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豪
夜幕下,沉默的形體以一種力度傾聽一種渴望。
踱進茶樓,蹓過大鏡前,鏡子改變了自己的容顏,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曖昧不清的東西,一剎那消失了。
把玩玲瓏的白瓷茶杯,裊裊香霧漫開,氤氳浮動,釋放快節(jié)奏都市的壓力,靈魂深處游動一股淡雅韻味,滲透全身。
都市令人心生雜念,似幾十層高樓壓在肩上,令人顫顫抖抖。坐在茶樓,此時的我卻分不清茶葉與沸水,心卻如平湖秋月。
坐在茶桌前,我用雙手編織人世間的網(wǎng),僥幸被舒緩的音樂,驚醒。
都市越來越發(fā)達,越來越復(fù)雜,越來越忙碌,越來越沉重了。
祈望能用不盡的茶水滲透都市的神經(jīng)中樞。
祈望都市的靈魂能澄澈明凈……
陽臺上的老人
重重疊疊的陽臺中,現(xiàn)身一老人,手拿花噴,緩緩地往盆中澆水。
我仿佛聞到花香。
花的鮮美花的微笑,被條條鐵條切割。老人在陽臺上呆慢地蠕動。他突然雙腳并立,雙手緊握鐵桿,凝視天邊的夕輝,是在等待秋菊的開放——一片橙黃擁擠陽臺的狹長地帶,累了新鮮的空氣。
抬抬手,我的掌心觸到一種沉重。
花噴又再蠕動,似乎正在傾聽老人的心事,沖刷老人的心境。
水泥、鋼筋替代綠樹、平野。
噪音、濁流替代平靜、鮮嫩。
猛然,老人連打了好幾聲噴嚏。可能又感冒了。
孤單的老人正與時間拉鋸,氣喘不停,似在哼一首老人詠嘆調(diào)。
我惦記起挽留不住、剛回鄉(xiāng)下的老母親,此時,她怎樣呢?
幾聲刺耳的出租車?yán)嚷?驚醒我的思緒。
我站在城之時空上,祈盼能早已見到一片生存的濕地,把母親再接來與我同住。
不知老母親愿意嗎!?
這個人,這個人
你見過這個人,我也見過這個人。
你大概在鄉(xiāng)下見過這個人,我大概在城里見過這個人。
你見過他一面,在深山老林中,再看他一眼,四處靜悄悄;
我見過他一面,在都市的熙攘中再看他一眼,只千人一面。
你見過這個人,在梯田中揮動鋤頭,他不時停下來,擦一擦眼屎,近正午時,又掏出旱煙袋,一次又一次地吸著氣。
你再尋他的,暮色已越來越濃,四周無一人,一股股炊煙,越升越高。
我見到這個人,在昏沉沉的舞廳,他用手臂勾住鄰座,音樂響起,他貼著她,她摟緊他,前一步,后一步。
在子夜、在煙頭明明滅滅里,在長城白葡萄酒味中,他不知道自己自何來,向何去……
我再尋他時,東方透出魚肚白,突然,連自己都不見了。
城之步履
城之酮體撩人心魂,每一簇肌體露出新澤,每一個細(xì)胞閃爍勁歌的音符。
立交橋奔馳都市的意識流,滿天開放富有情感的云朵。
公園的亭閣,貼滿情人的眼神。是誰正在輕聲敘述種種艷遇,一只春燕銜走細(xì)節(jié),前進通俗小說家筆下,一種情緒照亮近郊寂寞的房間。
大屏幕及時反饋各種經(jīng)濟信息,電子軟件繁殖鈔票,攻擊大寫的個性。
精裝的語言,洞穿人生之門。
城市還在滋生長舌女人的流言蜚語,人行道上,貪婪的目光如子彈,掃射透明的神秘,豐富了一種誘惑。
一扇又一扇的門窗推開了,一種又一種的大膽設(shè)想交叉流動,重疊出許多精致的片段。
一座座高樓大廈數(shù)著霓虹燈,不停曝出有風(fēng)有雨有激情的時空。
一種熱量,多姿的色彩,籠罩著許許多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