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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名將之花”

2007-12-29 00:00:00謝美生
傳奇·傳記文學選刊 2007年1期


  1939年11月7日,被日本軍界譽為“名將之花”的日本獨立混成第二旅團長兼?zhèn)蚊山畤v屯軍總司令阿部規(guī)秀中將,在淶源縣黃土嶺被我八路軍楊成武部擊斃,日本朝野震動。《朝日新聞》連續(xù)3天以通欄標題痛悼:名將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阿部規(guī)秀是中華民族整個抗日戰(zhàn)爭中消滅的職務最高的日軍指揮官。在延安的黨中央、八路軍總部發(fā)賀電祝賀。遠在大后方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也向八路軍總司令朱德拍電報祝賀。
  阿部規(guī)秀中將被擊斃,廣為人曉。但是誰將阿部規(guī)秀中將親率日軍出動的日期、人數(shù)及行軍路線的情報及時準確地送出來,使我八路軍能順利地將阿部規(guī)秀中將擊斃,這就鮮為人知了。這人就是戰(zhàn)斗在敵人心臟的黨的地下工作者冀誠。
  
  只身奔赴魔窟
  
  1938年冬季,在淶源縣走馬驛村中一間屋子里,淶源縣委書記兼組織部長梁正中和淶源縣戰(zhàn)時動員委員會武裝科的冀誠正在籌劃著一件大事。
  淶源是我晉察冀軍民最早建立的抗日根據(jù)地,可以和雁北抗日根據(jù)地相依,對偽蒙疆國首府張家口是個威脅。在敵人方面,則把張家口至淶源視為插入我晉察冀軍區(qū)的一把尖刀,能割裂我抗日根據(jù)地,鞏固偽蒙疆國占領區(qū)。1938年10月上旬,日軍第五次進占淶源縣城后,瘋狂“掃蕩”。由于敵人不斷蠶食抗日根據(jù)地,形勢日趨嚴重。淶源縣委、抗日民主政府決定派人進淶源縣城打入敵人內部,以能掌握敵人出動“掃蕩”的情報,進行反“掃蕩”,減少我抗日軍民的損失。
  當縣委剛作出此決定,縣委書記梁正中立時想到了合適的人選——戰(zhàn)時動員委員會武裝科的冀誠。
  冀誠1916年農(nóng)歷正月十六出生在淶源縣小北關村,他的兩個姐姐都因家境貧寒,被賣當養(yǎng)女和童養(yǎng)媳。盡管這樣,父親冀明鎖忍饑挨餓送冀誠到城里的小學堂讀書。當時,梁正中和冀誠同班??谷諔?zhàn)爭爆發(fā),八路軍115師在淶源正式建立了淶源縣委和抗日民主政府。梁正中任縣委書記,領導各村建立農(nóng)會。冀誠積極帶領群眾,響應抗日民主政府的號召,減租減息,梁正中介紹冀誠入了黨并調他到戰(zhàn)時動員委員會武裝科工作。梁正中熟悉冀誠的脾氣秉性——內心有一股內在的力量,就像淶源的大山一樣,很少綠色的裝飾,山體內卻蘊藏著豐富的寶礦。另外,冀誠為人隨和,整日樂呵呵。再者,冀誠的家是淶源城關的小北關村,對城里的情況熟悉,是最合適的人選。
  “冀誠同志,根據(jù)目前的形勢,我們急需派一名同志打入淶源城敵人內部,掌握敵人的活動情況,及時送出情報,配合我們的反‘掃蕩’斗爭。組織上決定派你去?!?br/>  “行!”冀誠沒更多的言語,只一個字——簡明而干脆地作了回答。
  梁正中從口袋中掏出幾張偽蒙疆幣:“這是組織上給你的28塊活動經(jīng)費。進城后想方設法打入敵人內部。記住,送出的情報寫化名。你的化名姚紀崗,我的化名姚紀啟?!绷赫邢氲郊秸\孤身一人打入敵人內部,不禁深情而有些眷戀地說:“冀誠,你這一去是在魔鬼窟和魔鬼打交道,你可得……”
  “大哥放心!”冀誠不愿梁正中為他擔心,故意笑呵呵地截住梁正中的話。
  此時,窗欞紙上顯出白色,東方微熹。冀誠立時打點行裝。
  
  打入日軍情報部
  
  陽春三月,乍暖還寒。在淶源縣城中心街道正中的日軍情報部對面,有一家照相館房duKjaNcRpMMxknhQjf2ttA==檐下擺有一挑擔。挑擔的主人扯著嗓子對來往的行人叫賣:“炒花生!煙卷!”對從日軍情報部出出進進的日軍,則用生硬又夾雜著中國話的日語喊著:“南極麻米(花生)的賣,又香又脆,哎,還有大巴勾(香煙)的賣!”
