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月

1949年3月，華東野戰(zhàn)軍第九縱隊整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七軍，在軍長聶鳳智和政委劉浩天的率領下，由淮海戰(zhàn)場奉命開赴安徽省無為縣境內(nèi)，開始為“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做準備。

疏河堵壩大練兵

聶鳳智回憶：“國民黨軍隊退守江南時，早把北岸民船劫掠一空。在地方各級政府和人民群眾的支援和幫助下，我們在巢湖一帶動員500多條木船。為了將船只運抵到長江邊渡口，我們采用疏河堵壩的辦法，開掘多條由巢湖至無為的通航渠道?！甭欨P智所說的疏河堵壩工程，是從3月12日開始的。當時正值初春，春雨綿綿，寒氣逼人。聶鳳智、劉浩天等首長，和大家一起手挖肩挑，一鍋吃飯。野外作業(yè)，風吹雨打，衣服外面被雨水淋濕，里面被汗水浸透。為了搶時間趕進度，部隊和群眾比干勁比吃苦，白天黑夜輪番作業(yè)。為了防止敵機空襲，夜間大家摸黑作業(yè)，渾身上下滾得像泥猴子似的。但大家斗志昂揚，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

經(jīng)過20多天的艱苦奮戰(zhàn)，二十七軍共挖河疏渠100多公里，開壩堵壩19處，搶修公路50多公里，并完成4處渡船出江口。3月底，500多條民船按照作戰(zhàn)部署，秩序井然地駛進長江邊隱蔽起來。1500多名船工隨船而來，經(jīng)過形勢教育、憶苦教育和立功受獎教育，船工們的階級覺悟顯著提高，送大軍過江的決心和信心增強。聶鳳智、劉浩天還親自帶頭做好船工和家屬的生活安排和優(yōu)撫工作，尊重船民的生活習慣。船工們情緒高漲，決心書、保證書雪片般地飛到部隊領導手里。

此時，國民黨再度打出“和平談判”這張牌，“劃江而治”的輿論之風也越刮越大，國民黨飛機天天飛臨上空，把和談傳單和炸彈一起扔下來，漫天飛舞。聶鳳智和二十七軍指戰(zhàn)員，根本不理這一套。聶鳳智說：“我們要過江，這是毋庸置疑的！和談成了，我們要過江；和談不成，我們也要過江！‘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這是鐵板上釘釘?shù)氖拢‖F(xiàn)在只有一個任務：練兵！”

“形勢看得清，練兵勁頭增”。聶鳳智說：“我們根據(jù)渡江作戰(zhàn)的特點，全軍有步驟地進行戰(zhàn)術訓練，并按照渡江登陸作戰(zhàn)的要求，以船為戰(zhàn)斗編組，學會上船、下船、撐篙、劃槳、掌舵、使帆、游泳、搶占山頭陣地等動作?！甭欨P智身體敦實健壯，他和戰(zhàn)士一樣，只穿一條短褲，冒著寒風，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教戰(zhàn)士們學鳧水，日日夜夜地訓練，百次千次地游。開始的練兵主要是在隱蔽的內(nèi)河港汊湖泊和挖出的“游泳池”中進行。為了真正熟悉長江水情，后來部隊就趁雨夜霧天，把小船抬到長江里進行訓練。戰(zhàn)士們不怕風急浪高，奮力搖櫓劃槳，碰上船翻落水，正好劈波斬浪。通過嚴格的訓練，指戰(zhàn)員們很快掌握了乘船過江登陸作戰(zhàn)的本領，不諳水性的“旱鴨子”，一個個練成了“水上蛟龍”，只等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揚帆過江，殺向江南。

