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宏
(浙江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8)
“漁”無“魚”:兩個“漁佬兒”的符號釋義
許心宏
(浙江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8)
從《最后一個漁佬兒》到《鐵殼船》,前者根植于“尋根文學”的文化語境,后者根植于中國“城市化進程”的歷史境遇,二十余年的時空更迭,他們從“漁”有“魚”到“漁”無“魚”的歷史終結,兩個“漁佬兒”——“柴??焙汀皸畲箢^”成了一個“互文見義”的人物符號。在人物符號能指的背后,表征出主人公一方面眷戀農業(yè)文明,一方面又質疑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折射出的是中國城市化進程中城鄉(xiāng)文化沖突、生態(tài)隱憂、敘事者文化心態(tài)歸屬等問題。
人物符號; 農業(yè)文明; 工業(yè)文明; 生態(tài)隱憂; 城市化
在哲學上,“最后”一詞既表征某一事物的終結,又表征某一事物的開端,它是一種界點狀態(tài),既意味著某種歷史的斷裂,又意味著某種社會狀態(tài)的過渡與轉型。從20世紀80年代文化語境上來說,李杭育將“漁佬兒”命名為“最后一個”,從敘事者的情感維度上來說,無不帶有歷史抒情的悲壯意味。當然,文學敘事又根植特定的社會歷史語境,無疑《最后一個漁佬兒》是那個時代語境的敘事產(chǎn)物。“最后一個漁佬兒”是在中西方文化的碰撞與交流中,特別是在拉美文學問鼎“諾獎”以來,中國“尋根一代”作家深掘鄉(xiāng)土中國的文化巖層,聚焦于中國文化根柢的集體性書寫。實際上,如果換一種視角予以審視,“最后一個漁佬兒”——“柴福奎”,指代的又是中國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中的一個民族寓言式的人物符號,從其職業(yè)生涯的“漁”有“魚”到“漁”無“魚”,表征的是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向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的過渡以及轉型期的文化心靈的鏡像閃現(xiàn)。
在《最后一個漁佬兒》(1982,李杭育)中,??耆梢赃\用現(xiàn)代科學技術來人工養(yǎng)魚,就像大貴那樣承包魚塘來人工養(yǎng)魚,可以衣食無憂甚至發(fā)家致富;當然也可以在“老相好”——“阿七”的介紹下,轉行在公社味精廠打雜,每月有個固定收入。兩種路徑任選一種,福奎都可以改變生存境況,也可娶回阿七結為“老來伴”。只是福奎沒有選擇任何一種,要不然阿七也不會說:“你倒撒泡尿照照你這窮模樣爛樣的,連條褲頭都買不起,大白天穿姘頭的褲頭,你也不覺著丟臉!”最終柴??€是固守在“葛川江”上,用文本中話說,“在他從十四五歲起就干這門營生了”,“在他娘的肚子里就學會撒網(wǎng)、放釣了”,因而,這種心靈的“固執(zhí)”,使得??幢闼溃惨八涝诮?,就跟睡在那蕩婦懷里一般,他沒啥可抱屈的了’——卻有一種永恒的魅力?!币蚨案鸫ń迸c“船”具有地理空間的象征意義,即“葛川江”是他生活的唯一世界,而那條“船”也就是他唯一的“家”。
與《最后一個漁佬兒》極具文本“語義互文性”的是《鐵殼船》(2004,南翔)這一部文學作品?!拌F殼船”這一“空間符號”,既是“楊大頭”和他老婆養(yǎng)兒育女的地方,也是他賴以生存的地方,因而可以說“楊大頭”就是“鐵殼船”,“鐵殼船”就是“楊大頭”,兩者成為了“互文見義”的符號指代。“楊大頭”在老伴過世后的寂寞歲月里,在找“擦鞋女”滿足生理需求的時候,也是來到這條船上,他才有“性”情;后來在女兒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叫“普”的女人,但和“普”在“做事”的時候,也還是要來到這條船上“做”,否則也是沒有“性”情,因此,對“楊大頭”來說,“撫家河”是他生活其中的唯一世界,而“鐵殼船”也就是他的“家”,這與“福奎”與“葛川江”的語義相互指代一樣。只是在工業(yè)文明進程中,如果說先前在“葛川江”與“撫家河”都有“魚”可“漁”,那么在后來的工業(yè)污染中,“江”與“河”里幾乎是無“魚”可“漁”了。更重要的是,在《鐵殼船》中,在現(xiàn)代化的城市化發(fā)展中,“撫家河”遭到了比“葛川江”更慘重的歷史命運,那就是面臨被“填平筑路”的命運,這對于一輩子以“河”為生的“楊大頭”來說,無疑意味著他生命的終結。所以,“楊大頭”最后用了一周左右的時間,將原本破舊不堪的“鐵殼船”整修了一下,并且將“艙蓋與艙板之間的間隙全部封死”,算是他“對陪伴自己半生的鐵殼船的深深致意”。當然,在最后一道無人觀看,但也是最為悲壯的一道工序,他將自己鉚釘在“鐵殼船”之中,這成為了文學敘事的一個“有意味的形式”,即“人”與“河”共存亡,最后“鐵殼船”在推土機的“席卷”下,永沉河底,若干年后“楊大頭”就會成為一個徹底干凈的與世無爭的“人體琥珀”?!皸畲箢^”的悲劇性結局,其實與“??钡摹八酪惨涝诤由稀币粯?,成為了農業(yè)文明的“固守者”與工業(yè)文明的“殉道者”。
