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太安靜了,沒有嬉笑怒罵,沒有愛憎情仇,也沒有跌宕起伏,像水一樣流過,無聲無息。
老師和家長都曾說我“內(nèi)向、安靜”。我還記得小時候,老師給我的評語是:“你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如果能再活躍一點就更好了?!笨晌壹幢闵狭酥袑W(xué),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甚至比小時候更安靜了。和別人聊天的時候,我總是翻來覆去地說食堂的飯菜不好吃,老師布置的作業(yè)該怎么寫……大家喜歡的話題,我?guī)缀醪宀簧献?,偶爾由我開啟一個新話題,也很快會被跳過。那時候我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人,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我是一座孤島。
體育課課間休息的時候,其他同學(xué)三三兩兩地坐在樹蔭下聊天,他們的歡聲笑語隨風(fēng)飄進我的耳朵,我卻只能一個人在操場上漫無目的地散步,一個人吹著風(fēng),裝作毫不在意地路過熱鬧的人群。我對友情的渴望、失望、絕望就這樣在青春期慢慢演化。我漸漸懷疑自己的人際交往能力,變得比以前更敏感、脆弱。別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我丟盔棄甲,心緒不寧。最后,我變得自卑,不再相信自己有維持一段長久友誼的能力。
安靜的我會得到一些老師的喜歡,也會被一些老師忽視。喜歡我的老師覺得我不惹事,不喜歡我的老師覺得我是個悶葫蘆。說來好笑,喜歡我的老師往往不太會關(guān)注我,不喜歡我的老師卻很關(guān)注我。這對我來說是一場災(zāi)難。
晚自習(xí)的時候,我喜歡倚在走廊欄桿上看月亮,喜歡看街上散步、遛狗的行人,喜歡仰著頭讓微風(fēng)拂過我的臉。那個時候,一切喧囂都與我無關(guān),我的世界萬籟俱寂。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個這樣的時刻后,我從剛開始的悲傷、迷茫,到后來漸漸習(xí)慣一個人去食堂,一個人坐校車,一個人乘地鐵。我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日子并不可怕。一個人走在路上,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就曬太陽;不用費盡心思找話題,也不用觀察他人的神情,反復(fù)思考自己說的話是否合適。
這個世界上有熾熱明媚的太陽,也有溫柔安靜的月亮,性格安靜不是一種錯誤。也許人生就是一場慢慢學(xué)會接受并享受孤獨的旅程。夜深人靜的時候,聚會結(jié)束的時候,煙火散盡的時候,孤獨這位??屯鶗煸L。不妨多為自己找一些支點,來與孤獨和諧相處。音樂、電影、電視劇、書籍、動漫……只要是能讓我感到快樂、安心的事物,都可以成為我的支點。
我的青春是如此的不起眼,如此的平平無奇,但它教會我如何與孤獨共處,教會我即使一個人也要有前行的勇氣。安靜的青春未嘗不可,一個人的青春也能有聲有色。當(dāng)你一個人走在操場上,感受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抬頭看見一朵奇形怪狀的云,忍不住發(fā)出笑聲,你會覺得,像水一樣流過的青春也很美好。
(本刊原創(chuàng)稿件,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