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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2024-11-05 00:00李玉林
天津文學 2024年11期

“您走吧,快回去吧!”兒子說,眉頭蹙了蹙,但即刻又盡力舒展開。

“不急,再和你待一會兒……”父親說,注視著兒子的臉、眼睛,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您還是快回家去吧!您放心,我這里沒事的,不會有什么事……”兒子說,說著摟著父親的肩頭就往外走。

父親遲疑了一下,還是往外走了,但一步三回頭地看兒子,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層沉重的似乎隨時都會掉落的灰。

兒子眼睛凝住了,但隨即又轉動起來,并泛起笑的波紋,說:“爸爸您就放心走吧!我一會兒就休息了。明天有什么情況我及時告訴您和我媽媽?!?/p>

父親終于走了,離開了這里。兒子叮囑說:“您路上小心,慢慢走?!?/p>

父親走后,兒子眼睛里的笑紋隨即就消失了,本來還盡力放光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突然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了。他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慌了,身子一個趔趄,幾乎要摔倒了。他使勁揉眼睛,眼前又突然全白了,白得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兒子叫韓一勤,今年30歲了,還沒有成家,一直和年邁的父母親生活在一起。

韓一勤定神兒,回轉身,挪了幾步,慢慢躺在床幫掛著他“名片”的病床上。他平生第一次住進病房,第一次躺在被白色籠罩的病床上??粗咨挠悬c兒黯淡的屋頂,他想象著他正在等待的檢查結果可能會怎樣,想為他近來的身體狀況心焦的父親和眼睛里分明有些恐慌的母親,想他最近還在進行的這次難得的下船進修學習,想……

他心里亂糟糟的,思緒就像脫韁的野馬,東奔西跑,想趕快逃離卻不知該逃到哪里。

忽然,一陣響動緊接著一聲急切的呼喚從旁邊傳來。韓一勤一激靈,側身、轉頭,這才注意到他旁邊病床上的病人和照顧這位病人的那位姑娘。病人是位已經(jīng)不能自主起床的老人,韓一勤看出來老人剛剛在姑娘的幫助下在床上解決了排便的問題,身旁的姑娘正小心地從老人的身子底下抽出扁平的白瓷便盆,說:“爸爸您躺好了,我去把便盆倒了。”不想老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似乎就要從床上跌落了,姑娘來不及放下便盆,便急忙用另外一只手去扶老人。

韓一勤在一旁注意到這情況,本能地快速翻身起床,先是看老爺子那里是否有需要幫助的事情,而后瞥了一眼姑娘一只手還拿著的便盆,俯身接過拎起就去樓道的衛(wèi)生間了。韓一勤把便盆里的糞便倒掉,又用清水沖洗干凈,而后拎回。

姑娘沒有料到這位素不相識的小伙子這樣一點兒不嫌棄地熱心出手相幫,況且還同樣是住院治療的病人。姑娘一邊扶著病床上的父親,一邊忙不迭地滿臉堆笑著向小伙子表示謝意。

韓一勤只淡淡地說了句“不用謝”,便走到床的另一邊看還能為老人做點兒什么。他那顆本來異常郁悶的心,此時像突然涌進一股暖流,明顯又有了一種這些天很少光顧的活力。

韓一勤做這些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是個勤快的熱心人,起小他就樂于出手幫助家人、同學、路人,幫助他人做些隨手可做的事情。盡管他不覺得這樣做有什么值得贊揚的,可他從內心深處還是會感到愉快、充實、自信。此刻,他就忘卻了他的不安和焦慮。

老人此時已經(jīng)平復了許多。韓一勤詢問了病床上老人的情況,老人說話已經(jīng)很困難了,只是盡量睜大眼睛用暖暖的目光向韓一勤表示了謝意。從姑娘那里,韓一勤得知老人得的是血液病,已經(jīng)是第三次住院了。說是老人,恐怕也就是50多歲,還沒有到退休的年紀,只是其慘白的面容和瘦弱、無力的身軀讓人感覺到了一種過早的可怕的衰老。