杰姆遜說“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看起來好像是關于個人和利比多趨力的文本,總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投射一種政治:關于個人命運的故事包含著第三世界的大眾,他們的文化和社會受到?jīng)_擊的寓言?!盵1]如果說《最后一個漁佬兒》和《鐵殼船》是一種民族寓言的敘事文本,那么它表征的就是在工業(yè)文明侵蝕與進攻下,“楊大頭”與“柴??闭驹谵r業(yè)文明的立場上,對工業(yè)文明的對抗和對農業(yè)文明的堅守。只是在文明的碰撞與交流中,農業(yè)文明是一種“低位”文化,處于弱勢地位。因而,無論是“漁佬兒”的“最后一個”還是“鐵殼船”“楊大頭”的以死相抗,他們注定不是“最后一個”,因為文明的轉型不是瞬間的格式化與歷史定格,它往往是一個持續(xù)的歷史過程。
世界銀行曾在《2020年的中國》撰文指出:“當前的中國正在經(jīng)歷兩個轉變,即計劃經(jīng)濟向市場經(jīng)濟轉變,和從農村、農業(yè)社會向城市、工業(yè)社會的轉變。”從鄉(xiāng)土中國向城市中國的轉變,兩個“漁佬兒”精神世界的困惑,其實質就是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和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的沖突,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幾千年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面對現(xiàn)代化的侵襲,其沖突的結果,要么經(jīng)過努力掙扎或者自救,最后成為歸順者;要么成為鄉(xiāng)村文化的固守者。作為一種文化的悲劇,兩個“漁佬兒”的意義就在于深刻地記載了這個時代的都市化歷程所付出的代價,這也正如本雅明所說的:“任何文明的記載同時也是野蠻的記載?!盵2]
從橫向比較上來說,早在1967年,西方學者孟德拉斯(Henri Mendras)在《農民的終結》一書中就曾指出:“20億農民站在工業(yè)文明的入口處,這就是在 20世紀下半葉當今世界向社會科學提出的主要問題?!惫黄淙唬系吕乖?964年就斷言法國農民將會成為化石,到了1984年,傳統(tǒng)意義上的農民已經(jīng)沒有了,典型的工業(yè)化社會中農民變成了工人[3]。反觀中國現(xiàn)代化的歷史際遇,李培林也曾焦慮地指出:現(xiàn)在在中國的行政版圖上,幾乎每天都有 70個村落消失,原有的傳統(tǒng)村落社會網(wǎng)絡被打碎,使很多農民進入城市但又難以融入城市,產(chǎn)生生活和心理的各種困難[3]。因而,在中國城市化、工業(yè)化及現(xiàn)代化歷史進程中,在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與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的文明沖突(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中,“柴??焙汀皸畲箢^”可抽象為一個頗具民族表征意味的人物“符號”,具有時代裂變的“表征性”和文明轉型的“前兆性”。
馬克思在《<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導言》中指出,“進步這個概念決不能在通常的抽象意義上去理解?!盵4]在中國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時代,強調的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的和諧相處,老子《道德經(jīng)》中提出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天人合一”的哲學命題,無疑是華夏民族生存智慧的最好詮釋。中國過去千年的小農經(jīng)濟生產(chǎn)史,鄉(xiāng)土中國的生產(chǎn)生活斗爭史,并未對自然生態(tài)造成危害,但隨著中國現(xiàn)代化發(fā)展步伐的加快,中國成為了“世界工廠”(world factory);一夜之間中華大地上出現(xiàn)了數(shù)千座“速傾城”(soon city);“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也是遍布中國鄉(xiāng)鎮(zhèn)各個角落,于是環(huán)境問題、生態(tài)問題、可持續(xù)發(fā)展問題就凸顯出來,因而在技術理性、工具理性、實用理性的支配下,我們在得到了“金山銀山”的同時,卻也在不同程度上犧牲了“綠水青山”,造成了輕重不同的生態(tài)危機。
