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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代《德伯家的苔絲》與雪萊《欽契》的互文性

2024-12-18 00:00:00吳丹妮
今古文創(chuàng) 2024年47期

【摘要】將雪萊的戲劇《欽契》與哈代的小說《德伯家的苔絲》進行互文性閱讀,兩者的文本意義會更清晰可辨。本文從故事模式和人物形象、反宗教思想、文體形式幾個方面來分析《欽契》和《德伯家的苔絲》的互文性。苔絲延續(xù)了貝特麗采的命運經(jīng)歷,繼承了后者批判宗教的精神;苔絲的形象具有現(xiàn)實主義復雜的階級性,解構(gòu)并超越了浪漫主義的完美形象。另外,小說文本與戲劇文本的交織也產(chǎn)生了獨特的互文空間。

【關鍵詞】《德伯家的苔絲》;《欽契》;互文性

【中圖分類號】I5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47-0045-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47.012

1891年,托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的長篇小說《德伯家的苔絲》成書問世,女主角苔絲在當時的社會充滿爭議,卻仍受到來自學界和讀者的無上贊譽。苔絲雖遭辱失身卻勇敢剛毅、富于反抗,是哈代小說,也是英國文學畫廊中最動人的女性形象之一。事實上,苔絲的形象在一個多世紀前就有跡可循。在珀西·比?!ぱ┤R(Percy Bysshe Shelley,1792—1822)的著名悲劇《欽契》中,也存在著一位堅貞美麗的復仇女神貝特麗采?!兜虏业奶z》與雪萊1819年創(chuàng)作的《欽契》雖然體裁結(jié)構(gòu)和審美情趣不同,但是故事模式和人物形象等十分相似,兩者存在著諸多的暗含之處,從《德伯家的苔絲》中可以明顯地發(fā)現(xiàn)《欽契》的影子,兩部作品都敘述了純真美麗的女性在父權(quán)制暴力下的不幸命運,以及她們對此反抗而死亡的故事。依據(jù)互文性的觀點將《德伯家的苔絲》與《欽契》進行互文性閱讀,兩者的文本意義會更清晰可辨。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有時也稱為“文本間性”,這一具有特定理論內(nèi)涵的術語是法國學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1941—)于1966年提出的。她指出“任何文本都是由引語的鑲嵌品構(gòu)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zhuǎn)化” ①?!盎ノ男浴崩碚搹娬{(diào)某一個文本與其前文本的緊密關系,但不局限于典故、引文、改編、回憶等等,而是在吸收、借鑒、縮略、改寫等過程中賦予新的獨立意義的各種知識、代碼和表意實踐。本文正是運用互文性的方法對哈代的小說《德伯家的苔絲》與雪萊的戲劇《欽契》進行互文性考察,通過分析兩者在人物形象、表現(xiàn)方式、反抗意識、批判結(jié)構(gòu)、文類模式等角度的對話關系,可以發(fā)現(xiàn)哈代既認同雪萊塑造浪漫主義英雄人物的反抗精神,又在現(xiàn)實語境下實現(xiàn)了某種解構(gòu)與超越,多重對話關系產(chǎn)生了跨越歷史和文化語境更為豐富的闡釋空間。

一、對命運的奮力抗爭:人物模式的引用

從整體上考察,小說《德伯家的苔絲》與戲劇《欽契》具有顯著的互文性關系。兩部作品最突出的中心人物分別是身為沒落貴族后裔的農(nóng)家姑娘苔絲和羅馬貴族伯爵之女貝特麗采。兩位女主人公都詮釋著美的本質(zhì),形貌出眾、純樸善良、堅貞剛毅,卻都被命運之手無情地戲弄。苔絲在離家謀生時遭辱失身,成為日后一連串悲劇的導火索。她“這樣美麗的一副細肌膩理組織而成的軟毅明羅,頂?shù)侥菚r,還像游絲一樣,輕拂立即裊裊;還像白雪一般,潔質(zhì)只呈皚皚” ②,她似乎可以擁有美好的未來,卻被愚昧封建的環(huán)境所侵害,在貧窮和暴力的摧殘下丟失尊嚴和愛情。同樣,貝特麗采雖身處貴族社會,卻日日遭受著父親欽契非人的虐待。苔絲心靈柔軟,富于同情心;貝特麗采也如劇中的哥哥所言:“性情溫柔善良,一條小蟲都不忍心踩,也從不糟蹋一朵鮮花,你憐惜落花,流過多少無謂的眼淚!” ③但最后苔絲親手殺死了亞雷·德伯,貝特麗采在被父親強暴后奮起反抗弒父。當貝特麗采最終被法律判處死刑,她告訴劊子手:“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唔,好極了” ④,正如苔絲臨死前在懸石壇邊“安安靜靜”地告訴警察“我準備好了,走吧” ⑤。兩人都遭受種種邪惡勢力迫害摧殘并奮力抗爭,由迷狂的情緒過渡到死前極度的平靜和安寧,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這兩部作品都表現(xiàn)了美好的女性被世俗的成見陋習和封建勢力、暴權(quán)等社會環(huán)境侮辱與損害的過程,她們對環(huán)境的態(tài)度漸漸由懷疑轉(zhuǎn)變?yōu)榉e極且堅定的反抗,并確信自我的價值和行動的正義性。她們都是可憐制度的犧牲品,也是英勇無畏的復仇者和反抗者。