  這位叫賣的年輕人,就是冀誠。
  他只身進到淶源縣城后,很快了解到這坐落在淶源縣城中心的日軍情報部,是淶源日、偽軍的中心和命脈——它接受上峰日軍的軍事情報,駐扎在淶源城的日偽軍的一切軍事行動都依據(jù)這情報部的情報行事。如能打進情報部,就能對敵人的軍事行動了如指掌。冀誠見淶源城的日本兵愛吃炒花生,便想出了在情報部門口擺賣花生、香煙的小攤,設法和情報部的日本人接近。他用微火精心炒出的花生,又香又脆,而且價錢又便宜。他在對情報部的日本人和特務稱花生或算賬時,常是多給花生或少要錢。有時日本人和特務不給錢賒賬,冀誠裝作記性不好,是常賒常不要。這樣,冀誠的攤前常有情報部的日本人或漢奸特務。冀誠和他們混得很熟。
  冀誠正叫賣,從情報部院里走出兩個日本中尉軍官,一個名叫中田,一個名叫堂前芳夫,都是情報部的人員。冀誠起初到情報部門前擺攤叫賣時,中田和堂前芳夫借口冀誠的挑擔離情報部近,想敲詐。冀誠說盡好話,送給他倆每人幾斤花生,還有幾盒香煙,才叫擺攤。過后,中田和堂前芳夫每到冀誠的攤前,冀誠都叫他倆花生吃個夠,吃完還裝滿口袋帶走。那中田和堂前芳夫順手在冀誠的挑擔上拿香煙,冀誠裝作沒看見,也不吱聲。時間長了,中田和堂前芳夫也送給冀誠肥皂或線襪子等物件。冀誠還向中田和堂前芳夫學日本話。中田和堂前芳夫也向冀誠學中國話。冀誠和中田、堂前芳夫混成了“朋友”。中田比堂前芳夫年齡稍長些,平時不茍言笑。一次,堂前芳夫邊吃冀誠的花生邊對冀誠說:“冀的,你的大大的走好運。”
  冀誠不知中田和堂前芳夫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心中格外留神,臉上卻不顯神色,順手從挑擔上拿起兩盒張家口出的香煙遞給中田和堂前芳夫:“這是新牌子,太君嘗嘗?!?br/>  “冀的,你的小販掙錢多少?”中田突然問。冀誠摸不清中田的問話用意,謹慎地回答:“我的小本生意。”“嗯,你的小販掙錢少少的?!敝刑镎f著用手指了指街對面情報部的大門說,“你的為皇軍效勞,金錢大大的……”
  不待中田說話,堂前芳夫搶先一口氣說:“冀的,你的交好運,中田君已和山本部長說好,讓你給他燒澡堂子的干活,金錢大大的有?!?br/>  啊!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冀誠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確是真的。在冀誠進入淶源縣城后,我晉察冀軍區(qū)抗日軍民對淶源縣易縣的淶易路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破壞。淶源路全長200多里,蜿蜒在崇山峻嶺中,敵人根本無法修通此路。駐淶源縣的日軍是屬保定的日軍桑木師團長指揮的,保定和淶源的日軍就靠這淶易路來維系。