韓一勤坐回自己的病床,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韓一勤出生在氣候宜人的濱海城市。父親是已經(jīng)退休的礦工,雖然工作一直十分努力,還多次被單位評為優(yōu)秀職工,但身體不太好,患有很難治愈的矽肺病和小腸疝氣。母親一直沒有正式的工作,但身體健康,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在家操持家務、照顧父親和兒子,十分賢惠、能干,不但洗衣做飯好,還有很好的裁縫手藝。父親和他好多舒適合身好看的衣褲都出自母親的巧手。韓一勤沒有上大學,中專畢業(yè)后就上船做了一名遠洋貨輪的船員,經(jīng)常往返于中、日、韓、朝的港口。他十分熱愛自己的工作,覺得這份工作既可以使他感到充實,而且使他的眼界也更寬廣了,還有他的工資收入也比在工廠或商場工作的同齡人要多不少。只是全年大部分時間都在海上,在家的時間不多。他一直都十分努力地工作著,希望靠自己不懈的努力,使年邁的父母生活得更好一些。工作五年以后,他所在的公司安排他下船進修,并告訴他學習結束后,將安排他船上更重要的工作崗位,工資待遇也會相應提高。韓一勤非常高興,即刻就將這件好事告訴父母親??墒牵驮谒M修學習這一段時間里,有一天他忽然感到額頭發(fā)熱渾身無力,他發(fā)燒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嚴重。他以為自己是傷風感冒,吃了幾粒退燒藥,繼續(xù)學習工作??墒前l(fā)燒的情況并未見好轉。但他依舊堅持著,強打精神,也沒和同事、領導說自己的不適。沒有多久,他感覺自己肚子里好像長了一個包,他用手摸,揉搓,不斷地使勁揉搓,卻總也不見消退。他越發(fā)感到?jīng)]有力氣了,而且一種疼痛的感覺還不時襲擊著他的腹部、胸部、頭部。他實在無法再堅持學習、工作了,不得不向單位請假回家休息。他還想著休息幾天,身體狀況一定會有好轉??杀M管整日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休息,他依舊沒有力氣,依舊被一陣陣的疼痛折磨,腹部的腫包也未見消退。父母親從他在家休息的第一天起,就說讓他到醫(yī)院去看一看,可他說不用,休息休息就會好的,可是兩天過去了,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重了。父親說無論如何也要到醫(yī)院檢查檢查,說著就要拉著他一起去。他不能讓年邁身體還不好的父親擔心受累,忙制止了要和他一起出門的父親,盡量抖擻了一下精神,馬上就去了父親建議的市里最大最有名的一家醫(yī)院。

韓一勤沒有想到醫(yī)院里居然有那么多人等著看病,他甚至不明白該怎樣排隊掛號,該掛哪個科室哪個大夫的號。他排了好幾次隊,詢問了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務人員,他卻不知從何問起。

忽然,韓一勤聽見排在他身后的那個人有氣無力地罵了一聲,接著跟陪他來看病的同伴說:“上次在那個醫(yī)院看病,給了那么多藥,花了那么多錢,折騰了那么多天,不但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反而更糟了??催@個醫(yī)院、這里的大夫怎么樣吧?”

韓一勤聽著,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自己,不知自己看病的情況會是怎樣。

快兩個小時了,他就要可以走進大夫的診室了。韓一勤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己在船上的情景,船在大海上航行,盡管有風平浪靜的時候,但很多時候都是在風浪中顛簸,有時還會險象環(huán)生。他也想到每次遠洋輪在異國他鄉(xiāng)??恐螅吹阶约汉屯聜儎趧映晒靡詫崿F(xiàn),看到了大洋彼岸不同的社會環(huán)境,不同的人情、人生。每當想到這些,他都會很愉快,也會多一些信心和希望。他突然想起有一次他們的貨輪到東邊一個國家送糧食,貨物送完卸完之后,一個與他們接洽的先生——一個清瘦的十分干練的同志友好地笑著跟船長說,有幾位婦女想幫助打掃一下船艙,清掃下來的谷粒就讓她們自己收走了,問是否可以。船長愣了一下,旋即就答應了。韓一勤記得很清楚,那幾位婦女實在太能干了,旋風般地轉眼就把船艙打掃得一塵不染,再找不到一顆谷粒。每位婦女都背了一小袋糧食,韓一勤忘不了她們那一臉無比滿足異常甜美的微笑。韓一勤注意到那里的人們無論生活得如何,卻總是滿臉幸福、滿心自豪的模樣……

怎么會突然想起這件事呢?韓一勤不知為什么會突然想起這件事。

忽然,他聽到了眼前屋門開啟的聲音,聽到了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注意到,在他之前那a10056da2b9e16f33078117968486f22位看病的人進去出來的時間至多只有5分鐘。他忐忑著走進去,看到坐在小桌前的是一位女大夫,大約有五十幾歲了,個子不高,梳著有點兒老派的齊耳短發(fā)。韓一勤走近的時候,那位大夫朝他點了一下頭,還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女大夫隨意的微笑使韓一勤緊繃的神經(jīng)頓時松弛了許多。女大夫看了一眼韓一勤掛號的單子,問他哪里不好。韓一勤述說自己這些天的種種不適,女大夫一邊聽一邊用筆在病歷本記著,忽然她抬起頭仔細端詳著韓一勤的面容,又接連提了幾個問題,其中還包括他的工作情況和家庭情況。大夫十分專注地聽韓一勤的講述,韓一勤能感覺到這一點,甚至感覺到這位大夫眼神的變化。那是一種什么樣的變化呢?

