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素萍
(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編輯部,海南海口 571158)
不應遺忘的意大利漢學家
——朱塞普·羅斯
胡素萍
(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編輯部,海南???571158)
民國時期的意大利駐華外交官羅斯是最早研究中國機制幣的外籍人士,他精通中國圖書,在華三十多年,收藏了為數(shù)眾多的、珍貴的中文書籍和輿圖,其中的海南島史料內(nèi)容宏富,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羅斯在動蕩年代客死中國,其藏書在動蕩年代散落各處,研究海南島的愿望亦未能實現(xiàn),這是他不被中外學界所熟知的原因,但他對漢學研究的獨特貢獻是不應被遺忘的。
意大利外交官;朱塞普·羅斯;機制幣;漢學家;海南島史料
在意大利漢學家中,人們熟知的有早期來華天主教傳教士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61)和羅明堅(Matteo Ruggieri,1543-1607),清朝宮廷畫師馬國賢(Matheo Ripa,1682-1745),羅馬大學漢學教授華嘉(Gionanni Vacca,1872-1953)和長期致力于中國明清社會史、文化史研究的史華羅(Paolo Santangelo,1943-)等人,但民國時期駐華外交官朱塞普·羅斯(Giuseppe Ros,1883-1948)的漢學成就卻鮮為人知。當代中國泉界有關(guān)民國錢幣的研究和考據(jù)中很多論述都是引自羅斯的著述,大多數(shù)人卻不清楚他還精通中國圖書,是歐洲人里收集中國圖書的佼佼者。羅斯在動蕩年代客死中國,未能廣為意大利及中國學界所熟知。本文據(jù)日本學者的研究、羅斯兒子赫伯特·羅斯(Herbert Spencer Ros)的回憶錄和相關(guān)的資料,闡述意大利外交官羅斯及其對漢學研究的貢獻,以期對學界有所補益。
羅斯1883年8月12日出生于意大利那不勒斯,祖先在18世紀后半葉來自西班牙。羅斯曾就讀于歐洲最早的漢學研究機構(gòu)、意大利漢學研究中心那不勒斯東方學院,畢業(yè)后于1905年進入意大利外交部,1908年3月通過外交翻譯官考試,受意大利總領(lǐng)事館矚目,1910年派赴上海并結(jié)婚,開始在中國的外交生涯。一戰(zhàn)結(jié)束后,出于子女教育問題和不太融洽的夫妻關(guān)系的考慮舉家返回意大利,在與其妻分居事宜妥善處理后于次年再度到上海。羅斯1921-1924年間擔任駐意大利漢口領(lǐng)事,1924年3月改派北京意大利駐華使館。1926年任中國治外法權(quán)研究國際委員會意大利代表助理,1931年任上海中日停戰(zhàn)監(jiān)視軍民委員會意大利委員,1936年底改派意大利駐廣州領(lǐng)事,1942年升任總領(lǐng)事。除了能夠講一口流利的北京話和廣東話以外,他還能夠看懂漢文。羅斯1946年退休,1947年到私立海南大學任教授,教授昆蟲學及拉丁語,兼任圖書館館長,1948年6月18日病逝于海南大學附設的海南醫(yī)院,享年65歲。
