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雙碳”認證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已呈現(xiàn)出多樣化、直接化、重點化認證趨勢。碳足跡管理屬于“雙碳”標準體系框架下基礎通用設施，其認證制度在理論與實踐上已有顯著發(fā)展成效。但就實際而言，碳足跡標準認證還面臨著頂層設計有待強化、相關標準和基礎設施有待健全、個人信息保護重視不足、綠色貿易壁壘挑戰(zhàn)等問題，因而需積極強化頂層設計，完善底層制度建設，重視法律隱患，做好國內國際認證銜接，促進推動落實“雙碳”政策和服務“雙碳”目標的實現(xiàn)。

關鍵詞：“雙碳”目標；碳足跡；低碳認證；綠色貿易壁壘

基金項目：2022 年度安徽省社會科學創(chuàng)新發(fā)展研究課題“安徽林業(yè)碳匯發(fā)展的生態(tài)法制路徑研究”（2022CX106）

引言

2024年3月5日，第十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全體會議正式開幕，“建立碳足跡管理體系”被寫入本次會議《政府工作報告》，并得到多方代表共同關注。作為“雙碳”標準體系下的基礎設施與政策工具，碳足跡管理認證體系的研制已提高到國家戰(zhàn)略部署層面。其中，碳足跡標準認證在“雙碳”標準體系中具有橋梁作用，加快研究并建立碳足跡標準認證體系成為當前緊迫且重要的任務。

1“雙碳”目標下碳足跡標準認證的發(fā)展現(xiàn)狀

1.1我國“雙碳”認證發(fā)展的趨勢特征

從間接涉碳到直接涉碳的認證領域擴展。20世紀90年代，我國的“雙碳”認證集中在能源節(jié)約、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等間接涉碳領域，包括中國環(huán)境標志產品認證、環(huán)境管理體系認證和節(jié)能產品、綠色產品等認證。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自2005年《京都議定書》生效后，我國“雙碳”認證逐漸擴展到碳排放、碳減排、碳管理等直接涉碳領域[1]，如建立溫室氣體自愿減排機制、產品碳足跡標準認證等直接針對碳減排活動進行的認證。

認證類型從單一向多樣化、體系化發(fā)展。起初我國“雙碳”認證聚焦于能源與生態(tài)領域，類型較少。進入21世紀，特別是2013年以后，我國“雙碳”認證類型開始迅速多樣化，涌現(xiàn)出包括低碳產品認證、能源管理體系認證、產品碳足跡標準認證、大型活動碳中和評價等多種形式。2023年，國家市場監(jiān)督管理總局提出“到2025年我國將建成碳達峰碳中和認證制度體系的任務目標”。

重碳排放、減排領域的認證體系建設研究，輕碳清除領域的發(fā)展推進。我國20世紀90年代建立起的“中國環(huán)境標志產品認證”，是我國“雙碳”認證的開端。自此，我國陸續(xù)開展了環(huán)境管理體系認證、能源管理體系認證、中國核證自愿減排機制等。重點集中于碳排放與碳減排領域。相比國外的碳清除認證發(fā)展，我國該領域研究建設在深度和廣度均有不足。

1.2碳足跡標準認證發(fā)展現(xiàn)狀

目前，國際上已形成較成熟的核算、評價、認證與披露的碳足跡管理標準。如，在產品層級上，《商品和服務在生命周期內的溫室氣體排放評價規(guī)范》（PAS 2050）、《溫室氣體核算體系：產品生命周期核算與報告標準》（GHG Protocol）、《溫室氣體——產品碳足跡量化和信息交流要求及指引》（ISO 14067）是國際上最具代表性的3套碳足跡管理標準。3套標準雖在核算方法呈現(xiàn)統(tǒng)一標準化趨勢，但在認證的要求和程序上存有差異。在國內，我國的碳足跡標準認證建設卻相對薄弱，缺乏自主研制的核算程序及相關通用標準，國內機構的核算及認證依賴國際標準。

在碳足跡實踐上，歐盟的碳足跡管理與發(fā)展較為完備成熟。以產品碳足跡為例，隨著2023年8月《歐盟新電池法》的生效，歐盟對碳足跡的監(jiān)管已邁入立法層面，并就電池全生命周期管理進行了系統(tǒng)規(guī)范。不過，我國也在積極探索建立本土化的碳足跡標準認證體系，2023年11月《關于加快建立產品碳足跡管理體系的意見》出臺，標志著我國對該領域工作已進入系統(tǒng)部署階段[2]。另外，我國在北京、廣東、山東等省市的產品碳足跡標準探索建設上也成效顯著[3]。

