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二胡獨奏《一枝花》誕生于1982年,是張式業(yè)根據任同祥的同名嗩吶曲改編而成的。創(chuàng)作者在原作的基礎上,運用了揉弦、滑音、甩弓等二胡演奏技巧,既充分體現出二胡哀怨婉轉的音樂特性,又使樂曲在情感抒發(fā)上更為深沉與精致,從而增強了音樂藝術表現力。探討二胡作品《一枝花》的音樂特征與演奏技法,以期為相關演奏者提供參考。
關鍵詞:二胡;《一枝花》;音樂特征;演奏技法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是張式業(yè)的匠心之作。這首樂曲在結構上極為嚴謹,分為引子、慢板、快板、尾聲四大板塊,構成了一個完整而富有層次的中國傳統音樂結構模式。這樣的結構安排,不僅使樂曲在內容上豐富多彩,還使其在情感表達上層次分明。
一、二胡獨奏曲《一枝花》創(chuàng)作概述
《一枝花》最初并非二胡曲目,是由山東梆子的唱腔和曲牌演變而來的,原名為《壯別》。1959年,嗩吶演奏家任同祥有感于自己的藝術生涯,將這首曲子編寫成一首嗩吶獨奏曲。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他巧妙地融入了山東地方戲和其他民間音調元素,使《一枝花》充滿了濃郁的地方色彩。
1982年,張式業(yè)將任同祥的嗩吶曲《一枝花》改編成二胡獨奏曲。這首二胡曲一經問世,便以高亢嘹亮、委婉質樸、悲壯激越的旋律,贏得了人們的廣泛贊譽。它主要由四部分組成,引子部分采用了山東梆子的散板音調和唱腔;慢板部分借鑒了山東民間曲牌《十樣景》和《小游場》的音調,以訴說性的表達方式,呈現出平穩(wěn)而抒情的氛圍;快板部分則采用了“穗子”演奏手法,使整個曲子的旋律嚴謹而流暢。二胡曲《一枝花》不僅在藝術上取得了巨大成功,更在電視劇《武松》中作為主題曲,成功刻畫了主人公的性格特點。這首作品成為山東地方音樂的代表作。
二、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音樂風格特征
(一)對滑音的運用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曲譜上,滑音元素俯拾皆是,演奏者在演奏時需要精準拿捏其風格韻味。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首句就涌現大量滑音,這源于該曲對嗩吶演奏技法的模仿。例如,演奏者需要采用回滑演奏技巧呈現第二個音符的裝飾音,上滑音需有力且時值準確,而下滑音則需輕巧快捷。緊接著,第三個音符再次出現裝飾音,在到達主音6時,需要額外加入一個迅速回滑,以彰顯嗩吶的獨特韻味。
快板部分同樣不乏滑音的身影,其中139—142小節(jié)尤為引人注目,先運用了一個八度跳音,緊接著出現一個先四后六的跳躍,這種大幅度的跳躍組合,賦予音樂以強烈的情感張力。
可以說,二胡獨奏曲《一枝花》中的滑音運用已臻化境,特別是尾聲部分,旋律中布滿了滑音標記,這段演奏極具語言特色。188小節(jié)的裝飾音至主音的過渡,采用了換把技巧,實則是先上滑后下滑的過程,有一定演奏技巧。
(二)對揉弦的運用
二胡揉弦技巧是表達音樂情感的重要手段,主要分為滾揉、壓揉、滑揉三類。
滾揉下的音效柔和流暢,常用于旋律悠揚、情感細膩的樂段,演奏者手指在琴弦上輕微滾動,便能產生細膩音波,使音樂聽起來柔和優(yōu)美、飽滿圓潤,充滿歌唱性;壓揉多用于表達悲憤、激昂等強烈情感,演奏時,演奏者手指需要用力按壓琴弦,使音高呈現出明顯變化,以此形成強烈的音波效果;滑揉則是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揉弦技巧。演奏者通過快速上下滑動琴弦,產生獨特音效,使音樂聽起來生動輕快、明媚活潑,富有民族韻味。在風格鮮明的樂曲中,滑揉的運用能夠凸顯樂曲的獨特風格。
在二胡獨奏曲《一枝花》中,墊指壓揉與滑揉的運用尤為精彩。這首樂曲以深情旋律和豐富情感表達著稱,揉弦技巧的運用至關重要。慢板第一句(第6—7小節(jié))堪稱墊指壓揉的典范,演奏者用第二、三、四指同時按壓琴弦,使高音“1”的音高略低,再通過適當壓力調整至準確音高。這一技巧的運用,使音樂更加深情細膩,增強了樂曲感染力。練習《一枝花》時,單獨練習墊指滑音和墊指壓揉技巧至關重要。只有完全掌握這些技巧,演奏者才能更深刻地詮釋樂曲內涵,使音樂流暢自然。在演奏這首樂曲時,演奏者還需要注重情感投入和表達。通過揉弦技巧,結合力度和速度變化,演奏者能更生動地傳達樂曲中的情感變化,讓聽眾在欣賞音樂時,感受到其所蘊含的深厚情感。
