)以授余。未幾,余告假歸。又一年而丁憂喪畢,補(bǔ)授陜西按察使,遂挾之以行至西安。適懷寧余鵬飛、鵬翀兄弟來幕下,素知其能詩,因出方伯集,令其排次整齊,并釋其涂乙不可辨者,與二小胥錄成詩四卷、詞一卷、文四卷、尺牘四卷,共計十四卷,于是其集犁然矣。方伯詩文皆以唐人為宗,簡厚純粹,識者當(dāng)能辨之。方伯以云南賠累,貧不能自存,而其婿吉君喜讀書,求其外父之著作,將托之剞劂以傳焉。余任刑部時,吉君方為筆帖式,因其為人,極契賞之。迄今十年矣,不遠(yuǎn)三千里來求方伯之集,故封而寄之京師,庶不致與尊彝書籍同歸泯沒也。方伯為余癸酉鄉(xiāng)試座主,故詳記之如此。

嘉慶八年七月中元前一日刑部侍郎青浦王書

按,王昶序殆由余鵬飛1、余鵬翀或“二小胥”抄錄,落款處避尊諱,“昶”字未書?!拔乃木怼?,朱筆改作“文及雜著并五卷”。

由該序可知,大約在乾隆四十八年(1783),王太岳將生平所有詩詞文稿共八九本交予曹錫寶,“屬其刪定而匯鈔之”。約乾隆五十年(1785),王太岳卒后,曹錫寶將王太岳稿本轉(zhuǎn)授王昶。約乾隆五十一年2(1786),王昶令余鵬飛、余鵬翀整理稿本,選編成十四卷本《王方伯詩文全集》,包括詩四卷、詞一卷、文及雜著五卷、尺牘四卷。嘉慶八年(1803)七月十四,王昶將稿本“封而寄之京師”,交與王太岳之婿吉君。

顧跋、潘跋均稱是書作“青虛山房集”,王昶序則稱作“王方伯詩文全集”,可知稿本封面所題“王芥子先生全集”乃王昶所為。王昶寄往京城的就是該全集,其中應(yīng)當(dāng)包括尺牘若干卷,而今之稿本未見尺牘,可見確如顧廷龍所言,有若干卷原稿在展轉(zhuǎn)播遷中遺失。

(三)王芑孫等批注

稿本有朱文“選”字印章,皆鈐于標(biāo)題上方。另有朱筆批校,如卷四《歸自東皋得顧密齋學(xué)士書口號卻寄》“最”改作“嘗”,“與誰盡醉”改作“絕無飲興”;卷二《雜興》第六首眉上書“偏人二字似誤”;卷九《與友人論罷免官不得用在官時加級官服書》眉上書“宋章服視階不視官”。以上殆出自余鵬飛、余鵬翀之手,乃遵王昶之命編次十四卷本時所為。

稿本眉上、行間有墨筆、青筆批注七條,皆出自王芑孫3之手。茲舉于下:

1.卷一《塞下曲》眉上(墨筆):“《塞下曲》五首應(yīng)改入五律。惕甫記。”

2.卷六《豐利渠》標(biāo)題上(青筆):“刪?!睒?biāo)題下(青筆):“此通篇引蔡溥語?!薄缎虑泛螅ㄇ喙P)補(bǔ)篇名:“又《廣惠渠》。”《龍洞渠》第二部分篇首(青筆):“刪。此皆《通志》語。”

3.卷八《答學(xué)徒》第十五眉上(墨筆):“《(莊子)駢拇篇》:駢于辯(者),累瓦結(jié)繩,竄句游(心于)堅(jiān)白同異之間,而(敝跬)譽(yù)無用之言非(乎)?(而)楊墨是已?!?

4.卷八末(青筆):“雜著一門寫至此止。惕甫?!?/p>

5.卷九《答楊相公書》后(青筆):“末兩句仍存之。惕甫?!?/p>

6.卷十《涇渠志前序》文末(青筆):“辨而裁,婉而約,淵厚而中和,求諸宋元以下,唯羅端良、王長宗可與語,此庶幾有孟堅(jiān)氏之遺音者也。惕甫記?!?

7.卷十《涇渠志后序》文末(青筆):“此真漢人之風(fēng)。百五十年來為古文者多矣,未有能然者也。嘉慶三年八月二十日漚波舫燈下再讀。惕甫記?!?

