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尚子

5月12日，汶川地區(qū)天坼地裂，山崩河塞，樓坍房塌。

災情嚴重，刻不容緩!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看著電視里溫家寶總理的身影，看著電視里人們抗震救災的畫面，看著災區(qū)一片狼藉的慘狀，草娃兒熱淚盈眶：“我應該做點什么呢?”

孤兒出身的他，從小在縣里的福利院長大，讀小學、讀中學、讀大學，全部是政府給的錢。去年大學畢業(yè)，考進市財政局，當上了公務員。想到自己的身世，草娃兒總想到要怎么去回報社會。春節(jié)期間，江南冰雪災害，他悄悄到了郵局，給災區(qū)匯去了500元錢。

篤、篤、篤，草娃兒敲開局長辦公室的門?！熬珠L，我能不能請一個月的假?”

“請假?你不是孤兒嗎?沒有探親假；你剛剛參加工作，還在見習期內，也沒有公休假?！本珠L思考了—會兒，“你，是有什么急事需要處理嗎?還是身體有毛病了?”

草娃兒望著局長嚴肅的模樣，滿臉通紅，怯生生地回答：“局長，我想請假去災區(qū)，做一個月的志愿者，為災區(qū)受難的群眾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你的想法很好，可你想過自己的工作沒有?如果每個人都去做志愿者，那災區(qū)不是人滿為患了嗎?我建議，還是立足于本職崗位來支援災區(qū)人民為好。你說呢?”

草娃兒看著局長，不敢再說，便退了出來。

怎么表示自己的一番心呢……

第二天，市委紅頭文件下發(fā)：全體公務員緊急捐款，市級(正廳級)領導，捐款1000元；副市級領導800元；市局、處級干部600元；副局、處級干部500元；科級干部300元；一般干部200元；工勤人員100元。

上午11：00，全局召開會議，為災區(qū)捐款。大家做好準備，按時來到會議室。主席臺上，“抗震救災募捐箱”放在桌上。電視臺的攝像機已經對準了主席臺。

局長穿著整齊，頭發(fā)似乎剛用吹風筒吹過，空中還飄蕩著發(fā)膠的香氣，手里拿著六張嶄新的紅色的“主席像”，十指反復不斷地編排著“主席像”的順序，不時，又把它們捋成扇形，像拿著撲克一樣。副局長們按照黨內排名順序依次排在局長的后面，手中拿著五張“主席像”。幾十個都按照“規(guī)矩”，一個跟著一個，站在會議室的走道中。根據(jù)草娃兒“資格和級別”，他只能站在倒數(shù)第一。

捐款活動正式進行——

局長走上主席臺，站在捐款箱前，望著電視機的鏡頭，用右手拿著一張“主席像”，放在捐款箱的小口上，一張、兩張、三張、四張、五張、六張，前后用了四五分鐘的時間。副局長們依次“表演”、“亮相”。輪到草娃兒，電視機早已關機了。他拿出一個信封，塞進了捐款箱。

“你開什么玩笑，怎么不捐款呢?”坐在臺下第—排的局長指著草娃兒說。

財務科長趕緊跑上臺，打開捐款箱，取出草娃兒放入的信封。

紅色的“主席像”，十張……

草娃兒不好意思望著大家，偷偷地斜眼看看局長。局長正嚴肅地看著他，眼睛中似乎有一種憤懣。

草娃兒又看看其他人，所有的眼睛全部都盯著他。有的蔑視、有的冷笑、有的嘲笑、有的不屑、有的困惑……怎么啦?草娃兒十分不解。

財務科長抖著那十張“主席像”，指著草娃兒，訓斥道：“你怎么不按照規(guī)矩做事呢?究竟想干什么?”

后面一位老同志對著草娃兒的耳邊悄悄地咕嚕了一句：“你破壞了潛規(guī)則!”

草娃兒臉色由紅變黃，再變成鐵青色，他鼓足了自參加工作以后從來沒有過的勇氣，大聲喊道：“我呀——想——想——想過一把市長癮!”

啊——!啊——?啊——???

所有的人都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