中華民國成立之前,羅斯作為外交官來華,漢學背景使他很自然地對中國文化產(chǎn)生極大興趣。清末民初中國社會正處于從傳統(tǒng)向近代變遷的轉(zhuǎn)型時期,近代工業(yè)的興起帶來了造幣方式的變革。19世紀末中國仍是以澆鑄方式造幣,清末開始引進機器制幣,各省紛紛自行造幣。為統(tǒng)一幣制型式,清廷戶部設置了造幣總廠。在統(tǒng)一幣制的過程中,造幣總廠曾于宣統(tǒng)二年(1910年)依照《幣制則例》頒布后的型制,試制標示為“宣統(tǒng)年造”與“大清銀幣”或“大清銅幣”,單位為圓、角、分、厘系列的標準國幣。時任意大利駐華使館參贊的羅斯很快成為集幣愛好者,他很敏銳地意識到民國初年機制幣的未來價值。他與同是來自意大利的雕刻師路易奇·喬奇(Luigi Giorgi)有直接往來。[1]喬奇在1910年應聘擔任清朝天津造幣總廠總雕刻師。辛亥革命期間,天津造幣廠被毀,從1912年起擔任新建天津造幣廠首席設計師及總雕刻師。喬奇在華期間的作品,有民國三年袁世凱七分臉像、共和紀念幣、小飛龍幣、民國五年發(fā)行的銅幣等,且均有簽名版存世。在他任職期間曾培養(yǎng)6名中國工程師學成了雕刻技術(shù),直至1920年才返回意大利。
羅斯有意對近代中國錢幣作深入研究,在國人尚未開始對機制幣研究的時候便親自到各主要造幣廠收集硬幣及資料,以他外交官的身份,常能獲得外界無法得知的資料。他認為,中國人熱衷布幣、刀幣和方孔錢,卻沒有認識到今日的通貨乃明日的珍品,許多七八年前隨處可見的銀幣或銅元現(xiàn)在已消失無蹤。民國初年,他便發(fā)表過若干文章,論述民國錢幣,自己出版小冊子《近代中國錢幣》(Modern Chinese Coinage)及《吉林廠平銀兩幣》(A Tael Coinage for Kirin),亦在英文報刊《北華捷報》發(fā)表有關(guān)北洋機器局庫平一兩及十兩銅質(zhì)樣幣的論述,①參見Eduard Kann:Illustrated Catalog of Chinese Coins,第331頁,2006年出版。其中《中華民國錢幣》(Coin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一文最為重要。[2]在這篇文章中,羅斯將民國硬幣及資料作系統(tǒng)的分類和整理,這些資料現(xiàn)為考證許多民初中國硬幣的依據(jù)。如:他關(guān)于上五星孫中山像開國紀念銀幣及袁世凱像十文銅元的正確制作地點及時間的記述,宣統(tǒng)年造系列幣模的來源,開國紀念幣十文銅元歸屬問題等等,并首創(chuàng)在中國錢幣學術(shù)性論述中,圖片以照相制版而非傳統(tǒng)的描繪或拓印方式發(fā)表。在羅斯收藏的資料中,還有大量中國古錢幣的印模。可惜羅斯對中國近代錢幣進行系列性寫作的工作并未繼續(xù)下去,已發(fā)表的部分文章未匯集整理成書出版,也未譯成中文,爾后他的興趣主要集中于收藏中國圖書。
近代以來,收集中國圖書文獻的歐洲人中以早期居留中國的外交官和傳教士為主,如曾任英國駐華公使的威妥瑪(Thomas F.Wade,1818-1895)和英譯《四書》、《五經(jīng)》的蘇格蘭傳教士理雅各(JamesLegge,1815-1897),兩者的藏書身后分別捐贈給所執(zhí)教的劍橋大學和牛津大學。②威妥瑪返國后任劍橋大學第一任漢學教授,牛津大學于1875年為理雅各開設漢學講座。澳大利亞出生的英國人莫理循(George Ernest Morrison, 1862-1892),曾任《泰晤士報》駐華首席記者和中華民國總統(tǒng)政治顧問,他的私人圖書館收藏了有關(guān)中國和亞洲的圖書、雜志、地圖等文獻二萬多冊,被稱為“莫理循文庫”, 1917年被日本收購,成為日本“東洋文庫”的前身。與他們相比,羅斯收集的中文圖書毫不遜色。
羅斯收藏了為數(shù)眾多的、珍貴的中國圖書和標本,早在上世紀20年代就在業(yè)內(nèi)廣為人知,其藏書被成為“羅斯文庫”。日本著名學者神田喜一郎的有關(guān)論述描繪了羅斯部分藏書的大致情形。1944年神田喜一郎為羅斯藏書準備轉(zhuǎn)讓給臺灣總督府一事,奉命對文庫進行調(diào)查,撰有簡單的報告,他的調(diào)查報告基本上是唯一記載羅斯文庫的文獻。下面就神田喜一郎的報告擇要敘述。
羅斯在華30年期間苦心收集了很多東西,主要是圖書和標本。大部分的圖書都是漢文書籍,大概有七八萬冊,連同一些小冊子和零散的單頁裝訂本,算起來大約有十多萬冊。羅斯文庫的價值主要在于那些圖書,標本是其次的。漢文書籍的內(nèi)容非常廣泛,涉及經(jīng)史子集四部,史類圖書占了相當分量。羅斯文庫有幾個主要的特點:
第一,有關(guān)廣東、廣西、云南三省的東西特別多,不管是從數(shù)量上還是質(zhì)量上來講都是非常罕見的。羅斯曾在1936年赴海南島作調(diào)查,隨后于當年底被派廣州擔任意大利駐廣州領(lǐng)事。羅斯對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及昆蟲學有高度興趣,自從在廣州居住以后,注意搜集廣東、廣西、云南三省的東西,收集的地方志、少數(shù)民族圖譜等非常豐富,這是他藏書中最耀眼的部份。特別是廣東地方志收集得非常完備,有很多是難以到手的珍貴資料。如《連陽八排風土記》,而《粵海詩?!泛汀段暮!?可謂從古至今廣東人詩文的集大成之作,是前所未有的。由廣州掌管監(jiān)察事務的官衙編寫的《粵鹺輯要》寫本,是獨一無二的。
第二,很多關(guān)于苗族、猓貍和磨些等少數(shù)民族的文獻非常有趣。羅斯文庫有新舊數(shù)十部色彩艷麗的介紹民族風俗的圖譜和圖釋,比如《云南永順鎮(zhèn)營制總冊》,非常生動形象,還有《苗疆題補》寫本也是獨一無二的。羅斯對中國南部少數(shù)民族給予了極大的關(guān)注,藏書中關(guān)于海南的文獻整理有序。
第三,羅斯文庫中最為珍貴的文獻是為數(shù)12冊的《華夷譯語》,它們格外引人注意?!度A夷譯語》是外語和漢語互譯的詞典,在明朝曾幾度編纂改寫,有好幾個種類。羅斯文庫中的詞典版本形式是中間為外語,右邊為漢語譯文,左邊是漢字音譯,另外還附有一個小冊子,是外國朝奉給中國朝廷的表文和漢文翻譯對照,稱之為《來文》。羅斯文庫中的12冊分別是《緬甸館譯語及來文》、《新羅館譯語及來文》、《西天館譯語》、《百夷館來文》、《西番館來文》、《高昌館來文》、《回文館來文》、《八百館來文》等。
神田喜一郎是日本著名的漢學家,他在報告中說,羅斯是西方人士中少有的精通中國目錄學的人,其所收書目之多難以一一列舉,他對自己收藏有珍貴圖書如明朝玉欗草堂的初印本《輟耕錄》、明萬歷年麻城梅園楨著《西征奏議》、清代雍正《鄂公平·奏疏》印本、清代蒙古旗人延清的《巴里客馀生詩集》印本是頗為自豪的。神田認為:“在意大利,能夠稱得上是優(yōu)秀的漢學研究者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而羅斯是當之無愧的一流漢學研究者?!雹偕裉锵惨焕?《羅斯圖書館》,見《神田喜一郎全集》第3卷第71頁,同朋社1997年出版。
羅斯藏書遠不止這些。上世紀20年代就有不少學者慕名前去拜訪羅斯文庫,然而畢竟是私人文庫,能有幸一覽文庫全貌的人并不多。因為職務變動和時勢動蕩等原因,羅斯曾幾度忍痛割愛,將文庫的一部分珍藏轉(zhuǎn)賣出去。羅斯一生有兩部分藏書,第一部分藏書在他任漢口領(lǐng)事的時候轉(zhuǎn)賣了。時值1924年3月,他被改派北京意大利駐華使館。當時政治局勢紛亂,因擔心殃及愛書,曾有意將藏書捐贈給意大利政府。但墨索里尼“認為從公務員處接受如此豐厚的捐獻不妥”而拒絕了,[3]于是羅斯就帶到北京,后被北京圖書館買下。1928年12月,北京圖書館公布購得羅斯部分藏書,證實了這部分藏書的下落。
羅斯的第二部分藏書是他在任意大利駐廣州領(lǐng)事時收集的,即神田喜一郎在廣州見識過并高度評價的文庫。前已述及,1944年羅斯欲將部分藏書轉(zhuǎn)讓給臺北總督府,神田喜一郎事前奉命對文庫進行調(diào)查,然而,此后神田喜一郎再未提及圖書轉(zhuǎn)讓的后續(xù)事宜。日本學者高田時雄認為,轉(zhuǎn)讓之時臨近二戰(zhàn)尾聲,神田喜一郎來不及完成此事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所以轉(zhuǎn)讓一事不了了之。[4]那么未轉(zhuǎn)讓的圖書后來下落何處?意大利學者圖莉安認為第二部分藏書于“1943年被日本人沒收,在運往日本途中,船被美國潛水艇擊中而沉沒?!盵5]但此說并未出示足夠的證據(jù),就1943年這個時間而言也有錯誤,與神田對文庫進行調(diào)查的時間不相符合,因此羅斯這部分藏書的下落仍然是一個懸念。