除以上七條批注外,墨筆、青筆相間的??焙圹E幾乎遍布全書,涉及文字的改易、句讀、圈點(diǎn)等。

據(jù)以上信息,可知王芑孫曾于嘉慶三年(1798)借閱該本,并進(jìn)行了詳細(xì)的??保耸略诼箍瘫尽肚嗵撋椒考吠踯粚O序文中亦有詳細(xì)記錄。

(四)鹿刻本《青虛山房集》

刻本牌記一:“《青虛山房集》十一卷,徐坊4署?!扁j白文印“士言”。牌記二:“光緒癸巳定興鹿氏開雕。”該本即顧廷龍所云“鹿刻本”,系光緒十九年(1893)定興鹿傳霖5刻,卷首有鹿傳霖序,茲摘錄要點(diǎn)于下:

青虛山房集序

吾邑王芥子先生以文章干略名乾隆間,其集獨(dú)鮮傳本,王蘭泉、曾賓谷、賀耦耕所甄錄外傳者益鮮世,每憾焉。余于先生為鄉(xiāng)里后進(jìn),求其全集不可得,猶子瀛理從盛伯希祭酒假得寫本,錄副寄余。關(guān)中凡為詩二卷,文三卷,《涇水考》一卷,答學(xué)徒一卷,尺牘四卷,前無序跋,不知誰所芟薙。王惕甫嘗為先生集,序云寫其文十之九,詩十之五,編為《青虛山房集》若干卷,此本卷數(shù)約略相同,或即王氏本歟?爰使瀛理鋟板于京師,乃為之序……今先以是集付梓,更將訪求遺佚,如有所獲,當(dāng)類編而續(xù)刻之。

光緒癸巳秋八月同邑后學(xué)鹿傳霖序6

由鹿序可知,其所用底本由鹿瀛理7轉(zhuǎn)抄自盛昱8所藏寫本,“前無序跋,不知誰所芟薙”。鹿傳霖推測該本系王芑孫所編。序中所言曾燠9、賀長齡10甄錄外傳王太岳文章事,系指曾燠《國朝駢體正宗》、賀長齡《皇朝經(jīng)世文編》收錄了王太岳的《答顧密齋》《銅政議》等文。

(五)王芑孫選錄本《青虛山房集》

鹿刻本又有王芑孫序,茲錄要點(diǎn)于下:

青虛山房集序

長洲王芑孫撰

十年前,與彭君允初相講為古文。一日,傳鈔得定興王芥子先生之作,讀而善之。時芥子方罷職再起修書。允初為書抵京師,述所以慕仰之意,求其全稿,逾兩年不報。而余游太學(xué)北行,允初屬余親見芥子而求之。及余至京師,芥子雖猶無恙,顧已謝事,郊居自屏,不輒見客。余所識惟上海曹劍亭先生是其故交,時與博弈、飲酒,稍能見之。因以語劍亭,劍亭曰:“嗟乎!芥子之無意于文久矣!子奈何索其已棄之敝屣哉!”頃之,芥子歿。余婦翁曹公為東城指揮,承部檄追償芥子官逋巨萬。余為衋然動心,將恐其子孫失緒,遺文不復(fù)可得矣。嘉慶三年,青浦王侍郎以其文集示余,睹集中所為《芥子先生墓表》,乃知芥子故侍郎舉主,侍郎實(shí)收其稿。因從借得凡二十四卷。雖視余與允初前所傳鈔增多數(shù)倍,其醇然可讀者則自余與允初前所傳鈔外蓋無幾……余今寫取其文十之九,詩十之五,編為《青虛山房集》若干卷,雖未能梓行,聊使人間有副。而歸其本,侍郎并為序其緣起,以待他時好事者傳之……若芥子者,早歲登朝,出為藩牧,入校秘文,以凡情論之,寧可謂不遇。乃自托于博弈飲酒,侘際無聊以死,既死而遺稿僅存,若滅若沒。雖余與侍郎區(qū)區(qū)錄而藏之,其終獲有聞于后與否,猶聽之懸懸未可知也。余序芥子文,不禁于邑傷懷者久之。

該序又見于上海圖書館藏《青虛山房集》抄本,索書號358349-51,內(nèi)容大體相同,落款時間為嘉慶四年(1799)。抄本共三冊,含《青虛山房文集》五卷、《詩集》不分卷、《尺牘》不分卷。鈐“升蘭”朱文印、“舊山樓”朱文印、“升蘭所藏”朱文印、“徐康子晉”白文印、“曾在趙次候處”白文印、“舊山翁”朱文印諸印。據(jù)藏印可知,該本曾經(jīng)李芝綬1、徐康2、趙宗建3遞藏。第一冊署名“定興王芥子著,長洲王鐵夫選錄”。卷首有王芑孫《青虛山房集序》、王昶《國子監(jiān)司業(yè)王公行狀》、陸錫熊《王芥子先生祭文》附跋。

從上文可知,王芑孫序描述了如下事項(xiàng):

1.約乾隆四十二年4(1777),王芑孫與彭紹升5慕王太岳之名,曾抄得其文若干。此后輾轉(zhuǎn)數(shù)年,欲求其全稿而不得。期間曾向曹錫寶求助,未果。