接下來,女大夫用聽診器聽了他的前胸和后背,又讓他躺到白色的小床上,觸摸、按壓他的腹部。而后,女大夫讓韓一勤再次坐到她面前,對他說:“你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住院吧,住院檢查能仔細全面些?!?/p>

聽說要住院檢查,韓一勤猶豫了,說:“住院?還是別住了吧?!?/p>

大夫說:“一定要重視自己身體出現(xiàn)的癥狀,有病一定要及時治療,不能耽擱?!辈⒛托牡馗嬖V眼前這位年輕人如何辦理住院。

韓一勤明顯感到自己兩條腿發(fā)沉了,像綁了沉重的沙袋。他不得不就這樣走著,去詢問辦理住院檢查、治療需要做些什么。當聽說住院需要交押金,而一次的押金數(shù)額差不多是他5個月的工作收入,他頓時就猶豫了。他知道自己家里并不富裕,父親不多的退休金在支付了需要個人出的那部分醫(yī)藥費之后,所剩無幾。之前,他還希望自己工作崗位變動工資收入提高之后,讓父母親過上更好的日子呢!他決定不辦住院手續(xù),不再檢查治療了,想興許會有奇跡出現(xiàn),他想自己現(xiàn)在的不適也有可能會慢慢好起來呢。

父親知道這個情況之后,堅決地讓他即刻就去住院,還說自己就是因為年輕時不注意及時就醫(yī),而成了如今這模樣,讓他無論如何不要考慮錢的問題。說著,拉起他就奔醫(yī)院走。

父親陪著他到醫(yī)院,陪著他在醫(yī)院的樓上樓下跑了大半天的時間,遵照醫(yī)生的要求做了好幾項過去他沒聽e5f3a70c5cc2258f13241329fdeb8872說過的檢查,還抽了好多的血。

躺在病床上的韓一勤這一宿也沒怎么真正入睡,他胡思亂想。病,他會得什么?。繒芸旌脝??會像他父親那樣總是病病歪歪,總是治不好嗎???!病是什么?怎么會病呢?他想著,翻了個身,注意到相鄰病床上的病人和陪伴病人的那位姑娘。入夜之后,姑娘從病床底下拉出一個帆布的折疊床,就和衣睡在上面。韓一勤注意到,那位老年病人稍有動靜,姑娘就會即刻起身到老人跟前,看老人有什么需要。韓一勤之前與姑娘聊了幾句,得知姑娘是老人唯一的女兒,是一個針織廠的工人。每天下了班立馬回家吃了媽媽做好的飯并用保溫桶帶上給父親的飯菜,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醫(yī)院照顧病床上的父親。直到此時,他才默默地在黯淡的燈光下仔細觀察了這位姑娘。姑娘眼睛不大,但總是閃著一種讓人感到和善、柔美的光亮,她頭上梳著一條漆黑得發(fā)亮、長且粗的辮子。她時不時會下意識地把辮子從腦后撩到胸前撫摸片刻又甩到腦后。韓一勤自成年以后幾乎沒有與年輕女性有過接觸。他成年累月相伴的遠洋輪上全部都是和他一樣的禿小子。這一次在醫(yī)院,無意中認識了這樣一位姑娘,他見這位姑娘這樣勤快、這樣辛苦、這樣細心、這樣孝順,還總是很樂觀,總是滿臉陽光的模樣,心里很是感慨,幾次跟姑娘說,忙不過來就隨時叫他。說這話時,他沒有感到四肢無力,也沒有感覺到不時會襲擊他的莫名的疼痛。冬梅,他聽見姑娘的父親喊她冬梅,便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叫冬梅。

天又都黑了嗎?黑得嚇人,沒有??!天又一下子都白了嗎?白得瘆人,揉揉眼睛再看,好像也沒有!