二、對信仰的深刻思索:宗教諷刺的共鳴

雪萊痛恨墮落黑暗的英國現(xiàn)實社會,對理想社會充滿著希望,以革命的行動戰(zhàn)斗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稓J契》這部悲劇使他的革命思想飛躍為主張以革命的暴力對抗暴戾的反動勢力。雪萊對暴政的無畏反抗對哈代產(chǎn)生了最大和最持久的影響。⑥反對宗教則是雪萊反對暴政思想中的重要一環(huán)。他在《欽契》中以卓越的詩才揭露了教會的偽善與貪婪,鞭撻了黑暗、不義的社會,批判了宗教信仰的虛無意義。在《德伯家的苔絲》中,哈代也用相似的方式表現(xiàn)了他的反宗教思想。

兩者的反宗教意識主要通過女主角對宗教信仰的態(tài)度由希望到絕望的轉(zhuǎn)變來傳達?!稓J契》中,起初貝特麗采虔誠信仰“天主”,希望伸張正義,懲罰罪人父親,證明她信仰上的無罪。但“天主”沒有如她所愿,因而她由希望轉(zhuǎn)向絕望,信仰隨之動搖。此時,她對于正義的相信是完完全全對“自己”的相信。苔絲最初也常去教堂做禮拜,這時她尚且對上帝存在著敬畏,而后在為她的孩子洗禮時,她質(zhì)疑了上帝對人類的作用。苔絲對信仰的力量始終有自己的思考和見解,而正是這些與基督教教義相悖的自主意識反襯出信仰力量的不可靠。隨后,苔絲跟隨持懷疑態(tài)度的不可知論者安吉爾,逐漸將宗教信仰拋棄。她美好的愿望并沒有通過上帝得以實現(xiàn)。

此外,對神職人員的反諷性描寫是這兩部作品共有的另一個宗教反諷的表達形式?!稓J契》中的教長奧爾辛諾,是這部劇中最具心機、最虛偽的一個形象,他是貝特麗采的愛慕對象,卻在貝特麗采的悲劇中投機,施用自己“愛情的詭計”,事實上他對貝特麗采并不同情,只對她的肉體與美貌感興趣?!兜虏业奶z》中的對應人物是亞雷。苔絲悲劇的禍端由亞雷的肉欲而起,但罪惡滔天的亞雷竟能披著牧師的服飾向人傳道、勸人向善,體現(xiàn)了哈代對宗教的極大諷刺。

宗教在貝特麗采和苔絲的命運中都成了一種實現(xiàn)愿望的障礙,雪萊和哈代共同表達出無論是天主教、基督教還是替代信條,最終都不能使陷入盲目和道德冷漠的人類受益;宗教甚至是虛偽的,是一種以欲望和利益至上的丑惡勢力。作為助紂為虐和非正義象征的天主教會是雪萊一生譴責的目標;哈代崇尚進化論和科學,他始終抵抗著受基督教影響過深的傳統(tǒng)封建思想和世俗道德。在兩部作品中,雪萊和哈代無情鞭撻虛偽的宗教道德觀,形成了跨越時空和文化語境的控訴、抨擊和反諷的對話性。

三、對理想的短暫一瞥:英雄主義的改寫

貝特麗采和苔絲雖在形象塑造和行動軌跡上有著較多的重合之處,但在互文性閱讀的視角下,能看到更多貝特麗采作為苔絲的浪漫主義先驅(qū)以及苔絲作為貝特麗采的現(xiàn)實主義后繼者的對話性和異質(zhì)性。