2.乾隆五十年(1785),王太岳歿。王芑孫的岳父曹銳6代官府向其家屬追討官逋,王芑孫擔(dān)心王太岳的遺作不能保全。

3.嘉慶三年(1798),王芑孫自王昶處借得二十四卷稿本。此事又見王芑孫《與王蘭泉先生書》:“集中《芥子先生行狀》用班書體略錄其文,酌義至精,兼得臨文之變。惟芥子古文于當(dāng)代為有數(shù)人物,見于世者僅十馀篇,今《狀》載有集二十四卷,亦愿借付一鈔?”王昶《答書》云:“《芥子先生文集》前經(jīng)排次,今以附覽,其中尺牘較多,尚擬量加裁汰。鳣堂有暇,敢祈點(diǎn)定,將來倘有馀貲,定須付諸剞劂耳?!?王芑孫最終以早年所抄之文與王昶二十四卷稿本為基礎(chǔ),“寫取其文十之九,詩十之五,編為《青虛山房集》若干卷”。

上海圖書館所藏抄本即王芑孫選錄本,該本有王芑孫批注七條:

1.卷一《與友人論罷免官不得用在官時加級冠服疏》末:“此風(fēng)今頗有之,士大夫不可不聞此論。乙丑六月七日雨中。”

2.卷二《涇渠志前序》末:“此文別自有指。其時故桂林陳相國為陜撫,好講水利。桂林生平以道學(xué)自命,其人辨于義利而不甚詳于利害,篤于古而不甚通于今,其屬官希旨,有敝衣觳食、口道古言、貌作古儀者,便謂好官,輒以售欺。其講水利于西中,宜必如此,芥子殆有見而云然耶?丙寅十月晦日題襟館燭下。”

3.卷二《涇渠志后序》末:“此有為言之,文之淵懿,覺劉向、匡衡去人猶未遠(yuǎn)也?!?/p>

4.卷二《與顧息存小簡書后》末:“此文是真廬陵。嘉慶乙丑六月六日修書館燭下?!?/p>

5.卷三《涇水論》末:“仁人之言其利溥,所謂以仁義之標(biāo),古雅之辭,文之足貴者也。丙寅十月?!?/p>

6.卷三《下郡邑觀風(fēng)教》:“為季漢之辭,安雅茂密,吐屬風(fēng)流,世久不聞此條教矣。乙丑六月六日修書館燭下?!?/p>

7.尺牘卷末:“往蘭泉先生以書屬余,謂芥子集中尺牘太多,宜加刪削,仆意不然。觀作者所自述,知生平用意在此。又其用意專摹魏晉,所自異于蘇、黃二家,及歸震川者亦在此,何可多刪?魏晉之文于今世遂為絕響,故余定此集,不用蘭泉之說。嘉慶十年六月邗上再識?!?/p>

由以上批注可知,王芑孫對《青虛山房集》鐘愛至深,自嘉慶三年(1798)選錄后,數(shù)年間反復(fù)品評。第七條明言“不用王昶之說”,即選錄時保留了王太岳原稿中的尺牘,沒有裁汰刪削。所云“作者自述”,指《尺牘》卷前的《示兒帖》,該帖是王太岳于乾隆四十一年(1776)在云南任上所作。帖后附跋,稱《尺牘》“所錄皆與朋好往還之詞”,因有“好事者”欲付開雕,“輒自編次,刻而存之,并錄此帖以當(dāng)自序”。

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文學(xué)研究所藏《青虛山房集》十卷,王芑孫編,華亭沈恕三宿齋抄本。全書分為文集五卷、詩集三卷、尺牘二卷。文集五卷中收有“書、序、論、教、說、頌、傳、記、行狀、志銘、雜著、雜考等類”1。沈恕2是王芑孫的門生,該本即為王芑孫選錄本無疑,所錄詩文當(dāng)與上圖抄本相同。詳情待考。

(六)陸錫熊題跋

上海圖書館藏稿本卷五末附《公祭王芥子先生文》,文末有題跋,略舉于下:

芥子先生為予翰林前輩,乾隆辛酉同舉京兆試,又本與予同鄉(xiāng),故相識最早,相契亦最深。今春正月二十三日以疾卒于官,同人囑予為文祭之,固有此作。……先生姓王氏,諱太岳,號芥子?!K上海,寄居定興,遂為定興人,今又入籍順天大興縣。卒年六十六。3

該文及題跋與卷五字跡相同,系過錄,文后無款識。王芑孫選錄本有該祭文并跋,落款作“上海陸錫熊自記”??缄戝a熊4與曹錫寶是甥舅關(guān)系,曾擔(dān)任《四庫全書》總纂官,與王太岳有同鄉(xiāng)、同事之誼。但陸錫熊是乾隆己卯(1759)舉人、辛巳(1761)進(jìn)士,不太可能和王太岳“辛酉同舉京兆試”,也不可能“相識最早”。據(jù)《曹劍亭先生年譜》5可知,“同舉京兆試”者乃曹錫寶。曹錫寶與王太岳不僅是同鄉(xiāng)、同年,還是四庫館同事,二人曾共同負(fù)責(zé)纂修《四庫全書考證》,符合“相識最早,相契亦最深”等語?!豆劳踅孀酉壬摹芳邦}跋作者當(dāng)為曹錫寶。在王太岳詩文集的整理、保存、傳播方面,曹錫寶起了很大作用。