韓一勤看著眼前的大夫,大夫跟他說的那些,他并沒有全懂,但心還是在撲騰,撲騰著又好像一下子空了,似乎心跳都感覺不到了。

韓一勤注意到了,來查房并告知韓一勤檢查結果、確診病情的正是那位在門診給他瞧病的女醫(yī)生。

女醫(yī)生名叫姜瑤,是這個醫(yī)院的主任醫(yī)師,海外留學多年的醫(yī)學博士、教授。一個看上去挺和善,可眼睛里總會有一點兒憂郁神情的大夫。這樣的白大褂,她穿了快30年了。像韓一勤一樣的病人,她看過的太多了,但是她能給這樣的病人多大的幫助呢?盡管這幾十年來,她的醫(yī)術、學識一直在提高,許多患者也確實因為她的治療減輕了病痛、恢復了健康,積累了成功的經(jīng)驗。但她從來都不回避這些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中有不少的遺憾與無奈,她需要探討的知識和技能還太多。她的醫(yī)學成果和論文曾多次獲大獎,甚至是國際上的獎項,但是她從來沒有因此感到榮耀,因為她會想到她還不能解決的許多難題。

眼下,面對韓一勤這位年輕的患者,姜瑤的內心就很糾結。

之前,經(jīng)過對韓一勤病情的仔細詢問和當場的初步診斷,她就高度懷疑這個年輕人患上了可怕的白血病。接下來,各種病理分析出來后,證實了她的初步診斷,韓一勤患有慢性粒細胞白血病,而且因為沒有及時診斷和治療他的病情已經(jīng)臨近“加速期”。

這是一種惡性的很難治愈的血液病,根據(jù)以往相同的病例,如果不盡快進行干預治療,韓一勤這樣的患者大約只有3至5個月的生命期限。

姜瑤和她們科室的醫(yī)生已經(jīng)注意到了,近年來從他們接診的病人看,患這種病的患者,有增加的趨勢。增加的量到底有多大?是否有規(guī)律?發(fā)病的主要因素又是什么呢?她常思考這些問題,但她知道目前還沒有對這種病發(fā)病率的統(tǒng)計。

一向對這種疾病進行全世界追蹤調查的姜瑤了解到,西方一個發(fā)達國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對抗這種疾病有效的藥物和治療方法,但是能惠及眼前這樣的患者身上嗎?

姜瑤醫(yī)生沒有把嚴重的情況即刻告訴韓一勤,只是要求他一定要積極配合治療,要有與病魔抗爭的準備和勇氣,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盡管以往類似的患者治療的效果多數(shù)都不理想,可姜瑤醫(yī)生并沒有放棄哪怕一丁點兒希望。病人可是不完全相同的研究對象,姜瑤一直這樣認為,也是一直這樣對待的。

根據(jù)韓一勤現(xiàn)在的病情,必須即刻接受大劑量的化療,外加注射干擾素治療,不能再延誤了。

姜瑤醫(yī)生在和韓一勤談病情時還朝他笑了笑,她希望能給這位年輕的患者一點安慰、一點勇氣、一點信心、一點希望。她總是相信會有奇跡發(fā)生。

……

那是怎樣一種疼痛呀!

當?shù)弥n一勤即將開始“化療”,冬梅告訴他“放化療”會疼痛的會難受的。當時,他只是朝姑娘笑了笑,并沒有太在意。他一個大小伙子,多大的風浪都經(jīng)歷過了,還在乎“疼”嗎?

韓一勤沒有料到,那實在是太折磨人的一種疼痛了,他說不清楚哪里痛,也說不清哪里不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不痛。那是一種鉆心的、骨縫里的、神經(jīng)中無處不在的疼痛。什么時候才能不痛呢?他好像看不到盡頭和希望。太難受了!生不如死,他想到了這個詞。

韓一勤沒有想到他接受的大劑量化療產(chǎn)生的副作用使他如此難受,可是,這也是為了對抗他身體里、血液中的病魔,為了他疾病的好轉呀!

當從醫(yī)生的口中聽到自己患了這樣一種疾病的時候,韓一勤的頭頓時嗡地脹得很大,一下子蒙了。他知道這種病是很難治好的,而且在享受醫(yī)保的情況下還會花自己很多錢。他清楚自己家里基本上沒存下什么錢,自己長期病假只能拿病假工資,以往的獎金、補助也不可能有了,收入會減少很多。他不想因為自己治病使年邁的父母為難,更不能看著父母親四處借錢使家庭不得不背上沉重的債務,更甭提還可能會遭遇白眼。他沉默了一會兒,跟姜瑤大夫說自己不想治了,聽天由命吧,并介紹了自己的家庭情況。姜瑤大夫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禁有點兒悲哀。盡管同樣的話她聽到不止一兩個患者說過,但是她還是即刻堅定地說:“韓一勤,你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她鼓勵他要往遠處看,要相信并努力爭取一個好的結果。她說他畢竟還很年輕,畢竟還有希望,還會有好的前程,一定會有。

