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斌
上島咖啡的燈光很曖昧。女工林燦爛沒有想到能和自己的老板周董坐在一起喝咖啡,臉色一直潮紅著。林燦爛在臺美電子公司打工三年,并不經(jīng)??匆娕_美的老板周董,更別說這樣近距離地坐在一起了。周董有個很爽朗的名字——周英俊,但他更喜歡人家叫他周董,這樣才更符合他在臺灣周氏企業(yè)中三公子的地位。周董今天閑來無事,在車間轉(zhuǎn)悠時意外發(fā)現(xiàn)清麗可人的林燦爛?;剞k公室后,他仔細(xì)翻閱了林燦爛的檔案,然后約她晚上在上島喝咖啡,說有要事商談。
林燦爛坐在周董對面,心中完全沒底。其實周董俊朗的外表,留學(xué)耶魯大學(xué),有雄厚財力,這一切都足以打動絕大多數(shù)有企圖心的女孩。林燦爛也不例外,但打工妹和老板之間畢竟還是有區(qū)別的。
周董和林燦爛聊了一會兒時尚話題后,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問林燦爛膽子大不大?林燦爛一時不知何意,答不出來?!笆沁@樣子,我有一套房啦,很久沒人住了,如果你膽子夠大,我希望你能去住一晚……”周董說得有點局促。林燦爛在心里罵了一句,心想有錢人就是喜歡直接,有錢了不起?。苛譅N爛倒不是不敢去,但女人總是要矜持的,吃不到的葡萄才是好葡萄。
周董看林燦爛沒作聲,接著說:“當(dāng)然,我也是付報酬的,如果你愿意的話。”說著拿出一個紙袋放在桌上,“這里面是一萬元?!?/p>
林燦爛有些慍怒,心想他把自己看作什么人了?不過,一萬元也不是一個小數(shù),過了這個村也就沒這個店了。正在林燦爛猶豫的時候,周董說:“不過,話也得和你說清楚,你要好好考慮一下,因為住這間房是有很大風(fēng)險的,你會經(jīng)歷很多意想不到的恐懼?!?/p>
“為什么?”
“因為這是一間兇宅。三年前,這里死了一個女人,從此就不太平了——”
林燦爛笑起來:“呵呵,玩鬼片游戲啊,我喜歡。你們臺灣人就喜歡搞這一套——”周董打斷她的話:“我不是開玩笑。我專門從臺灣請過來一個法師看過,所以我需要你幫忙。”
林燦爛擠眉弄眼做了個怪相。于是,周董給她講了一個發(fā)生在三年前的愛情故事,故事的結(jié)尾,女主角在這套房里自殺了,從此這個房里怪事不斷,再也沒人敢住?!翱赡銥槭裁床话逊孔淤u了?”“不能賣。賣了它,我會倒霉。我向法師求解法,法師說,會有個清純的女孩來幫我?!薄拔??”“對,就是你。只要你在里面住一夜,就幫了我大忙,你的清純之氣可以沖去這間房里的邪氣,那我的好運就會來了?!?/p>
林燦爛撲閃了幾下大眼,還是沒搞懂,她問:“我一個人住?”周董笑起來:“當(dāng)然是你一個住,不然我干嗎給你錢?而且,你一旦住進(jìn)去,一晚上就不能出來,所以晚上我還要將房門反鎖。”聽到這里,林燦爛有些緊張了,搞不好真是一間鬼屋?
林燦爛低頭想,這個男人太滑頭了!明明是泡妞,卻偏要編一個貌似不泡妞的故事來。且先答應(yīng)他,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來?想到這里,林燦爛輕輕點了點頭。周董吁了一口氣,說:“那我就沒什么問題了,就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說著用指頭輕輕點著桌上的紙袋。
林燦爛嫵媚一笑,拉開坤包拉鏈,將紙袋塞進(jìn)去。周董笑起來:“那好,把咖啡喝完,我們這就走。”
當(dāng)林燦爛跟著周董走進(jìn)那套房間時,被里面的豪華震撼了,看來這是這個有錢的臺灣人專門金屋藏嬌的地方。周董領(lǐng)著林燦爛到處看了看,然后告辭,走時還真把房門反鎖了。林燦爛一笑,知道男人都很虛偽。
當(dāng)房里只剩下林燦爛一個人時,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將自己狠狠地投向屋內(nèi)的那張大床,在上面打了幾個滾。她想起來,應(yīng)該給最好的姐妹姍姍打個電話,也讓她分享分享。林燦爛翻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沒有信號。她來到陽臺,發(fā)現(xiàn)陽臺被玻璃封死了,窗子打不開。要命的是,陽臺上也沒信號,真見鬼!林燦爛郁悶地回到屋內(nèi)。
林燦爛打開電視,找到一個時裝秀節(jié)目,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去開壁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東西。結(jié)果打開柜子一看,乖乖,滿柜子都是漂亮衣服啊!林燦爛樂瘋了,一件一件試穿,發(fā)現(xiàn)好像就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她選了一套自己最滿意的穿上,在鏡子前走來走去,得意極了。
樂了一會兒,林燦爛覺得頭有點暈,就找了一件最性感的內(nèi)衣,先去洗個澡,然后上床等著,也許周董馬上就會溜回來呢。熱水的霧氣一蒸,林燦爛立刻就覺得渾身爽快了。她用手輕輕擦著自己的胴體,不知怎么的,腦子里總有個男人的影子在晃。她使勁晃晃頭,想要把這個男人的影子趕走。這個男人叫家樂,林燦爛和他相戀五年了,但再長久的愛情也經(jīng)不起現(xiàn)實的打擊。貧窮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智,林燦爛最后還是和他分手了,雖然那一刻他淚流滿面。傷害了就傷害了吧,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林燦爛很奇怪,和家樂分手有一段時間了,為什么現(xiàn)在又突然想起他來,這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林燦爛揚起頭,閉上眼,讓熱水淋在臉上,她要讓那些不快的思緒都被水沖去。一會兒后,她發(fā)覺臉上有些異常,水怎么會是粘粘的?她抹了一把臉,睜開眼一看,發(fā)現(xiàn)噴頭里嘩嘩噴出來的熱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血水,讓她整個成了一個血人!林燦爛“啊”地一聲尖叫,裹一條毛巾就逃出了淋浴房。怎么回事?真的鬧鬼了?林燦爛有些后悔了,看來得到不該得到的東西不是那么簡單的,要付出代價啊!
