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鵬

論《飄》中斯佳麗的婚姻
——為生活而婚姻

吳小鵬

美國內(nèi)戰(zhàn)是美國歷史上最慘烈的戰(zhàn)爭，它是兩種不同的生活模式的沖突。而《飄》是一部描寫關(guān)于美國內(nèi)戰(zhàn)以及戰(zhàn)后南方社會發(fā)生的變化的小說。小說中，斯佳麗的婚姻成為了許多人批評的對象，大家認為她是為了生活而結(jié)婚，為了達到目的而不顧他人的利益。然而事實上，她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艾希禮一家以及自己的家人。

婚姻觀；斯佳麗；《飄》

一、《飄》的簡介

《飄》是瑪格麗特·米歇爾創(chuàng)作的一部具有浪漫主義色彩、有關(guān)南北戰(zhàn)爭的小說。該小說以南北戰(zhàn)爭時的亞特蘭大為背景，講述了以斯佳麗為主角的愛情故事。小說中，作者將斯佳麗這個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栩栩如生并深刻地描述了她的婚姻愛情。小說一經(jīng)問世便成了美國小說中最暢銷的作品，它的出版也使瑪格麗特在一夜之間就成為了當(dāng)時美國文壇的名人，成了亞特蘭大人人皆知的“女英雄”。

二、斯佳麗所處的社會背景及其個性

19世紀(jì)的美國南方社會是男性處于支配地位的社會，男人要盡全力把婦女趕出腦力勞動。南方以教養(yǎng)禮儀著稱，從懂事起，孩子們便被教育成彬彬有禮的紳士和溫柔優(yōu)雅的淑女。而它只為女人提供了一種得到社會尊重和接受的角色——賢妻良母的角色，一種要求她們不斷自我犧牲、一心滿足他人的角色，不論處于什么心理狀態(tài)和知識層次的女人都不得不極力使自己符合這個角色的規(guī)定。在男權(quán)統(tǒng)治的時代，南方貴婦和淑女們是作為女性自我的對立面存在的，社會的道德和倫理要求她們作為男人的從屬，即做一個典范的妻子和母親以及一位可愛的、沒有獨立思想的淑女。女孩子在男人面前必須溫柔順從、高貴得體，不能有自己的主見和思想；要裝柔弱，甚至一激動就會暈倒，以便引起男士的憐惜保護之心；要對男人的見解和智慧表現(xiàn)得既驚訝又無比佩服，并聲稱自己的小腦袋瓜子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如此復(fù)雜的問題［1］。而斯佳麗卻是一個坦白、單純、極具虛榮心、時常無知卻并不以為然的女性，她叛逆心理很強，在十二橡樹的大野宴上，她不顧一切地向艾希禮傾吐愛情，大膽地坦白自己的真情，甚至提出要與艾希禮私奔；她也具有很強的正視現(xiàn)實、戰(zhàn)勝困難的勇氣［2］，她的一切行為都可與男性相比，甚至更勝于男性，而這是當(dāng)時社會所不能容忍的。

三、斯佳麗的三次婚姻

小說中，斯佳麗是個勇敢的女孩，她戰(zhàn)勝了許多困難與危險，讓自己和家人擺脫了困境。在困苦的日子里，她并不抱怨，而是聚精會神地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至于她的婚姻，許多人批評她是為了生活而結(jié)婚，為了達到目的而不顧他人的利益，甚至是犧牲親妹妹的幸福，“她的婚姻，除了初婚是出于負氣、愛慕虛榮，為了維護受傷的自尊心外，她后來的數(shù)次婚姻純粹出于功利。她可以為了物質(zhì)、為了生存而犧牲婚姻，甚至犧牲他人的利益。為了滿足虛榮心，她隨意搶奪別人的男友甚至小妹卡琳的男友。為了獲得交換塔拉農(nóng)場的三百塊稅金，她寧愿去同她深惡痛絕的瑞德交涉，以嫁給他作為代價來獲得金錢，卻沒有成功。繼而又以卑劣的手段騙取其妹蘇倫的未婚夫——弗蘭克的同情和信任，達到了與其結(jié)婚而獲取幫助的目的，成為卑鄙的第三者，心中卻無絲毫不安?！保?］然而，斯佳麗雖然為了生活而婚姻，但這絕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艾希禮一家以及自己的家人。她并不像他人所批評的那般自私。她是個雖然自私但卻很善良的女子，她的愛如此純潔。為了愛，她可以做任何事，甚至照顧自己的情敵梅蘭妮。斯佳麗的第一次婚姻是因為虛榮，為了與艾希禮彼鄰而居，保持關(guān)系。第二次婚姻則是為了錢，更確切地說是為了她的家人、她的夢想、她的安全；而最后一次結(jié)婚則是受了瑞德的誘惑?？v觀歷史，有如此之多的女性為了生活，為了尋得一處棲身之地而結(jié)婚。而這，不是女人的錯，不是男人的錯，而是時代的偏見與無知造成的。

