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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孝嚴親述兩岸包機內(nèi)幕及身世

2010-04-23 12:23曹可凡蔣孝嚴
世紀 2010年4期
關鍵詞:蔣家包機臺商

曹可凡 蔣孝嚴

當兩岸首航包機像一只寒冬過后的春燕,帶著暖春的信息從天而降時,臺商協(xié)會理事長蔣孝嚴的內(nèi)心無比興奮與驕傲。因為整個春節(jié)包機方案由他帶頭啟動,在兩岸包機實現(xiàn)過程中,他又是名副其實的推手。他做客“可凡傾聽”,還講述了曾經(jīng)是“蔣家門外的孩子”等一些事情。

(以下“曹”為曹可凡——上海電視臺“可凡傾聽”主持人?!笆Y”為蔣孝嚴,被訪問者。)

曹:您好,很高興能夠在臺北給您做訪問,我知道您從2002年下半年開始致力于推動春節(jié)的臺商包機,這在當時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可是您,靠著自己的毅力和執(zhí)著,歷經(jīng)很多的困難,終于把這樣一個浩大工程完成,當時是基于一個什么樣的想法,希望能夠做成這樣一件事情?

蔣:就像您剛才所說的,在2002年的時候這是一個很大的工程,那時候有一個客觀的環(huán)境比較困難。2000年之后,我到大陸去,最早是到奉化去祭祖,就是到蔣家的祠堂去行禮,去掃墓,是認祖歸宗的第一步。但是在那個旅程當中,碰到了一些我們現(xiàn)在叫做臺商,也就是從臺灣到大陸去投資的朋友。然后在我奉化溪口祭祖以后,我還到桂林去掃墓,先母埋葬在桂林,在桂林也有臺商。尤其我到了上海以后,上海的臺商都是蠻重要的。在交談里面,他們就跟我提到了一個問題,他們每年要回臺灣過年的時候,交通非常不方便,買不到機票。從上海到香港機票都很難買,因為過年的時候是長假,幾億人口在流動,他們買不到機票。我心里想,這個問題要想辦法解決。

解說詞:那么如何盡快讓臺商實現(xiàn)春節(jié)返臺與妻小團聚呢?孝嚴先生最后從一個“包機”的概念里尋得了靈感。因為1994年11月他曾經(jīng)安排過“包機”,將身患腦溢血的孿生弟弟孝慈從北京平安接送回了臺灣。

蔣:十五年前,我弟弟那時候在東吳大學當校長。因為在那之前,他是法學院的院長,在法學方面有很深厚的研究,所以他在這方面到大陸去做了很多的交流。但不幸的是,那年到北京的時候他突然腦溢血。那時候我在美國訪問,聽到這個噩耗我就從美國連夜趕到北京,把他接回到臺灣。接回臺灣就是用包機,醫(yī)療包機。在這過程當中,我跟臺北商量,我說我弟弟是病人,從北京花錢包機,包機從北京到臺灣一定要經(jīng)過香港嗎?他說要,因為我們跟大陸沒有直航。我說這是一個特殊狀況,基于人道考慮,一個病人,你降落一次,再起飛一次,對他的身體是絕對沒有好處的。是不是可以不要繞香港,直接從北京過來,或者繞過香港到臺北降落。他第二次跟我見面,還是說不行,這個例子不能破,飛機還是要到香港,你就是滑行一下都沒關系。所以飛機就到香港滑行,跑道上轉(zhuǎn)了一圈再起飛。

