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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幼兒園時,我的阿姨也問了我們那個例行的問題——長大以后想做什么?我記得很多小朋友回答想當科學家。80年代初期,科學家在小朋友眼里崇高無比。也有的比較實用:像賣水果糖的售貨員,賣冰棍的的老奶奶諸如此類。我回答說:
“我想當演電影的……”
那時我還不知道演員這個詞,更多的小朋友根本不知道電影是演出來的,阿姨也認為我不應(yīng)該知道。她說,鄭阿姨惡毒地大聲說:“什么?!你要當放映員么?哈哈……”她的話頓時讓我覺得灰頭土臉的,并在以后的20年里忘記了這個夢想。
這以后,我的夢想總是在變(小時候受的打擊帶來的創(chuàng)傷是難以估量的,請大家無論如何也不要打擊小朋友)。最近的一個是希望明年的工作表現(xiàn)評估時,老板能守諾給我加薪30%。今年的這次,他說,“我們知道你工作很勤奮,收入和你所做的工作相比嘛,你不說我們怎么知道呢?雖然你現(xiàn)在說了,可這次我們部門的漲額已經(jīng)報上去了……”你瞧,我沒再說我想成為一個什么,是因為我滿足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的這個什么,也許這是個假象,但我對這個假象無可奈何,就不再想成為別的什么了。
我再次想起小時候的夢想是在大四。該忙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大家都閑極無聊。幾個好朋友里,有人搞到一臺攝影機,就商量著說要拍電影兒。編劇、導演都有人恬不知恥地當了,他們讓我演女主角。這讓我很興奮,那時我和演男主角的那個男孩正處在感情的朦朧期,用個我很喜歡的比方——就像《將愛情進行到底》前幾集中的文慧與楊錚一樣。碰上這樣稱心如意的事,我總也含蓄不起來。大家為這事湊在一起的時候,我一天到晚美得屁顛兒屁顛兒的。他們問我怎么那么高興啊?我做出一副沉浸在回憶中的樣子,羞答答地說:“其實,我小時候想當一個演員來著……”
要是作為一個演員,我敢說我的素質(zhì)比許多你能見到的國內(nèi)演員高:除了始終對電影保持著高度興趣,閱讀了許多能提高修養(yǎng)的書籍,看了大量的盜版VCD,撒謊不帶臉紅還能做出一副innocert的小樣外,對編劇提出的第一場游泳池邊的邂逅,沒有任何的異議,這一點還說明我很有專業(yè)精神。現(xiàn)在的一些演員,一聽要穿泳裝出場,就這個那個的,一點職業(yè)道德都沒有,你以為你是什么呀!
沒等劇本攢完,哥兒幾個姐兒幾個就奔赴了各自的工作崗位,顧不上這茬兒了。
這以后,我就再沒好恬著臉說我曾經(jīng)想做一個演員。碰上個把忘戴眼鏡的說我的臉很適合上鏡,我就說我可不敢在鏡頭前和陌生人打錛兒。他要是吃了大蒜,我也不能作出一副陶醉狀。深情地望著他說,我還要……而歸根結(jié)底的原因是我擔心我的屁股在鏡頭里會不會顯得有些肥?
幼兒園的我,沒有任何的顧忌,說出了此生中最真誠,最不帶功利色彩的夢想。要是現(xiàn)在我說我想加入綠色和平組織,不是意味我想做一個環(huán)保主義者,這是矯情,肯定是打算說給某些人聽來著。
為什么我在幼兒園時能產(chǎn)生那么與眾不同的理想呢?
我記得是兩部影片影響了我,具體的說是兩個鏡頭:一是《甜蜜的事業(yè)》里女主角拿著紗巾在爛漫的山花叢中跑的慢鏡頭,二是《子夜》里陳白露在船上大跳Table Banc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