(七)稿本與刻本、抄本之比較

1.稿本與鹿刻本之比較

稿本、鹿刻本都不是完本,筆者將兩本內(nèi)容進(jìn)行比較,詳情如表一所示:

稿本原有二十四卷的說法,來自于王昶《國子監(jiān)司業(yè)王公行狀》:“有《芥子先生集》,凡二十四卷?!倍木碚?,或指詩歌按五言、七言類分作古詩、律詩、絕句各一卷,而雜著又細(xì)分序、跋、論、傳、志銘等各為一卷,加之刊本所缺之詞一卷、稿本所缺之尺牘四卷等等而言。稿本卷十首篇即《涇渠志前序》,第一行“事詳矣然往往有所不審”十字右側(cè)有王芑孫青筆圈點(diǎn)痕跡,該痕跡為標(biāo)題行遮蓋半邊,可證稿本是在王芑孫還書之后才進(jìn)行裝訂的,裝訂時大略按照王昶“詩四卷、詞一卷、文及雜著并五卷、尺牘四卷”的標(biāo)準(zhǔn)劃分卷帙,裝訂行為造成了顧廷龍所說的刓跡,除卷二、六、九外,其馀七卷卷首行卷次確有明顯的裁條粘貼痕跡。但元、亨、利、貞四冊之分非王昶所為,否則加上尺牘四卷,至少需要裝訂作五冊。

稿本的校勘意見,鹿刻本未全盤接納。如卷四《歸自東皋得顧密齋學(xué)士書口號卻寄》“最有遠(yuǎn)心當(dāng)暮景,共誰盡醉典春衣”,朱筆改作“嘗有遠(yuǎn)心當(dāng)暮景,絕無飲興典春衣”;《早過潼關(guān)呈屠參政》“行處牛羊成聚落,人家雞犬共林邱”,朱筆改作“行處牛羊歸聚落,幾家雞犬共林邱”,鹿刻本均照舊。而《廣師說贈蔣清容》等文中墨筆標(biāo)注的增、刪、改內(nèi)容,鹿刻本全部予以改正。

2.抄本與鹿刻本之比較

抄本,即王芑孫選錄本詩文大略如表二所示:

抄本與鹿刻本的內(nèi)容、排列順序基本保持一致,可以印證鹿傳霖所用底本“或即王氏本”的推測。兩本不同者主要在《文集》部分,稿本鈐“選”字而鹿刻本未收的五篇,抄本全部選錄:《知固原州梁侯遺愛碑頌》《劉烈母家傳》《與友人論罷免官不得用在官時加級冠服疏》《涇渠志后序》《為原州人送梁大夫序》。

(八)藏印

稿本鈐藏印十八種,詳見表三:

以上藏印,除顧廷龍、潘承弼、葉景葵、王芑孫所屬七枚外,尚有不明晰之處,略述于下:

1.蒼崖珍賞:清代號“蒼崖”者有范時崇1、田肇麗、姜壵2,生平與稿本流傳時間皆不合。又有蒼崖(1835—1902),僧人,早年出家于湖南衡陽南岳,晚年流寓南京,長于山水3。存疑待考。

2.墨汁因緣:章鈺(1865—1937),字式之,又字堅(jiān)孟。藏書處名“四當(dāng)齋”,校藏印有“消磨夢境光陰”“墨汁因緣”等4。顧廷龍為其編《章氏四當(dāng)齋藏書書目》。

3.分廛百宋迻架千元:潘祖蔭(1830—1890),字東鏞,一字伯寅,潘承弼叔祖。藏書處名“滂喜齋”,藏印有“八求精舍”“攀古樓”“佞宋齋”“分廛百宋迻架千元”等,著有《滂喜齋宋元本書目》5。

4.慶云之章、慶云:考民國時期有周慶云與葉景葵相善,1916年,葉景葵任中國銀行商股聯(lián)合會副會長,周慶云任干事,曾共同致電段祺瑞6;1918年,兩人分任浙江興業(yè)銀行董事、副董事7。據(jù)此定印章主人為周慶云。周慶云(1864—1933),字景星,藏書處名“夢坡室”。

5.晴崖:本曜(1722—1784),僧人,字振華,號晴崖,青浦(今屬上海)人,曾在朱家角圓津禪院修行。本曜與王昶素有交游,王昶《春融堂集》有《題振華上人畫像》等文,亦有書信往來8。但本曜卒于1784年,王昶得稿本在1785年(王太岳卒年)后。存疑待考。

6.花雨山房:臺灣藏本《羅川翦雪詩》一卷,鈐朱文“張乃熊印”“芹伯”“花雨山房”“菦圃收藏”印。其中“花雨山房”與稿本《青虛山房集》所鈐之印字體不同。張乃熊(1891—1942),字芹伯,號菦(同芹)圃。承繼其父張鈞衡適園藏書,編有《芹圃善本書目》1。張乃熊與顧廷龍、劉承幹、鄭振鐸等藏家相善,《顧廷龍日記》、劉承幹《求恕齋日記》1940—1941年間有多條與張乃熊一起晏飲并談?wù)撍娭畷挠涗洝?jù)此可推知兩“花雨山房”印字體雖不同,主人都是張乃熊。

