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煮一壺陳年普洱,就著小窗前滴著清響的竹葉,淺嘗深品。樂觀主義者在煙雨朦朧里,獲賜一段靜美、閑淡的時光,清心和悅,妙不可言。
心隨閑云去,神思?xì)w故園。在時光靜靜的包裹中,我回到了童年的那個小院。多么靜好的一個小院?。∶咳粘科?,灑掃庭除,豆蔻年華的田家女兒,在裊娜的炊煙中收拾了碗筷,打發(fā)了聒噪頑皮的弟弟,將斑駁的紅門一鎖,開啟了屬于自己的安靜時光。晨風(fēng)中,楊樹下,獨(dú)捧起一本書,靜靜地讀著,年少的情愫隨著文字在風(fēng)中飄飄灑灑。累了,乏了,把書往胸口一抱,仰面躺在院子里父親親手扎的小涼床,看澄凈的天空中飛云流走,變幻莫測;抑或爬上鏤花矮墻,撫摸墻下噴香的土月季,在心里把寶玉制胭脂的流程一遍遍溫習(xí)。終有一天,實(shí)在忍不住,扯了滿枝的紅月季,搗碎、擠汁、晾曬……終于得到了半碗樣貌枯槁、顏色慘淡的“泥巴”。
在這片安靜的小院中,我讀過許多本書,聽過許多次風(fēng)吟,在弟弟一次又一次的叫門聲中仍不愿釋卷。不知不覺中,楊花一次又一次落滿一地。倏地有一天,抬起頭來,門外立著的弟弟原來已長成清秀的少年。
現(xiàn)在,我在讀丁立梅的青春。我知道,我的弟弟曾在流水般的光陰中的某一節(jié)點(diǎn)也讀過她。我想她的青春,也想他的青春,又想我的青春。青春!多么清新甜蜜的青春!正如細(xì)嫩粉紅的薔薇,有藏不住的快樂,直趴在墻頭上笑;又如頭頂上開著的洋槐,純凈潔白,含著淡淡的憂傷。一半寂寞一半歡騰的青春。寂寞的一半,依然清淺;歡騰的一半,今晚沉靜。它們也像當(dāng)年那個乖巧的女孩子,今夜,成全我的安寧。
書,真是個好東西。能讀書的夜晚,心里總是安穩(wěn)、充盈、豐厚的。讀了書,就想寫,只有寫,才會寫。筆,是個好東西,拿起來,心就靜了,人也美了。近來提筆,發(fā)現(xiàn)自己還能寫,還想寫。忙碌的生活,手可以糙,心不可以糙。
時至今日,常憶往昔,靜坐花影,仍借助文字與舊事相望。疏疏密密,聚聚離離,人生千般風(fēng)景,最后只有三千舊字可作心靈的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