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人元

讓兒童享受真正的文學

○崔人元

在這個以經(jīng)濟發(fā)展為中心和人心浮躁的時代，文學教化文明、陶冶性情的育人功能日益受到輕視；在娛樂方式空前豐富多彩、引人入迷的時代，文學帶來精神享受的娛人功能也日益受到削弱?？梢哉f，當下所有的出版人都能感覺到現(xiàn)在圖書出版這個行業(yè)是越來越不好做了，不僅市場競爭激烈，而且買書、讀書的人好像也越來越少——當然那些實用性、功利性很強的書（如應試輔導書），娛樂性很強的書（如大眾文化快餐），還是頗有市場表現(xiàn)的。

文學經(jīng)典名著往往是不能立即實用的閑書、要費點腦力才能讀明白的非搞笑書。然而，只要人類存在，文學就不會失去存在的空間，因為文學是人學。在這個時代，那些能認真讀一些世界級經(jīng)典文學名著的人，是真正有福的人。

說到世界級經(jīng)典文學名著，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人們自然地會想到一年一度的諾貝爾文學獎這個世界上影響最大、知名度最高的文學獎，而那些獲獎者的名作顯然是世界級的經(jīng)典文學名著。但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作品一般認為都是給成人看的。在大多數(shù)中國家長和少年兒童的心目中，所謂世界級少年兒童文學經(jīng)典名著，往往還是安徒生、格林等19世紀的西方作家的作品——當然，也有一部分人知道距今比較近的，如圣-?？颂K佩里的《小王子》、懷特的《夏洛的網(wǎng)》等。

其實，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者都是大師，他們的創(chuàng)作即使不是以少兒文學作品為主，但也大都有少兒文學作品，且有非?？捎^之處。國內出版社曾經(jīng)出版過獲諾貝爾文學獎者寫的少兒文學作品，但因為是零星散亂的出版，目的訴求又不強，甚至譯文質量也很成問題，所以基本上沒有引起目標讀者應有的關注。因此，把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大師們寫給少年兒童的作品，系統(tǒng)地、成規(guī)模地、高質量地推介給中國家長和少年兒童，無疑是一項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的事情。

東方出版社經(jīng)過一年多的策劃，推出“諾貝爾文學獎少年兒童經(jīng)典”叢書。該叢書從所有獲諾貝爾文學獎者的作品中，遴選適合少年兒童（14周歲以下）閱讀的優(yōu)秀作品，共計11種圖書。

吉卜林著《叢林故事》《森林王子》《原來如此的故事》《勇敢的船長》；拉格洛芙著《尼爾斯騎鵝歷險記》《圣誕玫瑰傳奇》；梅特林克著《青鳥》；希梅內斯著《我有一只小毛驢》；泰戈爾、法郎士、蕭伯納、高爾斯華綏、顯克維奇、黛萊達、彭托皮丹等著《如夢的世界》；大江健三郎著《兩百年的孩子》《在自己的樹下》。

這些作品的作者來自多個國家，從其首次出版的時間跨度上則達100多年，除了大江健三郎的兩本較新之外，都是經(jīng)過了數(shù)十年以上時間和全球數(shù)以十萬計讀者檢驗的少年兒童文學經(jīng)典名著——其中有些書對于青年人和成年人來說也是經(jīng)典。

如果說只是簡單地把獲諾貝爾文學獎者的少兒文學作品匯集在一起，那么，出版“諾貝爾文學獎少年兒童經(jīng)典”叢書算不上什么策劃，也不用花費很長的時間。但這里面傾注了出版社編輯大量心血，以保證這套書能跟它的名字相配相應。

第一，編輯們從價值觀、文學藝術性、故事娛樂性等方面對入選篇目重新進行了鑒別，而不是按照多年來的說法人云亦云。

少兒文學作品如果只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教，讓少兒提不起興趣是不行的。但同時，少兒文學作品首先必須在價值觀上是正確的，對孩子們的成長有益處。例如，一直以來，人們將拉格洛芙根據(jù)民間傳說寫成的《阿爾納先生的錢》當作兒童文學經(jīng)典。故事大意是艾麗莎利爾愛上漂亮的阿爾奇，卻不知阿爾奇正是殺害她全家的兇手；她后來知道了，為了不讓阿爾奇拿自己當盾牌，她用士兵的長矛刺死了自己；阿爾奇還是逃跑了，后來被別人殺死了。我們今天來看，這個故事不但讀起來比較累人和難懂，而且導向有問題：雖然阿爾奇最后死了，但艾麗莎利爾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并非沒有可能用別的辦法幫人們捉住阿爾奇的。艾麗莎利爾固然要報仇，但首先應當珍視自己的生命、保護自己。而且，現(xiàn)在的小讀者大多是獨生子女，如果其中有人不分輕重地有樣學樣地跟壞蛋舍生相斗，是不適當?shù)?。所以，我們沒有選擇這篇，而選擇了《普初加里的皇帝》——這是拉格洛芙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她對一個窮佃農愛女如癡的心理描寫，其深度和效果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是罕見的”。