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鐵殼船》中,在工業(yè)文明未到來之前,葛川江與撫家河都沒有受到工業(yè)污染,“??鼈儭痹诟鸫ń线^著“江里有魚,壺里有酒,船里的板鋪上還有大奶子大屁股的小媳婦”的“舒坦”日子[5];“楊大頭們”向撫家河“一網(wǎng)下去,拔河一般,藹藹收上來,連同蝦兵蟹將,是一船板的歡蹦亂跳。通常,水是漾漾的,濁里透清?!敝皇窃诤髞淼墓I(yè)污染中,“葛川江的污染一年比一年嚴重,兩岸的漁佬兒又只捕不養(yǎng),眼下江里的魚怕是還沒對岸的久溪自由市場上擱著賣的魚多,更別提什么大魚了。”撫家河也“哪里還像一條河流,實在是一條水溝,而且是臭水溝”,尤其是在夜里,“眼睛幾乎關閉,鼻子狗靈貓尖的,滿腔腐臭難當?!盵6]無疑,“??焙汀皸畲箢^”成為了工業(yè)文明的時代見證人,通過“漁佬兒”的眼睛,呈現(xiàn)出的是工業(yè)文明的生態(tài)景觀。
當然,《最后一個漁佬兒》和《鐵殼船》所呈現(xiàn)的,只是一幅微觀的“文學鏡像”。但是,工業(yè)文明摧毀農業(yè)文明的合理性受到質疑,于是人與自然的關系被重新思考。上個世紀90年代賈平凹《廢都》一書中,他的“哲學?!睆泥l(xiāng)村田園來到重度污染的“西京”,染上了不治之癥,成了城市生活的犧牲品;新世紀的《懷念狼》中,城市破壞了人與自然的感應,城市把人變得“雌化”(在城市里生活了三代以上的男人,將不再長出胡須)喪失了野性和激情而導致“種的退化”;陳應松《豹子最后的舞蹈》也表現(xiàn)出人類是前所未有的強大,而野生物種在人類的征服與殺戮中被一一淘汰;《望糧山》則敘述了遭受破壞的大自然反過來瘋狂報復人類;阿來《遙遠的溫泉》展示的是人類文明的另一種悲劇,傳說中能令一切美麗的“措娜溫泉”,彪悍的騎手和滿池子裸浴的男女在所謂的“文明改造”中成為明日黃花,而今的溫泉只剩下野蠻的水泥塊、爛木頭和臟水,作家無限惆悵地描述了草原文化的沒落……這些文本“互文性”的“主題”敘事,表征出的正是對現(xiàn)代文明破壞力的冷靜反思。
在工業(yè)文明時代的生態(tài)危機面前,于是也就有了“生態(tài)人”與“經(jīng)濟人”的提法:所謂“生態(tài)人”,是“將自然包括進來作為社會整體的要素,在利用自然基礎上取得可持續(xù)的發(fā)展”,因而人與自然不是“我—你”的“主體間性”的存在。而所謂“經(jīng)濟人”,則是“與自然的道德相對立,受工業(yè)和效用合理性支配,把自然作為外在的‘它’來思維和行事?!币蚨伺c自然是一種“我—他”的“功利性”存在,自然成為了被征服、利用的“他者”。如果說農業(yè)革命使人類有了豐足的食物,解決了人類的生存問題;工業(yè)革命使人類大規(guī)模開發(fā),轉變自然界的物質、能量和信息成為可能,解決了人類社會福利和經(jīng)濟增長問題,同時也在全球范圍內引發(fā)了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危機,那么“環(huán)境或生態(tài)革命不僅局限于人類生存和福利,而且擴展人們認識的范圍,包括整個地球環(huán)境和其他人類生命的延續(xù)?!盵7]因而,《最后一個漁佬兒》和《鐵殼船》在文學敘事中,提出的是中國工業(yè)文明時代的生態(tài)隱憂的社會問題,無疑在文本敘事“主題”上,還具有了“詩學”的“預見性”與“批判性”。
從敘事學角度來說,任何文本的敘事都有一個敘事者存在,而文本中的人物只是他們價值理念賦形的一個“影子”;反過來,敘事者的價值理念往往又是民族心理“集體無意識”的化身,具有與“時代精神”合拍的節(jié)律,因而文本中人物“符號”又往往是一個時代乃至一個民族集體無意識的現(xiàn)實再現(xiàn)。進一步來說,在文本敘事中,敘述者不管是隱藏的還是顯露的,都藏著敘事者的價值態(tài)度和思想觀念,不包含敘事觀點的作品是不存在的,用薩特的話來說,“一旦你開始寫作,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經(jīng)介入了。”[8]因而“無論什么樣的文學作品都不可避免地包含著作者一定的傾向性,這種傾向性是作者在社會、歷史、文化和文學體系等多重因素中做出選擇的結果?!盵9]所以《最后一個漁佬兒》中的“柴??迸c《鐵殼船》中的“楊大頭”眷戀農業(yè)文明抵抗城市文明的心態(tài),實際上是處于轉型期的知識分子們的心靈憂郁的投影,他們心靈深處貯藏著的是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的“文化基因”與價值習得模式。
如果說工業(yè)文明與商業(yè)文明的特點在于“富、強、動、進”,那么中國千年農業(yè)文明的特質乃在于“安、足、靜、定”,因而在具有千年農業(yè)文明的文化地基上,中國傳統(tǒng)的知識分子往往選擇了農村文明,忌恨機械文明,喜愛簡樸的生活,他們在詩歌、繪畫、文學中一代又一代地宣傳“返樸歸真”,因而“接近自然就意味著身體與精神上的健康。退化的只是城市人,并非農村人,所以城市中的學者與富庶人家總是有一種渴望自然的感覺?!盵10]其實,林語堂此處所論的,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鐵殼船》的文本敘事中,在傳統(tǒng)農業(yè)文明與現(xiàn)代文明的沖突中,“漁佬兒”的心靈憂郁,也就是中國知識分子“集體無意識”文化心理的表征。