渡江偵察立頭功

4月初，無為縣境的長江邊，江灘上的草已經(jīng)一片嫩綠，堤岸上的樹也已開始發(fā)青，到處生機勃勃，充滿了春天的氣息。聶鳳智帶著軍、師、團各級領導干部和突擊隊長，多次到江邊了解敵情、地形、水情，選擇登陸突破地點。由于這里已在敵人炮火射程之內(nèi)，對岸敵軍常瞄準我軍騎馬的干部打冷槍冷炮，所以，聶鳳智和各級干部們都改穿便衣，有的牽著牛，有的背著糞筐，有的扛著鋤頭來到江邊“調(diào)研”。聶鳳智說：“長江自古稱天塹。國民黨軍在長江南岸防線上部署115個師，加上100余艘軍艦和300余架飛機，總兵力達70萬，形成所謂水陸空立體防御，企圖保住‘半壁江山?！彼f：“這次戰(zhàn)役必須橫渡廣闊的長江，實施敵前登陸，背水作戰(zhàn)。登陸地點，既是攻擊點，又是立足點。如果選擇不當，碰到‘硬釘子，攻不上，撤不下，渡江部隊暴露于波濤滾滾的江面上，無遮無蔽，橫遭敵人炮火、飛機和炮艦的殺傷，后果不堪設想?！彼裕欨P智對于登陸地點的選擇十分慎重，反復偵察、研討。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他親自指揮偵察部隊緊緊依靠當?shù)攸h組織和人民群眾，先后渡江偵察10次，成功8次，獲取了大量情報。七十九師偵察隊副排長齊進虎，率部乘雨夜偷渡到江心黑沙洲（為國民黨江防的重要堡壘）后，遭敵人嚴密封鎖。他與另外兩名同志晝伏夜出偵察敵情，在極端險惡的情況下頑強堅持8天8夜，獲取了敵人的江防情報，并于大軍渡江前夕，乘一采菱木盆返回北岸（木盆現(xiàn)保存在北京中國人民軍事博物館中）。軍偵察營二連班長張云鵬，帶3名戰(zhàn)士渡江捕俘。他們上岸后與查哨的敵人一官一兵遭遇。張云鵬眼疾手快，一槍打倒敵兵，一個箭步上去扭住了敵軍官，并迅速將俘虜押回，為首長提供了重要情報。由于各次偵察都采取實地勘察、走訪調(diào)查、捕俘偵察等手段，基本上查清了對面江防之敵兵力分布、工事構筑和兩岸地形情況，掌握了長江水情及漲落潮規(guī)律。

然而，聶鳳智總還感到不放心，他要掌握敵情隨時可能發(fā)生的變化。他在無為縣臨江壩對政委劉浩天說：“我想應該把偵察范圍擴大，可以大膽派一支偵察分隊先遣渡江，像靈敏的觸角一樣，鉆到敵占區(qū)，詳盡細致地掌握可靠的敵情資料?！眲⒑铺於喝さ鼗卮穑骸澳憧烧媸恰么邕M尺呀！我看你的想法行，俗語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經(jīng)過一番醞釀推敲，聶鳳智將他的想法報給兵團，兵團報給三野，三野報給總前委，總前委報給中央。中央軍委和總前委立即批示二十七軍，對他們這一大膽構想極為贊賞，責命聶鳳智妥善實施。于是，聶鳳智以軍偵察營一、二連和七十九、八十一兩師抽調(diào)的3個偵察班組成先遣渡江大隊，由二四二團參謀長章塵和軍偵察科長慕思榮分任正副大隊長，先行率隊渡江，執(zhí)行偵察任務。

4月6日，夜幕剛剛降臨，煙波浩渺的長江邊石板洲，浪濤拍岸，波光閃閃，先遣渡江大隊正有條不紊地做最后的準備。他們把一艘艘木船推過堤壩，在江面上擺開，悄然無聲地登上船，待命出發(fā)。此時，聶鳳智、劉浩天、政治部主任仲曦東、副參謀長李元等來到江邊親切地為勇士們送行。聶鳳智再次鼓勵大家說：“偵察英雄們，我們靜候你們渡江成功的好消息！”

20時，先遣渡江大隊大隊長章塵下達了渡江命令。全大隊分成左右兩路，分乘20多條木船，從石板洲出發(fā)，呈一字形齊渡，箭頭般向江心射去。戰(zhàn)士們?nèi)褙炞⒌丨h(huán)視江面，黑沙洲上的敵人碉堡、鐵絲網(wǎng)和木樁隱約可見?？旖咏鼘Π稌r，突然，“叭”、“叭”響了兩槍。章塵意識到敵哨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如不急速登岸，就有被擊沉的危險。于是，他果斷命令：“全速前進，強行登陸！”