人世間并不完美，這是孩子們也必須面對的。我們在選擇篇目的時候，并不回避那些反映現(xiàn)實社會或人生中貧窮、痛苦、丑惡現(xiàn)象的作品，但要以引人積極向上為旨歸，就像大江健三郎在北大附中對學生說的：“你們必須在當下的現(xiàn)在創(chuàng)造出明亮、生動、確實體現(xiàn)出人的尊嚴的未來。”或在其《兩百年的孩子》中說的：“我想對你說的是，希望你們……成為那種自主而有合作精神的真正的新人，無論置身于怎樣的未來。”

第二，要選擇最好的譯文文本。作品是大師經(jīng)典名作，如果譯文不好的話，會大打折扣。好的少兒文學作品翻譯，不僅是把故事翻譯清楚，還要體現(xiàn)原作的風格等細微之處——否則就跟一般的講故事沒有多少差別了。

要翻譯好一流的文學作品，是相當艱難的事情。急功近利是做不好的，但出版社又要盡快推出，我們注意到其中一些作品曾經(jīng)有過中譯本，有的作品還不只一種中譯本。于是我們找到這些譯本，進行比較——跟原文比較、譯本間互相比較，再參考研究者或讀者的評價，選擇和聯(lián)系最好的譯本——并且僅以譯文質量為標準進行選擇。有些已有譯本的譯者頗有名氣，可謂譯著等身，但我們發(fā)現(xiàn)其譯本有問題，有的作品是因為譯文版權問題而沒法采用，我們只好聯(lián)系最合適的譯者重新翻譯。所以，這些書的譯者，是好幾代人。

第三，現(xiàn)在是所謂讀圖時代，繪本流行，所以“諾貝爾文學獎少年兒童經(jīng)典”插入了大量精美繪畫，以吸引少兒的眼球。這些插圖畫的風格，既反映了作品初時出版的時代情況，又與時俱進，參考了新時代的卡通、動漫的元素。

另外，我們還計劃在全國開展有關的閱讀指導講座等活動——讓真正優(yōu)秀的作品為讀者知道、接納和享受到。

在當前，閱讀指導講座是必要的。國內一年出版20多萬種書，孩子和家長的負擔都很重，閱讀時間越來越少，往往是走馬觀花式的淺閱讀。要引導大家真正深入地體驗原著的美妙，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想象力，二是對細微事物的感知。愛因斯坦說：“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蔽覀兛吹?，“諾貝爾文學獎少年兒童經(jīng)典”中的想象簡直像夢幻一般，但其想象貼近兒童的心靈，其情節(jié)并非毫無根據(jù)和邏輯的胡思亂想?，F(xiàn)代教育研究發(fā)現(xiàn)，那些富有想象力，能體會、覺知更細微事物的小朋友將來更有發(fā)展。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者有超強的觀察能力、新穎的想象、雄渾的思想和杰出的敘事才能，其作品中值得體味的地方很多。

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者在創(chuàng)作少兒文學作品時，都是持真誠的寫作態(tài)度，以深刻的人生體驗和從內心深處噴涌的寫作激情來進行的。像迄今唯一靠一部少兒文學作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塞爾瑪·拉格洛芙，自小左腳殘障，長大后當過10年少兒教師；年近50歲之時，忍受著腿疾帶來的巨大痛苦，還爬山涉水到瑞典全國各地考察，認真研究飛禽走獸的生活習性和規(guī)律、調查各地的風俗習慣和民間傳說，為寫“一本關于瑞典的、適合孩子們在學校閱讀的書……一本富有教益、嚴肅認真和沒有一句假話的書”做準備；她后來寫成了《尼爾斯騎鵝歷險記》。這本書以略帶水彩畫的筆觸，精細描繪北歐自然景物的旖旎迷人，并與人類心靈的陶冶巧妙地熔于一爐，有“崇高的理想主義、生動的想象能力和心靈上的敏感，平易而優(yōu)美的風格”，因此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除了想象力和細微精妙處的感受，我們還想讓讀者欣賞不同的文體，而不僅是局限于小說。

我們選擇了梅特林克六幕夢幻劇《青鳥》。梅特林克的作品富有哲理的思想、富麗的想象以及詩情畫意的描寫?！肚帏B》是一部熔神奇、夢幻、象征于一爐的杰作。它通過兩個小孩尋找青鳥的故事，反映了作者對窮人生活的同情、對現(xiàn)實和未來的樂觀憧憬。劇中運用了意味雋永的各種各樣的象征手法，如他用青鳥這個具體的事物來表示幸福這個抽象的觀念，以說明人類幸福是存在的，雖然我們總不能發(fā)現(xiàn)，以為離我們很遠，但經(jīng)過千難萬險最終是可以找到的。

現(xiàn)在，有大量的少年兒童文學作品被選入中小學語文課本，少年兒童文學在教學、課外閱讀上呈現(xiàn)出越來越重要的價值。新課標規(guī)定，小學階段要完成145萬字的閱讀量，初中三年結束后，總的閱讀量要達到400萬字。無論是語文老師、家長還是小讀者們，都要有少年兒童文學的素養(yǎng)，而閱讀大師們經(jīng)過時間和人們檢驗過的經(jīng)典作品，顯然是最佳的選擇。

東方出版社

（本文編輯 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