淶易路不能修通,駐北平的華北方面日軍總司令部只好將淶源的日軍劃歸屬駐在張家口的偽蒙疆日軍司令部——也就是歸屬日本獨立混成第二旅團長兼?zhèn)蚊山畤v屯軍總司令阿部規(guī)秀中將指揮。偽蒙疆國是日本帝國主義繼1932年2月侵占我國東北在長春成立偽滿州國后,又成立的一個傀儡政權,首府設在張家口。華北日軍總司令部將淶源劃歸偽蒙國所屬后,駐張家口的阿部規(guī)秀中將立時派他的部下提鳩大佐率領部隊進駐淶源城,并派山本敬夫到淶源任情報部長。這位日軍情報部長山本敬夫有潔癖——春夏秋冬四季,每天都洗澡。他見淶源縣城唯一的一家澡堂的水臟,而且離情報部較遠,也不方便,命部下為他在情報部的大院里修建一澡塘。并為他專門找一燒洗澡水的人。中田和堂前芳夫長時間地白吃冀誠的花生,白抽冀誠的煙,也想做個人情。他們自以為和冀誠交上了朋友,冀誠絕對可靠,便向山本敬夫推薦由冀誠到情報部燒澡堂子。山本敬夫聽中田和堂前芳夫講了冀誠的情況也覺得可靠,答應冀誠為他專門燒洗澡水。
  “那……”冀誠的心中高興,他巴不得進入日軍情報部哪!但他故意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就試試吧”。
  
  異樣情況引起他警覺
  
  情報部長山本敬夫所謂的澡堂子,是冀誠在情報部的一間屋子里,盤了一個大灶,上面安放一口大鍋,燒熱水,再舀在一個大木盆里。為了保持屋內的溫度,冀誠找了兩個“不灰木”火盆。這“不灰木”是淶源的一種特產(chǎn),其實就是露出地面的石棉礦苗。當?shù)氐哪嗤吖そ秤眠@種“不灰木”制成的火盆,色澤如礬石,又輕又堅固,用它燒木炭特別保溫。
  
  山本敬夫對冀誠為他修造的洗澡堂子頗為滿意。尤其是冀誠為他燒的洗澡水和屋里的溫度更是使他稱心。山本敬夫每洗澡前,冀誠把燒好的水放入大木盆里,都先用手調試好水的溫度,水必須不涼不燙。冀誠還看天氣的變化,用“不灰木”火盆的炭火調節(jié)屋里的溫度——既不感冷意,也不覺燥熱。每當山本敬夫坐在溫度適中的水里洗澡時,熱水浸身,溫馨酥癢;再望那如白玉的“不灰木”火盆里燃著紅紅火苗,心里感到格外愜意。起初山本敬夫洗澡時自己洗,他看冀誠每日勤勤懇懇劈柴燒水、言語不多,整日樂呵呵地畢恭畢敬地伺候他,再洗澡時便叫冀誠為他搓澡。
  親手為山本敬夫搓澡,這是冀誠所料不及的。本來對他到情報部為日本人和漢奸特務做事,淶源城里認識他的鄉(xiāng)親們早已對他白眼相看。走在路上,從鄉(xiāng)親們那眼神里,他看出鄉(xiāng)親們對他的鄙視。還隱隱聽到人們鄙夷地議論他是漢奸。起早貪黑地為山本敬夫殷勤地劈柴燒水,煞費苦心地根據(jù)天氣的冷熱調節(jié)“不灰木”火盆里的火炭——這一切他都能忍受、能做。這是為了取信于敵人,在情報部扎下根,在敵人的心臟里為抗日發(fā)揮特殊的作用??山兴H手為曾殺害過無數(shù)同胞的敵人搓澡,他的心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當他蹲在木盆邊,手觸到山本敬夫那后脊背時,腦海里不由自主地縈繞出北石佛、楊家川等村群眾遭日軍燒殺奸淫的慘景……日軍擢發(fā)難數(shù)的暴行使冀誠胸中怒火燃燒。他緊抿那略微向里凹的嘴,兩腮顯出兩道肉棱,那一雙正為山本敬夫搓澡的手也不禁用起勁來。他恨不得親手掐死山本敬夫——這為日軍提供情報、殘害我抗日軍民的家伙。
