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德和羅尼是一對中年姐弟,兩人工作都很忙,于是把年邁的父親送進(jìn)了養(yǎng)老院。今天是父親克倫夫特80 歲的生日,姐弟倆一起驅(qū)車趕往父親所住的繡線菊養(yǎng)老院。
姐弟二人和父親的關(guān)系其實比較淡漠,但他們不得不好好照顧老父親,因為七年前,父親的弟弟莫蒂默去世前,把300 萬英鎊遺產(chǎn)通過父親轉(zhuǎn)給了姐弟倆。不過在姐弟倆看來,父親的這一行為只是為了避免自己繳納遺產(chǎn)稅。
路上,兩人又抱怨起父親是多么難纏,自從他在高爾夫球場認(rèn)識了一個退休的陸軍準(zhǔn)將,對方跟他吹噓條件更好的梅特蘭養(yǎng)老院,還帶著他去玩了一天,他就一直吵著要離開繡線菊養(yǎng)老院。
果然,克倫夫特見到姐弟倆,又老話重提。姐弟倆早料到父親會這樣,于是拒絕道:“對不起,爸爸,梅特蘭養(yǎng)老院一年費用6 萬英鎊,這會把我們的錢耗光的?!?/p>
克倫夫特生氣地說:“要不是我,那筆遺產(chǎn)你們根本得不到?!?/p>
米爾德耐著性子說:“爸爸,這地方有什么不好?我相信,莫蒂默叔叔把錢留給你,肯定是考慮要做好家族財產(chǎn)投資,讓后代受益?!?/p>
克倫夫特接下來說的話讓姐弟倆目瞪口呆:“不,莫蒂默從來沒有這種打算。他去世前的那個圣誕節(jié),忽然跟我說要更改遺囑,他雖然無兒無女,但還有澳大利亞的堂兄妹——所以,我就殺了他。”
米爾德僵住了,不知如何反應(yīng),羅尼倒還冷靜,說:“爸爸,這太荒謬了吧。你怎么殺了他?”
“用砒霜?!?/p>
羅尼并不相信,不以為然地問:“爸爸,你是怎么搞到砒霜的?”
“從你叔叔的園丁那里。他說用砒霜根除蒲公英十分有效。莫蒂默發(fā)現(xiàn)后,說砒霜太危險,讓園丁銷毀它,但園丁偷偷地留了一些,放進(jìn)一個藍(lán)瓶子,藏在花園棚子里。他辭工后,我把砒霜藏到了一個更安全的地方?!?/p>
面對姐弟倆懷疑的表情,克倫夫特接著說:“還記得那個圣誕節(jié),你們送了叔叔那盒比利時夾心巧克力嗎?恐怕那正是他想要更改遺囑的原因之一?!?/p>
羅尼搶白道:“怎么會?莫蒂默叔叔最喜歡夾心巧克力了,那可是我們能夠買到的最貴的!”
克倫夫特冷笑一聲,說:“瞧瞧,你們總是這樣,喜歡當(dāng)眾吹噓花費了多少錢?!澙贰⒆运?、不替他人著想’,這是你們的叔叔評價你倆的原話。于是,我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將巧克力的底部割開,把薄荷奶油換成砒霜,這對我來說不算難。他吃下這顆巧克力,抱怨說難吃,可我沒給他吐出來的機會?!?/p>
米爾德沉默半晌,問:“那你是怎么處理掉那瓶砒霜的?”
克倫夫特露出狡猾的表情,說:“我把它藏在了開口橡樹里?!?/p>
姐弟倆非常清楚父親所說的地方。在叔叔的莊園邊,有一棵巨大的橡樹,由于曾被閃電擊中,樹干裂開一個大口子,可以藏下一個小孩,但橡樹依然長得很好,他們小時候經(jīng)常去那里玩耍。
羅尼的聲音有點顫抖:“爸爸,你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我們這些?”
