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債背后的憲政邏輯

在現(xiàn)代金融體系中，一種憲政結構深深嵌入其中并對其起著支配作用。因為政府在維護社會信用關系的同時，它自己也可以成為借款人。但問題是，政府一旦借了錢，為了減少償債而加于納稅人的負擔，政府就有激勵推遲還款，甚至不履行其償債義務。因此，政府借款也存在一個信用問題。但要讓政府守信用卻面臨一種特殊的困難，正如法學家達維德所指出的，要讓私人尊重協(xié)議并不難，因為政府可以充當仲裁人的角色，但要讓政府尊重法律則不是一件易事，因為政府手中握有權力。因此，要約束政府的賴債動機、提高政府信用就需要一種特定的憲政結構，或者說需要一種憲政轉(zhuǎn)型。英國經(jīng)濟學家大衛(wèi)-斯塔薩維奇在《公債與民主國家的誕生》一書中，正是從這一角度為我們描繪了現(xiàn)代憲政是如何在英國得以確立的，又如何在法國面臨重重障礙。

作者是在國王和議會之間的關系中討論政府信用的，在這一背景下，國王是借款人，議會是代議民主機構，“貨幣所有者”通常是政府的主要債權人。作者認為，政府還款的資金主要來源于稅收，因此要讓政府有借有還，就必須將稅收的立法權爭取過來。否則，國王就可以通過征收新稅來償還債務，從而輕而易舉地將負擔轉(zhuǎn)移。

但作者指出，憲法制衡并不是確保政府信用的充分條件。因為由議會所決定的稅法具有一種普遍的約束力，而向國王貸款的只是一些特殊的階層。因此，議會內(nèi)部也可能運用“多數(shù)人的暴政”將債務風險轉(zhuǎn)嫁給這些貸款人。所以議會的控制權應該掌握在那些向國王貸款的債權人手中。盡管將憲政理解為是實現(xiàn)債權約束的一種形式有所偏頗，但債權約束的確可以通過這種結構來實現(xiàn)。作者認為，議會具有對國王的制憲約束是不夠的，還需要將這種約束做出合理安排，讓債權人能夠與其他社會群體形成持久的聯(lián)合。這就是作者所強調(diào)的政黨政治。

作者還對近代歐洲出現(xiàn)的一種行政授權進行了考察。國王為了借債，通常賦予一些官員管理公共稅收的權力，以保障其債務能夠得以清償。但是，作者指出，除非債權人在議會中擁有足夠的影響力，否則這種授權就是徒勞的，因為當債權人缺乏這種政治影響時，統(tǒng)治者很容易單方面改變與被授權者的協(xié)議。

作者通過比較同期的英國和法國歷史來佐證他的這些觀點。1688年，英國的“光榮革命”促成了憲政轉(zhuǎn)型，作為政府主要債權人的輝格黨人，不僅控制了議會，也控制著公債的代理機構——英格蘭銀行。結果，輝格黨人從政府那里獲得了償債的可信承諾，而政府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財政資源。法國的情形剛好相反，孱弱的議會和黨派力量失衡，無力約束國王的賴債行為，專制體制下的皇家銀行償債的承諾也不再可信，因此，臣民們要么拒絕貸款，要么隱匿資產(chǎn)?？此凭哂薪^對權威的君主，卻在財政上捉襟見肘。

文陳國富

《隔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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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率危局——全球流動性過剩的根源和后果》

向松祚北京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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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認為，最大限度利用國際貨幣和資本市場，同時盡力規(guī)避美元本位制、浮動匯率體系和國際熱錢沖擊所伴隨的巨大風險，乃是中國金融開放戰(zhàn)略之基本出發(f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