曹:匪夷所思。

蔣:很折騰。我就先回來,然后在機場等孝慈的醫(yī)療包機降落在桃園機場。這是我的一個經(jīng)驗。另外在1992年,由于我工作的關系也辦了一個包機,用華航的包機去前蘇聯(lián),我們送米,送藥給他們。那這藥怎么送去呢?我跟臺北方面說,我要用包機送過去。他說你們交給美國的航空公司不就行了嗎?我說不行,我們的包機要直接送過去。后來我堅持讓中華航空公司把整批的藥裝好飛過去。那個經(jīng)驗讓我知道,我們跟莫斯科沒有任何的航權,也沒有任何的航約,但是可以用包機來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它是一個商業(yè)的行為。所以這兩次的經(jīng)驗累積起來,后來碰到臺商朋友,提到他們沒有辦法回來過年。我想可以用包機,因為它是商業(yè)行為,而且為單一的目的,單一的目標來做安排,我就產(chǎn)生這樣的一個想法。那時候連戰(zhàn)先生是國民黨主席,我私下跟他作了詳細匯報。他說這很好,這可以的,然后再在常務會里面專案報告,就拍板了。中國國民黨支持這件事情,而且要我到北京去訪問。所以在2002年,我就去訪問了,見了陳云林先生,還有民航總局的總局長,還有其他幾位國家領導,都溝通得挺好。但初步提到這個意見的時候,也沒有很快回應,因為大家搞不太清楚,到底可行不可行。但都是一個很開放的態(tài)度,我們可以來研究。那我就把這個消息帶回來,然后我又把這邊的一些進展再帶去北京,來來回回去了好幾趟,總算差不多接近了。最后我記得到北京的時候,陳云林先生跟我談,因為飛機是非常敏感的,怎么查驗。我就到北京去談,后來我發(fā)覺北京方面比較開放,超出我的想象,有很大的彈性。我就跟陳云林先生講了一句話,我說很多很敏感的問題,我在工作的時候,尤其是處理對美的關系的時候,我們用一種模糊的方式。模糊,照道理講是不應當是做事情的態(tài)度,但是我跟他說這是一種建設性的模糊,為了解決問題而把它模糊化。陳云林先生就跟我講,這樣子吧,原則上我們可以來飛了,但最好是對飛,不要單單是臺灣的飛機,我們也要過來,這是商業(yè)行為,包機利益分享。我心里想這也是合理的,我回來把這個消息帶到臺北,這邊說絕對不行,大陸的飛機一下過來這怎么行呢?

曹:怕特洛伊木馬?

蔣:對,他們說,假如第一個民航機飛過來,我們認為是臺商,可以降落,結果不是兩百多個臺商下飛機,而是兩百多個解放軍,拿著沖鋒槍沖出來怎么辦?我說有這個可能嗎?他們又說,假如在雷達上面看到一下來了很多飛機,看著是民航機,后面躲著幾架米格機,對著我們,我說你太天真了,如果真這樣的話,他不需要用米格機,飛彈就可以過來了,還要弄這些東西干什么。最后這邊說大陸飛機不能進來,一定要我們先過去。我又跑一趟北京,然后很懇切地談,我說這樣子好了,北京這邊就做一次讓步,我們先飛一次,飛了以后第二次再對飛,最后他們同意了。所以我覺得北京方面是有很多的空間,很多的讓步。也希望兩岸的關系能走得比較密切平順,這是我很深的一個感受??偹阍?003年春節(jié),第一架臺商包機從我們那邊飛過去,中華航空飛過去的,第二架是復興航空飛過去到上海把臺商接回來。我本來說我要坐包機去的,因為是我安排的,而這邊小氣到這個地步,他說不行,你不是臺商你不能坐。

解說詞:當兩岸“三通”的民生大事終于落到實處后,孝嚴先生的內(nèi)心深感寬慰。但是當我們問及他曾經(jīng)隱姓埋名的人生,他的心再一次不能平靜。他說因為自己是經(jīng)國先生的非婚生子,也就是民間所說的“私生子”,一直被蔣氏家族拒之門外,是一個蔣家門外的孩子。

曹:我特別想知道您跟孝慈先生,你們是孿生兄弟,你們小的時候大概多大知道自己這樣一個特別的身世?