“因為我老了,良心受到譴責(zé)。七年來,你倆一直占有不該屬于你們的錢。這個養(yǎng)老院亂糟糟的,飯菜很差,床也太硬,這一切都是對我所犯罪行的懲罰,我快受不了了,很可能會把這件事供出來。”
姐弟倆沉默了很久,最后羅尼說:“讓我們考慮一下,明天過后答復(fù)你。與此同時,你什么也不要說。爸爸,明白嗎?什么也不要說?!?/p>
姐弟倆心情沉重地離開繡線菊養(yǎng)老院,他們商議后決定立刻去那個莊園確認(rèn)一下,因為莊園離這里只有幾千米遠(yuǎn)。叔叔去世后,買下莊園的是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他們是不可能去爬橡樹的,所以如果真如父親所說,那么證據(jù)應(yīng)該還在樹里面。
停下車,羅尼從車?yán)镎页鲆桓终群鸵话咽蛛娡病=愕軅z發(fā)現(xiàn)莊園的大門是鎖住的,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翻過墻,偷偷來到開口橡樹邊。羅尼舉起手電筒,朝裂口里面張望,看見很多枯萎的樹枝、樹葉,還有一個扭絞著的白色塑料袋。在塑料袋旁邊,是一個讓他心跳不已的深藍(lán)色小瓶子。
取瓶子比發(fā)現(xiàn)瓶子困難多了,兩人使勁踮起腳,米爾德手持電筒往里照,羅尼則將手杖伸進(jìn)去,把瓶子輕輕推到樹干邊,試圖將它鉤上來,可前兩次都失敗了。第三次,羅尼大氣不敢出,終于把瓶子鉤上來,一把抓住了。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嚇了姐弟倆一大跳。他們轉(zhuǎn)過身,看見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還拿著槍。
羅尼嚇得說不出話來,倒是米爾德反應(yīng)快,她露出迷人的微笑,解釋說:“對不起,我們擅闖私人領(lǐng)地了。我和弟弟純粹是想故地重游。小時候,我們常來這里玩。今天我們開車經(jīng)過,實在擋不住誘惑,所以進(jìn)來看看?!?/p>
高個子的那個說:“拿著手杖和電筒來看?你們到底在找什么?”他猛地伸出手,奪過瓶子。羅尼壯起膽子,說:“我們看見它被扔在那里,有點好奇……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p>
“這樣的話,那就由我們來保管好了。我看它像是毒藥。”高個子轉(zhuǎn)向同伙,問,“亨利,你認(rèn)為我們有必要給警察打電話嗎?”
亨利淡淡地說:“先不用,但我們必須保管好瓶子,還要把他們的名字和地址記下來?!?/p>
羅尼自作聰明,趕緊報上假名和假地址。
亨利獰笑著說:“是真的嗎?我要檢查你的駕照來證明身份?!?/p>
羅尼的謊言很快就被戳穿了。米爾德和羅尼被押送到大門外,灰溜溜地上了車。
車子啟動時,米爾德說:“如果爸爸這件事曝光了,這兩個人肯定會站出來,他們有證據(jù)。唉,是你來聯(lián)系梅特蘭養(yǎng)老院,還是我來?”不管誰來,他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
不久后,一個美好的夏日黃昏,克倫夫特和退休的陸軍準(zhǔn)將坐在梅特蘭養(yǎng)老院的臺階上,欣賞著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
退休的陸軍準(zhǔn)將說:“我還是很驚訝,你的孩子們對你的故事竟深信不疑?!?/p>
克倫夫特說:“沒什么好驚訝的。我知道他們會去莊園。不過,你找的人表演得相當(dāng)逼真,真希望我能在場,親眼看看?!?/p>
退休的陸軍準(zhǔn)將輕松地說:“這就是當(dāng)過兵的好處,當(dāng)你需要完成任務(wù)時,總能找到一兩個優(yōu)秀的助手?!?/p>
“他們把什么東西裝進(jìn)了瓶子里?”
“哈哈,就是小蘇打。”
兩人愜意地喝著酒,過了一會兒,退休的陸軍準(zhǔn)將有點猶豫地說:“我一直想問你,又不太肯定該不該問……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有沒有把你兄弟……”
“你是說,我有沒有謀殺他?”“嗯,肯定不是用砒霜了,但是,還有其他的方法……”
克倫夫特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這個問題,然后說:“我覺得,我會采取非常簡單的方法,比如,用塑料袋。只要在受害人熟睡時,猛地用袋子套住頭,用力按住鼻子和嘴巴,就行了?!?/p>
退休的陸軍準(zhǔn)將說:“但你得把塑料袋處理掉。你是怎么做的呢?”
克倫夫特呷一口酒,說:“我就把它丟進(jìn)橡樹干的裂口里。”他瞄了一眼朋友若有所思的面孔,趕緊接著說:“啊,我只是說笑而已。來,喝酒!”
(摘自《故事會》2024 年第20 期,一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