接下來的幾天,韓一勤工作過的遠洋輪的船長和船上幾個最要好的船員代表來看他了,說一定等著他和大家一起再次出海。他眼睛禁不住濕潤了,仿佛在大海中前行的巨輪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自己已經(jīng)在風浪中的甲板上了,已經(jīng)看到他很熟悉的港口了。領導和同事們還遞到他手上好多錢,說是大家爭先恐后捐給他的,讓他一定安心治好自己的病。他注意到了,那些錢比自己一年的工資收入還要多。他知道工友們沒有太富裕的,說不知道該怎樣感激大家,眼淚也流了出來。

韓一勤決定治療了,實際上他一直有著要好好活下去的強烈愿望,他想過如果他真的就這樣去了,多對不起對他懷著無限希望的父母呀!沒了他這唯一的兒子,年邁的父親母親可怎么活下去呀?更何況,他自己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他還沒有戀愛過,沒有過一個女朋友。去年年底的時候,他家的一位親戚找他要了一張他個人的照片,說是要給他介紹一個對象。看了照片上的他,對方的姑娘表示可以交往,可聽到他的家庭情況和常年在海上的工作情況,便連面都沒有見就回絕了。

韓一勤注意到,年邁的父母親知道他的病情之后,一下子就更蒼老了,連走路都不那么利落了。

可老兩口兒都強打精神輪流在兒子病床前照顧他,輪流為病痛的兒子按摩,試圖減輕他的痛苦。

身體還算硬朗的母親,除了照顧生病的兒子、操持一家的家務,還攬了加工服裝的活兒,以期增加一點兒收入。這樣,母親每天至多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的覺。

冬梅注意到,韓一勤在父母面前總是盡量掩飾他難以抑制的疼痛,還努力在臉上擠出一點兒輕松的笑容。更讓姑娘感動的是,小伙子都這樣了,還時不時關心她的父親,有時甚至還想著給她幫忙。

姑娘已經(jīng)知道了,小伙子得的病是和她父親一樣的,只是她父親的病更嚴重,已經(jīng)到了“急變期”。

那天,躺在病床上的韓一勤注意到了,老人突然被推出去說是要搶救了。他一直關注著,沒見老人回來,也沒再看到冬梅。他知道,有些人匆匆見了面,有了一點兒交往,回頭,連告別的話也來不及說就不見了。他知道這樣的事這樣的人很多。他不再想,不想了。可冬梅姑娘的身影還不時會在眼前出現(xiàn)。每當這時,他都極力盡快讓自己忘記。

韓一勤長舒了一口氣,他很久沒有這樣暢快地喘氣了。他的兩腿又自如地邁開了,走出屋門,下了樓梯,就在住宅樓前的道路上走,邁開腳步,就那樣輕松地走,兩只胳膊也甩起來了。他抬頭看天,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也亮了,像在大海上時的那種光亮。生病這許多的日子里,他一直把這樣喘氣、這樣走路、這樣望天,看成一種奢望,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經(jīng)過兩段難捱的“疼痛”過程,經(jīng)過姜瑤醫(yī)生安排的治療之后,韓一勤病情明顯好了許多,不再疼痛,渾身也有了力氣,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重新工作了。他似乎又看見了大海,又置身在風浪中前行的遠洋貨輪之上,又開始面對他感到新鮮、神奇的世界,又無比興奮充滿希望了。

之前,韓一勤已經(jīng)辦了出院手續(xù),回到家里。

為了能抑制韓一勤身體、血液中的病魔,姜瑤醫(yī)生針對他的情況進行了精心的安排和治療,這是現(xiàn)有條件下最有針對性也是最有效的治療。

韓一勤很高興,治療過程中的難以承受的疼痛現(xiàn)在看來都是值得的。他很感激為他治療的姜瑤醫(yī)生,說了很多由衷感激的話。

姜瑤醫(yī)生雖然也為韓一勤的治療效果感到高興,但她清楚地知道,這種頑固的病魔并沒有被徹底擊潰,她清楚自己目前的醫(yī)療手段和掌握、使用的藥物還不足以戰(zhàn)勝這種病魔,它大概率還會死灰復燃。姜瑤醫(yī)生治療的幾位相同情況的病人大概率也是這樣。

正像姜瑤醫(yī)生預料的那樣,一個月多一點兒的時間,韓一勤的病情就反復了,他身體內血小板等幾項指標又都不正常了,只好繼續(xù)住院治療。這次治療,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樣順利、那樣有效果了。很快,干擾素注射等通常有明顯效果的治療手段對他已經(jīng)基本不起作用了,只要注射了,馬上就會發(fā)燒。此時,他的血小板會瘋狂地上升,全身的各種不適都出現(xiàn)了,只能繼續(xù)接受大劑量的化療。