滑揉是展現樂曲獨特風格的關鍵要素,在二胡獨奏《一枝花》中至關重要,其應用尤為精彩多樣,尤其在引子部分頻繁出現。在引子部分出現了三次,既豐富了音樂層次,又展現了樂曲鮮明的風格特點。
(三)運弓的強弱對比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中運弓的強弱對比非常明顯,在樂曲引子部分及慢板等中均有體現。
樂曲引子開篇的首句中,強弱對比的力度標記清晰可見。演奏此段落時,演奏者需要精心規(guī)劃弓段的分配并靈活調整弓速,以凸顯出鮮明的強弱層次。比如,首個音符“2”需要配以清晰有力的起音,隨即迅速轉弱,再伴隨情感逐漸累積至強音,將第二個音符“5”推送而出后又迅速減弱,隨后更為緊湊地漸強至下一個音符。這種強烈的對比手法,在北方二胡作品中較為常見。
第6—11小節(jié)為樂曲首段中頻繁出現的樂句,在起始高音“1”與結束音“5”的運弓處理上,巧妙融入了北方樂曲中屢見不鮮的波弓技巧。波弓,憑借對弓速與貼弦力度的巧妙變換,使長音如同波浪一般,展現出強弱起伏的韻律感,或是讓連弓效果若隱若現,故而也被形象地稱為“浪弓”。值得注意的是,波弓在樂譜上往往沒有專門的符號進行標注,而是需要演奏者憑借對樂曲的深刻領悟與靈活變通來進行運用。
三、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演奏處理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曲式結構采用G徵調式,其構成可劃分為引子、慢板、快板、尾聲四個部分,每部分的演奏處理各不相同。
(一)引子——張弛有度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引子部分由五個樂句交織而成的散板段落構成,它在全曲中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故而在演奏時需要確保節(jié)奏的張弛適宜,保持流暢的連貫性。比如,首個樂句在揚琴的前奏鋪墊下緩緩浮現,運弓時需要模擬“抽取”之感,隨后采用懸腕大滑揉技巧,使演奏顯得緊湊有力,仿佛蘊含深沉感慨,直至聲音漸弱至靜默收尾。第二樂句則需要借助手腕與手臂的力量甩出強有力的演奏,在這段演奏中,特別將下滑音作為句末的精致點綴,弓速的設計由慢及快,逐步推進,營造出一種漸進的張力。第三樂句在揚琴伴奏的強奏雙音之后,二胡以飽滿的力度呈現,緊接著逐漸減弱,發(fā)音變得細膩而溫婉,如同細雨輕拂。在換把的過程中,演奏者巧妙地運用了滑音技巧,由慢至快地過渡,使旋律流暢而自然。最終,以下滑音的形式優(yōu)雅地結束這一樂句。那悠長的尾音,恰似人的一聲深沉而悠長的嘆息,充滿了情感與韻味。第四樂句的演奏應傳達出類似人際問候的溫馨情感,因此需要將柔和的弱奏作為句終。至于第五樂句,需要融合壓揉與大滑揉等演奏技法,通過加大力度來彰顯山東人民的豪邁性格。
(二)慢板——展現低沉的音樂情緒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慢板部分,整體上要求以中速來演繹,其內部結構可細化為三個層次。首個層次涵蓋第3—24小節(jié),旋律情感豐富且細膩,略帶憂郁色彩,因此演奏者需要傳達出一種相對深沉而略帶哀愁的音樂情緒;緊接著的第二層次,是首個層次的自然延伸,音樂語調呈現出抑揚頓挫的特點;至于第三層次,音樂轉而展現出一種磅礴而坦蕩的氣質,通過強烈而鮮明的節(jié)奏將慢板逐步推向高潮。在這一階段,樂句之間的強弱對比變得極為鮮明,對演奏者的情感投入與技巧掌控提出了極高的要求。演奏者需要全身心地投入,保持氣息的平穩(wěn)與運弓的飽滿充實,既要展現出灑脫自如的演奏風格,又要做到收放有度,確保每一個音符都能精準地傳達出音樂的情感與力量。
(三)快板——展現熱烈歡快的音樂情緒
二胡獨奏曲《一枝花》快板部分由四個特色鮮明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涵蓋第53—77小節(jié),內含五個樂句,其中前四個樂句各具特色,對比鮮明,共同營造出歡快而熱烈的音樂氛圍;緊接著的第二部分,即第78—119小節(jié),是整個快板樂段中的高潮,以其獨特的魅力和強烈的感染力,牢牢吸引著聽眾的注意力;第三部分則是對前兩個部分樂句的巧妙引申與進一步發(fā)展,深化了音樂內涵;而最后兩個樂句構成了快板部分的第四部分,為整個樂段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在經過一次較大的呼吸調整后,旋律逐漸放緩,并巧妙地形成了一個精練而精彩的尾聲??彀逭w洋溢著熱烈且歡快的基調,其中穿插了大量的墊指滑音和裝飾音,使樂句更加詼諧活潑、生動有趣。在演奏時,演奏者需要注意弱句的處理應顯得委婉細膩,而強句需要表現出強勁有力的特質。此外,弱句之間多利用滑音銜接,強句的發(fā)音則常帶有鮮明的音頭,整體演奏風格應追求干凈利落和較強的節(jié)奏感。
