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灑下第一縷光輝,秋風掃落最后一片楓葉。歲月像一把古舊的二胡,拉著最動情的曲子,縈繞在我的心間。印象中,那座庭院有些低矮破舊,但在兒時,它卻是我的樂園。
鳴蟬,飛鳥,竹籬笆。
庭院,星空,木柵欄。
一到暑假,我就迫不及待地想“飛”到外婆家。那里有蔚藍的天空、碧綠的小草、清澈的小溪、成群的牛羊,還有外婆那永遠也說不完的睡前故事……
白天總是那么的燥熱。黃昏時分,暑氣消散大半。夕陽染紅西邊的云霞,如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錦。各家各戶的炊煙裊裊升騰,村莊氤氳起谷物散發(fā)的香味。鳥兒越過高枝,蟬在枝頭鳴叫,雞鴨鵝也都鉆進木柵欄。夜幕低垂,晚風習習,忙碌一天的農人歇了下來,不遠處的池塘傳來荷花淡淡的清香。
“晴晴,晴晴,回家吃飯了!”外婆熟悉的叫喊聲就像一首歌,沒有一點催促責怪的意思,以至于多年后回想起來,還是那么的溫暖。
我極不情愿地跑回家,滿頭大汗,還大口地喘著氣。
“快擦擦汗?!蓖馄培凉种?,將毛巾遞給我,“吃完了就去洗澡,一身的汗味!”餐桌上,早已擺滿了我喜歡的美食:綠殼的腌鴨蛋、焦黃的炒蠶豆、噴香的土豆絲,還有城里吃不到的芝麻餅——兩面煎得焦黃,軟軟糯糯的,一口咬下去,滿滿的黑芝麻餡流了一嘴,從嘴里甜到心里。
月色朦朧,星空閃爍。夜深人靜時,還能聽到從田間地頭傳來的蟲鳴蛙叫聲。沒有城市的車水馬龍,枕著自然入眠,連夢都是香甜的。
鄉(xiāng)村的夜晚,偶爾也會停電。外婆便搬來大竹床,放在棗樹下,讓我躺在上面納涼。有時,我也伏在外婆的懷里,聽她講“牛郎織女”的故事,講到動情處,她還會忘情地唱起來,像是為他們的命運感嘆,唱得眼淚汪汪。
最惱人的是蚊子!冷不丁地,我的胳膊、大腿上就被叮咬出很多紅腫的“小疙瘩”,奇癢難忍。外婆心疼不已,一直用力地搖著大蒲扇,驅趕著蚊蟲。
“外婆,您手不酸嗎?我來扇吧?!毖銎痤^,我關切地問著。
“不酸,外婆不累!”她輕輕地撫著我的頭,笑盈盈的,就像皎潔的月光。而我卻分明看到她額頭上滾落的汗滴。
時光荏苒。如今我已成長為少年,而外婆卻愈發(fā)地蒼老。中秋回老家,看見她滿頭白發(fā),佝僂著腰背,腳步也變得遲緩。她說柿子快要熟了,要挑最大最紅的留給我……我悄悄地轉過身,抹去淚水。
外婆,和您在一起,我一直幸福著。庭院下的舊時光,是我記憶中最閃亮的星辰。
‖安徽省合肥市一六八玫瑰園學校
‖指導教師:吳中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