如果說《欽契》是暴君與黎民、善與惡之間的一場殊死斗爭,《德伯家的苔絲》則更是一個小人物在風起云涌的時代變幻中漂泊奮斗的苦難史。在面對邪惡勢力時,貝特麗采具有更敏銳的洞察力、更堅定的信念和更激越的反抗精神,她表現(xiàn)得像一個在群魔重圍之中昂首屹立、凜然不可侵犯的復仇女神。然而,苔絲的反抗卻顯得遲疑和困難,性格上有軟弱性和服從性的缺陷,由此形成了相異于貝特麗采的性格悲劇。

當奧爾辛諾向貝特麗采提議向法律控告欽契的罪狀時,貝特麗采明白如果“把這一切都抖出來……清白無暇的名聲,就會隨著搬弄是非的流言蜚語變成……一種嘲弄,一個笑柄,一條駭人聽聞的新聞” ⑦。如果說這是她對可能的流言蜚語和世俗謬見的某種逃避,那么她果斷選擇殺死欽契來復仇的行為則證明了她的清醒和勇敢。因為隨之而來的將不僅是殺人的懲罰,還有所有屈辱秘密公之于眾的事實。貝特麗采在意的是如何準確地抵達正義,而較少受到周邊流言的干擾。貝特麗采堅信自己殺害欽契是“無罪”的,她以深刻且極有說服力的雄辯洗脫著自己的罪名,相信自己“終生貞潔,白玉無瑕”。她超越了法律與宗教信仰的束縛,堅守著自身最終的正義。

同樣面對“罪狀”,苔絲則顯得游移不定、疑慮重重。苔絲在受到亞雷侵害后見到墻上寫著“不要犯(奸淫)”的圣經(jīng)引文,慌張不已,覺得是在批判她的“罪過”。在同安吉爾的相處中,苔絲也始終驚懼自己的“罪過”將會影響她的幸福;婚后又焦急地向安吉爾坦白,渴望得到“寬恕”??梢?,苔絲因自認有罪遭受著巨大的心理痛苦,呈現(xiàn)出了她自我意識建立過程中的種種阻礙。歸根結(jié)底這是因為她在維多利亞時期的社會環(huán)境下受到了當時社會意識和道德觀念的影響。也因此,苔絲殺害德伯·亞雷的行為更像是與安吉爾重逢后心境混亂下產(chǎn)生的偶然沖動,是某種與貝特麗采相似的反抗基因被激發(fā)和作用的結(jié)果,而不是那個糾結(jié)的、順從于愛人的苔絲必然會采取的復仇行為。

可見,貝特麗采有著幾乎沒有瑕疵的英雄主義,這正是因為貝特麗采的形象傾注了雪萊主觀的情感和精神。雖然在序言中他說“竭力避免用我自己對是非真?zhèn)蔚挠^念來驅(qū)使劇中人物的活動”,但這種處理更多地體現(xiàn)在貝特麗采對宗教信仰的動搖上。雪萊很大程度上將自己對社會的不滿和改革的欲望通過貝特麗采表現(xiàn)出來,使得悲劇《欽契》“具有強烈的現(xiàn)實主義”。也因為這種反抗激情和變革理想的傾瀉,“詩人同期創(chuàng)作的政治抒情詩充滿了堅決的樂觀精神,而這種樂觀精神就是他的革命浪漫主義的特點”。《欽契》中雪萊對現(xiàn)實主義和理想主義的處理正體現(xiàn)杰米施甘明確指出的雪萊獨特的創(chuàng)作方法:“對冷靜的現(xiàn)實主義的批判和概括,并與浪漫主義的夢想、烏托邦等統(tǒng)一起來?!?⑧貝特麗采的形象因而在有著強烈的現(xiàn)實針對性的前提下不失樂觀的理想化色彩,這種混雜性正是雪萊在《欽契》中“以一種經(jīng)過磨煉的克制表達出來的想象力,提升而不妨礙文學風格” ⑨。

相比之下,苔絲的性格因受到她所處的階級地位及道德觀念的深刻影響而更現(xiàn)實。哈代想通過苔絲表現(xiàn)出19世紀更為復雜的英國社會和階級狀況,就注定要為浪漫主義先驅(qū)貝特麗采做更為現(xiàn)實的改造。苔絲“遭受痛苦的心理原因,歸根結(jié)底是當時的社會與時代,她的痛苦是遭到毀滅的農(nóng)民階級集體意識的典型表現(xiàn)” ⑩,她流離失所、坎坷不斷、前途渺茫的經(jīng)歷,正代表了威塞克斯農(nóng)民在時代的進程中面臨的各種苦難,苔絲的形象無疑富有象征性和典型性。

