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五代時期的山西,從太行山走出一位著名的畫家,他就是荊浩。荊浩自幼勤奮好學,精通繪畫藝術,可謂博通經(jīng)史、雅學好古、能詩擅文,被后世譽為中國古代北方山水畫派之祖。唐末五代,戰(zhàn)亂頻發(fā),民不聊生。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荊浩罷官回鄉(xiāng)。他常年隱居于太行山,賞峽谷風光,飲甘甜山泉,既可以躬耕田野,還能靜心作畫。
時至今日,關于荊浩隱居地——洪谷的具體位置學界爭議不斷。一種說法認為,荊浩隱居的是沁水洪谷。另一種說法認為,荊浩隱居地是太行山洪谷,具體位置是太行山紅豆峽洪底村。壺關縣的地方專家考證后更支持第二種說法。《三晉石刻大全·長治市壺關縣卷》收錄《荊浩隱居故屋碑記》也采納了此種說法。該碑立于2005年,碑文顯示,荊浩曾隱居太行山紅豆峽。
荊浩(約850—911,一說卒年不詳),字浩然,號洪谷子,晉城沁水人(一說河南濟源人)。因荊浩在書畫上取得的非凡成就,唐乾符元年(874年)前后,他被當朝宰相裴休力薦,入仕為官。唐大中年間,荊浩不堪忍受朝廷紛爭與政治腐敗,罷官回鄉(xiāng)。五代后梁時期,荊浩為了躲避戰(zhàn)亂,便隱居于太行山深處,過著田園生活。
荊浩最擅長創(chuàng)作山水畫,師從吳郡(今江蘇蘇州)畫家張璪(一作藻,字文通,唐代畫家)。荊浩的畫作多描繪太行山的險峻與鬼斧神工,具有“有筆有墨,水暈墨章”的藝術特點。他的遺作《筆法記》,是我國山水畫理論的經(jīng)典之作。荊浩在《筆法記》里提出氣、韻、景、思、筆、墨的繪景“六要”,比中國第一個繪畫理論家、更早時期的南齊謝赫提出的“六法論”更進一步,具有較高的理論價值,至今仍為中國山水畫派的理論精華。荊浩的代表作《匡廬圖》,乾隆時期被收入記錄清內(nèi)府收藏繪畫、書法的著錄書《石渠寶笈續(xù)編》。美術界部分專家從繪畫時間和繪畫風格上分析,認為此畫的風景極為接近荊浩隱居的太行山。
按照《三晉石刻大全·長治市壺關縣卷》收錄的《荊浩隱居故屋碑記》記載,荊浩隱居地就位于今天的太行山紅豆峽石樹苑內(nèi)。
太行山紅豆峽因峽谷內(nèi)天然生長著一種珍稀樹種——紅豆杉而得名。紅豆峽雄山秀水,是太行山大峽谷一處別具特色的峽谷,不僅雄奇險幽,而且直壁斷崖。峽谷呈東北至西南的走向,峽谷最深處達15公里,整個區(qū)域總面積達7平方公里。峽谷里占地面積2.5平方公里的石樹苑,奇石林立、樹木參差、石樹相依,渾然天成,獨具特色,為專家學者拍案叫絕。漫步紅豆峽,來到石樹苑,這里為峽谷地勢較為平緩的一帶,不同形狀的石頭堆在峽谷里,互不相連,高低不一,好似人工切割過,實乃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令人驚奇的是,有的大樹包著石頭而枝繁葉茂,有的石頭縫隙里長著參天大樹,藤條枝蔓,郁郁蔥蔥,整個峽谷里,怪石嶙峋,蔭翳蔽日。盡管石樹苑里修了不少供游人行走的小路,小路上還有許多指示牌,但如果沒有村里人當向導,還是很容易迷路。
在石樹苑里,有一處四合院式的石頭小院,石頭屋的外墻上,有一塊碑碣,即《荊浩隱居故屋碑》。據(jù)傳荊浩當年隱居在此。站在石頭屋邊的石磨上,看著不遠處的峽谷田地,仿佛看到了荊浩當年在田地里耕種,陽光從懸崖頂上斜射過來,石頭小屋的煙囪冒著帶有干柴濕草味的青煙的場景,好一幅峽谷田園圖。
事實上,學界關于荊浩隱居地仍存在不小的爭議。一些研究者依據(jù)《沁水縣志》所記載的洪谷的位置,以及荊浩的《匡廬圖》,推斷荊浩隱居的洪谷是沁水的洪谷,而非太行山的洪谷。他們認為,荊浩是以沁水洪谷的地形與氣勢為背景,創(chuàng)作出傳世名畫《匡廬圖》,并寫出著名的山水畫論《筆法記》的。還有研究者考證荊浩是河南濟源人,而洪谷位于河南林州,即唐時的林慮縣。
實際上,在雍正版《山西通志》的《山川》《古跡》《人物》《經(jīng)籍》《雜志》諸卷中,都有關于荊浩的記載,共計9條?!渡酱ā芍莞で咚h》中記載:“唐洪谷子荊浩,字浩然,隱太行洪谷。工丹青,尤長山水,為唐季之冠,所謂荊關董巨也。”中國畫史上,荊浩、關仝、董源、巨然,簡稱“荊關董巨”。他們的畫風,從唐朝以來,出現(xiàn)了比較明顯的變化,上承“唐風”下啟“宋格”。所以,明代王世貞這樣評價:“山水至二李(二李系指李思訓父子)一變也,荊、關、董、巨又一變也。”雍正版《澤州府志》的《山川》《古跡》,皆記載澤州沁水境內(nèi)有洪谷。其《人物志·技術》載:“荊浩,唐末沁水人。善畫,世稱荊關董巨,為畫家正宗?!爆F(xiàn)存康熙、嘉慶、光緒版《沁水縣志·古跡》皆記載:“洪谷,唐末荊浩隱居此,因自號洪谷子?!薄度宋铩る[逸》又記:“荊浩,字浩然,隱洪谷,自號洪谷子。工丹青,尤長山水,為唐末之冠,關仝師之。嘗作《山水訣》。”
上述地方典籍記載荊浩隱居洪谷,成為各地挖掘歷史文化遺產(chǎn)的依據(jù)。
壺關縣地方專家考證荊浩隱居紅豆峽,也是依據(jù)縣志的。根據(jù)雍正版《山西通志》記載,荊浩曾隱居于太行洪谷。隱居太行洪谷后,荊浩自稱洪谷子。但是,雍正版《澤州府志》記載,澤州沁水境內(nèi)有洪谷,沒有說荊浩隱居太行洪谷一事。各種版本的《沁水縣志》記載的是“洪谷,唐末荊浩隱居此”,沒有說荊浩隱居地是太行洪谷還是沁水洪谷。
壺關縣地方專家考證荊浩曾經(jīng)隱居紅豆峽,依據(jù)的是荊浩著作《筆法記》以及《山西通志》和《壺關縣志》的記載。特別是《筆法記》里寫道:“太行山有洪谷,其間數(shù)畝之田,吾常耕而食之?!备鶕?jù)《壺關縣志》記載,洪谷,即洪底谷。縣志里記載的洪底谷,具體位置為紅豆峽的石樹苑一帶。由此地方專家認為,荊浩曾經(jīng)隱居于太行山壺關縣洪底谷,即紅豆峽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