蔣:坦白說,這件事情我們真正了解透徹的時候,是我跟孝慈在念高中的時候。我們在新竹,新竹離臺北開車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1949年,我跟我外婆還有舅舅到臺灣來。事實上我們從廈門上船,上一個軍艦。這艘軍艦還帶了一部分故宮的寶物,一起運送到臺灣。所以我們上船的時候,父親還來送行。我們太小了,也沒有記憶,才六歲多,也不認得誰是誰。但是他跟外婆碰了面。當然他登艦的理由很簡單,我要來巡視一下寶物,有沒有妥當?shù)厥蘸?。我們離開大陸的時候,坐軍艦到基隆上來,在旅館休息了幾晚我們就直接到新竹,沒有住在臺北,所以小的時候就沒跟蔣家其他孩子在一起生活,也沒有跟父親住在一起。我們在新竹很苦。

曹:您曾經(jīng)用了一個詞來形容你們當時的狀況,說你們的生活跟難民差不多。我很吃驚,為什么那時候的生活狀況會那么差呢?

蔣:我們起先也不曉得,因為我到高中的時候才知道我的父親是經(jīng)國先生。外婆有天早上把我跟孝慈叫到床前,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兩個人。當時她身體已經(jīng)不好了,我們聽到這個事情當然大吃一驚。那時候我們心里想,如果父親是經(jīng)國先生,爺爺就是蔣介石先生,我們的日子為什么這么苦?我們當時這么想,可是我也不敢問。后來到大學,王升先生告訴我們,我們在念中學的時候,他跟我的舅舅之間發(fā)生過矛盾,可能我舅舅要找工作,或者怎么樣我們也不曉得。在我們念小學、念初中的時候,每年過年或者是端午、中秋,王升都會從臺北來看我外婆,他來的時候,我們?nèi)兆泳秃眠^一些,桌子上有魚了、有肉了。他不來的那一兩年,我們?nèi)兆泳秃芸啵@然是他帶了生活費來交給我外婆。后來他跟我舅舅關系不好了,可能叫我舅舅去拿錢,舅舅不去,王升也不來,我們?nèi)兆泳秃芸?,苦到像難民的日子。舅舅沒有錢買東西,家里家具都是竹子做的,沒有什么沙發(fā)、電器,唯一的電器就是個電燈泡,而且電燈泡連燈罩都沒有,就是一個書桌上面放一個電燈泡。哪里有什么吹風機、音響,什么都沒有。日子非常苦,一直到我們讀高中、大學,日子都非常艱苦。當然到大學以后,我們自己做家教,找點工作維持生活,繳學費都延期交的。

解說詞:當身世不再是秘密時,孝嚴了解到自己美麗大方、氣質(zhì)不凡的母親章亞若是在上世紀40年代初與在江西贛州任職的經(jīng)國先生相愛的,之后母親特別轉(zhuǎn)移到桂林生下了他們,祖父為之取名“孝嚴、孝慈”。但是就在他和弟弟六個月大時,母親章亞若在桂林的一家醫(yī)院猝然去世,且死因不明。

曹:您后來也對母親的死因做了很多深入的調(diào)查,經(jīng)過調(diào)查,您發(fā)現(xiàn)您母親在去世的前后都出現(xiàn)了一些什么特別異常的狀況?

蔣:我到桂林醫(yī)院去過,是在2001年的時候。后來陸續(xù)幾次去,我都去醫(yī)院查看原來的病歷還在不在,接待的人告訴我統(tǒng)統(tǒng)找不到了。當然也可能年代久遠,經(jīng)過戰(zhàn)亂等等,找不到病歷。但也可能病歷在出事以后就被人家?guī)ё吡?,所以這是一個查不到結果的案子。但是我可以認定,先母她是被害的。

曹:據(jù)說您母親頭一天到外面吃了一頓飯回來就有嘔吐。

蔣:晚上回來就有嘔吐,第二天早上起來,還由一位朋友陪著步行到醫(yī)院去,就說狀況是嘔吐,有腹瀉,可是還不至于……

曹:不致命的。

蔣:不致命的,因為她可以到醫(yī)院去,到達醫(yī)院以后才出這個狀況。當然我們在小的時候,生活當中我們就感覺到異常,我舅舅我外婆特別叮嚀我們,不能在外面隨便打針。我們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學校通知下個禮拜一要種牛痘,我印象很深我舅舅特別陪著我們到學校的醫(yī)務室種牛痘,他還站在旁邊,很緊張,牛痘他也不知道怎么種,還以為是打針。事實上就是臂膀上面劃個十字,這疫苗就放在上面。他說不能夠隨便接受打針,而且對醫(yī)院有一種恐懼。外婆生病到醫(yī)院,病得很重,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回家了,不敢在醫(yī)院待,對醫(yī)院有一種恐懼癥。我們絕對不能夠隨便打血管針,后來,我才知道這個都跟先母的死因有關。