因為某些機緣,羅斯還將少量藏書贈給其他圖書館。羅斯在1930年成為日本中央研究院社會科學研究所特約研究員,為支持他所關(guān)注的民族研究,他不僅同意民族學組使用他的藏書,顯然還捐贈了部份藏書。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里所藏的少數(shù)民族圖譜《番社采風圖》、《黔苗圖說補》、《龍勝五種圖》、《黔苗圖說》,檔案記錄系1935年2月入藏,由“意人羅斯贈予民族學組”。這些也只是羅斯藏書的部分。
羅斯還收藏了大批珍貴的中國輿圖。1929年1月,羅斯因內(nèi)定為民國政府的顧問而辭去意大利公館的一等書記官職務,移居南京,為此要賣掉手中的藏書。滿鐵大連圖書館館長柿沼介獲悉消息后立即與精通中文典籍的松崎鶴雄一起趕赴北平,先會見日本“對支文化事業(yè)委員會”干事瀨川淺之進,希望瀨川能去探聽并勸說他的朋友羅斯將圖書轉(zhuǎn)讓大連圖書館。經(jīng)瀨川介紹,翌日他們造訪羅斯,以3000日元一次購入羅斯收藏的約六百種珍貴的輿圖。柿沼介后來在他的一篇回憶錄中寫道:“在羅斯的指引下,我們參觀了他的書齋,果然是出類拔萃的藏書!尤其是中國輿圖,相當豐富。彌足珍貴的是,約有六百幅清朝初期的寫圖,其多數(shù)在今天是很難到手的。更有許多是未經(jīng)裱裝,卷束而藏的輿圖,故不能一一查看?!彼潎@“羅斯先生是一個不同尋常藏書家,他在中國30年間所收集的典籍、輿圖具有相當高的收藏價值”。[6]這批輿圖于4月2日運抵大連,很快做好了目錄,并于1930年在大連圖書館展出,其中康熙十三年南懷仁編的《坤輿全圖》、乾隆敕撰《滿漢文戰(zhàn)跡輿圖》立即引起日本專家的高度關(guān)注。[7]同批購入的還有中國陸軍測量局制作的1:50000至1:100000的中國各省區(qū)地圖,達兩千件以上。這些地圖在日本發(fā)動的“七七事變”中發(fā)揮了作用。[7]除了上述輿圖之外,柿沼介還從羅斯手中購買了有關(guān)回教的書、圖畫等約三百六十余件,以及其他各種珍貴資料。
日本二戰(zhàn)戰(zhàn)敗后,蘇聯(lián)軍隊進駐大連接管滿鐵,大連圖書館改稱中長鐵路大連圖書館。蘇聯(lián)人管理期間,將一批珍貴圖書和相當數(shù)量輿圖運走,其中有《皇輿全圖稿本》、《坤輿全圖》、乾隆銅板《平定臺灣戰(zhàn)圖》、《平定苗疆戰(zhàn)圖》,等等,現(xiàn)在它們可能仍在俄國某圖書館內(nèi)。現(xiàn)存大連圖書館的輿圖雖然整理過,但還需要做最后的鑒定。[7]341-350.[8]558-561
羅斯文庫因為藏書量大,整理工作很困難,很多的書都是雜亂地堆放在書庫,但是只有關(guān)于海南島的文獻是專門用一個書柜陳列著。神田喜一郎描述文庫中“有關(guān)海南島的文獻很詳盡,連一些非常小的冊子也收羅進去了,形成了同類研究所無法匹敵的大寶庫”。①神田喜一郎:《羅斯圖書館》,見《神田喜一郎全集》第3卷第74頁,同朋社1997年出版。
羅斯1936年就對海南島做過調(diào)查。由于公職上的便利,他通過各種渠道,搜集到不少海南島方面的資料。著名圖書館學專家杜定友評價羅斯說:“留華四十余年,對于我國圖書文物,造詣湛深,所藏關(guān)于海南島資料尤為豐富?!魃橙簫u之資料,大部分為報紙雜志剪裁,肆意搜羅,數(shù)十年如一日,先生誠有心人也?!盵9]72后來,羅斯把海南島研究作為項目定下來,并做了大量的資料整理工作,在1939年已經(jīng)有了相當?shù)囊?guī)模。這一年,他計劃開展對海南少數(shù)民族的研究,希望與臺北帝國大學教授共同參與,并將自己的藏書提供給南方民族研究組以為研究之用。隨著太平洋戰(zhàn)爭的爆發(fā),研究工作未能繼續(xù)下去。
