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位名人說過,人與人的關系,距離遠了太冷,靠得太近又有刺。夫妻之間,可謂是最接近的,自然就容易生出些“刺”來。
比如這一對,女的姓方,當然是方女士;男的姓萬,該稱萬先生。方女士是某醫(yī)院的麻醉師,因為她聰明好學,年紀輕輕的就在醫(yī)院里有了名氣。于是,她就有種青年得志的感覺,手術后回到家里總喜歡在萬先生面前暢談今天又采用了什么什么麻醉新方法,效果又是如何如何的好。完了,她往往用遺憾的語氣補充一句:“唉,你又不懂這些,說了也是白說?!笨伤麓芜€照樣大談一通。
這種反復地刺激最終使得萬先生有些沉不住氣了,便反唇相譏道:“那么我搞的法律工作你懂嗎?”
方女士馬上回敬:“我懂醫(yī)學你懂法律至多是一比一打個平手,你這個大丈夫并不比我高明呀。”
聽了方女士的這句話,萬先生豈肯罷休:“那你歷史地理知道多少?絲綢之路從哪兒到哪兒?馬可·波羅什么時候到中國的?鑒真和尚又在哪兒下船去日本的?”
“哼,這種東西,懂了又有什么用?本人不屑回答?!狈脚康倪@種戰(zhàn)略,使得萬先生的進攻再也無法向縱深發(fā)展。
后來,因工作需要萬先生經常出差,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憐,于是這種磕碰也就幾乎絕跡了。一次萬先生在外奔波了幾年后,兩人又重新廝守在一起,日子一久,難免“刺”又萌生。
這天,方女士回來得很晚,一到家,她就抑制不住地對萬先生說:“今天開胸,照規(guī)矩麻醉進針應在第八胸椎,我來個第十胸椎,不料效果特好?!闭f到這里,她冷不防又沖出一句:“喂,你知道第十胸椎在哪里嗎?”這無疑是戰(zhàn)斗的信號,萬先生只得慌忙應戰(zhàn),武器嘛,倒是現(xiàn)成的。
“你知道上海到成都坐幾次列車?”
“182次、190次直快。”
居然給她答出來了,萬先生感到有些意外:“請問,兩趟車走的是同一條線嗎?”
“不是,182次走隴海線、襄渝線、陽安線;190次走隴海線、寶成線。”
又給她答上了,萬先生有些發(fā)急了:“你說,兩趟車都經過哪些省份哪些城市?”
“它們都先經過江蘇的蘇州、無錫、南京,安徽的蚌埠,河南的鄭州,然后在洛陽分手。182次再經湖北襄樊、陜西安康,到四川成都;190次再經陜西西安、寶雞到四川成都?!?/p>
方女士的回答行云流水,萬先生好一陣發(fā)愣,似乎坐過這兩次火車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方女士了。不過,他豈肯輕易敗下陣來,他還要做最后掙扎:“你知道兩次列車的運行路線全長多少公里?”
“182次全長兩千六百二十公里,190次全長兩千三百五十一公里?!?/p>
“哼,笑話,連我都不知道,你會說得清楚?還不是胡編亂造!”萬先生冷笑道。
可方女士仍不動聲色:“不信你自己翻火車時刻表。”
當萬先生一翻開火車時刻表,頓時目瞪口呆,竟然一公里不差!這下他終于全線崩潰,半晌才緩過勁來:“你,你怎么如此精通?”
方女士從床底下拿出一卷紙和一本小冊子,萬先生急忙接過一看,一張中國地圖和一本火車、輪船、飛機的時刻表。“你怎么突然研究起這些玩意來了?”萬先生問。
“這叫急用先學嘛?!?/p>
“難道你能猜到我會考你這些東西?”
方女士不語,用幽怨的目光看著萬先生,看得萬先生又低下頭去看地圖。他忽然發(fā)現(xiàn),地圖上的一些地方全用紅鉛筆勾過,再仔細一看,凡是紅鉛筆勾過的地方竟然都是他出差走過的地方!
頃刻,萬先生明白了一切,于是情不自禁地沖上去,對準方女士的秀臉狠狠地一連“啄”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