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是我們沂蒙山區(qū)最傳統(tǒng)的家常主食。
家鄉(xiāng)的煎餅據(jù)說是諸葛亮發(fā)明的。相傳,諸葛亮輔佐劉備之初,一次被圍在沂河、湅河之間,鍋灶盡失,將士饑餓困乏,諸葛亮便讓伙夫以水和面粉為漿,將銅鑼置火上,用竹篦子將面漿攤平,煎出香噴噴的薄餅。將士食后士氣大振,殺出重圍。當?shù)厝艘擦暤么朔ㄗ鍪?,從此煎餅在沂蒙大地流傳。清代蒲松齡在其《煎餅賦》中寫道“煎頭則合米豆為之,齊人以代面食”“圓如銀月,大如銅缸,薄如剡溪之紙,色如黃鶴之翎,此煎餅之定制也”。無論是傳說,還是古人詩賦,足見沂蒙煎餅歷史悠久。
從我記事起,吃得最多的主食就是煎餅,記憶最深刻的是母親的“烙煎餅”。母親選用紅薯粉、玉米粉或小麥粉為主要原料,將它們按照一定比例倒入面盆中,用溫熱的水攪拌成細膩的黏糊狀。這樣,食材的準備工作就完成。然后就是把鏊子支好,鏊子是烙煎餅的關鍵工具。農(nóng)村每家每戶都有個鏊子,是鑄鐵制成的圓形鐵板,由三個短腿支撐著,鏊面平整光滑、烏黑油亮。鏊子一般支在廚房門口,或者靠窗戶旁邊,便于通風排煙;有的家庭直接在地面用磚堆砌個灶臺,為了烙煎餅的時候方便坐著。鏊子支好以后,先要燒兩三分鐘,再用“油搭子”擦涂幾下鏊面,打磨好了才好在上面抹糊。當鏊子燒熱后,母親用勺子舀一勺米糊澆到鏊面上,然后手持細長的篦子均勻地在鏊子上抹平,直至鏊子把煎餅烘干,這時用小木鏟沿鏊子邊把煎餅揭下,這一張煎餅就算烙成了。
剛烙出的煎餅特別香脆,尤其是邊沿帶點煎糊的部分,格外酥脆香甜。煎餅卷上大蔥、醬料、小豆腐,一口下去味道真是美極了。除了卷大蔥之外,也可以卷香椿芽、肉絲等,甚至可以卷你喜歡吃的所有東西。
在家鄉(xiāng),煎餅還象征著團圓和美滿。春節(jié)、清明等傳統(tǒng)節(jié)日之際,家家戶戶都會烙煎餅,以示慶祝和祈福。小時候,每年春節(jié)前夕,母親都會烙很多煎餅,一張張疊放起來,用棉紗布密封保存,常溫下保存一個多月也不變質(zhì),可以吃完整個正月。在外地工作和生活的人,回到家鄉(xiāng)后,一定要品嘗煎餅,以解鄉(xiāng)愁。
對我來說,煎餅不僅把我養(yǎng)大,給了我強壯的身體,更是承載了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高中時,我一日三餐都吃它,一個個煎餅供我考上大學,走出農(nóng)村。少年時代,煎餅給我的飲食記憶是清苦單一的,那時候我更喜歡吃的是大米、白面,只是家里實在是少,煎餅是我不得不選擇的主食。如今,在大城市生活,家里也不再烙煎餅,可我時常眷戀這舌尖上的記憶。父母經(jīng)常給我郵寄一些家鄉(xiāng)的食品,每次都不缺少的是一包機器做的煎餅,可是這種煎餅遠沒有母親烙的手工煎餅香甜。
在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煎餅是家鄉(xiāng)人得以生存的食品;而在生活富裕的今天,無論是日常居家吃飯,還是在飯店,餐桌上都要擺一摞煎餅,很多人寧愿吃煎餅,也不吃多種多樣的面食。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煎餅的制作原料越來越豐富多樣,出現(xiàn)了以雜糧、蔬菜、水果等為原料的品種。這些新型煎餅不僅口感更加豐富,營養(yǎng)價值也更高。一些商家還開發(fā)了包裝精美的禮品裝煎餅,將它推向更廣闊的市場。
煎餅,哺育了一代代故鄉(xiāng)人,也成為故鄉(xiāng)人身上一塊永遠抹不去的胎記。
編輯|孫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