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青春里是否有這樣一個人,頭發(fā)不長不短,有些微亂地梳著馬尾,戴著一副細框眼鏡。她不愛張揚,成績不算太好,課間也總是坐在座位上奮筆疾書。
你的腦海中是否也浮現(xiàn)出她的臉龐了呢?哦,是她啊,是那個沒什么存在感,每回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都有些怯生生的她啊。
她從小就不那么聰明,反應(yīng)總是慢半拍。每回老師說:“這個問題誰來回答一下?”她都會嚇得立即丟掉她的瞌睡蟲。她在腦海中盤算著一會兒被老師叫起來的樣子:她挺拔地站起來,聲音清楚響亮,邏輯清晰,見解獨到,引得同學們都向她投去贊嘆的目光。
但老師的問題往往使她猶豫不決。此時,她便會把頭埋得低低的,眉頭緊皺,緊張地摳起手指旁邊翹起的死皮來。
你也知道,老師就愛叫低著頭的學生。她毫無意外地被老師叫起來,就只是沉默地站著,腦子里不停地組織著語言,可她確確實實不會。教室的空氣讓人窒息,在他人的注視下,她只覺得每分每秒都如芒在背。而更讓她憤恨的,是那個回答不出問題的自己。
不聰明的她總是告誡自己,要是剛剛這么說就好了,要是再努力一點就好了,要是再仔細一點就好了,要是再勇敢一些就好了,要是再……
她不聰明就不聰明在,她忘記了自己本來就很好。
這是她長大后兼職當老師的時候突然明白的。
課堂上,她叫起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女孩扭捏地站起來,嘴巴小小地張開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她在那張神情不自然的、稚嫩的小臉上,看到了一雙充滿膽怯和疑惑的眼睛。她突然也看到了自己,那個不聰明的、有些膽小的自己。
她真想告訴女孩,也想告訴從前的那個她,親愛的小孩,回答不出老師的問題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老師想讓你回答問題也僅僅是想聽聽你的想法,并沒有不認可、不滿和鄙夷。你也并非必須獲得老師和同學的認同、喜愛與贊賞。
而后,她在腦海里搜尋,想列舉一些自己在青春里做過的出格事。她確實找到了很多。譬如,一下剪掉了及腰的長頭發(fā)。譬如,高中時在朋友宿舍看恐怖片,看到半夜才飛奔回自己的床上。譬如,高二那年跟爸爸說:“這書我不念了,我要從頭開始,學美術(shù)去。”雖然這件事后來也沒成。她想列舉這些事,并不是想稱贊它們,也不是想歌頌自由。她想說的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五歲時,她被困在打碎醬油瓶的害怕里;十歲時,她被困在回答不出問題的窘境里;二十歲時,她又被困在前途未卜的人生十字路口。她在十歲看五歲,她在二十歲看十歲,就像一陣狂風暴雨后的微風,只是輕輕拂過發(fā)梢。
不妨跳出這些彎彎繞繞,再回頭看這些事,又有什么打緊的?
親愛的小孩,你從來沒有不聰明。從來沒有人規(guī)定你必須完美地做好每一件事,從來沒有人規(guī)定你必須清楚響亮、邏輯清晰地回答每一個問題,從來沒有人規(guī)定你一定要聰明。
(本刊原創(chuàng)稿件,莉莉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