7.石竹水隱、雄飛、落筆驚風(fēng)雨、伴我書千卷:待考。

由以上藏印可知,在吉君之后,該稿本曾被潘祖蔭收藏,又經(jīng)周慶云、章鈺藏弆或過目。

綜上所述,稿本《青虛山房集》收詩最多,卷五所錄之詞更屬僅有。但該稿本不是潘承弼認(rèn)為的王昶寫定之稿。如若寫定,集中“選”字印及余氏兄弟朱筆批改痕跡當(dāng)不復(fù)存,亦不必刓改卷次,王芑孫也不會稱“因從借得凡二十四卷”。該本也不是顧廷龍所說“芥子家藏原稿”。王昶稱“釋”原稿“涂已不可辨者”,今稿本中雖有墨筆、朱筆改字痕跡,但原字均清晰可見,無須“釋”。殆稿本為王昶“釋”后的謄錄本,大體保留二十四卷原貌。王昶編次十四卷本時,以此為底本,故再次校勘并留痕。稿本所缺四卷尺牘,在王昶輯錄十四卷本時尚存,殆寄與吉君后遺失。王芑孫在選錄《青虛山房集》時保留了完整的尺牘卷,鹿傳霖?fù)?jù)以槧刻。今將抄本、鹿刻本中的尺牘與稿本合并,即可恢復(fù)《青虛山房集》全貌。

三、《西城小筑詩》

不分卷,清光緒年間抄本,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該本收古今樂府、五言詩、七言詩共一百六十一題,其中稿本《青虛山房集》未見者三題:《閨情》(五言)、《謝病后吟小詩自喜》(五言)、《贈吳方伯文觀察志別》(七言)。另有部分詩題與稿本小異。

該本卷前有徐坊跋,卷末有劉墉2、曹學(xué)曾跋,劉墉跋系過錄。今以時間為序,錄題跋如下:

定興王芥子前輩與予最善,特苦外官時多,不得朝夕過從。戊戌歲,自訂其詩,欲以問世,以草稿屬予點(diǎn)定,集中杭堇浦志草處,皆所素好。今已下世,而《玉甕應(yīng)詔詩》又與予同日賦者,讀畢感懷今昔,不能已已。識數(shù)語而歸之。石庵劉墉。

王芥子《西城小筑詩》一冊,己丑夏,屬廠肆正文齋譚篤生從李仲約侍郎許叚錄此本,以貽外舅鹿先生據(jù)以錄入《定興志》,旋即佚之。癸巳,外舅刻《青虛山房集》,欲復(fù)從李借校,則原本已為穿窬竊去矣。昨歲,貴陽陳松山編修田得芥子手稿數(shù)冊,今歸余妻兄喬笙侍講。余又從廠市重獲此本,孤本僅存,失而復(fù)得,殆有天焉。惜鈔工惡札奪文,訛字觸目皆是,幾于不能卒讀。卷中《上陵樂府》間有墨筆校處,乃修志時楊定夫侍御筆也?;迺r當(dāng)屬喬生以三本合編,再益以《湖海文傳》《駢體正宗》《經(jīng)世文編》所采,及《玉芝堂集序》與《芥子行狀》所錄之文,雖不能復(fù)二十四卷之舊,亦可得其太半矣。丙申七月徐坊榘庵識。

甲戌元月,購得此冊,訛筆奪字,觸目皆是。以意校之,十不能得其一二。嗣借得鹿刻《青虛山房集》《定興縣志》,惜所錄詩不多,亦間有訛字,此外惟《湖海詩傳》《晚晴簃》尚未借校。文章千古事,然不得其人傳之,亦難諒哉。武清曹學(xué)曾識。

以上題跋敘述了如下情況:

1.乾隆四十三年(戊戌,1778),王太岳自訂其詩,其先請杭世駿1、劉墉為之點(diǎn)定。二人在底稿上加以批注。王太岳歿后,劉墉再次過目稿本,在卷末留下題跋。

2.光緒十五年(己丑,1889),李文田2收藏《西城小筑詩》原本。楊晨3、鹿傳霖纂修《定興縣志》4時,經(jīng)譚篤生手借抄。集中部分詩篇選入《定興縣志》。后來抄本丟失。

3.光緒十九年(1893),鹿傳霖刊刻《青虛山房集》,欲借李文田藏本重新??薄段鞒切≈姟罚l(fā)現(xiàn)稿本已遭竊。

4.光緒二十一年(1895),鹿瀛理從陳田5處得王太岳手稿數(shù)冊,徐坊從廠市重獲《西城小筑詩》光緒十五年(1889)抄本。徐坊有意與鹿瀛理合編王太岳手稿數(shù)冊、《青虛山房集》刻本、《西城小筑詩》抄本,并輯佚諸書散篇,恢復(fù)二十四卷。未竟。

