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銀
(北京語言大學漢語速成學院,北京 100083)
“于”是古代漢語的一個常用詞,甲骨文中已經(jīng)有大量用例。對于甲骨文中的“于”的起源和發(fā)展,目前的爭論集中在兩個方面:1、甲骨文里的“于”有沒有動詞用法?一般認為有,也有人認為“不能肯定存在動詞用法”[1]。2、“于”的來源問題。有人認為“于”可能來源于原始漢語或漢藏語的格助詞[2-3],但一般認為介詞用法是從動詞語法化來的[4],這符合漢語詞語演化規(guī)律,漢語的大多數(shù)介詞都是從動詞發(fā)展來的。
不過“于”從動詞虛化為介詞的過程和動因,前人少有論述。郭錫良(1997、2005)認為“于”“最先是介紹行為的處所,擴展介紹行動的時間,再擴展介紹祭祀的對象”[5]。筆者認為這值得商榷。表面上看,“于”從動詞發(fā)展到引介“處所”,再到引介“時間”,最后到引介“對象”,符合語法化的一般規(guī)律。但是,甲骨文語料證明“于”的虛化過程,不只是語法化的過程,還包括語言借用的過程。
本文在考察語料的基礎(chǔ)上,運用語法化理論,嘗試構(gòu)擬甲骨文“于”虛化的過程:第一步,“于”在“往/步,于+處所”的語法語義框架中開始意義的虛化,重新分析為“往/步+于+處所”,出現(xiàn)介詞化的傾向。第二步,介詞化的“于”被大量借用來引介祭祀對象,形成“V+于+對象”的范式,并反過來促進“往/步+于+處所”中“于”進一步介詞化。第三步,“于”從空間域投射到時間域,引介時間,完成“于”的完全介詞化。
“于”最早是一個動詞,甲骨文里的“于”還保留著動詞用法,它的意思是“從甲地到乙地”,必須帶賓語,著眼點在甲地,是“去到”的意思。如:
壬寅卜,王于商。比較:辛卯卜,王入商。
午卜,在商貞:今日于亳,無災(zāi)?
從向歸,乃先于盂。
最后一例“先于孟”,意思是“先到孟這個地方”,前邊有“先”修飾,這里的“于”明顯是動詞。
甲骨文里表示“從甲地到乙地”的動詞有幾個,如“往、入、來、至、自、往”等,但是意義上和用法上有差別,包括帶賓不帶賓,說話人的視角等方面的不同。其中“入、來、至”是從乙地著眼,表示“來到”,是“來”義動詞?!白浴睆募椎刂郏硎疽苿拥钠瘘c,所以常常和“于”一起用,形成“自甲地于乙地”。如:
癸卯卜,行貞:王步,自雇于嘉,亡災(zāi)?在八月。在雇。
“雇”和“嘉”是兩個地方的名字,表示王出行,從“雇”這個地方去到“嘉”這個地方。
和“于”意義最近的一個動詞是“往”,也表示“從甲地到乙地”,著眼點也是甲地,是“去到”的意思,“往”和“于”區(qū)別是:1.“往”常常不帶賓語,“于”一般帶賓語;2.意義上,“‘往’重在表明從離開甲地要去乙地的意向”,而“‘于’重在表明從甲地到到達乙地的進程”(郭錫良1997),也就是說“往”重在表示“要去”,“于”重在表示“去到”。如果意義上要表達“要去并且去了某個地方”,就要用“X往,于+處所”。如:
丁卯卜,爭貞:王往,于敦,不左?
貞:王往,出,于敦?貞:王弗往,出,于敦?