韓一勤又陷入了無盡的病痛之中,是更為難受、難捱的疼痛。他不得不又躺在病床上。他總是躺著,有時想起來一下卻怎么也做不到,甚至想翻一下身子都困難。

父母親來照顧他時,他的內心會更加難受。作為老人的兒子,他沒能讓年邁的父母安享晚年,反而讓他們有了這么沉重的負擔。

他總是忍著難以忍受的疼痛,總是用盡最大毅力,裝出輕松的模樣,讓父親或母親趕快回家休息,說讓父母不用擔心他,說自己完全能夠照顧好自己。

韓一勤和他的父母其實也注意到,同樣住院治療的病人有的雇了護工。如果雇護工照顧病人就可以不讓年邁的父母親這樣勞累了,可雇一個護工的費用比韓一勤現(xiàn)在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呀!韓一勤知道他治病這幾個月,家里的積蓄幾乎花光了,包括單位工友捐贈給他的那些錢。他們這樣的家庭是沒有能力雇護工的。

這時的韓一勤甭提多恨自己了,恨自己得了這樣倒了八輩子霉的病,恨自己不爭氣,恨自己沒能力。他實在不愿意再拖累父母親,有多大的罪他也要一個人承受,他想他能承受,不能承受也要承受。

他還是堅持讓父母親不要再待在醫(yī)院,不要再陪在他身邊,趕快回家休息。他依舊還是努力著,盡最大毅力努力掩飾自己的疼痛、自己的不適,讓父母覺得他又好轉了。

就在他焦急地和父母親爭執(zhí)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意外地出現(xiàn)在眼前。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仿佛整個病室都在剎那間都亮堂了。是冬梅!自從她的父親被推走之后,自從他們離開醫(yī)院之后,韓一勤就一直沒有再見過她。他也曾想到這位姑娘,這畢竟是他平生近距離接觸最多的一位姑娘,姑娘的孝順、勤勞、樂觀的高尚品質和格局深深地感染了他。他知道姑娘的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他還沒有機會安慰她,也不曾對那位老人表示哀悼。

見到姑娘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韓一勤和他的父母都挺意外。他們問:“你父親的事情都料理好了嗎?”姑娘說父親的后事都處理好了,一切都處理好了??吹贸鰜恚媚飳Ω赣H的事情明顯不愿意說得太多,總是岔開他們問的這個話題。倒是對韓一勤的病情很關心,問這問那的。還特別關心地問了兩位老人的情況,吃得好不好、休息得怎樣?來回的路上好不好走?

韓一勤和他的父母都很感動,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一個只是在醫(yī)院偶然相遇相識的病友的陪伴親屬,一個已經(jīng)去世病友的女兒,竟然還這樣關注、關心著他們。這太令韓一勤和他年邁的父母親感動了。

忽然,姑娘冬梅用一雙閃著溫柔、真誠,一點兒也不做作目光的黑亮眼睛看著韓一勤的父母,毫不含糊地說:“你們二老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大哥?!?/p>

韓一勤和他的父母頓時都愣住了,時間剎那間像凝固了。一片寂靜。

什么,姑娘在說什么?他們沒聽錯嗎?

冬梅姑娘大方地笑了一下,把剛剛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這怎么行呢?”

韓一勤的父親先脫口而出,果斷回絕。緊接著,韓一勤連說了四個“不”字。韓一勤的母親則在一旁,半張著嘴,不知該說什么,怎么說。

冬梅姑娘又笑了笑,說:“你們二老年紀都這樣大了,伯父身體又不好,伯母每天還要做那么多事情,我年紀輕輕還有照顧病人的經(jīng)驗……”

自從和韓一勤相識,自從了解了這一家人的情況,冬梅姑娘就認定這一家都是老實巴交的好人,而且了解他們一家實在是太困難了。她常常會想起韓一勤大哥拖著病體照顧她父親,給她幫忙的點點滴滴。自從料理完父親的后事,冬梅姑娘就想來給已經(jīng)病重的這位大哥幫幫忙。

韓一勤和他的父親又忙打斷了冬梅姑娘的話,他們都覺得一個姑娘照顧一個大小伙子,而且又不沾親帶故,這多不合適呀!