  “唏——冀的,輕點!”山本敬夫一聲呼喚,使冀誠從激情中清醒。
  他急忙收神斂思,暗暗叮嚀自己:忍憤、隱怒,把怒火強壓在心底。想到此,冀誠的手輕重適中地在山本敬夫的后背上搓……山本敬夫微瞇雙眼,舒服、愜意地任冀誠為他搓澡。
  情報部的日軍特務和漢奸看情報部長山本敬夫對冀誠信任,都不得不對冀誠另眼相看。冀誠也更勤謹,每天天光微熹,他就來到情報部,清掃院子。待情報部的特務漢奸起床后,他又忙著打掃各屋,為特務漢奸打洗臉水。
  他除了有日本特務中田和堂前芳夫“好朋友”,又和一姓水的翻譯官交上PoO/nASH89OE0jJQ+LqUnw==了“朋友”。
  水翻譯官是外地人,愛喝酒,喝了酒話就多。冀誠見他如此,就常提著酒瓶子到他屋里與他對飲。冀誠不僅常供他喝酒,還時常打山雞為他做下酒菜。淶源天氣涼,冀誠送水翻譯官一張上好的羊皮鋪。水翻譯官懶怠,什么活都支使冀誠為他干。冀誠每天為他打掃屋子、端飯,甚至每天清早還為他端便盆。
  春去夏往,秋季又來。
  這天——1939年10月24日。清晨。
  冀誠離開小北關的家,朝情報部走去。到北城門,他發(fā)現(xiàn)城門突然增加了崗哨,不僅嚴查進城的一般人,而且對漢奸、偽軍也查。這是怎么啦?冀誠心里暗暗驚訝。
  進城,走在通往情報部的中心大街上,他更是驚訝——這條大街已戒嚴,沿街兩邊全是戒備森嚴的日軍。街兩旁的房屋上也有崗哨。情報部的日本特務也出動了。
  ……嗯!今天肯定有情況。冀誠心里留神,像往日一樣忙碌著挑水、劈柴。他手上不停地干活,兩眼卻留神中田和堂前芳夫——想和他倆聊聊,套出今天不尋常的原因。好半晌,不見中田和堂前芳夫的影子。忽地,他想起了水翻譯官。他丟開手里劈的木柴,拿起笤帚和簸箕直奔水翻譯官的屋里。
  平日晚起的水翻譯官今天也早起來了。這水翻譯官嗜酒,早晨起來就喝酒。冀誠看他桌上今天卻沒有酒菜,故意說:“水翻譯官,沒酒啦?一會兒我給您買瓶兒去?!?br/>  “不是,今天有酒也不能喝?!薄斑祝裉焓鞘裁慈兆硬荒芎染??”冀誠邊打掃屋子,邊疑惑地問?!澳銢]見大街戒嚴?今天有事!”
  冀誠一聽,忙停下手中的笤帚,直起身來到水翻譯官身旁,裝作害怕的神色說:“哎喲,我的娘呀!今天一大早,大街上一拉溜的崗,巡邏隊來來往往。我進城門時,還檢查了我好一會子。這是怎么啦?怪嚇人的!”
  “甭害怕,聽說今天從察南要來個皇軍的大官?!?br/>  冀誠心里咯噔一下,從察南來個皇軍的大官,是什么樣的大官叫鬼子如此興師動眾呢?