羅斯1946年退休,1947年他得知私立海南大學籌備創(chuàng)設,自愿捐獻有關(guān)海南島的文史資料三十余箱及大量動植物、礦物及昆蟲標本予該校,并任昆蟲學及拉丁語教授,兼任圖書館館長,準備專注海南少數(shù)民族的研究。但是,羅斯一年后便病逝于海南,他所關(guān)注的海南島研究,事業(yè)未競,令人惋惜!
羅斯捐贈的這批圖書包括中西日文書籍及雜志共615冊。[10]4新中國成立后,海南大學解散,其藏書被新建立的海南師范學院(即現(xiàn)在的海南師范大學)接收,后大部分調(diào)撥廣東省中山圖書館,整理裝訂成《海南島史料集》。這套資料大致分為《海南島史料》、《海南鄉(xiāng)土人物》和《剪報》三部分。[11]583-601
《海南島史料》共355冊,包括海南歷代政治、經(jīng)濟、軍事、地理、文化、民族、華僑、衛(wèi)生、名勝、物產(chǎn)、人物、民俗、宗教等方面,內(nèi)容極其豐富,對研究海南歷史文化頗具參考價值。例如,有關(guān)海南民族的《瓊崖島民俗志》、《黎族婚姻制的演變》、《游野人國——瓊崖黎民生活的實地寫真》、《黎人口琴之研究》、《海南人刻木為信之研究》、《儋州蛋族》、《闡究海南島民族風情》和《黎族志》等文章,可供研究海南島少數(shù)民族問題的參考;利用20-30年代的《粵鹽關(guān)稅》及有關(guān)檔案匯輯成的9輯《鹽務》材料,是系統(tǒng)了解民國時期海南鹽業(yè)發(fā)展的原始素材;英文《瓊州商務年報》、《瓊海關(guān)貿(mào)易季冊》是研究清末民初海南商業(yè)、海關(guān)、貿(mào)易的重要外文資料;而瓊崖?lián)崂鑼T公署的公文檔案,有關(guān)海南各縣長任命、選舉、僑務的公文檔案,有關(guān)海南藥房、書局、工廠、機關(guān)、學校、軍隊的票據(jù)、印鑒等,更是難得的珍貴檔案材料。
《海南鄉(xiāng)土人物》共48冊,來自海南方志及有關(guān)古籍,分鄉(xiāng)土和人物兩部分。鄉(xiāng)土之部又分地名(古跡)、動物和植物三部分。地名之部輯明、清以至民國時期海南書院、廟宇、牌坊、古塔等共4,295處的修建情況,匯訂成25冊;動物之部收131種;植物之部收1,030種,匯訂成7冊。人物之部,收錄自宋代以來歷朝至民國初年海南名人2,959人的資料,匯訂為16冊。
《剪報》部分共46冊,主要根據(jù)上世紀30-40年代的各種報紙剪貼而成,除其中兩輯為《南海諸島材料》、《海南島風土人物及傳教士資料》外,其他內(nèi)容多超出海南島范圍,屬海南島的文獻不多。
羅斯收集的這批資料來源十分廣泛,有中外文圖書、期刊、報紙、圖片、檔案、票據(jù)等。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中文報刊一項就將近一百種,其中有清末的《賞奇畫報》、《兩廣官報》、《新寧雜志》、《京話時報》等,民國初年的《廣東公報》、《商權(quán)報》、《廣東財政月刊》等,20年代的《廣東建設公報》、《廣東教育會雜志》、《廣東清黨旬刊》、《籌賑月刊》、《農(nóng)工旬刊》、《地學雜志》、《道路月刊》、《覺覺雜志》、《公路年報》,40年代的《瓊農(nóng)月刊》、《廣東省銀行月刊》、《四路軍月刊》、《實業(yè)部月刊》、《新廣東》、《統(tǒng)計匯報》、《國貨月刊》、《審計處公報》、《文華月刊》、《廣東司法月刊》、《越華報》、《實報》、《上海報》、《香港工商日報》和《華字日報》等。外文期刊、報紙來源達70種之多,包括英、法、意、日、俄、德文,其價值不可低估。