5.民國二十三年(1934),曹學(xué)曾購得光緒十五年(1889)抄本,以《青虛山房集》《定興縣志》作他校。

該本眉批有兩種類型,一種為評語,多見于眉上,如卷首“西城小筑詩”上眉批“當(dāng)以青虛山房名之,與文集一律”,《疾威四章》眉批“小序似西京文字,沉痛郁勃”,《玉甕應(yīng)詔詩》“氣象典重,較予作高出奚啻百倍”,《贈諸草廬前輩》“想見高懷雅度”,《上陵樂府十二章》“先生工于古文,力追漢代,故古健若此”。審此類眉批字跡與正文相類,蓋過錄自李文田藏原本。又考“玉甕聯(lián)句”系乾隆三十五年(1770)之事,劉墉題跋云“《玉甕應(yīng)詔詩》又與予同日賦者”,則眉上品評類批注殆出自劉墉,間或出自杭世駿;另一種為??闭Z,如卷首書名下“卷中凡單圈若○,見鹿刻《青虛山房集》?!稹鹫咭娐箍獭抖ㄅd縣志》?!鳌魑纯獭?,卷中“某字疑誤”“鹿刻某字作某”“此篇疑有脫誤”“未刻”等,審語氣、字跡,似曹學(xué)曾所為。詩文間圈點(diǎn)改易之處頗多,據(jù)徐坊跋,部分出自楊晨,其馀或出自曹學(xué)曾。

四、《勺湖草堂圖詠》

《勺湖草堂圖詠》一卷,為乾隆年間刻本,王太岳等撰,收王太岳、吳省欽、曹錫寶、紀(jì)昀、嵇璜、翁方綱、陸錫熊、法式善等三十一人圖記、題跋。首篇即王太岳《勺湖草堂圖書后》6,舉要如下:

勺湖草堂圖書后

……太岳昔受業(yè)于先生,歲辛未,先生去,自是不復(fù)相見?!q記太岳官檢討時,用大臣薦,當(dāng)?shù)靡坏廊舾?,先生聞之以教來曰:“伏愿圣明,暫輟股肱之寄,而勖太岳以安貧力學(xué)。”言特愷惻。太岳愚不自量,竟就外補(bǔ),歷官三秦、湘楚,為布政云南,南北二十馀年,顧無絲發(fā)為國報補(bǔ),靦顏竊祿,卒以罪罷。是則太岳之不肖,不能守師訓(xùn),以自及于顛踣,愧負(fù)先生多矣。乾隆四十三年歲戊戌立秋日,受業(yè)門人王太岳謹(jǐn)書。

王太岳題跋后附詩并序,序云:“是圖為吳人湯謙寫故山陽阮先生講堂也,太岳既書其后,意有不盡,復(fù)作此歌?!痹撛姴⑿蚴杖敫灞尽肚嗵撋椒考?,題作《勺湖草堂圖歌》。

勺湖位于今江蘇淮安市淮安區(qū),乾隆年間,阮學(xué)浩1在勺湖東北角建草堂作講課之用,名“勺湖草堂”。乾隆七年(1742),阮學(xué)浩“充會試同考官,得王公太岳、鄭公虎文、鐘公鳳翔、袁公德達(dá)等十七人”2,所以王太岳跋自稱是“受業(yè)門人”。

五、其他文稿

《涇渠志》一卷《圖考》一卷,乾隆間刻本,有王太岳自序,王文清題跋。王太岳序即《青虛山房集》之《涇渠志前序》《涇渠志后序》,由該刻本可知序作于乾隆三十二年(1767)。

約乾隆三十九年(1774),王太岳作《銅政議》,舉云南銅政五難,提出相應(yīng)的變革措施。王昶《行狀》收全文,文又見《皇朝經(jīng)世文編》卷五十二。

為鄭虎文作墓志銘,見鄭虎文《吞松閣集》。

六、結(jié)語

王太岳在仕途不順后,參與到《四庫全書》編纂當(dāng)中,通過編纂《四庫全書考證》體現(xiàn)了他深厚的學(xué)問功底。與王太岳共同編纂《四庫全書考證》的館臣中,有人來自科舉世家,如王燕緒、何思鈞;有的四庫館臣相互之間有親戚關(guān)系,如曹錫寶、陸錫熊是舅甥,玉保、鐵保是弟兄,朱鈐、朱文鼎是父子,朱鈐又與彭紹觀連襟等,他們能夠相互照應(yīng),但王太岳卻是只身一人。王太岳晚年生活困頓,欠官逋巨萬。雖好詩文,著作較豐,但生前無馀資槧刻。在王太岳去世后,經(jīng)過曹錫寶、劉墉、王昶、王芑孫、鹿傳霖等同僚及后來的學(xué)者相助,《青虛山房集》《西城小筑詩》等著述才免于失傳。