冬梅姑娘很認真地把她先前說的話又強調了一遍:“我照顧我父親很長時間,照顧病人我已經(jīng)很熟悉、很有經(jīng)驗了?!?/p>

一陣沉默。這突然發(fā)生的事情,這似乎是從天上猛然掉下來的大好事,讓韓一勤和他的父母真不知所措了。

姜瑤醫(yī)生又在發(fā)愣。

這幾天,每當面對韓一勤這位病人,姜瑤心里就會十分郁悶,總會有一種無可奈何、束手無策的感覺在折磨著她。為了這位年輕的病人,她想盡了可行的辦法,動用了一切有效的治療手段和可以使用的藥物,這些也的確使這位病人的病情發(fā)展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一度還有了明顯好轉的跡象??伤闹委熓侄魏湍軐n一勤使用的藥物,終究無法徹底擊潰他身體中的病魔。這種病在不停地變化、升級,使先前有效的手段和藥物變得沒了任何能力。

姜瑤醫(yī)生很清楚,韓一勤的病情已經(jīng)明顯加速了,如果沒有更有效的藥物和措施,這位年輕病人的病情很快就會向“急變期”發(fā)展,其年輕的生命無疑很快就會終止了。

姜瑤醫(yī)生甭提多郁悶、多沮喪了。因為實際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對韓一勤這種病人非常有效的藥物,可她并沒有告訴韓一勤這個好消息,因為她知道韓一勤這樣的病人目前完全沒有能力享用這種藥物。這使多年從事醫(yī)療工作的姜瑤非常痛苦。一種揮之不去的悲哀一直籠罩在她的心頭。

這種藥物已經(jīng)用于臨床,并反復從理論與實踐多層面證實對韓一勤這樣的病人確實有神奇的療效,可以使曾經(jīng)的不治之癥變成一種沒有什么痛苦的慢性病。這種藥物已經(jīng)進入他們醫(yī)院,使某幾個病人受益,病情得到了基本的遏制。但這種進口的藥物是自費藥物,而且價格非常昂貴,每個月的藥費要2.5萬元,全年的治療費要30多萬元,而且需要常年服藥。這樣高額的醫(yī)藥費甭說是韓一勤這樣的家庭,就是比他收入高很多的船長也是很難承受的。

……

姜瑤對生產(chǎn)這種藥物的企業(yè)是了解的,這是一個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的跨國企業(yè)。姜瑤了解到,他們正在實施一個全球性的患者援助項目。近年來,他們與好幾個國家的政府有關部門、非政府組織合作,為貧困患者免費提供這種藥物。

這樣的好事為什么沒有在我們這里出現(xiàn)呢?

姜瑤想方設法找到了這家企業(yè)在本地的一位負責人,向他詢問為什么沒有在我們這里實施貧困患者的援助項目,建議他們應該盡快實施這一項目,還說這樣對這種神奇的藥物也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和推廣。

那位負責人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他苦笑了一下對姜瑤醫(yī)生說,實際上他們早就已經(jīng)著手在這里實施這一項目了,他們不久前聯(lián)系了一家這里最有權威最有影響力也是和醫(yī)療醫(yī)藥有密切聯(lián)系的公益組織,他們向這個組織的領導談了,他們要請他們協(xié)助并與他們合作在??漆t(yī)院向患有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和胃腸間質瘤的貧困患者贈送他們的有特殊療效的突破性靶向藥物。那里的領導也說這是件好事,但他們提出的為實施這一項目的工作經(jīng)費很高讓他們很難接受,因為還有太多的救助項目需要經(jīng)費來實施。他們不得不暫時擱置了這項援助計劃的實施,但他們并沒有放棄實施援助項目的打算,他們正在想新的辦法。

姜瑤聽到這種情況,頭一下子都蒙了,心里像剎那間注入了冰冷的河水。

“為什么會這樣呢……”

她忽然想到了她曾接觸過的一個慈善組織,一個也是全國性的公益機構,兩眼閃出她年輕時才有的獨特光亮,大聲對那位先生說:“你去那里聯(lián)系一下。去,一定要去!”

韓一勤又像被一道光晃了一下眼睛。

韓一勤看著眼前的冬梅,他總是不敢直視這位姑娘,特別是冬梅和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盡管冬梅的目光總是那樣自然、大方、溫暖。

他依舊疼痛,依舊渾身上下、里外沒有不難受的地方,這一切的不適比先前加重很多,他已經(jīng)很難起身了,特別是正在放化療的時候。

可當冬梅姑娘的手臂、她的肌膚與他的身體接觸的時候,他便有了一種突然觸電般的感覺,疼痛的肌膚和內心也似乎一下子平復了許多。

冬梅姑娘對韓一勤的照顧是周到的、盡心盡力的。韓一勤的不經(jīng)意的一個眼神兒、一個細微的動作,冬梅都能知道他的需要是什么。

冬梅不是大夫,可長時間照顧生病的父親使她對這種病有了許多的了解。她知道這位大哥基本不會有治愈的那一天了,而且生命的時日也不會太多了。她不希望這位好人在生命最后的時光留下太多遺憾,更不希望大哥年邁的父母因此垮了。她想應該使兩位老人得到一點兒歇息、一點兒慰藉。對于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家庭她就是這樣做的,盡管提起父親她一直很悲痛,但她想父親是帶著她的愛、帶著親情離開的,這多少使她的內心舒服一點兒。能為好心的大哥,好心的一家三口做一點兒事,盡一點兒力,她想她在天上的父親也會高興的。她重病的父親也和她說過,韓一勤這位大哥與他的父母都是老實人,好人。