曹:據(jù)說當年您母親去了醫(yī)院以后,有一個“王”姓的醫(yī)生給您母親打了一針就出了狀況了。

蔣:沒錯,這時母親的一個妹妹陪在旁邊,后來告訴我外婆,轉(zhuǎn)述的。所以這個“王”姓的醫(yī)生,顯然是有問題的,但是不是姓“王”我們現(xiàn)在都無法查證。先母在醫(yī)院里面,本來還可以跟她朋友,一起談天等等,醫(yī)生過來,給她打了一針,然后她就昏天黑地,一下子不行了,顯然這個針是有問題的。

曹:您剛才說到您母親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被害的。對于為什么會被害,坊間有很多的流傳,究竟是誰下了毒手,有很多不同的說法。我歸納起來好像有幾種說法,有種說法說可能是您的祖父,有種說法說是您的父親,還有種說是軍統(tǒng),也有一種說是您父親的親信,您的認定大概是偏向于哪一類?

蔣:我想,跟我祖父跟我父親是沒有關系的。外面有牽強附會的一些說法,我不太能夠接受。我所了解的就是周邊的人,為了護主,自以為是地采取這樣的一個傷天害理的行動。連我父親事先都不曉得,所以當我父親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消息傳來,他痛苦萬分,好幾天戴著墨鏡。所以這件事情,我也不想去追究兇手是誰,我覺得也沒有意義了,冤冤相報沒有意義。我希望對這個事情有個了結,把這個仇恨化解掉。找出兇手又能怎么樣?當然對母親來講我總覺得是一個很大的一個遺憾,也可以說因為我和孝慈,所以她到桂林去,到了桂林,因為我和孝慈而遇害。我們心里面都有相當?shù)囊粋€負擔,所以對母親來講,能夠完成她的一個心愿,回到蔣家,是我一直在努力,沒有舍棄的。

解說詞:母親去世后,孝嚴,孝慈,幾乎像棄嬰一樣,在漫漫的人生大海上闖蕩。雖貴為蔣家骨肉,卻無法在最需要的時候,得到父親最起碼的關心與呵護。與蔣家其他幾位同父異母的兄弟相比,他們除了要掙扎圖存,更要去扭轉(zhuǎn)起跑點上的劣勢,還要把人生當中許多的不可能變?yōu)榭赡堋?/p>

曹:我知道你們兄弟倆成年以后,靠著自己的努力和執(zhí)著,可以說完成自己人生的一種蛻變,一種成長。孝慈先生成為一代學者,當上東吳大學的校長,您也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外事部門工作,是不是那個時候心里還有這樣的想法,設法想和父親能夠接個頭,尤其您是在外事部門工作,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場合,會和父親遙遙相對?

