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街常被稱為沈陽神秘的街道,我向往已久。
第一次走進八卦街,是在一個冬夜,大雪紛飛著,染白了街頭巷尾,我們幾個人,披著曼妙的雪花,踏入這神秘的街口。
八卦街,于我是陌生的,跟在眾人的身后,聽著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踩雪聲,給本不寬的巷子,更添一層深遠的意味。
果不其然,走不多遠,在殘雪和街燈的映襯下,眾人駐足在一處壁畫前。壁畫上是一位身穿旗袍的女士,打著油紙傘,與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擦肩而過,擦肩的瞬間,四目相對,簡單的一瞥,卻延伸了故事,畫中的巷子恰是此處。壁畫的上方,還用灰色調(diào)畫了許多窗戶,畫中人有的推開扇,從窗口探出半截身子的人,有男有女,姿態(tài)、表情各異。
我們欣賞片刻,贊嘆畫風的唯美,也討論了畫作背景的紛繁復雜。大雪還在下,我們邊說邊走出了巷子。突然,眼前豁然開朗,白雪撲落,映襯燈火通明,閃現(xiàn)出一道拱形花廊。說是花廊,實際是掛滿霓虹燈的燈帶構(gòu)成的一條長廊,花是夢幻的色彩,轉(zhuǎn)瞬即逝的雪花,還有游人的心花?;ɡ认拢腥私j繹不絕,霓虹和飄雪陪伴著,真是一幅現(xiàn)代畫。
走過花廊,雪停了。在逆光的角落,一座雕像吸引了我們——一條長椅上,坐著一位短發(fā)長裙的少女,她執(zhí)著的目光,盯著旁邊的郵筒,大有“朔雁傳書絕,湘篁染淚多”的情緒,郵筒里,有她的等待和期盼。同行的老師解釋,這座雕像,展現(xiàn)的不是一個愛情故事,而是記述一個時代通信方式的衍變。從飛鴿傳信到八百里加急,字里行間的盼望,家書何止是“萬金”。
繞過少女的雕像,一架生銹的鋼琴,展現(xiàn)在一級臺階上,琴身上裝飾著老機床、汽車、印刷機、收割機等零件模型,組合精巧,又不失鐵銹的原味,讓人驚嘆不已。很想坐下來,聽彈一首小夜曲,但是,夜已深,回家的路很長。
至此,八卦街成了一個謎,我心里未解的謎!風景雖好,可與“八卦”好似沒甚關系。疑惑的同時,也時時刻刻牽掛著,壁畫、雕像,還有未曾到達的景觀。
在暑熱未盡、秋燥已起的時節(jié),我獨自又來到八卦街。此時,我才領會“八卦”的內(nèi)涵。
我從地鐵站出來,就急迫地搜索著,很快看到鋼琴的位置。快步走近它,久別重逢的喜悅占據(jù)心田,耳邊似有鋼琴曲響起,是那種鏗鏘有力的彈奏。它卓立于原地,銹跡斑斑、鋼筋鐵骨,擔起回顧歷史又勇于創(chuàng)新的使命。
我又去尋“等信”的少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才發(fā)現(xiàn)她就在鋼琴的背后,一條林蔭小道上。她還在等、等候時尚的變遷。我回憶著雪夜走過的路,卻又繞來繞去走不明白,分明眼熟的地方,又沒有找到民俗風情的壁畫。我躊躇再三,決定由中心走起。
八卦街的中心,叫華興場,也稱云集廣場。廣場不是很大,中間有一座小水池,水池內(nèi)是分開的陰陽池,水色一邊透著綠光、一邊泛黃。渾濁的池水,是解不開的八卦之源。地上方形地磚上,浮雕著八卦的方位,還有十二時辰和二十四節(jié)氣。華興場外,一圈弧形的樓群,在樓群中,穿插出去四條道路。
我瞄準其中一條路的方向走去,在路口看到指示牌,牌上寫著“坤厚路”,坤厚路的兩側(cè),各站立著一尊銅像,從神態(tài)上辨識,是范蠡、關羽兩位“文武財神”,都身披著大紅斗篷。在他倆身側(cè)是一口財富井。繞過財富井,是一條直行的路。與其說是路,還不如說是巷子,很窄也很有特色:一面是浮雕墻,從1928年展示到2018年,歷經(jīng)百年變遷發(fā)展的畫卷。對面的墻上是一幅壁畫,卻不是那晚看到的內(nèi)容,墻邊停靠著很多車輛,我看不完整壁畫,畫中大致有早年的電車,也有人力黃包車;有穿旗袍的女士漫步其間,也有披著小外套的時髦女郎,提著行李箱,在等候上車。遠處,還有挑著竹筐的人和戴著禮帽、穿著長衫、挽著袖子、背著雙手走路的人。畫的街景很簡單,人物三教九流,市井的氛圍很濃郁。
不覺走至路的出口,出口處,立著一個大薩克斯雕像,又記錄著一段輝煌的歷史樂章。再向前,從華興場再次起步,走向另外一條路,這條路叫“艮永路”。艮永路與坤厚路相對,它的路口,是八卦街的沙盤模型。我低頭看了很久,才弄懂。八卦街本是一塊方形地,建筑時,中間以圓形做起點,向外修建四條道路,又在四條路的基礎上,一個方位,開拓出八塊、四塊、兩塊的區(qū)域,衍變出更多條路和街。既是路路通的狀態(tài),又有路路走不懂的迷茫,是所謂的八卦生自太極、兩儀、四象中。
站在華興場,從坤厚路做起點,對面是艮永路,左側(cè)是乾元路,右側(cè)是巽從路。每條路,都有不同的雕像群,男女老幼神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展現(xiàn)出當時的民俗風情。八卦特色文化街,穿梭百年的文化和世態(tài),這里是沈陽城一個歷史留痕,也是現(xiàn)在讓人流連忘返的民俗風情街景。
選自《遼寧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