約22時左右，左右兩路分隊分別在十里場江堤和金家渡登陸。他們在江南地方黨組織和游擊隊的大力協(xié)助下，在敵占區(qū)開展偵察活動，把獲得的情報用電臺源源不斷地發(fā)往江北。4月20日夜，遵照軍首長的指示，選遣渡江大隊又分數(shù)路插向江邊，割斷敵人沿江軍用電話線，使敵人指揮失靈；并多處舉火為號，為我江北炮兵指示射擊目標；還武裝襲擊敵人指揮所，直接接應我大軍渡江。后來聶鳳智說：“盡管我們派過江的稱不上什么大部隊，只有300人，但像一把插入敵人軟腹部的尖刀，攪得鎮(zhèn)守江南的敵人寢食不安，草木皆兵。對敵人在政治上、心理上所起到的震懾作用，甚至超過了這一行動直接的軍事意義。先遣渡江大隊為‘百萬雄師過大江立了頭功?！?/p>

12個字的電文

1949年4月20日下午，南京國民黨政府最后拒絕在“和平協(xié)議”上簽字。毛澤東主席和朱德總司令簽發(fā)了“向全國進軍的命令”。中央軍委和總前委決定，三野中路集團先于全軍一步，于4月20日晚開始過江。

三野中路集團二十七軍進攻正面江心的黑沙洲，是國民黨軍在江防中最下工夫經(jīng)營的江中堡壘。洲上的防御工事，分為甲、乙、丙3類，可謂星羅棋布。僅甲類防御陣地就以地形構筑堡壘群，一個堡壘配合它周圍的幾個火力點，成為一個步兵排的據(jù)點，幾個堡壘互相支援并以交通暗壕連接起來，成為一個加強步兵連獨立戰(zhàn)斗的堡壘群。幾個堡壘群聯(lián)系起來，就構成加強步兵營的防御樞紐。各火力點和堡壘有露出地面的，有藏在地下的，有真的，有假的，確保在戰(zhàn)斗中不致全部被發(fā)現(xiàn)而為強大的炮火所摧毀。各大小據(jù)點，均利用鐵絲網(wǎng)、鹿砦、峭壁、池沼構成重重障礙，保證既能互相支援，又能獨立戰(zhàn)斗。

如何攻打這樣復雜、堅固的工事呢？聶鳳智的想法是：放棄強攻黑沙洲的計劃，“越”過它，直取江南。具體做法是，在面對黑沙洲一字兒排開的3個師中，用1個師“看”住黑沙洲，另兩個師則從黑沙洲兩側(cè)“偷偷”繞過。

聶鳳智的這一設想一出，馬上遭到大家的反對，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更有人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百萬雄師過大江”的態(tài)勢，能“偷偷”繞過嗎？黑沙洲是國民黨軍水上咽喉，你想不取而過，恐貽笑大方了！

聶鳳智并不為他人尖銳的措辭所動。他認為出現(xiàn)這些反對意見是很正常的，繞過黑沙洲渡江確實會冒很大的風險。但軍事上沒有“絕對”，就看能否探尋到其中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1940年夏天，他率“抗大”三團一批老少學員過正太鐵路，當時由于日軍的嚴密封鎖，在正常情況下根本無法過去。聶鳳智經(jīng)過親自偵察，大膽決定：就從敵人守衛(wèi)最嚴、部署最集中的火車站旁邊鉆過，而且把自己的指揮所也隱蔽在火車站里。按常理這是不可想像的，可是結(jié)果只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在敵人眼皮底下，這一大群男男女女“偷偷”越過正太路，進入了山東地界。解放戰(zhàn)爭中，聶鳳智也是巧妙運用這種萬分之一的“可能”而成就了他的“奇襲周村”、“濰坊攻堅”、“大汶口設伏”的“三大得意之作”。

對聶鳳智的這些“杰作”，大家自然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然而，這和“智取黑沙洲”也不盡相似呀？于是，聶鳳智又舉了濟南戰(zhàn)役中“越山攻擊”和淮海戰(zhàn)役中“超越前進”的例子來說服大家。在攻打濟南時，從城東的茂嶺山、硯池山開始到濟南內(nèi)城的敵人幾十里縱深陣地中，曾有不少重要的山頭、村落等目標，聶鳳智命令九縱“跳躍超越”；其中有些是不等肅清殘敵就走，有些只派少量部隊監(jiān)視而直接繞過。結(jié)果呢，所有這些沒打或未打徹底的目標，戰(zhàn)斗結(jié)束后，都無一例外地得到了完全解決——所有守敵都乖乖投降。在淮海戰(zhàn)役追擊杜聿明集團的長途跋涉，九縱冒著極大風險穿梭超越了敵人三個兵團，從尾部直插到最前方，獲得了重大勝利。