韓一勤又偷偷看了姑娘一眼,他真不知道該對冬梅姑娘說什么,怎么說。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和他不沾親帶故的一位姑娘會自愿來照顧他。有時,他會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是只有他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因為冬梅姑娘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好太深刻了,太讓他感動了。他有時甚至會覺得,他平生能遇到這樣一位好姑娘,真讓他沒多大遺憾了。

他又偷看了冬梅姑娘一眼,看了他心中的大海,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種甜甜的滋味,他本來鉆心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

……

那天,那之后的許多天,韓一勤真的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一個新的夢,他想不到的夢。如果冬梅姑娘的陪護是他還可以想到的美夢,可這個夢,則是他想不到的,一個在他來說無法想象的突然出現(xiàn)的好夢。

那天,姜瑤大夫和一位他不曾見過的先生來看他。那位先生看上去年紀已經(jīng)比較大了,非常和善,雖然能從言談舉止看出不是一般的人物,卻讓人感到親切,好像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似的。

“你好??!”那人微笑著對韓一勤說,還握住了他的手,親切地詢問他的身體情況,并鼓勵他說,“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姜瑤大夫向韓一勤介紹說:“這是××慈善會的會長,他們與跨國的醫(yī)藥集團合作,向你這樣的患者贈送治療你這種疾病的特效靶向藥。你是第一批的慈善受助者,而且還是重點的受助對象?!?/p>

不久前,在姜瑤醫(yī)生的推薦下,那家跨國醫(yī)藥集團的負責人見到了××慈善會的會長。他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與會長談到藥品贈送項目的行政經(jīng)費問題。

他沒有想到,那位會長沒有絲毫的猶豫,明確地說:“關于這個項目的行政經(jīng)費,你們不必擔心。你們能提供多少就是多少。不管多少,我們也要把這個項目搞好。我想了,就是沒有項目經(jīng)費,我們自己籌集經(jīng)費也要把這個項目做下來。因為我們許多的貧困患者太需要這樣的援助了?!北M管那位醫(yī)藥公司的負責人事先已經(jīng)聽到了有關這個慈善組織的許多美談,可還是沒料到代表這個組織的會長竟有如此的魄力和胸懷。會長的表達是那樣肯定、那樣豁達、那樣真誠。

項目很快就開展起來了。

冬梅姑娘是和韓一勤同時知道這個喜訊、這個意想不到的天大好事的。因為當時她正在韓一勤的病床前。緊接著韓一勤的父母親也知道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大好事。

冬梅似乎比韓一勤還要興奮,其實她之前已經(jīng)聽說了這種神奇的藥物了,當然也只是聽聽而已。在陪伴父親與醫(yī)院打交道的過程中,她看到聽到了一個個因為沒有足夠的醫(yī)療費不能及時治療而不得不面對死亡的真實又無奈的故事。那些因為治病花錢而陷入貧困甚至一貧如洗的家庭不是個例。而現(xiàn)在她才意識到,人生真的有奇跡。

病,人人都很難躲開的病痛,帶給人們的現(xiàn)實和后果是什么呢?病痛千差萬別,人們的感覺也不盡相同。

冬梅透過韓一勤病床身后的玻璃窗看外面的天空,她好像第一次注意到這里窗外的天空,那天空雖然被高樓分割,可依舊是那樣寬闊,那樣深邃,那樣令人神往!

……

那真是一種神奇的藥物??!韓一勤服了那種特效藥后,他的病情真的穩(wěn)定,真的好轉了。當然這種好轉也有賴于姜瑤為他治療期間給他打下的基礎。

那天,當他站在講臺上。啊,這個講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走上講臺,那是在慈善會和跨國醫(yī)藥集團聯(lián)合召開的總結會議上,他們邀請他作為代表講幾句話。他把這個令他自豪的大事告訴了冬梅姑娘,希望冬梅也能來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悅,慶賀他的新生??墒?,怎么沒看到冬梅姑娘呢?他還有好多話想和她說呢!

韓一勤焦急地舉目四望,他是多么希望冬梅姑娘那熟悉的身影快快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李玉林,1978年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先后出版小說集、散文集、報告文學集、攝影散文集等25部,主編文學、慈善類書籍三十余部。曾榮獲天津市第一屆、第三屆魯迅文學獎,全國網(wǎng)絡文學征文金獎等獎項。

責任編輯:王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