“往”只表示外出的行動,不表示去哪兒,“于”也是去到,帶處所賓語。“往”和“于”連用,是連動格式。
還有一個動詞“步”,意思是出行,一般也不帶賓語,所以也有機會和“于”共現(xiàn),形成連動格式。
辛酉卜,爭貞:今日王步,于敦,亡。
這里的“于”還是實義動詞,表示“去到”的意思,和前面的“步”一起形成了一個共現(xiàn)的句法環(huán)境。
“往/步,于+處所”形成的共現(xiàn)的句法環(huán)境非常重要,因為它提供了“往/步,于+處所”重新分析的可能。
語法化理論認為,一個實詞的語法化應(yīng)該滿足以下條件:1.語言表達的實際需要;2.共現(xiàn)的句法語義框架,一方面誘發(fā)意義的虛化,一方面激發(fā)被重新分析的可能性;3.來自范式的類推力量。促進對該句法語義框架的重新分析,并進一步推動該實詞的語法化進程[6]。
重新分析是新的語法手段產(chǎn)生的重要機制。重新分析是一種詞語之間內(nèi)在的語法關(guān)系的變化,它不會立刻帶來表層形式的變化,它常常會導致成分之間邊界的創(chuàng)立、轉(zhuǎn)移或者消失[2]。最簡單、最常見的重新分析現(xiàn)象是——成分之間的融合(fusion)[7]。假設(shè)有A、B和C三個成分,它們出現(xiàn)的語法環(huán)境和關(guān)系是:
A+(B+C)
經(jīng)過重新分析,A和B中間的邊界可能消失,而B和C中間確立了新的邊界,形成新的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
(A+B)+C
為了討論方便,現(xiàn)用A代表“往/步,于+處所”語法語義框架的“往/步”,用B代表“于”,用C代表“處所”,這樣就可以碼化為“A,B+C”。
開始階段,A和B在語義上是有邊界的,這是一個并列結(jié)構(gòu),分別代表兩個實義動作“要去”和“去到”,但形式上由于古代漢語缺少標點符號,也缺少虛詞,A和B實際上的邊界并不清楚,在形式上就表現(xiàn)為一個連動結(jié)構(gòu),會被重新分析為“A+B+C”,這樣A和B之間的邊界就消失了。邊界的消失,會進一步導致“于”的語義虛化,因為在“A+B+C”這個框架里,A和B表示“去往”的意義是重合的,“往/步”表示“去往”的意義,“于”也表示“去往”的意義,那么“于”的意義在這個框架里可以看作是多余的了。但形式上,“于”卻是必須的,因為“往/步”等不能帶賓語,帶賓語必須通過“于”的引介。這樣“于”意義虛化,發(fā)展成為有單純句法作用的功能詞,它的句法作用就是引介處所,這是“于”介詞化的來源。
可見,“于”的介詞化開始于“往/步,+于+處所”這樣的語義句法環(huán)境,在這個語法語義框架里,“于”的意義弱化并虛化,只剩下引介處所賓語的句法功能。
當“于”的意義虛化到一定程度,如果拋棄了動詞方向的“著眼點”意義,即“去往”義,那么就會擴展到和“來”義動詞也可以搭配。在甲骨文里,存在“于”與“來”義動詞搭配的例子。如:
辛卯卜,殼貞:今二月王入于商。
自瀼至于膏,亡災(zāi)?
貞:方其來于沚?
“于”和“來”義動詞的運動方向是不一致的,按道理是不能搭配使用的,只有當“于”的方向性“去往”完全退掉,才有這種可能,和“來”義動詞搭配,證明“于”的語義確實虛化了。當“于”完全虛化,退掉了“去往”義和方向性,就可以和任何動詞搭配,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引進處所的功能詞。如:
土方征于我東鄙。
貞:作大邑于唐土。
甲子卜,其求雨于東方。
這里的“于”已經(jīng)看不出一點實在的“去”義,成為純粹引進動作發(fā)生場所的功能詞了,即已經(jīng)介詞化了。
“于”與“往/出/步”共現(xiàn)的句法語義環(huán)境,為“于”的語法化提供了兩個可能,一是“于”意義的虛化。在這個語法語義框架里,“于”的意義是羨余的,因此弱化并開始虛化;二是在這個框架里,“步”、“往”和“于”之間的邊界消失,并重新分析。事實上,在書寫上,二者本來就沒有邊界;在誦讀上,早期可能有邊界,后期可能也消失了。
但是,有共現(xiàn)的句法語義環(huán)境并不意味著一定會發(fā)生變化,因為:1.“往/步+于+處所”只是為“于”意義的虛化提供了可能和開始,但能不能進行下去并最終完成,還需要一定的推動力量;2.“往/步+于+處所”的重新分析并不是必然的,它可能會發(fā)生,也可能不會發(fā)生。如果要重新分析,應(yīng)該是受到某種力量的推動。筆者認為這個推動力來自形式的類推,即對范式“動+于+對象”的臨摹和類推。
古人觀察一個事件,是以動詞為中心的,這就形成漢語的句子以動詞為中心,在動詞前和動詞后安排不同的項目的情況。不同項目在動詞前和動詞后兩個位置的競爭和演變一直貫穿漢語語序的發(fā)展。如“預(yù)期—結(jié)果”語法語義范疇的確立影響了漢語“介+處所”在動詞前移位到動詞后的現(xiàn)象,并導致動補結(jié)構(gòu)的產(chǎn)生,從而使得漢語更加符合時間順序原則。