蔣:有時候命運很捉弄人,父親在生前,我跟他見過面,我有印象的見過一次面,是在一個酒會上面。我父親出現(xiàn),那時候他擔任“院長”的工作,遠遠地我看著他,那種感觸是沒有辦法形容的。他跟我目光也有接觸,我感覺他好像認出我了。我很想過去叫他一聲,可是我不敢,我躲開了,我也不知道我走到他面前,他會怎么樣,我想叫他,但是我避開了,這是心理上一個很大的沖擊。當然我們小的時候在桂林,他去看先母,抱著我們。我們不會有記憶的,才幾個月大,先母過世的時候我們才六個多月,我們沒有記憶。有記憶的就是那一次。后來我在外事部門,一步一步擔任更重要的責任,“科長”“副司長”,“司長”、“次長”、“部長”。我的職務事實上是負責對美關系的,很重要的。比方說做到“司長”,有外賓來晉見的時候,通常“司長”去做傳譯的,或者陪見的。但我擔任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我父親那邊不找我去了,找那個秘書做傳譯。我心里完全有數(shù),我也可以體諒。但是當我在“司長”要升“次長”時卡住了,因為“次長”常常陪見的幾率更大。你去陪見的時候,媒體上兩個人同時出現(xiàn)的鏡頭會很多,所以就有人有顧慮。耽誤了一段時間后,因為我表現(xiàn)不錯,照樣升“次長”,但是不去負責對美的事務了,因為訪美太多了。叫我負責我從來沒有處理過的,沒去過的地方,負責沙特阿拉伯、中東、伊拉克、伊朗,還有歐洲,這些國家是沒有訪賓的事務的。這樣的一個妥協(xié),我才有機會擔任更重要的職務,跟父親見面的機會就反而沒有了。我跟孝慈事實上從大學開始就再三地要求要跟父親見見面。當我成了家,有了孩子,我還跟王升將軍講,讓我?guī)业钠拮舆€有我的孩子去陪陪老人家,讓他高興高興。提出來幾天以后就沒有下文了,說不方便,那我心里面就有數(shù)了。天天可以看到他的消息,媒體上可以看到他,而自己的父親我卻沒有辦法去跟他見面,心里講不出來的情緒。

曹:其實是一種很殘酷的現(xiàn)實。

蔣:對,白天我可以壓抑,有時候晚上會做夢,會夢到父親。我在那本書里面也寫了,有天晚上夢到父親,我就叫“爸爸,爸爸”。我內(nèi)人睡在旁邊被我叫醒了,把我搖醒后她一摸我眼角都是淚水。這個過程是殘酷的,所以我說我是蔣家門外的孩子。

曹:那么多的時間,跟父親近在咫尺不能見面,您和孝慈先生是不是會為坊間可能俗一點的說法、私生子這樣的身份而感到自卑過?

蔣:也覺得不公平,外婆叫我們要爭氣要努力,還好我們選擇這條道路,自己好好的用功,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表現(xiàn)。但你說這種自卑的感覺完全沒有嗎?好像也很難,在念高中時,生活很困苦,這種坊間的傳聞有時候是存在的。我們也聽到過,有人指指點點過,心里面是有一些壓力,可是別人問,我們又不能講什么。我踏上社會,在外事部門工作,有同志就問,你父親是不是誰?我不敢講,我不敢承認,問你是哪里人,我只能說我出生在桂林,這是一個事實,我也不能講我是浙江人,我是哪里人。

曹:奉化就根本不能講。

蔣:都不能跟任何人說,一直到我父親過世以后,在1988年我的身份才反而可以坦然地面對,也因為父親過世以后,我和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來往反而比較自然。

曹:我聽說孝慈先生可能性格跟您有些不一樣,據(jù)說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壓力很大,也很無奈。我聽說他有時候去卡啦OK也會唱一首叫《心事誰人知》,來宣泄一下自己的情感,是不是他長年的抑郁和不快樂,其實也損害了他的健康,所以他那么年輕、在北京講學的時候,就發(fā)生了腦血管的意外?

蔣:我想這個跟他身體是有關的,他比較內(nèi)向,很多東西都壓抑住。所以他血壓就一直很高,血壓跟情緒是有關的。血壓高他又沒有妥善地來調(diào)理,醫(yī)生也沒有硬性地強迫他吃藥,他的低壓曾經(jīng)飆到一百三四十。

曹:低壓就一百三四十?

蔣:低壓就一百三四十。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到醫(yī)院去查他病歷的時候,發(fā)現(xiàn)血壓太高了,那時候事實上就應當要強迫他住院的。但是他自以為身體還好,自己每天還在操場跑個五千公尺。他覺得還好,事實上血壓高不能太劇烈運動,這方面他有點疏忽。他的心情不好和整個成長過程中帶來的一些壓抑是有關的。

解說詞:就在母親章亞若遭人暗害后,孝嚴、孝慈兄弟倆被送到江西萬安由外婆撫養(yǎng),在他們?nèi)龤q大時,為了避免不測,他們的大舅章浩若以父親的名義為這對雙胞胎報了戶口,并把蔣姓改為章姓。誰知這一改,竟然改出了日后需要他們崎嶇漫步幾十年才能走通的認祖歸宗之路。

曹:您跟孝慈先生大概從什么時候起,開始討論認祖歸宗這一件事?