確實,“人類創(chuàng)造了文明,但文明在本質上與追求人性自由、追求自然的人相對立?!盵11]于是在20世紀90年代以降的當代文學敘述上,在中國的城市化、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的歷史進程中,以張煒、韓少功、劉亮程等為代表的作家,試圖用“回歸自然”、歸依“鄉(xiāng)村烏托邦”的美學構想來批評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所帶來的“文明疾病”。當然這種“回歸”也不是簡單的“二元對立”情緒化的、公式化的情緒宣泄,而是一種積極的“否定性”的美學批判與家園守望,在“形而上學”的批判性反思中,書寫著“人類”何以“棲居在大地之上”的美學命題與難題,這與其說是他們個人的痛苦的某種訴求,還不如說是文化痛苦的心靈表達。
不過,一個基本的事實就是,“城市文化是現(xiàn)代文明的方向,它的取代物和否定物正是鄉(xiāng)村文明。相比之下,鄉(xiāng)村文明與民族傳統(tǒng)文化有著較深的聯(lián)系,并以靜止、保守為主要特征,二者的優(yōu)劣對于社會學家也許毋庸置疑,但對于文學家們則要復雜得多。”[12]因而《最后一個漁佬兒》中的“柴??迸c《鐵殼船》中的“楊大頭”,可作為“活化石”性的人物“符號”,從中可以解讀出社會發(fā)展的“歷史鏡像”與敘事者文化心理的“心靈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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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ing”no“Fish”:interpretation of symbols to“two fishermen”
XU Xin-ho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28, China)
From“The Last Fisherman”to the“Steel-hulled Boats”, the former rooted in the“Root-Seeking Literature”cultural context, the latter rooted in China urbanization historical situations, 20 years of space-time change, the end from“fishing”has“fish”to“fishing”no“fish”,“two fishermen”—“Chai Fu-kui”and“Yang Da-tou”has become a comparable figure symbols of intertextuality.In deep sense, the figure symbols are referred to representation of the characters, on one hand, they are sentimentally attached to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on the other hand, they are also skeptical about the values of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many issues such as clash of civilization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cultural in China urbanization process,ecological worries, narrator′s ownership of cultural mentality has been expressed on the map of literary imagination.
figure symbols;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industrial civilization;ecological worries;urbanization
I0-05
A
1009-2013(2010)01-0078-07
2009-12-14
許心宏(1979—),男,安徽六安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藝學。
曾凡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