甲骨文大部分是關(guān)于占卜和祭祀的。祭祀常常涉及四個對象:誰來祭祀、祭祀誰(人),為什么祭祀(事)、用什么祭祀(物)。上古漢語沒有“關(guān)系詞”,只能把各個成分圍繞動詞中心展開放置,在甲骨文中構(gòu)成一種動詞后面帶三個名詞語(人、事、物)的句式[5]。如:
壬子卜,禱禾示壬牢。
其告秋上甲二牛。
這樣的語義關(guān)系很不明確,容易造成誤解,語言表達需要使它更明白。當語義表達越來越復雜,涉及的語義成分越來越多的時候,自然順序式的線性排列并不能很好的展示語義成分的內(nèi)部關(guān)系,這時候語言需要一些形式上的手段來標記不同的語義成分,比如主格、賓格、施事、受事、工具等等。形式上的手段有形態(tài)變化、虛詞、語序等。但漢語沒有形態(tài)變化,或者形態(tài)變化不豐富,所以只能選擇虛詞和語序的手段。
一般來說,施事自然地分派到主語位置,受事自然地分派到賓語位置,可以是無標記的。當動詞前后的名詞成分超過一個時,就很有必要區(qū)分它們的語義角色。拿甲骨文的祭祀句式來說,祭祀對象是一個相對來說更重要的語義角色,需要一個虛詞來標記或引介。那么語言選擇哪個詞來引介祭祀對象呢?有兩種可能:新造一個或者借用一個現(xiàn)有的詞。借用是語言發(fā)展常見的手段,有跨語言的借用,如外來詞等,也有語言內(nèi)部的借用,如漢語個體量詞發(fā)展過程中借用“枚”做通用量詞。借用一個現(xiàn)有的詞是相對經(jīng)濟、快捷的解決方案。但是語言借用也是有規(guī)則的,規(guī)則就是:1.被借用的詞應(yīng)該是基本詞匯中的詞;2.被借用的詞應(yīng)該使用頻率比較高;3.被借用的詞應(yīng)該與借用的環(huán)境或用法有關(guān)系。
“于”就是這樣的一個詞,因為它滿足語言借用的所有要求:1.“于”在甲骨文里很常用,根據(jù)郭錫良(1997)的統(tǒng)計,“于”在《殷墟甲骨刻辭摩釋總集》的用例高達九千多次;2.前面已經(jīng)證明,“于”在“往/步+于+處所”框架里可能已經(jīng)語法化為一個引介處所賓語的介詞,或者至少有介詞化的高度傾向,引介處所和引介祭祀對象形式上都是“動詞+于+……”,具有形式上的高度象似性。這一點非常重要,所以語言借用“于”來引進祭祀對象,是非常自然的選擇。
甲骨文里存在大量用“于”引進祭祀對象的例子,如:
貞:燎于王亥母豚。
丁未卜,爭貞:王告于祖乙。
從意義上講,“于”借用于引進對象,就變成一個完全意義上的介詞。
郭錫良考察了《殷墟甲骨刻辭摩釋總集》,“于”字用例九千多次,除掉殘缺和難以詮釋的用例三千多次,還有五千多次,其中引進祭祀對象的介詞用例高達58%,而且,“于”引進對象絕大部分都放在動詞后邊,位置非常固定。高達58%的用例和固定的后置語序說明“V+于+對象”格式在甲骨文里是非常常用、非常成熟的一種格式。但“于+對象”是否是“于+處所”語法化的結(jié)果這一問題郭錫良并未進一步闡述與說明。
郭錫良(1997)說“于”的介詞用法“最先是介紹行為的處所,擴展介紹行動的時間,再擴展介紹祭祀的對象”,擴展的過程及方式郭文并沒有解釋。筆者認為:“于”用于引進對象的用法,并不是從“于”引介處所語法化來的,而是一種語言的借用現(xiàn)象。理由是:1.一個語言成分的語法化需要漫長的歷史時間,不可能短期內(nèi)完成;2.如果“于”是從動詞義語法化為介詞,從引介處所開始,投射到時間域,再投射到對象域,那么“于”的動詞用法應(yīng)該消失。但事實上,甲骨文仍然存在“于”的動詞用例;3.語法化不能解釋為什么“于”引介對象的用例一下子就高達58%,而且高于引介處所的18%。語法化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用例也應(yīng)該是由少到多的漸進過程。
“V+于+對象”是一個非常成熟的格式,在心理上容易成為“于”句型的范式,這個范式反過來推動“V+于+處所”格式的重新分析,并促使“于”進一步語法化并完成在“V+于+處所”框架中完全介詞化。
如前所述,句法環(huán)境“往/步,于+處所”只是為“于”意義的虛化提供了可能和開始,但能不能進行下去并最終完成,還需要一定的推動力量,這個推動力來自形式類推,即對范式“動+于+對象”的臨摹和類推。
“V+于+對象”格式在甲骨文里是非常常用的,也非常定型的,在語言使用者的心理上會形成一個“V+介詞于+……”的表達范式,這個范式反過來會推動“V+于+處所”格式的進一步虛化,并最終確定在“V+于+處所”中“于”的介詞地位,“于”成為一個和引進時間、引進對象一樣的功能詞。并且,這個格式擴展到更廣泛的動詞,如“來義”動詞的“來、入、至”等,試比較:
辛酉卜,殼貞:今二月王入于商?