事實上,苔絲性格的多重性正體現(xiàn)了哈代對雪萊理想的認同與反叛。哈代曾寫道:“我一直在想,在我想見到的所有逝者中……我應該選擇雪萊,不僅因為他那不食人間煙火、怪異、狂野的性格和天才,還因為他的真誠、認真和對壓迫者的熱忱?!??苔絲面對多重壓迫的反抗精神,就是哈代保留的貝特麗采的英雄主義;但哈代本質(zhì)上卻對雪萊的樂觀理想持懷疑的悲觀態(tài)度,認為這種理想很難實現(xiàn),社會的不公正在持續(xù),希望只能化為絕望。1887年哈代來到意大利里窩那近郊,以一首《雪萊的云雀》致敬曾在此地作出名詩《致云雀》的雪萊,將二詩稍作對比就可見到:雪萊的云雀“絕不是一只鳥”,哈代的云雀卻“活得和其他小鳥無異”;雪萊的云雀是“一團無形的歡樂”,哈代的云雀是“一團細骨和羽毛”,雪萊的云雀“飛進穹蒼”,哈代的云雀跌落塵土。?可以說,這兩首詩的互文關系既是哈代對浪漫主義的全盤祛魅和解構(gòu),又是苔絲對貝特麗采的浪漫主義形象的超越的某種詮釋和附注。哈代以一種悲觀的姿態(tài)和一個并不明媚的結(jié)局回應雪萊在浪漫主義時期發(fā)起的吶喊,以苔絲的悲劇性證明反抗的無望,向世人揭露這種黑暗習俗和制度在不同時代的重復性。

四、對戲劇的巧妙借鑒:文本表達的超越

雷蒙德·查普曼曾指出:“托馬斯·哈代的小說是詩人的小說,詩歌是講故事人的詩歌?!薄兜虏业奶z》具有語言的詩化、人物形象的詩化、小說抒情化。此外,它鮮明的跨文本特征還體現(xiàn)在巧妙地借助了前文本《欽契》的戲劇形式,合理安排沖突和巧合,使文本敘事充滿了戲劇張力,歷來為戲劇界的藝術家們所禮遇。哈代通過小說的形式重寫女性反抗者的寓言,在文體形式上實現(xiàn)了對戲劇的吸收和超越。

《德伯家的苔絲》中一個非常典型的戲劇式敘述處理是,哈代并沒有直接描寫苔絲被亞雷侵犯的經(jīng)過,它在文本中只是一片空白。直到隨后的文本中出現(xiàn)了苔絲和她的孩子,這個被隱去的事實才昭然若揭。哈代沒有毫無顧忌地如實描寫這一場景既顧及當時的世俗成見和小說出版的需要,又隱含著獨特的藝術構(gòu)思。正如希利斯·米勒所談論的“苔絲失去童貞當下那一瞬間的消隱仍意味深長,有著它特定的功用……它存在于事情尚未發(fā)生和在人們眼里它已成了無法挽回的過去的一部分那些段落的間隔中” ?。小說將這部分粗暴的環(huán)節(jié)熔裁提煉、隱晦表達,體現(xiàn)出古典戲劇的美學特點。這些橋段不在小說敘述的界限之內(nèi),猶如它們只存在于古希臘悲劇的幕后。這一匠心獨運的藝術構(gòu)思使作品符合歷史真實,又給予觀眾以美的享受,而這正與雪萊的戲劇美學相通。雪萊對于《欽契》的處理并沒有采用自然主義的方法鋪陳復述,而是取舍剪裁,“增加理想的成分,消除情節(jié)的實際恐怖……減輕人們想起由這些罪惡所產(chǎn)生的道德墮落而感到的痛苦”,因此,對于強暴事實的沉默同樣可以在前文本《欽契》中找到。據(jù)雪萊夫人的回憶,“雪萊……從未明明白白地提起過欽契的最卑鄙齷齪的罪行……關于這個罪行的最近似的暗示,是欽契那一段詛咒的開頭——要是她能生一個孩子……” ?我們可以看到,“生一個孩子”,這個欽契惡魔般的心愿在一百多年后的苔絲身上應驗了——而正是這個“孩子”向讀者揭示出前文被遮蔽的話語。

同時,《德伯家的苔絲》中關于侵害過程的省略直接產(chǎn)生了現(xiàn)實情節(jié)的戲劇性推力,它將苔絲遭遇不幸的情節(jié)和環(huán)境敘述戛然而止,并快速地遞進至另一個情境,呈現(xiàn)主人公的另一個生命階段,宛如戲劇的轉(zhuǎn)場,最大程度上重新激起讀者的欲望,將文本中心關注點移向有關正義和懲罰的情感氛圍(affective aura) ?,更接近于戲劇所追求的情感和價值表現(xiàn),因此有更動人心魄的戲劇感染力。