  
  機智而及時地獲得了情報
  
  水翻譯官說的察南是泛指張家口。張家口是察哈爾省(今河北省的北部,內蒙古的錫林郭勒盟一帶)的省會,地理位置在當時察哈爾省的南部,故一般稱察南。他說的從察南來個皇軍的大官,就是坐鎮(zhèn)在張家口的被日本軍界盛譽為“名將之花”的日本獨立混成第二旅團長兼?zhèn)蚊山畤v屯軍總司令阿部規(guī)秀中將。
  阿部規(guī)秀是日本將軍中的佼佼者。他是日本青森縣北津輕郡大和村人,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第十九期學生。明治四十年(1907年)升任步兵少尉。以后,他憑著對天皇的忠誠,官運亨通,一直升到中將。1938年10月28日,原駐張家口的日軍旅團長常崗寬治少將在奉命向晉察冀邊區(qū)“掃蕩”時,遭我八路軍伏擊,在淶源張家灣被擊斃。因阿部規(guī)秀在日本軍界有“名將之花”的盛譽,侵華日軍華北總司令部調阿部規(guī)秀繼常崗寬治,以偽蒙疆國駐屯軍總司令的身份兼任獨立混成第二旅團長坐鎮(zhèn)張家口。阿部規(guī)秀這次親自率軍離開張家口赴淶源,一是要對抗日根據(jù)地進行“掃蕩”,以報常崗寬治被擊斃之仇,顯示他“名將之花”的威名。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他從心里看不起駐在保定比他職務高一級的桑木師團長。他要和桑木比高低。淶易路是在淶源歸屬桑木時被我八路軍破壞癱瘓的。阿部規(guī)秀想在淶源歸屬他后,重新打通淶易路——以此說明他阿部規(guī)秀旅團長比桑木師團長高明,想以此得到天皇對他更高的獎賞。
  10月23日晚,阿部規(guī)秀在張家口市橋西東關大街專供日本高級軍官娛樂的場所——“塞櫻閣御料理”舉行親自率軍出征前的宴會。宴會結束時,已是翌日的凌晨。8點30分,阿部規(guī)秀中將乘汽車率軍向淶源城出發(fā)了。
  與此同時,在淶源城日本情報部院內的冀誠焦慮不安。他只聽水翻譯官說從張家口來個皇軍大官??蓙淼氖鞘裁礃拥墓??何時來?來淶源干什么?都無法弄清。冀誠心里估計,從張家口來乘汽車,清早出發(fā)到淶源城是后半晌。時過中午,大街上的敵人戒備更嚴了。冀誠望著大門外戒備森嚴的崗哨,心里更急。他估量情報部門前這條南北大街戒嚴,可能新來的鬼子大官會進南城門,過情報部住到離北城門較近的兵營,在情報部門口正好可以觀察??纱箝T口新增加了崗哨,他幾次借口拾掇院子接近大門口,門口崗哨都不許他多停留。
  哎,有了。他忽地想起和情報部斜對面不遠的照相館。他在沒進情報部為山本敬夫燒澡堂子前就在這家照相館前擺攤賣花生,和照相館的師徒倆熟識。照相館正好臨街。那時玻璃還不普及,在這山區(qū)小城更是少見。這照相館臨街的窗子上嵌有一塊用作照相底板的幾寸長寬的小玻璃,隔著小玻璃可看到街上的一切,又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想到這,冀誠抬腳向大門口走去。
  “冀的,不許出去!”門口站崗的日軍攔住冀誠。冀誠用手指著對面不遠的照相館說:“太君,我的去照相館取相片?!闭緧彽娜哲姾图秸\熟識,他看了看離情報部僅有幾十步遠的照相館說:“不許街上的停留!”揮手放冀誠出去。