可是，任憑聶鳳智說破嘴皮，意見還是無法統(tǒng)一。有人說：這不能一概而論。黑沙洲在滔滔的大江里，在水面上，四周的江面一覽無余，無論和濟南比、和淮海比，它都“無法超越”；“飛渡”、“偷渡”，不是什么“有沒有可能”，而是“絕對沒有可能”。聶鳳智是否犯了經(jīng)驗主義錯誤？強攻黑沙洲，對二十七軍來說，攻下是毫無問題的；只是江面一覽無余，乘木船攻打，要費力大些，耗時多些……

一覽無余的江面，暴露無遺的小木船，攻打的又是一個防御堅固的江心陣地，必然要付出更大傷亡！于是，聶鳳智只能拿出最后的王牌：“這樣吧，軍事問題軍事主官有權決定，我決定了。我決定錯了，我負責，誰不執(zhí)行，誰對黨負責，撤職槍斃，到時候不要怪我?！?/p>

聶鳳智在關鍵時刻一錘定音，而廣大師團干部對他是信賴的；意見盡管提，爭論盡管有，一旦決定，他們都能堅決執(zhí)行。

聶鳳智命令：八十一師“看”住黑沙洲，用一個團的兵力對黑沙洲實行半圓形的三面佯攻，吸引敵人的火力；七十九師和八十師則繞過黑沙洲，直取南岸。

4月20日晚19時，長江上空被濃云薄霧遮蓋著。二十七軍3個師面向江心黑沙洲和對岸魯港至荻港成一線擺開，趁夜色緊張行動起來。幾百條渡船隱蔽拖至起渡線，指戰(zhàn)員們紛紛登船執(zhí)槳。20時左右，聶鳳智下達突擊過江的命令。全軍大小渡船飛馳江心，千帆競發(fā)，萬槳擊水，一齊向南岸突進。黑沙洲守敵果然如聶鳳智所料，全部被八十一師1個團的佯攻火力所吸引，對兩側(cè)飛帆而過的大部隊竟毫無反應；南岸的敵人也因此我在大部隊快抵岸邊時才發(fā)現(xiàn)，手忙腳亂地開始放槍打炮。早已準備好了的我軍江北岸炮兵，頓時排炮齊發(fā)，千萬發(fā)炮彈在長江南岸敵陣地上炸開了花。渡江勇士們身貼船幫，冒著敵人炮火，奮槳急進。許多戰(zhàn)士毅然站到船工身前，以身體掩護船工。有的船工負了傷，仍忍痛堅持搖櫓不停。第一梯隊僅用20分鐘，就全部渡達南岸。

二十七軍第一個突破了長江天險，橫渡過了長江。

聶鳳智是隨第二梯隊過江的。他在回憶錄《戰(zhàn)場——將軍的搖籃》中寫道：“船工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江邊小調(diào)：‘大軍過江嘍，大軍勝利嘍，國民黨反動派垮臺嘍……船工們唱，戰(zhàn)士們和，歡歌聲、軍號聲、吶喊聲匯聚在一起，甚至蓋過了槍聲、炮聲，蕩漾在整個長江江面上?！?/p>

聶鳳智過江后，黑沙洲成了“四面楚歌”的“孤島”，守軍很快向八十一師繳械投降。二梯隊的一只小小運輸木船，渡江中還繳獲了敵人一艘鐵甲炮艦。

聶鳳智高興極了，他也沒有料到結(jié)果會好到這個程度。待各部匯齊后，他口授了一道電文，命令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拍發(fā)給黨中央和毛澤東：“我們已經(jīng)勝利踏上江南的土地！”聶鳳智后來說：“這份只有12個字的電報，在我的軍事生涯中，算得上文字最短而又措辭最為奇特的電文。它所包含的喜悅和豪情，好像用再多的文字也無法表達！”

軍長當了一回營長

4月21日晚，第二野戰(zhàn)軍和第三野戰(zhàn)軍以銳不可當之勢，全線橫渡長江。國民黨反動派慘淡經(jīng)營的千里江防頃刻間土崩瓦解；南京國民黨政權覆滅在即，于4月23日倉皇棄“都”而逃。中央軍委和總前委命令渡江大軍主力，晝夜兼程向南挺進，切斷浙贛鐵路，封死敵人南逃之路。聶鳳智奉命于24日晨，率二十七軍急速向東直切，堵截從南京、鎮(zhèn)江、蕪湖一線潰逃下來的敵人，圍而殲之。

