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片葉子

痛楚的樹樁和無形的籠子一樣高

那是冬天親手劃出的刀痕

樹在經(jīng)歷它的寒冷

鳥也在經(jīng)歷它的冰凌

因為一棵樹和樹上的巢

它的想象憑空飛起，啄出圖騰

啄出遷徙之路，而后

緩緩歸巢

黃昏努力地想成為某種呼喚

它無數(shù)次越過自己

飛出高于想象的距離

但始終飛不出一棵樹

它是樹的囚徒，也是樹的另一片葉子

愿望里的愿望

蓑衣斗笠，不慌不忙地哞哞聲

都被時間的繩子牽著

朝著云的深處集合

樹葉長出來，長出花季

也不能遮蓋

日影，月影和你的側影

你從榕樹下走過，仿佛從前的愿望

走過很多荒草，走過很多個冬天

直到——

樹枝又長過了去年

仿佛要長過你的一生，我才意識到

你從不關心一棵樹以上的事情

我才意識到，你的愿望里

有我們看不見的愿望——

落葉聲后，田野青青

月亮來到天空一角

和天空一樣沒有愁云

院子里的我們

很容易就成為只有圓月的人

當所有的人都回到院子中

我們的影子才放下心來

回到背后

我們習慣于坐在夜色的枝丫下

因為燈光

讓一些人，一些事和另外的夜晚

暖黃地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

說到某個親人過兩天就要來了

帶著山那邊的氣息，或許還會

帶著幾滴露水

內(nèi)心里就有什么，正通過

一些細葉，從月色里浸潤出來

比晚霞更美

需要我們用越挨越近的影子

來制造月色

需要我們用停下來的部分，

你略微低下頭，和我側身偷看你時的樣子

一同出現(xiàn)在天際空白之前，點綴季節(jié)

我們也需要晚霞——

掩護一片樹葉觸碰另一片樹葉時

微微顫動的心

當你以輕輕搖動的安然止住我

風聲將遠離

我將化為夢，我變得朦朧

我將以為，我們坐在一根樹枝上

就像坐在一整棵樹的青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