A Research on Wang Taiyue's Writing

Li Hualei Zhang Shu

Abstract:In the 42nd year of Emperor Qianlong's reign in the Qing Dynasty, Wang Taiyue entered the Siku Library and compiled the Textual Research on the Siku Quanshu with Cao Xibao and others. His poetry and prose collections mainly include Qingxu Shanfang Collection and Xicheng Xiaozhu Poems, neither of which was published during his lifetime. After Wang Taiyue's death, his manuscripts were circulated through the efforts of Cao Xibao, Liu Yong, Wang Chang, Wang Qisun, and Lu Chuanlin, who commented, organized, copied, or carved them.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period, Pan Chengbi purchased the manuscript of Qingxu Shanfang Collection for the Hezhong Library. This book contains the most complete collection of Wang Taiyue's poems and prose, as well as Wang Chang's preface and Wang Qisun's annotations, and is stamped with several seals of famous collectors. After consulting relevant ancient books, the author conducted research on the compilation version of Wang Taiyue's Writings.

Key words:Textual Research on the Siku Quanshu;Wang Taiyue;Qingxu Shanfang Collection;Research

責(zé)任編輯:王 進(jìn)

作者簡介:李花蕾,女,1979年生,河南魯山人,湘南學(xué)院文學(xué)與新聞學(xué)院教授,研究方向?yàn)閳D書館文獻(xiàn)學(xué)。

張 舒,女,1990年生,河南漯河人,上海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yàn)槲墨I(xiàn)學(xué)。

〔基金項(xiàng)目〕:本文系2017年國家社科基金項(xiàng)目“《四庫全書考證》整理與研究”(項(xiàng)目編號:17BTQ039)階段性研究成果。

1 曹錫寶(1719—1792),字鴻書,號劍亭,江蘇上海(今上海市)人。乾隆二十二年(1757)進(jìn)士,乾隆四十二年(1777)入四庫館校書,與王太岳共同編纂《四庫全書考證》。

2 羅暹春(1717—?),字泰初,號旭莊,江西吉水人。乾隆七年(1742)進(jìn)士。

3 邵齊燾(1718 —1769),字荀慈,號叔山,江蘇昭文(今江蘇常熟)人。乾隆七年(1742)進(jìn)士。

4 鄭虎文(1714—1784),字炳也,號誠齋,浙江秀水人。乾隆七年(1742)進(jìn)士。

5 王昶(1725—1806),字德甫,號述庵,又號蘭泉,江蘇青浦朱家角(今屬上海)人。乾隆十九年(1754)進(jìn)士。

6 黃景仁(1749—1783),字漢鏞,一字仲則,號鹿菲子,常州府武進(jìn)縣(今江蘇省常州市武進(jìn)區(qū))人。

7 王昶:《春融堂集》下,上海文化出版社2013年版,第1058頁。

8 黃景仁:《兩當(dāng)軒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05頁。

1 琚小飛:《〈四庫全書考證〉的編纂、抄寫及刊印》,《中國典籍與文化》2018年第一期,第40~49頁。

2 琚小飛:《清代內(nèi)府抄本〈四庫全書考證〉考論》,《文獻(xiàn)》2017年第五期,第151~165頁。

3 項(xiàng)旋:《“武英殿聚珍版書”收書數(shù)量及相關(guān)問題考辯》,程章燦主編:《古典文獻(xiàn)研究》第二十一輯(下卷),鳳凰出版社2018年版,第213~226頁。

1 丁丙:《武林藏書錄》卷上,清光緒二十六年(1900)錢塘丁氏嘉惠堂刻《武林掌故叢編》本,第三十葉。

1 按,合眾圖書館為上海圖書館前身。

2 顧廷龍撰,李軍、師元光整理:《顧廷龍日記》,中華書局2022年版,第123~124頁。

3 王同愈著,顧廷龍編:《王同愈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頁。

4 江慶柏:《近代江蘇藏書研究》,安徽文藝出版社2000年版,第230頁。

5 王世偉:《歷史文獻(xiàn)論叢》,上海社會科學(xué)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61頁。

6 顧廷龍:《飲河小識》,《藝林叢錄》第九編,商務(wù)印書館香港分館1973年版,第272頁。

1 余鵬年,初名鵬飛,字伯扶,安徽懷寧人。乾隆五十一年(1786)舉人。能詩善畫,工篆刻,與弟鵬翀并有才名。

2 按,王昶于乾隆四十八年(1783)至五十一年(1786)任陜西按察使,王太岳卒于乾隆五十年(1785),則王昶與懷寧二余在西安整理《青虛山房集》的時間只能在五十至五十一年(1785—1786)間。

