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母親后,時常感覺遠(yuǎn)去的童年鮮活過來。
童年時期,如果大人用“沒多大意思”來回應(yīng)我的訴求,就感到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的掃興。但聽得多了,不僅習(xí)慣了,生活態(tài)度也受到影響,我一度認(rèn)為這是一種抓大放小、抓主要矛盾的正確處事方式。
基于此的主要表現(xiàn),是我只對主科成績積極爭取,對副科則漠不關(guān)心。記得一次生物課,課前老師布置了任務(wù),讓大家次日帶一棵蔥,課上將解剖和放置于顯微鏡下觀察。這種小事,在我看來自然是沒多大意思的,但沒想到,全班只有一個人帶了,她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學(xué)生,她竟然完成了這樣一個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小任務(wù)!
看著老師邀請她走上仿佛被聚光燈籠罩的講臺,指導(dǎo)她通過顯微鏡觀察帶來的蔥,當(dāng)年十二三歲的我,心靈受到極大震撼。連這樣一件小事都認(rèn)真去做了,她的整個生活態(tài)度是多么積極端正啊。那堂生物課,只對她一個人有意義,其他人都是陪襯,都如路人。而這一切,并不是出于老師對好學(xué)生的偏愛,僅僅是因為她認(rèn)真對待了帶蔥這件小事。
有女兒后,我時刻牢記著對自身消極元素進(jìn)行阻斷,從來不對孩子說“沒多大意思”這句話。即便她一次次買公主換裝書這種讓成年人感到審美疲勞的東西,我也會告訴她:你可以買,只要你覺得有意思,這便有意義——
手眼腦的協(xié)調(diào)、審美的增長、耐心的鍛煉,從來不是一場華麗的演出,而是一次次日常的彩排。今天,你有能力對公主換裝書展示出無止境的熱愛,你就知道,熱愛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今天,你有耐心用半個小時做完公主換裝書,你就知道,耐心是一種怎樣的經(jīng)歷。在未來一個不知道何時到來的時刻,這份熱愛和耐心,會遷移到另一件事情上面去,這件事情,可能依然只是兒童的玩耍體驗,也可能已然是你準(zhǔn)備擔(dān)當(dāng)?shù)纳鐣?zé)任和使命。質(zhì)變不可預(yù)期,但一定會到來。
想每天投身精彩紛呈、令人迫不及待的“有意思”之中,卻不知道,“有意思”像激昂的旋律一樣,需要序曲的鋪陳。“有意思”像美麗的冰雕一樣,需要嚴(yán)寒的累積;“有意思”像深夜零落的螢火蟲一樣,需要頑童的好奇和捕捉。善待種子般的“小事”,才能體會大豐收般的“有意思”。
這是一個五歲媽媽的感慨,是基于自省的參考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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