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著重討論胡發(fā)云《老海失蹤》這部中篇小說的主題獨特性。在當代文壇流行文化生態(tài),精神生態(tài)的主題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中,《老海失蹤》選擇自然生態(tài)這一主題,其文本的結構、情感傳達了新時期小說的獨語特征。
關鍵詞:主題 獨語 自然生態(tài)
中圖分類號: I 1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672-1578(2009)5-0066-02
當小說逐步走入解構內心世界和語言迷宮的熱潮,胡發(fā)云卻轉身面向文學歷史上的故事性小說,一九九九年創(chuàng)作的《老海失蹤》,獨語自然所遭受的痛與哀,尋求自然與其精神的契合。
上世紀九十年代小說都在尋找一種邊緣創(chuàng)作,解讀心的迷宮,人的無奈,因為作家認為生存與邊緣的自身只能就邊緣作文,而實際上這是個誤區(qū)。就寫作意義來說,一個有資格稱為作家的人只有站在中心位置,揭示時代最中心最重要的問題,才是他的價值所在,胡發(fā)云就是這樣一位作家,他沒有隨潮流從中心轉向邊緣,而是固守中心位置,獨語自然環(huán)境的惡化,及這種惡化的一種不可挽回的趨勢。
從嚴格的審美意識形態(tài)來審視,胡發(fā)云的自然生態(tài)的主題也充分顯示了文學的社會性話語活動特征。文學反映受動性的兩方面,胡發(fā)云都直接涉及,該文本反映了外部客體世界,人類行為已變得麻木、張狂,無視自己已走入毀滅性怪圈。當然文學反映的受動性和能動性是難以分開的,在點出它受動性同時,它的主動性也就自然而然顯現了。我們走出房門去看看,你能看到青山綠水有多少,你能體味到自然有多少,沒有,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城市的迷霧所掩蓋,人類無時無刻不在向自然伸手。這種明顯的社會現實都濃縮在《老海失蹤》這一文本中。應當說,《老海失蹤》真正貼近了自然的山、水和那些靈性的動物,驚心地感覺到它的無奈和請求——停止對我的蹂躪,正因這種貼近,才有了老海(同時也是作者本人)精神和自然的獨語流溢而出的憤怒情感,試圖以獨語揭開人類貪婪的真面目。這是文本的文化闡釋價值所在。每個闡釋者讀完《老海失蹤》后都會想一想,我們的自然需要拯救。
胡發(fā)云的創(chuàng)作是源于自然生態(tài)的現實和他本身的理想信念,價值取向及內心活動產生對話、碰撞,而帶著這種碰撞的火花,他寫下了老海精神與自然的獨語。作家在創(chuàng)作中夾帶著兩種相反的情緒,一種是樂觀的,一種是悲觀的,悲觀多于樂觀。這兩種情緒使作家不僅是個清醒的旁觀者,更是一個思考者。老海有拯救自然的強烈愿望,面對寧縣人不惜以環(huán)境代價換取物質生活的觀念大潮,面對老朝之類地方官員的現世苦難論,老海努力過,最終不能收獲。這讓他很痛苦,所以他選擇放棄城市的婚姻和事業(yè),固守在大風坳里,和自然獨語。當他的好友老陽為尋找失蹤的老海走入大風坳的那幢小木屋時,他體味到老海的獨語是如此的真切。老陽看到老海在小木屋的生活時想:在這幢小木屋里,自己和老海都有一席棲息之地,但自己只是一個過客,老海才是這里的居民,老海讓自己和自己的靈魂一起和諧又寧靜地居住在這個地方,他想起了畢業(yè)前班上那個女生寫給老海的的話“與天合”難道這里就是老海的天么?是的,我想這是老海與自然獨語的天,在這里,他救護受傷的野生動物,拍攝生態(tài)衰老的點點滴滴,并冒生命危險帶烏猴尋找新的棲息之地,都是他的獨語。