3 王芑孫(1755—1817),字念豐,一字漚波,號鐵夫、鐵甫,更號惕甫,又號楞伽山人,晚號老鐵等,長洲(今江蘇蘇州)人。

1 按,該葉眉批上仍有文字,蓋修復(fù)裝訂時誤切去,括號內(nèi)文字據(jù)《莊子》原文補(bǔ)。

2 按,文末鈐“惕甫借觀”朱文印。

3 按,文末鈐“惕甫借觀”朱文印。

4 徐坊(1864—1916),字士言、梧生,號榘庵,山東臨清人,定居河北定興。鹿傳霖之婿 ,曾任宣統(tǒng)皇帝溥儀之師。

5 鹿傳霖(1836—1910),字潤萬,又字滋軒,號迂叟,謚號文端,直隸定興縣(今屬河北?。┤?。

6 此序亦見王太岳《青虛山房集》,《清代詩文集匯編》第三五○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307~308頁。

7 鹿瀛理(1852—1901),字安仲,號喬笙,直隸定興(今河北)人,鹿傳霖之侄。

8 盛昱即愛新覺羅·盛昱(1850—1899),字伯熙,一作伯希,號意園,滿洲鑲白旗人,肅親王豪格七世孫。

9 曾燠(1759—1831),字庶蕃,號賓谷,晚號西溪漁隱,江西南城人,官至貴州巡撫。

10 賀長齡(1785—1848),字耦耕,號西涯,晚號耐庵,湖南善化(今長沙)人。

1 李芝綬(1813—1893),原名蔚宗,字申蘭,一作升蘭,號緘庵,別署裘漫叟,江蘇常熟人。

2 徐康(1814—1888?),字子晉,號窳叟,別署玉蟾館主,蘇州人。

3 趙宗建(1824—1900),字次侯,一字次公,一作次山,號非昔居士,江蘇常熟人。

4 按,王芑孫序云“時芥子方罷職再起修書”,據(jù)王昶《國子監(jiān)司業(yè)王公行狀》,王太岳在云南布政使任上時,因?qū)彅M逃兵寬縱落職,乾隆四十二年(1777)再起,入四庫全書館,任總纂官。

5 彭紹升(1740—1796),字允初,號尺木,清江蘇長洲(今蘇州)人。

6 曹銳(1732—1793),字友梅,一字又裴,號鍔堂,安徽休寧人,僑寓吳門。

7 王芑孫:《淵雅堂全集》卷八,清嘉慶刻本,第13頁。

1 武新立:《明清稀見史籍?dāng)洝罚鹆陼嬌?983年版,第275~276頁。

2 沈?。??~1812),字正如,一字屺云,號綺云,江蘇華亭(今屬上海)人。

3 按,王昶《國子監(jiān)司業(yè)王公行狀》稱王太岳卒年六十有四。

4 陸錫熊(1734—1792),字健男,號耳山,江蘇上海(今上海市)人。

5 北京圖書館編:《北京圖書館藏珍本年譜叢刊》第一〇四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9年版,第251頁。

1 按,陳德蕓《古今人物別名索引》作“宛時崇”,誤。

2 陳德蕓:《古今人物別名索引》,長春市古籍書店1982年版,第179頁。

3 盧輔圣主編,丁一泉等撰稿:《近代字畫市場辭典》,上海書畫出版社2005年版,第74頁。

4 章用秀:《民國書法鑒藏錄續(xù)編》,上海遠(yuǎn)東出版社2017年版,第189頁。

5 葉昌熾:《藏書紀(jì)事詩》,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年版,第528~529頁。

6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編:《張謇全集》二《函電(上)》,上海辭書出版社2012年版,第603頁。

7 葉景葵:《葉景葵文集(上)》,上??茖W(xué)技術(shù)文獻(xiàn)出版社2016年版,第201頁。

8 萬新華:《禪緣與知音——從南京博物院藏王昶致本曜兩封信札說起》,《榮寶齋》2022年第八期,第104~113頁。

1 江澄波:《古刻名抄經(jīng)眼錄》,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20年版,第43頁。

2 劉墉(1720—1805),字崇如,號石庵,另有青原、香巖、東武、穆庵、溟華、日觀峰道人等字號,山東諸城人。乾隆十六年(1751)進(jìn)士。

1 杭世駿(1695—1773),字大宗,號堇浦,浙江仁和(今浙江杭州)人。

2 李文田(1834—1895年),字畬光、仲約,號芍農(nóng)、若農(nóng),謚號文誠,廣州府順德(今佛山市順德區(qū))人。

3 楊晨(1845 —1922),字定夫,號蓉初,浙江黃巖人。

4 按,據(jù)光緒十六年(1890)本《定興縣志》,楊晨任纂修,鹿傳霖任鑒定,鹿瀛理任協(xié)修。

5 陳田(1849—1921),字松山,號黔靈山樵,貴陽人。

6 鄭曉霞、張智主編:《中國園林名勝志叢刊》二十四,廣陵書社2006年版,第6~7頁。

1 阮學(xué)浩(1702—1764),字裴園,號緩堂,江蘇淮安人。雍正八年(1730)進(jìn)士。

2 阮葵生:《阮葵生集》上,陜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3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