辛卯卜,王入商。
壬寅卜,王于商。
三種格式的并存,說明“入于商”是后起的格式,這個格式是來自于某種形式的類推,而甲骨文里“于”的范式只有“V+于+對象”。所以,正是“V+于+對象”的類推到處所,形成了“V+于+處所”的格式。
再如:
貞:方其來于沚?
自瀼至于膏,亡災(zāi)?
“V+于+處所”的格式形成后,進一步類推到不具有“來往”義的動詞,最終完成“于”的語法化。如:
貞:作大邑于唐土。
甲子卜,其求雨于東方。
這些動詞本身不具有“來往”義,“于”在這里只表示動作行為發(fā)生的場所,已經(jīng)是一個純粹的引進處所的介詞。
在甲骨文里,“于”還可以引介時間,用例占到9%左右。“于”引介時間的用法是從引介處所的語法化來的,手段是隱喻。
語法化理論認為,一個語言成分意義的虛化,是人類認知的一般規(guī)律,即從具體到抽象。語法化一般通過隱喻或者轉(zhuǎn)喻來完成的。隱喻是人類重要的認知能力,是把概念從一個認知域投射到另一個目標域的認知過程。人類常常把對自身身體及周邊世界形成的概念投射到一個新的領(lǐng)域,從一個具體的領(lǐng)域投射到一個抽象的領(lǐng)域。如金錢是實體領(lǐng)域的概念,可以說“花錢、浪費錢”,時間、智慧等是抽象領(lǐng)域的概念,可以把金錢投射到時間、智慧領(lǐng)域,如“時間是金錢”,可以說“你在浪費我的時間、花了一個小時、浪費我的智慧”等等。
認知心理學和語言類型學的研究表明,隱喻常常從容易把握的領(lǐng)域發(fā)展到抽象一些的領(lǐng)域,而不是相反。最常見的是從空間范疇到時間范疇。如漢語里,很多表示空間概念的詞借用到時間領(lǐng)域。表示空間“在+處所”,如“在教室里”,表達時間也用“在”,如“在8點、在昨天、在去年”??臻g用“上、下、前、后”,時間領(lǐng)域也用“上、下、前、后”,如上個星期、下個月,前天、后年等。
甲骨文里“于”引進處所,屬于空間范疇,投射到時間域,用來引進時間。從空間范疇投射到時間范疇,“于”的意義已經(jīng)完成虛化了,成為一個只有句法作用的功能詞。如:
貞:其于六月娩。
自今辛至于來辛又大雨?
可以肯定,“于”用于引介時間來源于“于”引介處所賓語的介詞用法,因此一定出現(xiàn)在“于”用作引介處所的用法之后。但根據(jù)甲骨文的材料,仍沒有辦法判斷“于”引介時間發(fā)生在“于”借用為引介對象之前還是之后,因為兩種情況理論上都是可能的。
甲骨文中“于”的語法化過程可以簡要概括為以下幾步:1.動詞“于”在“往/步,于+處所”中意義虛化,形式上重新分析,開始介詞化;2.開始介詞化的“于”被借用到引介祭祀對象,因為甲骨文的卜辭性質(zhì),“V+于+對象”大量使用,形成范式,并反過來推動“于”在“往/步+于+處所”中的“于”介詞化,從而可以用于各種動詞;3.“于”從引介處所通過隱喻投射到時間域,最終形成了“于”在甲骨文里的多種用法。
“于”在甲骨文里既有動詞用法、又有介詞用法,既能引介處所、引介時間,也能引介祭祀對象,到先秦兩漢時期,“于”成了一個引進各種處所、各種時間和各種對象的超級多功能介詞,不管是起點類的處所還是終點類的處所都用“于”表達。但是隨著語言形式化和范疇化的發(fā)展,特別是起點—終點語法語義范疇確立后,必然要求產(chǎn)生新的介詞來分化“于”的功能。于是“自、從、在”等新興介詞產(chǎn)生,分擔了“于”引進處所的功能,“以”的興起取代了“于”引進對象的功能[8]?!坝凇钡氖褂梅秶絹碓叫。⒆罱K被取代。這個替代過程,也是從意義的分化開始,然后經(jīng)過形式的類推最終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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