  照相館的師傅姓趙,是山西人,今天去張家口賣照相底板去了。他的徒弟見大街上戒嚴,沒人來照相,就呆在屋里洗照片。他見冀誠來了,忙說:“哎呀,街上戒嚴了,你來干什么?”這照相館的徒弟姓關,年齡和冀誠差不多。冀誠說:“關哥,我長這么大,還沒照過相。今天情報部里沒什么差事,我來看看這人影怎么就會照在相片上了呢?”看冀誠好奇的樣子,姓關的徒弟笑了。“等以后有空,我給你照張相。我正洗片子,你隨便看看吧!”他指了指照相機說了句“光看,別動”,就急著進里屋去了。
  
  冀誠在屋里對照相機東瞅瞅,西看看,心里卻不平靜,側身諦聽著窗外面的動靜。街上很靜,沒有了往日的人來人往的喧囂聲。忽地傳來汽車的轟隆聲,冀誠順手搬了個凳子坐在臨街那嵌有小玻璃的窗子下,透過幾寸大小的玻璃,他看到街上持槍的雙層崗哨都挺胸收腹地立正著。正巡邏的日軍也停住腳,原地不動。
  汽車轟隆聲越來越大,冀誠兩眼也越瞪越大。汽車開過來了,正好臨窗而過。冀誠看得真切,大魚頭似的汽車駕駛室里坐著兩名日軍,后面的車廂里坐著30多名日軍。一輛、兩輛、三輛……
  啊!冀誠的兩眼瞪得溜圓,那稍微往里凹的嘴張得很大,呼吸也急促了——他看見第五輛汽車駕駛室里坐著一個穿黃呢大衣的軍官,大衣上繡有兩顆黃閃閃的金星。
  這就是從張家口來的大官……汽車一輛接一輛魚貫而過,不容冀誠多想。他心里默數(shù)車輛:六輛、七輛、八輛……啊!共30輛,每輛車上30多人。后面還有幾輛汽車上沒有日軍,全用軍用帆布蓋著。冀誠心想可能是武器彈藥。
  汽車都開進了離北城門不遠的街東兵營。
  冀誠回到情報部大院,以為山本洗澡為借口四處尋找山本敬夫。直到上燈后,冀誠才看見山本敬夫回來。山本敬夫和水翻譯官說了幾句話后,水翻譯官就一頭扎進屋里再沒出來。
  冀誠猜測身為情報部長的山本敬夫,很可能是從兵營接受了大官的指示后向水翻譯官交待事情。他幾次湊到水翻譯官的屋門前,都沒聽見水翻譯官像往日那樣喝酒,只一個人在屋里忙什么。
  找個什么因由進去呢……平日冀誠在情報部忙晚了,城門關了,回不了家,常睡在山本敬夫洗澡的屋子里搭的鋪板上。他想起鋪上還有兩瓶酒,嗯,以酒引話。冀誠拿著兩瓶酒走到水翻譯官屋門前。門從里面插著,冀誠叫了兩聲,水翻譯官才開門。
  水翻譯將冀誠讓進屋,關上門說:“這是你呀!要是別人,我就不能讓他進來。泄了密要殺頭的呀!”水翻譯官邊說邊收拾油印機。
  冀誠見此,知道水翻譯官所說不讓別人進來的意思。他在桌上放酒時,已瞥見印的是進山“掃蕩”行軍路線圖。冀誠的心里立時“呯呯”直跳,但臉上卻平靜如初。他恨不得立時將那張圖搶到手,卻慢吞吞地用手指著自己的雙眼說:“水翻譯官,你是知道的,我是個睜眼瞎,只會干力氣活兒?!奔秸\說著,又故作渾渾噩噩地對著那張行軍路線圖說,“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br/>  水翻譯官看冀誠的樣子,更放心了。他按山本敬夫的吩咐,趕著刻印行軍路線圖,也確實有些累了,便和冀誠喝起酒來。
  冀誠猜測得對。黃昏,阿部規(guī)秀進駐到兵營后,山本敬夫立時去晉見。他領回這次阿部規(guī)秀率軍“掃蕩”我抗日根據(jù)地的行軍路線圖,回情報部后叫水翻譯官趕快印出,以便出發(fā)時讓情報部的特務們分頭帶路。
  就在冀誠故作渾噩對著路線圖說自己睜眼瞎時,他已將這張路線圖看得清清楚楚。按路線圖上的箭頭所指,敵人將從白石口趨銀坊鎮(zhèn)。
  敵人的行軍路線已掌握,還得設法從水翻譯官的嘴里套出敵人出發(fā)的日期。冀誠心里盤算著,和水翻譯官一杯一杯地飲起酒來。冀誠有意叫水翻譯官多喝,不一會兒,水翻譯官的話多起來。冀誠見此乘機說:“水翻譯官,今天你們可真夠忙乎的,來了什么貴人哪?”