小說《德伯家的苔絲》在形式上的特點還表現(xiàn)在無所不知的第三人稱敘述者的作用。當小說文本作為一種反抗不公的形式時,比沒有旁白的戲劇有更大的表述優(yōu)勢。戲劇的觀眾一般需要自己判斷人物和情節(jié),而小說的讀者卻可以將敘述者的觀點納入理解文本的范疇中。因此,哈代可以在《德伯家的苔絲》中長篇大論道德秩序,而雪萊對待《欽契》則必須更加謹慎,否則就有可能把人物變成他的喉舌。此外,小說也能給敘事帶來持續(xù)的美感。第三人稱敘述者的精心描述確保了讀者不會把苔絲看作一個軟弱的人,有時她甚至能超越現(xiàn)實主義的界限,變得比她那骯臟的世界更高聳、更有尊嚴。例如,當苔絲為她死去的孩子洗禮時,母愛和宗教絕望的結(jié)合使她從一個受害的農(nóng)民變成了一個“神圣的人物”,一個名副其實的自然女神,散發(fā)著道德和情感上的權(quán)威,成為正義和自然道德的化身。第三人稱敘述的作用使苔絲的整體形象在不脫離現(xiàn)實主義批判范疇的前提下無限接近于貝特麗采般的浪漫主義女主角,產(chǎn)生更大的詮釋和想象的可能性??傊?,小說和戲劇對于不同的美學傳統(tǒng)形式的利用正是《德伯家的苔絲》和《欽契》得以產(chǎn)生互文性的空間。

五、結(jié)語

從象征意義上看,《欽契》中貝特麗采的反抗可以看作一種革命的行為,而《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的反抗,則包含著關于女性及英國農(nóng)民階級出路的隱喻性思考。哈代在《德伯家的苔絲》中注入了雪萊《欽契》的血液,同時針對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批判需求進行了反思與創(chuàng)新,既與《欽契》遙相呼應,又在不斷更新的社會語境和文化體系中形成了新的文本形式和敘述意義?!兜虏业奶z》因而呈現(xiàn)出文體形式、思想觀念上的混雜性。這種特征的混雜性恰好體現(xiàn)了艾略特提出的作家創(chuàng)作的“歷史感”,即對文學史上各個傳統(tǒng)的理解和借用。?

綜上所述,對小說《德伯家的苔絲》和戲劇《欽契》的互文性研究,既能充分認識哈代從雪萊的前文本中吸收和改造的因素,以新的角度闡釋哈代的思想和小說,又能研究雪萊以何種方式成為后世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的后盾。此外,對于研究小說和戲劇創(chuàng)作中的文本間性也有重要的討論意義。

注釋:

①Julia Kristeva,Word Dialogue and Novel,Oxford: Basil Blackwell,1986:37.

②托馬斯·哈代著,張谷若譯:《德伯家的苔絲》,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89-90頁。

③雪萊著,湯永寬譯:《欽契》,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63頁。

④原文為“We are quite ready.Well,'tis very well.”In The Cenci,London:Reeves&Turner196Strand,1886:89.

⑤托馬斯·哈代著,吳笛譯:《苔絲》,江西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453頁。原文為“I am ready”In Tess of the d' Urbervilles,edited by Scott Elledge,New York:W.W. Norton & Company,1979:328.

⑥F·B·Pinion,Thomas Hardy:Art and Thought, Lond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77:148-157.

⑦雪萊著,湯永寬譯:《欽契》,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51頁。

⑧張靜:《雪萊在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22年版,第215頁。

⑨Bates,Ernest Sutherland:A Study of Shelley's Drama The Cenci.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08:84.

⑩聶珍釗:《托馬斯·哈代小說研究:悲戚而剛毅的藝術家》,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214頁、第216頁。

?Thomas Hardy,letter to Florence Henniker,1897,in Collected Letters of Thomas Hardy,ed.Michael Millgate and Richard L.Purd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0),Vol.2,144.

?托馬斯·哈代著,飛白譯:《哈代詩選》,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4年版,第49頁。

?J·希利斯·米勒著,王宏圖譯:《小說與重復——七部英國小說》,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34頁。

?雪萊著,湯永寬譯:《欽契》,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144頁。

?李丹云:《論真與誠:羞恥的表征與操控——雪萊〈欽契恨歌〉中欲言又止的沉默》,《安徽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4期。

?童明:《互文性》,《外國文學》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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