羅斯搜集整理的這套《海南島史料集》,雖然是尚非成型的正式出版物,且存在分類不當、缺乏系統(tǒng)等問題,但搜羅宏富,集檔案、圖書、雜志、報刊、圖片資料為一體,實屬罕見,是研究清末到民國時期海南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狀況不可多得的文獻,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
身為外交官的羅斯在華數(shù)十年間,以個人興趣和特有的眼光,通過各種渠道苦心收集大量中文圖書。然而,那些令人嘆為觀止的藏書在動蕩年代幾經(jīng)輾轉(zhuǎn)出讓,現(xiàn)在已難以看清全貌,這是他不被中外學界熟知的重要原因。雖然羅斯大部分藏書已散落各處,研究海南島的愿望亦未能實現(xiàn),但是他對漢學傾注的熱情,對民國錢幣研究的獨特貢獻,那曾經(jīng)廣為人知的“羅斯文庫”和他留下的海南島史料都是不應被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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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 莉)
Abstract:Giuseppe Ros,an Italian diplomat,was the first foreign researcher studying Chinese machine-made coins in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Ros collected a lot of preciousChinese ancient books and maps during his over-30-year stay in China,ofwhich the historicalmaterials aboutHainan Island are abundant and of important value.Ros died in China during the turbulence epoch,and his collected books were scattered everywhere across the country,thus preventing him from fulfilling his desire to study Hainan island,which explainswhy he is rarely known at home and abroad,but his unique contribution to Sinology shouldn’t be forgotten.
Key words:an Italian diplomat;Giuseppe Ros;Chinese coins;sinologists;data on Hainan Island
D iplomat Giuseppe Ros——An Italian Sinologist Seldom Known by People
HU Su-ping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HNU Journal,Hainan Nor mal University,Haikou571158,China)
K25
A
1674-5310(2010)-06-0111-05
海南省教育廳高等學??茖W研究項目“羅斯與羅斯文庫研究”,編號:Hjsk2009-54;海南師范大學南海區(qū)域文化研究中心立項課題“羅斯文庫調(diào)查與研究”,編號:Nh0905。
2010-09-04
胡素萍(1965-),女,湖南常寧人,海南師范大學歷史學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外關(guān)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