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 焱
有些人的歌唱往往不需要別人聆聽,例如士兵;有些人的歌唱往往不需要鮮花和掌聲,例如士兵。
士兵。寂寞時歌唱,歌唱便使生活不再寂寞;思鄉(xiāng)時歌唱,歌聲便會乘著云彩,飄到母親遙望的村口;勞累時歌唱,歌唱便是動力;苦悶時歌唱,歌唱又可以解開千千結。
士兵的歌唱很生硬,專業(yè)人士說這是喊歌;嬌柔的姑娘會捂起耳朵,聽慣流行音樂的新新人類會皺起眉頭。但士兵的歌唱永不停息,行走時 歌唱,集會時歌唱,吃飯之前也會高歌一曲。
士兵的歌唱常常跑調,跑調了的歌唱卻絕不會中斷,不信你聽那歌曲的高音部分,都是被一個或幾個連隊的士兵硬生生抬上去的。
初穿軍裝時,士兵總是不習慣這種歌唱;久穿軍裝后,士兵總是離不了這種歌唱;待到士兵快要脫下軍裝時,歌唱成了他扎在軍營的根。于是,士兵們會流著眼淚再次歌唱,哽咽了的歌唱極不協(xié)調,士兵們卻會在歌聲中緊緊相擁。
女兵
女兵的感覺,是在大街上那一聲聲叫得她驚惶失措的“解放軍阿姨”中找到的。
男兵喜歡把女兵比作花,軍中綠花。他們也無法描繪綠色的花是什么模樣,只覺得,一群男人堆里來了一個女兵,就一定得用花來形容。女兵款款地走來,臉上的笑容便是最好的解釋。
女兵是風雪中不萎的花。女兵的訓練是在男兵們的吆喝中咬著牙堅持下來的,而女兵的堅毅又往往讓男兵刮目相看。戰(zhàn)術訓練時,女兵和男兵一起練臥倒、匍匐,這時,男兵們看見,女兵挽起袖管的動作比誰都果敢。
女兵是雨打的花,一封家書或一次委屈,都可以讓女兵淚雨滂沱。每到秋季,都會有一批兵們像落葉一樣地飄回自己的家,這時,女兵會把你緊緊地擁抱,無論男女,然后讓淚水肆意地宣泄,打濕你的肩膀,滋潤你無法移植的根。
槍
槍是有情感有靈性的生命,只要你給它一個目標,一個命令,它便會用生命的火花來證實對你的忠誠。槍之于士兵,如好鞍之于良駒。
背槍的士兵很可愛,是槍,讓士兵更像兵,讓士兵在水與火、血與淚的考驗中煅打成鋼。
裝上子彈的槍才是真正的槍,隨著槍栓的一聲脆響,一份責任連同一場生與死的較量,統(tǒng)統(tǒng)裝進那個幽黑的槍膛,裝進士兵鷹一般敏銳的眼睛中。這個時候,罪惡的種子,你若想發(fā)芽,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在科技迅猛發(fā)展的年代,導彈的威力勝過一切炮火,飛機的轟炸替代了常規(guī)的進攻,惟有鋼槍,永遠警惕地醒著,醒在士兵的肩頭,醒在渴盼和平的。人們心中。
在遠離硝煙與戰(zhàn)火的歲月,槍和士兵,選擇了默默地生存。
解放鞋
大街上流行的款式,四季都在變,高腰或淺腰,亮光或反絨,黑的或白的。解放鞋依然以它的樸素與率直,點綴著綠色的營盤。
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解放鞋是正義與邪惡的界限,戰(zhàn)士們每前進一步,便是將邪惡驅趕一步,將正義播撒一步。侵略者都穿漂亮的皮靴,但解放鞋毫不遜色,因為,它懂得用敵人的鮮血來裝扮自己的青春。
解放鞋的造型很簡單,棉布的鞋面,黑膠的底。而士兵,卻將這簡單的物什刷了再刷,直到棉布發(fā)白,膠層脫落。離開軍營時,老兵們穿一雙解放鞋便上了路。只有這樣,他們才覺得綠色營盤不會在他們身后消逝,當兵的責任不會從他們心中消逝。
如今,迷彩訓練鞋替代了解放鞋,士兵們難免有些惆悵,有些懷念,如同老兵雖然脫下軍裝,但留在心中的那份情感,永遠脫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