  “哎,今天迎的可真是貴人?!彼g官早已有些醉意,他仰脖又是一杯酒進肚,賣弄地說:“聽說是察南最大的大官,帶來好多皇軍……”
  “水翻譯官,咱淶源的百姓家里來了貴客,無論如何都得設法弄“貓耳朵”(一種莜麥面做的形狀似貓耳朵的面食)待承?;受姷拇蠊賮砹?,可更得好好待承呀!”
  水翻譯官已醉醺,不等冀誠說完,揮著手說:“皇軍這次來,在城里待不了幾天,明天就開始征夫、征糧、征牲口。三天后進山‘掃蕩’。哼!我看這回夠八路喝一壺的……”
  冀誠心中暗暗高興——敵人出發(fā)的日期已明。
  冀誠又和水翻譯官東拉西扯了會兒,才回到他在情報部睡覺的那間山本敬夫洗澡的屋子里。當夜,他將從張家口來的敵人大約人數(shù)、進山“掃蕩”的行軍路線、出發(fā)日期寫好,署上化名。
  翌日清晨,他像往常一樣在情報部挑水、劈柴、打掃院子;然后找了個因由,出情報部大院,直奔街里的郭記皮貨鋪。這郭記皮貨鋪,是我八路軍設在淶源城的聯(lián)絡站。冀誠搞到敵人的情報后,送到這兒,然后由交通員送到牛心山的蓮花寺情報站;再由蓮花寺的情報站根據(jù)情報分送。
  冀誠揣著情報急匆匆走到郭記皮貨鋪門前。啊!他大吃一驚,心猛地一沉——皮貨鋪的門鎖著。聯(lián)絡站出事了?……
  
  巧妙地護送交通員出城
  
  冀誠見作為聯(lián)絡站的皮貨鋪門鎖著,以為出了事,額頭上立時滲出汗珠。他左右巡視,看確實沒有特務盯著皮貨店,才裝作賣皮貨詢問皮貨店周圍的人家。原來一大早敵人就開始抓民夫下鄉(xiāng)搶糧,皮貨店的同志被敵人抓作民夫下鄉(xiāng)運糧食去了。敵人傾張家口兵力1000余人進山“掃蕩”,情報送不到,我們就要吃大虧,受大損失啊!冀誠心里急得像是著了火。望著街上背褡褳的山民,想起今天是集日——農(nóng)歷九月十三。按約定,逢單日,交通員進城來聯(lián)絡。我在這等著。冀誠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在離皮貨店不遠的店鋪前瀏覽著,眼卻不時瞥著皮貨店前的行人。
  “叮鈴,叮鈴!”一串騾鈴聲。一位50來歲的人,肩上背一寫有“楊記”的褡褳,趕著一頭大黑騾子,兩腳“噔噔”有聲地朝皮貨店走來。
  冀誠眼一亮。哦,是交通員楊老萬!冀誠迎著楊老萬走去,對他使了個眼色。
  楊老萬是淶源縣黑山村人,因他年輕時常年在外趕著騾隊從事趕腳生意,兩腳走起路來生風,人稱“飛毛腿”。他走南闖北,閱歷豐富,對黨又忠誠,黨組織決定讓他作交通員。機警干練的楊老萬看冀誠的眼色,早已心領神會,不言聲地趕著大黑騾子跟冀誠到一僻靜處。
  “楊大叔……”冀誠把聯(lián)絡站的情況簡要對楊老萬講了一遍,拿出情報說,“這是鬼子進山‘掃蕩’的日期、行軍路線和兵力情況。你趕快送到牛心山情報站?!睏罾先f接過情報,冀誠又叮嚀了句:“楊大叔,你務必告訴情報站的同志,這次鬼子‘掃蕩’的指揮官是從張家口來的肩章繡有兩顆金星的大官?!?br/>  楊老萬剛走,冀誠見一隊敵人的巡邏隊沿街巡查。他唯恐楊老萬發(fā)生意外,快步朝楊老萬追去——他要將楊老萬送出這被日軍占據(jù)的淶源城才放心。
  冀誠和楊老萬走到北城門,見城門聚集著很多人。原來是城門敵人增加了崗哨,對出城和進城的人都嚴加檢查。崗哨林立,刺刀閃閃。城門里和城門外分別聚集了很多人等待著被檢查。