蔣:在大學的時候,就說我們要認祖歸宗。但是怎么做呢?我們在大學不知道怎么做,父親面都見不到,我們怎么做???我們提出來要求和父親見面,我們希望建立這樣的一種接觸,來往。父親的面都見不到,爺爺就更見不到了,祖母更見不到了。祖父過世了,祖母在紐約,我到紐約去要見面都見不到。

曹:您去了四趟都沒見到?

蔣:對,去了四趟,我的身份都是絕對可以見祖母的,都是高等職務??啥急蝗思覔踝×?,有次我跟我內(nèi)人一起到紐約訪問。我就跟祖母的辦公室聯(lián)絡,透過我們的辦事處的處長聯(lián)絡,說要晉見。好,他們那邊有個叫武官的,她帶了位武官,宋武官。我還跟他通電話,他說他會請示匯報一下。等了一天,沒消息,我特地再多等一天。后來,來電話告訴我們紐約辦事處,說祖母最近身體不好,所以這次可能沒有辦法見面。那我當然失望,我內(nèi)人也很失望,我們知道前前后后還有很多人到紐約去都見過面。事實上老夫人對我們的事情很早就知道了,有次她回到臺北,波士頓大學頒給她博士學位,在婦聯(lián)會,我們有個婦聯(lián)會的禮堂。我在外事部門工作,我也受到邀請,去出席這個茶會。她看到我好高興,她一眼就認出我了,她講上海話,寧波話,“儂好伐?”她說你好嗎?你工作做得很好。她都知道我。我還介紹說這是美倫,她也很高興看到美倫,去紐約就反而見不到。

曹:也未必是老人家本人的意思。

蔣:不,我想絕對不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曹:所以您感受到周圍人的壓力。

蔣:可能根本連通報都沒通報,她根本不知道我在紐約。但我跟孝慈說回到蔣家,我們在大學就談了。我們不知道怎么做,后來到社會工作,我們也談,媒體也會來問我們,你們什么時候回到蔣家,那我們只好說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就是根本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叫順其自然,一直到父親過世了。

曹:父親過世以后,您跟他老人家見了最后一面嗎?

蔣:見了最后一面,臨時的靈堂。孝勇先生在父親過世后,第三天陪著我跟孝慈到榮民總醫(yī)院去。半夜十一點半,開車到榮民總醫(yī)院,就是不愿意讓別人曉得我們?nèi)チ?,就避開。然后到那邊一個人也沒有,到那邊都十二點多了。靈堂后面就是冰柜,他老人家躺在里面。我跟孝慈就很激動,跪在地上,向他老人家磕頭,那時候我們兄弟也叫著他,爸爸,是見最后一面。人生就是很悲慘、很凄涼的那一刻,但也總算我們見上了一面,見上了最后一面。當時我就想我應當要一步一步地回到蔣家來。媽媽很早交代這兩個孩子要抱回蔣家,而且父親也交代過,這是孝儀先生在父親過世后第二天告訴我們的。他說你們不要太難過,經(jīng)國先生有交代,你們要認祖歸宗,你們要覺得寬心,只是突然走了,來不及處理你們的事情。那我心里想父親有這樣的決定,母親有這樣的遺愿,那我就一定要一步一步來走。

解說詞:當孝嚴、孝慈把“回蔣家”看做生命中的必須時,他們已經(jīng)依靠自己的努力雙雙在美國修完博士,一個當上了大學校長,一個成了外事部門高級人才。在這之后他們再改父姓,從父姓,并不是要從這個家族拿走些什么,而是要為先母盡一份孝道,對兒女擔一份責任。

