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音樂愛好者》已經(jīng)發(fā)刊四十五年了。手邊這本1979年11月的創(chuàng)刊號是以叢刊形式刊發(fā)的,32開小小一本,卻密密麻麻收錄了33篇文章。在發(fā)刊詞中,丁善德先生寫道:“音樂愛好者叢刊的出版,無疑能適應社會主義新時期廣大讀者的需求。我相信這本叢刊由于其內(nèi)容豐富多樣,知識面比較廣泛,肯定會成為音樂愛好者的‘好朋友’”。
創(chuàng)刊伊始到1987年3月的刊物中,都會有一副或手繪或版畫的作曲家肖像及介紹,而后,攝影代替了手繪。創(chuàng)刊號畫的是怒目倔強的貝多芬,第2期是李斯特,第3期是肖邦。這多少有些讓人詫異,本想著貝多芬后應該排到莫扎特。創(chuàng)刊號中,收錄的文章來自丁善德、瞿維、李凌、錢仁康、楊民望、倪瑞霖、羅傳開這些響當當?shù)娜宋?。瞿維借對話討論了音樂的作用——第一是鼓舞斗志的號角,第二是健康的娛樂工具,第三是提高群眾的審美能力。這三點放到現(xiàn)在依舊適用。
1998年第5期是《音樂愛好者》總第100期,朱踐耳、李德倫、吳祖強、李煥之、賀綠汀從當年第1期開始,在首頁祝賀了一整年。最有意思的是李煥之,他說“我是《音樂愛好者》的愛好者,每期讀來愛不釋手”。在第100期的紀念特刊中,編輯姚方正老師回憶起創(chuàng)刊的艱辛,我們才知道最初是為建軍50周年編集一批好歌,因歌曲集耗時又不“解渴”,索性申辦一本可以容納眾多音樂知識和訊息的刊物。特刊中很多兄弟報刊也發(fā)來了賀詞、賀電,有貴州《苗嶺之聲》雜志社、臺灣《音樂時代》雜志社、陜西《音樂天地》月刊社、《音樂藝術》編輯部、《愛樂》編輯部、《歌迷與明星》雜志社,等等。如今,這些雜志有些已經(jīng)銷刊,有些成長為專業(yè)學刊,還有些依舊在時代大潮中拼搏,《音樂愛好者》就是其中努力游泳的一個。這幾年紙刊發(fā)行越來越少,數(shù)字刊、公眾號遍地,AI、大數(shù)據(jù)迭代之快,來不及學習就已換了天地。所有的編輯都在尋找出口,而未來難以預見,就在不知何去何從時,編輯部收到了讀者對2024年10月號布魯克納專刊的反饋。說這次征文比賽專刊辦得好,文章讀起來很有意思,了解了許多布魯克納的不同側面,而且這些內(nèi)容在網(wǎng)上難以找尋。不僅如此,在幾個讀者俱樂部群里還引發(fā)了對于布魯克納錄音版本的討論潮。說實話,看到這些評論反饋時,瞬間閃回初到編輯部,拆一麻袋讀者來信的情景了。那時,寫信還是主要的溝通方式,我一個初入社的小編輯,拆信是干得最多的活。五花八門的來信中,多數(shù)是投稿,大多為創(chuàng)作的歌曲、歌詞,還有一些是對文章的評價,這些評價對雜志最為重要,也最讓人心潮澎湃,往往一找到就直接在辦公室大聲朗讀。此時所有人都停下工作,屏氣凝神認真聆聽。說到好時,有種懂我的釋懷,嘴角上揚;說到壞時,或忍不住翻找典籍辯駁或垂首咂舌不發(fā)一言。如今,得到了真心實意的好評,更是覺得無論形式如何變化,但凡下了力氣用了心思,自己都看著過癮的文章,就一定能得到讀者的共鳴,當然,也一定會有銷路。
2024年12月號是《音樂愛好者》第400期。在這一期中我們將歷年來的文章進行了梳理,整個過程充滿驚喜與感動?!皩O道臨也為我們寫過文章?!”“還有新鳳霞!”“天呀,周小燕!”“莫言,這有莫言的文章,啊,還有余華、史鐵生的……”編輯們的每一聲驚嘆都是對過往前輩的致敬。在歷年編輯的努力下,這些不同方向的大師們,用他們的文字真真切切地告訴我們,音樂是多么的了不起。陳村說“(聽音樂)那是苦悶歲月中的閃光日子”,白樺說“我是一個被我緊緊擁抱著的人世拋棄了的孤兒,但我朦朧間覺得還有另一個永不舍棄我的境界(音樂)”。在討論到底收錄誰的作品時,我們不止一次的惋惜雜志的篇幅太少。那些被收錄的沒有被收錄的,都各自閃爍著光芒。不僅如此,有心的讀者還可能會發(fā)現(xiàn),12月號的封面延續(xù)了創(chuàng)刊號的風格,這是一種致敬與答謝:在整理所有400期的文章時,我們一遍遍地翻看這些篇目,重新領略文字之美、音樂之美,重新被震撼被吸引。
與創(chuàng)刊號相比,如今的《音樂愛好者》更加時尚洋氣,她以“打造國際一流音樂刊物”為宗旨,不僅成為多項重大國際賽事官方合作伙伴,相繼對柴科夫斯基國際音樂比賽、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琉森音樂節(jié)、利茲國際鋼琴比賽進行報道,還組織“馬拉松音樂會”、布魯克納全國征文比賽、掌上期刊閱讀,并開設“西方音樂作品中的中國”“中國詩詞中的音樂”“音樂人文書單”等專欄。
400期是總結也是新的開始,身后的路前輩們已經(jīng)為我們鋪設得堅實而寬廣,現(xiàn)在心里頭有股子熱乎勁,腳下也正有力,就這樣一步步走,走出一個氣象萬千、大氣恢弘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