當老海在面對人類向森林掠奪的舉動時說:“這世上沒有壞的禽獸,只有壞的人。”為什么就只有壞的人?因為老??吹降氖侨祟悓ψ匀坏囊磺袨碾y性開發(fā):公路橫穿森林,將一個完整的生物圈一切兩半;伐木工人如切火腿腸似的砍伐大樹;盜獵者的麻醉槍、煙霧彈、隱網都在合法的旗幟下明火執(zhí)杖地進行著捕殺野生動物的罪行。作者站在明確的現代立場上以清醒的頭腦積極介入到老海和自然的獨語中,以控訴的方式啟開人類自閉的大門,以悲愴的語調叩問世人對自然的罪過,藉以表達自己作為一個敏感而又富于反思的個體生命在與具體現實相遇之后的發(fā)現和思考。這種反思性獨語過程中,胡發(fā)云常常將鏡頭直接對準動物和人的面對面,老海和熊跛子,老海和受傷的烏猴及烏猴群,以他和動物間那份難得的親密來衍說自己的認識和判斷,——人類善待自然猶如善待自己。在寫那只受傷的烏猴時,直接追問一些無知自然的人的生態(tài)觀是何等的令人發(fā)指,烏猴因中了盜獵者的鐵環(huán)被老海和得田救下,老海精心照顧烏猴,直至烏猴傷愈,可是它卻難逃盜獵者的魔爪,這種盜獵者應用了人類特有的政治權力,把烏猴堂而皇之地送進了酒廠的冰柜,成為制酒的原料,作者道出烏猴的悲劇源自人類的貪婪。我們由此看到一條由烏猴為人性畫出的怪圈:中心是權力和金錢,一批一批的人帶著對它的渴求把自然的軀體送入圈中,讓自然被權利和金錢吞噬。其實,這一批一批的人未看到的是:他們自己也終將葬身在這個怪圈中。冰柜里大烏猴那沒有完全合上的眼睛,放出的兩道微光就是對怪圈的質疑,老??吹搅?,也唯有他看到了,所以他只能和自然獨語,獨語人類不懂得“善待這個地球上的其他生命,最終也是善待人類自己”的道理。胡發(fā)云是以類似電影中補鏡頭的方式追述老海失蹤前的點點滴滴,展示老海的執(zhí)著和大無畏,也表述了自己對生命母體——自然的認識與關愛,胡發(fā)云對老海獨語空間是有意識的尋訪,老海的獨語不僅體現在他的行動上,更體現在他的獨特情感和理性思考中,他用諸多情緒化話語道出這種獨語的特殊性,如:人是一切苦難之源,是一切苦難之首惡?我們面對的是整個世界的苦難;有的東西消亡,是它命數已到,有的東西消亡,是我們的罪過;這些,唯有人的苦難是該自己去承擔的。這些話語使老海的內心活動始終有著向自然生態(tài)靠攏的合力,也為作者的主題性提供深蘊的表達空間,更顯出自然生態(tài)這一特殊話題的哲理型質地?!袄虾0盐覀儦Я恕边@是老陽的一句話,老海毀的是現代人貪婪的夢,當他帶血的頭顱放在天平上時,一切荀活的人都失去了重量。世俗化、貪欲是荀活的人體內的一個惡瘤,需善待主刀醫(yī)生去把它取出,而老海扮演的角色則是主刀醫(yī)生的助手,準備好手術前的一切。文中老海和動物們親密交往的片段,熊跛子回老海家走親戚,熊跛子對老海及梅丫等的友善折射出動物無罪,自然無惡的生態(tài)規(guī)律,以及作者對人自然和平共處的渴求,這種渴求也是我合卷后的情感。這個片段沒有動用任何華麗悲壯的話語,也沒有進行任何刻意的襯托,只是以一種極為平靜的敘述話語,寫老海為自己營造的獨語空間。
無限度的現代化讓人們無暇顧及自己賴以安身立命的自然生態(tài),胡發(fā)云這部小說體現個人眼光的敏銳,心靈的自覺,精神的敏感。文中,有一些精彩的個人感悟和精神感悟,表明胡發(fā)云的創(chuàng)作沒有拘泥于單純的小說文本創(chuàng)作。如:“我對人類的文明已失去了最后的信心”, “我們本來就是牲靈,后來我們才以為自己是人了”。這些感悟性獨語把文筆進一步向心靈和希望的交匯點延伸。胡發(fā)云描寫的老海對自然的真誠與執(zhí)著,動物的友善和無奈,盜獵者的無知,政權人物的冠冕堂皇和貪婪,體現的就是作者內心希望——環(huán)境問題是大家亟待考慮的問題??梢姡l(fā)云是自覺在文學規(guī)律的基礎上獨語社會,獨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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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賴蕓芳(1982-),女,江西寧都人,贛南教育學院中文系教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