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科學的任何一個學科都不是孤立的、單一的知識集結(jié),而是與周邊學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教學中在解讀本學科知識的同時將周邊學科知識進行有效滲透,會啟發(fā)學生多向度思維,有利于學生系統(tǒng)化的知識體系的建構(gòu),有利于學生對社會科學的多學科知識的綜合運用,收到事半功倍的教學效果;中國古代文學教學中滲透哲學、文化
學、歷史學、美學等學科知識會更有效的加深對古代文學的解讀。
一、古代文學教學中的哲學滲透
一個時代的哲學思想總是會最直接地影響一個時代作家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而作家的世界觀與人生觀,又必然體現(xiàn)在作家的作品之中。所以要解讀作家作品就要追尋作家所處時代的哲學思想,這樣才能在更高層次觀照作品主旨,透視作家情懷。中國古代文學教學中,一定程度地滲透中國古代哲學思想,會加深學生對作家作品的解讀。魏晉南北朝時期,玄學思想大熾。玄學家提倡“任自然”、“貴真”?!白匀弧笔侵敢环N非人為、本來如此的、天然而然的狀態(tài)?!罢妗笔且环N至淳至誠的精神境界,這境界是受之于天的、性分之內(nèi)的、自然而然的。在古代文學教學中,不講清這種哲學思想的深刻內(nèi)涵,就無法理解魏晉風流的玄心、洞見、妙賞、深情;就無法解讀魏晉文人的穎悟、曠達、真率;也更無法解讀阮籍、嵇康、王羲之、陶淵明等著名文學家同時也是魏晉風流代表人物的人生與作品?!吧綒馊障眩w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保ㄌ諟Y明《飲酒》其五)這既訴諸言內(nèi),又寄諸言外,雋永深長的情思與意趣,怎么能用言語表達得清楚呢?讀者只有運用哲學聯(lián)想才能更深刻地體味那無盡的意趣。唐代思想界儒道釋兼收并蓄,于是才有杜甫的“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丞丈二十二韻》)的崇高與關(guān)切;于是才有謫仙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云》)的高蹈與超逸;于是才有王維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的禪意與畫境;于是才有賈島的“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尋隱者不遇》)的空靈與飛白。一個時代的哲學精神,總是在更深層次上構(gòu)筑了一個時代的文學精神。所以要深層次解讀作家作品,就應更多地滲透哲學精神的教學。
二、古代文學教學中的文化學滲透
文學是文化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形式,一個時代、一個地域、一個民族的文化特征,對作家作品總是會產(chǎn)生關(guān)鍵性的影響。在古代文學教學中滲透文化學內(nèi)容,會引導學生在更廣闊的背景下解讀文學作品,理解作家人生與價值選擇。這一點先賢們早有論述。如楚辭為什么產(chǎn)生于戰(zhàn)國時代的楚國,王逸《楚辭章句·九歌序》中說:“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樂鼓舞以樂諸神?!薄稘h書·地理志下》也指出楚文化“信巫鬼,重淫祀”的特點。這些都是從文化背景分析楚辭的產(chǎn)生。現(xiàn)代學者聞一多先生研究楚辭力主創(chuàng)新。他從民俗學、宗教學、神話學、社會學,甚至用地理學和戲劇學的視角多層次地研治《楚辭》,已為我們多角度研究文學開了先河。魏晉南北朝時期,南朝與北朝文學創(chuàng)作從風格、選材、主題、思想都有明顯的差異,就連從南朝北遷的作家,自身創(chuàng)作風格也會產(chǎn)生新的變化,這顯然是受地域文化、兄弟民族文化中的民風、民俗、審美情趣差異性影響的結(jié)果。古代文學教學中如果不講清這種文化的差異性,就無法講清文學作品的差異性。
三、古代文學教學中的歷史學滲透
就學科分類而言,文學史是歷史學的一個分支,一個時代的文學總是一個時代歷史的折光。巴爾扎克曾經(jīng)說過:“法國社會在寫它的歷史,而我在做它的書記官。”正是闡發(fā)了社會發(fā)展史與作家、作品的密切關(guān)系。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除了文學藝術(shù)價值之外,總要附帶有社會認識價值。《詩經(jīng)·豳風·七月》是史學界公認的一篇具有重要的社會認識價值的作品。它詳細描寫了周代早期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情況,同時也對當時的社會階層、階級劃分有著重要的認識價值。漢代文學具有追求巨麗之美、受經(jīng)學影響而鋪張揚厲等特征,也是與漢代社會歷史有緊密聯(lián)系的。漢朝經(jīng)濟的繁榮、國力的強盛、疆域的擴展,使那個時代的作家充滿豪邁的情懷。反映在文學上,就是古往今來、天上人間的萬事萬物都要置于自己的觀照之下,加以藝術(shù)地再現(xiàn)。司馬相如說過:“賦家之心,苞括宇宙,總攬人物?!保ā段骶╇s記》卷二)司馬遷稱,他撰寫《史記》的宗旨是“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報任安書》)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之后,經(jīng)學博士相繼設立,經(jīng)學大師層出不窮,宗經(jīng)成為有漢一代的社會風氣。漢代多數(shù)作家都受過經(jīng)學教育,他們成為溝通文學和經(jīng)學的重要媒介,漢代文學和經(jīng)學的互滲互動,主要是通過他們得以實現(xiàn)的。經(jīng)學有繁瑣解讀習尚,一經(jīng)往往說至百余萬言,直接推動了漢代文學鋪張揚厲風氣的形成。由此可見,歷史不能僅成為文學史的背景用于古代文學教學,而應融入古代文學教學的全過程,滲透于古代文學的文學思潮、文學流派、作家、作品等全部教學之中。
中國古代文學教學的多學科滲透絕不僅限于上述學科,本文只是拋磚引玉,以引起更多有識之士的共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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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榮祥,遼寧遼東學院師范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