2碳足跡標準認證的范圍界定與體系定位

2.1碳足跡標準認證的范圍界定

“足跡”概念來源于Wackernagel 在1966年提出的“生態(tài)足跡”方法[4]，碳足跡源于“生態(tài)足跡”概念[5]，但各國學者對于碳足跡的定義存在多種理解。綜合現(xiàn)有研究，碳足跡可廣義理解為某一產品或服務系統(tǒng)在其全生命周期內的碳排放總量，或活動主體（包括個人、家庭、組織、部門等）在某一活動過程中直接和間接的碳排放總量[6]。按照文義理解，碳足跡包含活動主體直接或間接的碳排放。而我國當前碳足跡管理體系下，產品碳足跡標準認證較為成熟，個人、家庭碳足跡標準認證制度相對空白。而個人、家庭碳足跡標準認證制度的建立，可將碳足跡標準認證與碳普惠制度有機結合，不僅有助于提高公眾的環(huán)保意識、切實貫徹落實公眾參與[7]，還能為政府政策制定提供支持，促進低碳技術創(chuàng)新與實現(xiàn)碳排放交易。

2.2碳足跡標準認證在“雙碳”標準下的體系定位

“雙碳”標準體系包括基礎通用、碳減排、碳清除等子體系，產品碳足跡定位于基礎通用下碳監(jiān)測核算核查標準規(guī)范。由上文可知，碳足跡范圍界定應涵蓋個人與家庭尺度，因此應對“雙碳”標準體系框架下的產品碳足跡進行廣義理解。碳足跡標準認證制度在“雙碳”標準體系下作為一項重要的政策工具，不僅具有完善基礎通用標準的重要作用，而且碳足跡標準的應用可從基礎通用建設輻射到碳減排、碳清除，能在實現(xiàn)“雙碳”目標的管理實踐中充分發(fā)揮其樞紐性作用。

3我國碳足跡標準認證面臨的問題與挑戰(zhàn)

3.1頂層設計有待強化

作為“1+N”體系重要組成部分的“雙碳”標準體系框架已基本建立，為推動開展“雙碳”認證工作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發(fā)展大環(huán)境。2023年，國家市場監(jiān)管總局發(fā)布的《關于統(tǒng)籌運用質量認證服務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實施意見》，為“雙碳”認證工作指明了方向，也提供了保障。當前我國碳足跡標準認證存在覆蓋范圍不全面的問題，不能完全覆蓋碳排放、碳減排、碳監(jiān)測與碳管理等方面。同時，相比產品碳足跡研究與建設，個人、家庭碳足跡研究起步較晚，尚未有類似于產品碳足跡管理上的通行公認標準。因此，當前缺乏碳足跡標準認證的整體層面規(guī)劃和推進方略，現(xiàn)階段碳足跡標準認證支撐國家“雙碳”標準工作的作用發(fā)揮不夠充分。

3.2相關標準和基礎設施有待健全

碳足跡認證標準分為產品層級、企業(yè)活動層級、國家層級、地區(qū)層級，我國碳足跡標準認證制度相關的法規(guī)和標準體系尚在建設過程中，與歐美相對完善的碳足跡標準認證制度體系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目前，我國各認證機構對碳足跡標準認證直接采取國際標準，同時由于涉碳類認證暫不需要進行嚴格行政審批，國內認證機構所備案的實施規(guī)則是否嚴謹、規(guī)范及有無準確引用國際標準，缺乏官方統(tǒng)一標準的指導。此外，在排放因子庫建設方面，我國碳足跡管理多采用歐盟數據庫[8]，由于設計的默認值有所差異，依據數據庫計算所得出的結論，并不能完全代表我國企業(yè)的實際排放水平。

3.3碳足跡信息收集下的隱私保護問題

以個人、家庭碳足跡為例，活動主體在日常生活中的碳排放核算涉及到衣食住行用各方面[9]。相比國外個人碳足跡發(fā)展，尤其是與2007年英國為典型的政府主導、線上核算、即時反饋的模式相比，我國在該領域起步較晚。需要注意的是，該類碳足跡的數據收集必然包含用戶出行方式、消費習慣等敏感信息，因此需對用戶知情權的保障、侵犯隱私的救濟、數據主體權利的界定、監(jiān)管職責的設置及早重視。但我國對個人、家庭碳足跡核算的科學規(guī)范性與個人信息保護的私密性之間的平衡，尚沒有明確制度予以規(guī)范。

3.4綠色貿易壁壘的挑戰(zhàn)