曹:我覺得您跟孝慈先生真是我們年輕人的一個典范,完全靠自己的努力來完成一個人生。

蔣:因為我認祖歸宗的時候,蔣家已經(jīng)不當?shù)懒?,他們都過世了。然后緯國將軍,我叔叔也過世了,老夫人也過世了,家里面沒有人了,后來孝慈也過世了。這個事情,我所承擔的就是一份責任。有時候看我孩子都大了,他們將來面對這問題的時候,不要像我以前吞吞吐吐的,這段痛苦我不能夠留給孩子,也不能留給他們的下一代,我不做沒有人會做的。我知道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說為什么你要改姓蔣呢?為什么要認祖歸宗呢?你是要搶蔣家的光環(huán),或者要蔣家的遺產(chǎn)。我心里覺得很可笑,我開始認祖歸宗的時候,蔣家沒有人在了,蔣家更沒有遺產(chǎn)。

曹:無法給你任何庇蔭了。

蔣:原來說老夫人的遺產(chǎn)我可以繼承。后來我說只要她有遺產(chǎn),我繼承,我全部做公益。我也不會要,何況他們沒有。所以這是一個責任的問題,對父母親,對子女,身為人父,身為人子,身為人夫,我都該做的一件事情。在2002年,把整個法院程序走完,我的身份證父母欄就把它改過來了,父親是蔣經(jīng)國先生,母親是章亞若女士,改過來。我改姓蔣……

曹:好像又過了兩年?

蔣:又過了兩年,一直到2005年的3月。為什么呢?我一直等到2004年12月,蔣方良女士過世以后,我再去戶證事務所,申請一個新的身份證,父母欄改了以外,我自己要改姓蔣。他們覺得很奇怪,我也不需要跟他們解釋,因為我答應過孝武先生,他說你認祖歸宗該做,但是不是等我母親百年以后。我記得我對他的答應,也是我對方良女士的一個尊敬,這是中國的文化,她畢竟也是我父親的妻子,我要尊敬她。等她過世以后,臺灣的習俗七七四十九天以后,我在2005年的3月5號重新去拿完整的身份證,才正式地改姓蔣,所以整個的過程總算畫上一個句點。

曹:那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了歸宗的一些法律程序,也從過去的章孝嚴改成蔣孝嚴,從內(nèi)心來說,您覺得對蔣家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有沒有怨恨?

蔣:會有一點。孝慈一直到后來都很不平,甚至于他到東吳大學教書的時候,他都對過去很不平。他跟我講,我們甚至于討論要不要歸宗,蔣家給了我們什么?蔣家給我們帶來的是什么?我們要慎避,而且問到我們要含含糊糊的,一般的生活都沒有被照顧好,那我們?yōu)槭裁椿氐绞Y家呢?就從母姓,我們也有這種氣話??墒菑膩頉]有什么仇恨,有時候我們會不會恨父親呢?我們倒沒有過,我們會體諒他,我覺得我們很早就很懂事了。尤其我在工作的時候,知道政治的一種復雜性,我會去體諒父親的一個處境。當王升先生跟我講,不好安排見面,見面的地方不容易安排,我可以體會,因為那時候,他也有他的一個過程。

曹:最后我特別想問一下孝嚴先生,您在過去的幾年當中花了很多的精力來推動兩岸的互動,兩岸關系的改善,現(xiàn)在兩岸的關系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春暖花開的景象,您對兩岸的發(fā)展,有些什么樣的期許?

蔣:我很高興看到現(xiàn)在雙方面的訪問越來越密切,現(xiàn)在層次也可以拉高,比過去八年要越來越寬松。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我覺得臺灣方面同樣要更大的開放,讓臺灣方面負責的一些人士,也到大陸去,對大陸多了解,或者對大陸有誤會的一些人,讓他們?nèi)ソ佑|,去看看。我們中國人講,水到渠成,我們看到水流不斷,渠道自然會出來,不要滿足于現(xiàn)狀,不要以為理所當然。但是不要操之過急,能夠有信心,勇敢邁進,我想成功是屬于兩岸的。

解說詞:2005年,姓了63年母姓的孝嚴,終于圓了他的認祖歸宗夢,不僅走進了奉化溪口的蔣家祠堂,也真正成為了蔣家門內(nèi)的孩子。目前他作為蔣家第三代中唯一的男丁,將持之以恒地繼續(xù)為兩岸交流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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