林燦爛用毛巾拼命擦身上的血水,想趕快穿上衣服逃出去。可她剛穿上衣服,屋子里馬上爆出一串女人刺耳的笑聲,令林燦爛毛骨悚然?!澳闶钦l?你干嗎要穿我的衣服?”那女人的聲音很嚴(yán)厲。林燦爛四處找,卻找不到聲音是從哪兒發(fā)出來的,好像聲音一直就浮在空中?!澳闶钦l?我干嗎要穿你的衣服?我穿錯了,我還給你!”林燦爛趕緊去脫衣服,可不管她怎么脫,衣服卻像被粘在身上,怎么也脫不掉了,讓林燦爛驚出一身冷汗。“你是誰?你要干什么?”林燦爛哭著喊道。
“我是鬼!哈哈哈——你穿了我的衣服還想再脫下來么?”那個聲音就像條蟲子似的直往林燦爛的耳中鉆,讓林燦爛頭暈?zāi)垦!=又植赖氖虑榘l(fā)生了,衣服開始越縮越緊,讓林燦爛呼吸困難。
林燦爛的胃一陣翻動,她趕緊跑到衛(wèi)生間,扶在馬桶上狂吐。突然,馬桶卻動起來了,一張一合,似乎想將林燦爛吞進(jìn)去。
林燦爛連滾帶爬地來到客廳,她不顧一切地向大門沖去,不管門是不是真被反鎖了,她也要拼命把門撞開。可當(dāng)她握住門把手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手里的門把手怎么會是軟軟的滑滑的涼涼的?她趕緊松開,低頭一看,門把手竟變成了一條兇狠的蛇,正張著大嘴,吐著紅信,盯著她呢!林燦爛一屁股就坐地下了。
幸好,這條蛇好像被固定在門上,它只是上下扭動,并沒撲過來。林燦爛坐在地上絕望地大叫:“周董!周英俊!你這個王八蛋出來!我不玩了!快放我出去!”可沒有人理她,回應(yīng)她的只是房間里的燈光突然一明一暗地閃爍起來,好像一個絕望中的病人在喘息。
林燦爛淚流滿面,又是哭又是笑,大叫:“我不要你的錢了,快放我出去——”她在地上爬著抓過坤包,抽出紙袋撕開,把一疊鈔票向天花板拋去。只見鈔票像一只只氣球那樣向天花板撞去,然后啪啪地一個個炸開——眼前的景象讓林燦爛一下子想起了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和家樂一塊兒放鞭炮的情形,這讓林燦爛像個孩子般地大笑起來。
另一間房里,周董通過監(jiān)視器看見林燦爛精神崩潰,哈哈大笑起來。他對身旁另一個人說:“怎么樣?夠刺激吧?這間鬼屋可是高人設(shè)計的哦!在這之前我讓林燦爛服用了迷幻藥,而我這間鬼屋里的物品又都噴涂了使人致幻的藥物,加上我用人耳聽不見的低頻音誘導(dǎo),可以說沒有任何女人能經(jīng)得起這般驚嚇的,哈哈,這下你終于如愿了吧?”那個人沉默不語。周董把臉湊過去,說:“瞧瞧,你怎么也被嚇哭了?來,我的心肝,我給你揩揩眼淚?!蹦侨巳允遣蛔髀?,盯著監(jiān)視器。周董一把摟住那人的腰,說:“我和你一樣,最憎恨女人。自從三年前,我發(fā)現(xiàn)我的女人背叛了我,我就再也不信任女人了,看見她們就厭惡,所以我請高人設(shè)計了這間鬼屋,專門摧毀女人……哈哈哈……好了不說了,找個時間你再給我講講你和林燦爛到底有什么仇。我已經(jīng)幫你如愿了,接下來,你得聽我的了,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