由于渡江時都是輕裝，騾馬、大炮和輜重還都在江北沒有運過來，這樣，所有部隊指戰(zhàn)員都只能靠兩條腿來行軍。聶鳳智是平腳板，在幾十年的轉(zhuǎn)戰(zhàn)中不知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剛過江時，后勤人員給他牽來一匹繳獲的小戰(zhàn)馬，可聶鳳智騎上沒跑幾步，馬便跪倒在地，他也從馬上摔了下來。原來這是一匹受傷的瞎馬。聶鳳智干脆和大家一起跑步前進。

追擊中，聶鳳智放眼望去，我軍各路輕便的行軍縱隊向東南方向疾進，沿途到處可見國民黨軍毀棄的車輛、大炮、被裝、彈藥。聶鳳智命令：“各師主力排除障礙，不為小敵和戰(zhàn)利品所誘惑，迅疾向南逃之敵發(fā)起不停頓的追擊?！?/p>

戰(zhàn)報不斷傳來：八十師在宣城把兩個團的敵人消滅在當年日寇修筑的牢固工事里。七十九、八十一師在宣城一帶與南逃大股之敵遭遇，經(jīng)過激戰(zhàn)，將敵人擊退或殲滅。至24日傍晚，3個師在宣城一線殲敵3個軍的殘部近5000人。

由于部隊穿插太快，27日上午，軍部機關趕到廣德界牌村時，身邊已沒有什么作戰(zhàn)部隊。聶鳳智命令大家暫時休息，自己鉆進路旁的一座草屋里，準備和各部隊聯(lián)系。剛打開地圖，尚未找到各師到達的位置，突然聽到村外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子彈在屋頂上嗖嗖橫飛。聶鳳智剛要問怎么回事，警衛(wèi)員沖進來報告，村北已發(fā)現(xiàn)大股敵人。

聶鳳智一個箭步跨出草屋。就在這時，“咣”的一聲，一發(fā)炮彈在他身邊六七米遠的地方爆炸，震得他兩耳轟鳴，潮濕的泥土濺得滿臉滿身都是。從敵人的火力上看，聶鳳智判斷那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股正規(guī)軍，不過人數(shù)不多，最多個把營。

聶鳳智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是一股從南京退下來的敵人，原屬于“總統(tǒng)府”的警衛(wèi)團，在逃竄中跑散了，其中一個營跑到廣德界牌村時，發(fā)現(xiàn)被“共軍”攔住了逃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共軍”會來得這么快！他們經(jīng)過偵察，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指揮機關，不會有多大的戰(zhàn)斗力。于是，他們想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快襲，從指揮機關中間突出去，求得一條生路。

聶鳳智連砸在身上的泥土都顧不上拍一下，略一籌劃，就毫不猶豫地命令：偵察連和通信連從側(cè)翼包抄過去，其他人員——警衛(wèi)員、炊事員、給養(yǎng)員、文印員、便衣等勤雜人員和機關干部一起，從正面頂住敵人。

就在聶鳳智調(diào)兵遣將指揮包抄的時候，作戰(zhàn)科長劉巖抓過一挺防空用的高射機槍對敵人進行平射。這時剛巧又有一門掉隊的山炮被及時拉了上來，副參謀長李元立即將它投入了戰(zhàn)斗。敵人萬萬沒想到一個指揮機關有這么強的戰(zhàn)斗力，而且有如此神速的反應。敗逃之軍何敢言勇？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500多名官兵乖乖舉手稱降。

像這樣舉著手槍、親臨前線，指揮個把營兵力的戰(zhàn)斗，對聶鳳智來講已經(jīng)是很遙遠的事了。戰(zhàn)斗結(jié)束，不少干部戰(zhàn)士打趣地說：“今天，聶軍長當了回營長！”

不久，二十七軍繼續(xù)追擊，在吳興與東面穿插過來的兄弟部隊會合，截住了敵人南逃之路，旋即聚殲了從南京、鎮(zhèn)江、蕪湖潰逃下來的敵人5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