(四)尾聲——以強收結束
《一枝花》的尾聲部分與引子部分相互映襯,形成了完美的呼應,整體速度逐漸放緩,音樂色彩顯得宏大而深遠,呈現出一種流暢而明快的終結感,體現了山東地方音樂的鮮明特色。在演奏尾聲時,演奏者需要保持冷靜與沉穩(wěn),確保氣息的自然平順。隨著樂曲接近尾聲,力度逐漸增強至f,此時右手應采用小斗弓技法,左手則在回滑音的運用中,上滑速度較快而下滑相對緩慢,營造出漸強漸快的動態(tài)效果,隨后又逐漸趨于輕緩,最終以強有力的收尾結束整個演奏,為全曲畫上圓滿的句號。
四、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藝術處理
(一)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演奏美學
在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深情演繹中,演奏者肩負雙重使命,既要細膩刻畫武松這一英雄形象,又要展現山東人民那淳樸、豪邁的性格特色。因此,演奏時需要緊密貼合作品的音樂形象,靈活而精準地運用各種技巧。
《一枝花》這首二胡獨奏曲創(chuàng)新性地融入了懸腕滑揉技法,其音響效果宛如人聲中的哭腔,直接而強烈地抒發(fā)了情感,生動展現了山東人民直率純樸、坦誠磊落的性格特征。同時,墊指滑音技法的運用也需要與作品的音樂形象相融合。盡管傳統上墊指滑音多用于展現江南音樂的溫婉細膩,但通過對力度的巧妙強化,《一枝花》成功賦予了墊指滑音以北方音樂的豪邁氣質,達到了烘托氛圍的絕佳效果。
(二)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演奏實踐
演奏作為音樂藝術的二次創(chuàng)作,是對作曲家一度創(chuàng)作成果的再詮釋與升華。作曲家通過樂譜將思想情感轉化為具體的音樂素材,但樂譜本身只是一種符號系統,作曲家的深厚情感與復雜意圖往往難以僅憑樂譜完全展現,這為演奏者提供了廣闊的再創(chuàng)作空間。當演奏者將作品呈現于舞臺之上時,他們會結合自己的文化底蘊、深刻的藝術理解以及豐富的情感體驗,對作品進行細致的二次創(chuàng)作。
比如,著名二胡演奏家宋云在1982年的二胡獨奏曲《一枝花》首演中,以其精湛的技藝和深刻的理解,成功地將這部作品演繹得蕩氣回腸。在演奏中,她不僅嚴格遵循了樂譜上的標記,更通過滾揉、壓揉、滑揉等細膩的演奏技巧,描繪了作品的音樂形象,增強了音樂的悲愴氛圍。特別是在引子部分的演奏中,她巧妙地運用了力度與揉弦幅度的變化,使音樂情感層層遞進,直擊人心。而且,宋云在運弓方式上也極為講究,通過力度極弱的長弓與左手的輕微滾揉,創(chuàng)造出一種虛無縹緲的音效,展現了極高的演奏技巧與藝術修養(yǎng)。
綜上所述,通過對二胡獨奏曲《一枝花》的深入剖析,不難發(fā)現,該作品不僅在節(jié)奏處理等方面彰顯出非凡的藝術魅力,而且在演奏技法上對演奏者提出了較高的要求。演奏者要具備高超的演奏技巧,如墊指壓揉、懸腕滑揉等,這些技法的熟練運用是展現作品風格的關鍵。此外,演奏者還需要具備較強的情感表達能力,能夠準確捕捉并傳達作品中的情感內涵,使聽眾在欣賞過程中產生共鳴。因此,在演奏《一枝花》時,演奏者需要深入理解作品的創(chuàng)作背景與情感內涵,通過反復研讀樂譜、聆聽錄音、觀看視頻等方式,加深對作品的理解。在此基礎上,注重技術訓練與情感表達的結合,通過大量的練習,熟練掌握各種演奏技法,并嘗試將個人情感融入演奏,使演奏更加生動、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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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運城職業(yè)技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