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喜歡南飛。燕子

喜歡歸來，風(fēng)喜歡走南闖北

像愛云游的浪子

大雨喜歡落在屋頂

石頭上，小雨喜歡落在奔跑的孩童的

腳趾和發(fā)絲。灌溉渠里的水

喜歡跟水楊柳、稻苗，跟所有

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事物：纏綿

我喜歡你，剛理過發(fā)的樣子

戴上墨鏡的樣子，對人不理不睬

孤獨，卻渴望溫暖的樣子

記憶的碎片

弟弟們在機耕路上玩耍

他們的笑聲很響亮，傳開去很遠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母親已煮好一大鍋玉米粥

另外還做了青椒炒肉片、炒雞蛋

跟一盤油炸花生米

有個親戚在我家飯桌前

正緩緩舉起一只

倒?jié)M南通白酒的小酒盅

外祖父在一旁陪伴著他，微微笑著

手里也舉著酒盅

父親駕駛著他的大卡車，冒著風(fēng)雪

飛馳在回家的路上

記不清這是哪一年的情景

記不清這樣的情景何時植入了我的記憶中

但只要一想起，我整個人

就會像一片雪花那樣，等不及飛揚

就已靜靜融化了

我需要

我需要大地也需要河流

但我不需要大地上那些東倒西歪的物象

不需要水面上漂浮的那些污物

我需要田野，田野里可能長有

成片的燕麥跟稻子

一些野草介于其間

但我不需要一群灰頭土臉的親人

一直蹲在那兒

沒日沒夜地除草

我需要一列移動著的快車

不斷向前延展的遠方

但不需要沿途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我需要城市也需要森林

我需要穿梭于那城市與森林間的風(fēng)

永遠是微風(fēng)

我需要飛鳥，但不需要

瞄準它們的槍口跟子彈

我需要一個性格溫和的太陽

需要細細的雨水，澆灌那些爛漫小花

一望無際的藍天鋪展在身后

像大海一樣明凈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