  冀誠與楊老萬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兩雙眼互通心泉——敵人的崗哨檢查得這樣嚴,萬一被敵人查出情報,豈不……
  事到萬難須放膽。冀誠透過城門洞,望著城門外河邊的水磨房,心里有了主意。淶源城北有一片水塘,水塘的下流有一家水磨房。這家水磨房的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楊樹林;從楊樹林后就有一條山路可直奔牛心山。
  冀誠主意思定,拽了楊老萬一把,返身往回走。冀誠走回城里一家熟識的糧鋪門前,進去賒了一袋糧食扛到楊老萬的大黑騾子上。楊老萬早已會意。他將情報塞到糧食袋里,又把糧袋口綁扎好。
  冀誠和楊老萬又走回北城門。
  冀誠一眼望見有一個認識的偽軍小隊長在城門檢查。這偽軍小隊長曾借過冀誠20元錢,借后再不提還,冀誠也沒有向他要過。冀誠領楊老萬直奔那偽軍小隊長去?!瓣犻L站崗啊!”冀誠指著楊老萬和他身旁大黑騾子馱的糧袋說,“我們給情報部去水磨房磨面?!?br/>  那偽軍小隊長見是冀誠就說道:“去吧!”
  冀誠和楊老萬剛欲走,一個日軍少尉領幾個端槍的日本兵過來問:“你的,什么的干活?”
  “我是情報部給山本太君燒澡堂子的,出城到磨房為情報部磨面?!奔秸\坦然地上前回答。那偽軍小隊長急忙上前指著冀誠說:“太君,他的確是情報部為山本部長燒澡堂子的干活。弟兄們都認識他?!?br/>  日本少尉上下打量了冀誠幾眼,開始在冀誠身上搜查。冀誠見日本少尉檢查完自己,他唯恐日本少尉對楊老萬身旁的大黑騾子多心,忙主動地指著楊老萬說:“太君,檢查他的身上。”
  那日本少尉軍官見冀誠如此舉動,覺得冀誠確像是在情報部當差的人——他心里認為冀誠是他們皇軍的順民,不禁滿意地對冀誠點了點頭,上前仔細地將楊老萬檢查了一遍,又在大黑騾子的糧袋上捏了捏,揮手說:“開路?!睅讉€端槍的日本兵收回槍。冀誠和楊老萬走出城門。
  兩人才牽著大黑騾子走到水磨房后的樹林里,長長出了一口氣。
  楊老萬將情報在身上藏好,邁步朝山路走去……
  楊老萬安全及時地將冀誠提供的情報送到牛心山蓮花寺情報站;經(jīng)情報站又轉到晉察冀軍區(qū)一分區(qū)司令員楊成武手中。
  根據(jù)冀誠提供的情報,我八路軍在由黃土嶺到上莊子村兩公里長、寬僅百十公尺的峽谷里,將阿部規(guī)秀部如大口袋似的圍住。激烈的戰(zhàn)斗中,阿部規(guī)秀被我八路軍炮彈擊中斃命,冀誠為阿部規(guī)秀這個“名將之花”敲響了喪鐘。
  新中國建立后,冀誠先后任淶源石棉礦保衛(wèi)科科長、靈山煤礦黨委書記、淶源縣公安局領導,1993年去世,終年78歲。1995年,紀念抗日戰(zhàn)爭勝利50周年,冀誠的妻子在北京受到中央領導同志的接見。梁正中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歷任北京市建工部部長、北京市政協(xié)副主席等職。1983年去世,終年69歲。
  〔本刊責任編輯秦鳴〕
  〔原載《文史精華》06增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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