為應對氣候變化，自2006年起，全球已有超過20個國家和地區(qū)相繼實施了產品碳足跡評價與碳標識制度，這不僅是氣候變化應對措施的創(chuàng)新模式，也是一類新型的綠色貿易壁壘。如，歐盟的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CBAM）是世界上第1個針對產品的碳含量而采取的貿易措施。一方面該制度有利于在國際層面對沖減排壓力，推動綠色轉型；另一方面，該機制目的是消除境外企業(yè)因碳排放成本較低而形成的價格優(yōu)勢，有貿易壁壘之嫌。我國重點產品領域碳足跡標準認證相關標準和基礎設施尚不成熟，積極適應國際貿易規(guī)則并有效應對綠色貿易壁壘，以減少其對我國國際貿易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是我國目前需要解決的迫切問題。

4推動碳足跡標準認證發(fā)展的建議

4.1強化頂層設計

按照國家碳達峰碳中和“1+N”政策體系的總體要求，在《“十四五”認證認可檢驗檢測發(fā)展規(guī)劃》的基礎上，進一步優(yōu)化碳足跡標準認證的頂層設計。一方面，將碳足跡標準認證體系定位為服務國家“雙碳”標準建設目標的支撐工具，深入開展碳足跡標準認證與“雙碳”目標的關聯(lián)關系和作用機理研究，為碳足跡標準認證的頂層設計提供科學依據和理論基礎。另一方面，根據“雙碳”目標的時間表、路線圖及“雙碳”認證實施意見，圍繞碳足跡涉及到的排放、減排、監(jiān)測、管理等領域，聚焦碳足跡標準認證下的“核算標準、數據庫建立、認證制度、應用場景”重點工作任務，系統(tǒng)謀劃技術、服務、產品、組織、活動等各類碳足跡標準認證的總體發(fā)展規(guī)劃。

4.2加強認證基礎設施建設

按照國家《碳達峰碳中和標準體系建設指南》的統(tǒng)一部署，加快出臺適應國內現(xiàn)狀和行業(yè)特征、與國際接軌的碳足跡標準認證標準體系，并對核算通用標準和數據庫建設需重點發(fā)力。加大力度研制碳足跡標準認證制度相關技術規(guī)范和配套實施細則，同時借鑒國際相關經驗，重點考慮數據庫運營機制、數據集分類、數據溯源性要求等數據質量管控因素，構建具有國際公信力的本土化數據庫。此外，在有關碳足跡標準認證活動界定和管理權責等方面，研究制定“雙碳”認證法規(guī)體系和相關管理辦法；在認證采信方面，推動建立健全行業(yè)、社會等多層面的碳足跡標準認證采信機制，聯(lián)動社會、行業(yè)與個人認證，共同采信碳足跡標準認證結果。

4.3重視認證下的個人信息保護

無論是個人碳足跡標準認證的建立，還是豐富產品碳足跡應用場景，都需重視碳足跡核算的個人信息收集與保護，以及規(guī)范碳足跡標準認證的信息全過程管理。在信息收集上，對個人、家庭進行透明的信息告知，并獲得其明確的知情同意，僅收集實現(xiàn)認證所必需的個人信息，并確保數據收集過程遵循比例原則。在信息管理上，采用強有力的數據安全技術和管理措施，以防止數據泄露，并保障數據主體的查閱權、修改權及刪除權，同時對處理個人信息的員工進行必要的教育與培訓。利用動態(tài)全過程監(jiān)管措施，進行碳足跡標準認證全過程中的個人信息保護，增強公眾對碳足跡標準認證機制的信任。

4.4推動國際合作與互認機制

加快研究歐盟等地區(qū)和國家“雙碳”標準認證政策與措施，深入參與國際標準組織應對氣候變化治理工作，積極參與國際標準制定，提出碳足跡檢測核算方法、數據質量水平等國際標準提案。在國內國際標準對接方面，開展碳足跡管理體系的國內國際標準對比分析，借鑒國際碳足跡標準認證優(yōu)良做法，將國際標準和實踐經驗轉化為國內措施進行推廣。整合國內各地方良好的碳足跡相關制度與實踐，推動地方重點行業(yè)的碳足跡標準制定，通過產品與服務貿易、海外工程等多種渠道擴大我國標準海外應用，持續(xù)提高碳足跡認證標準的質量，有效利用碳足跡標識認證來應對綠色貿易壁壘的挑戰(zhàn)。

結語

綜合而言，在國內層面，碳足跡標準認證的完善，需從頂層設計到底層制度基礎同步發(fā)力，提前應對可能涉及到的個人信息保護及相關的敏感法律問題；在國際層面，以歐盟、美國等國際的碳足跡管理與認證發(fā)展迅速，我國處于被動接受與應對的地位，應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吸收國外“雙碳”標準認證制度成果，積極擴大國內“雙碳”建設的海外應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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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霍廣龍（1996—），男，漢族，河北石家莊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氣候變化法。

潘曉濱（1983—），男，漢族，天津人，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國際環(huán)境法、氣候變化法。

加工編輯：馮為為

收稿日期：2024-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