（一）斯佳麗的第一次婚姻

斯佳麗嫁給查爾斯首先是因為賭艾希禮的氣，她想讓艾希禮明白她實際不是不在乎他。這是她的幼稚和任性使然。其次，她也盤算過查爾斯的家底，想著嫁給他之后可以住大房子，回娘家可以坐華麗的馬車，這是她的虛榮心使然［3］。在艾希禮要離開時，他請求斯佳麗代他好好照顧梅蘭妮，雖然她極不情愿，但仍然答應(yīng)了。而當(dāng)戰(zhàn)事波及亞特蘭大時，斯佳麗為了實現(xiàn)對艾希禮的承諾，她在亞特蘭大成為一片火海之時，堅持照顧她的情敵——艾希禮的妻子梅蘭妮——一個即將生產(chǎn)的孕婦。她原本可以守在母親的身邊尋求呵護，尋求安全，可是她不，她寧愿面對北方佬的鐵蹄，在戰(zhàn)火中將梅蘭妮送回塔拉。而當(dāng)她回到塔拉后，她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父親精神失常，三個躺在病床上的婦人，一個待哺的嬰兒，一個無知的孩子，幾個無措的黑奴，這是她全部的擁有。為了實現(xiàn)對愛情的許諾，為了照顧虛弱的梅蘭妮，她把千方百計找來的食物給梅蘭妮吃，把家里唯一的一雙鞋子給梅蘭妮穿，而自己則餓著肚子赤著腳下地摘棉花。這決不是一個自私狹隘的人所能達到的境界。她擁有對愛情的絕對信仰，只是搞錯了對象。而她，也是善良的［4］。斯佳麗是愛艾希禮的，她的愛不帶任何功利色彩，是神圣純潔的［3］，斯佳麗的婚姻是她任性的結(jié)果，也是她無奈的選擇——不能得到愛情，至少離愛情近一些。

（二）斯佳麗的第二次婚姻

在貧困的日子里，她沒有像蘇倫那樣在干活時悶悶不樂、哭哭啼啼、假裝暈倒甚至索性不干，斯佳麗在家人挨餓的叫聲中、在自己的肚子對饑餓的記憶比腦袋的記憶更強中，在他人還沉浸在對往日的回憶里不能面對現(xiàn)實時，認識到只有不停地勞動才能改變一切［5］。她不考慮什么是“榮譽”或者“道德”，她考慮的是如何才能為瀕臨凍死餓死的家人解決衣食問題，哪怕是去偷去搶去殺人放火，她都不能讓家被毀滅，不能讓一個人凍死餓死。為了保住家，為了讓親人有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處所，斯佳麗甚至情愿去做瑞德的情婦。為了三百元稅金，她搶走了妹妹的未婚夫，并嫁給這個自己曾經(jīng)想起來就惡心的半老頭子，盡管她并不是很喜歡所有的家人［6］。當(dāng)嫁給弗蘭克之后，在他看來，對于一個年輕的女性來說，婚姻才是唯一體面的生活保障［7］3。她并沒有像弗蘭克所想的那樣，把心思花在家庭和家人身上。斯佳麗一門心思地經(jīng)營自己的木材廠。沒有同伴時，獨自趕車去木材廠。雇傭犯人為工廠勞動；把錢放出去作抵押貸款。跟黑人作交易賺錢。從走投無路的孤兒寡母和那些無知無識的人身上弄錢［5］。她為了錢故然做出了一些不為當(dāng)時社會禮教所容的事情，也做出了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因為她受過苦，不想再吃苦了，故而在與弗蘭克結(jié)婚后，她仍堅持做生意，過著自己可以掌控的生活。在她的眼中，除了她愛的那個人外，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成為她的依靠，她必須靠自己，必須自己掌握自己的未來。婚姻只能讓她暫時地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一切還得靠自己，因為婚姻幸福是偶然的［7］84。魯迅對易卜生的戲劇《傀儡家庭》中娜拉走后的出路也進行過探討，“不是墮落，就是回來，”“人類有一個大缺點，就是常常要饑餓。為了補救這缺點起見，為準(zhǔn)備不做傀儡起見，在目下的社會里，經(jīng)濟權(quán)就見得最要緊了?！保?］顯而易見，斯佳麗也正是為了不成為婚姻中的“傀儡”，為了能夠更好地擔(dān)負起照顧家人的重任，她明白掌握經(jīng)濟權(quán)的重要性。

（三）斯佳麗的第三次婚姻

斯佳麗在嫁給瑞德之前，她就已經(jīng)愛上了他。斯佳麗對瑞德的依賴，也許她自己并沒有認識到她對他的感情，但它的確存在。她沒有對任何人透露自己搶走弗蘭克的內(nèi)幕，唯獨告訴了瑞德，這也很明白地表現(xiàn)了自己對瑞德的信任。他是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一個可以說出自己全部作為、告知自己感受的人。而斯佳麗的第三次婚姻與其說是她違背禮教、不知羞恥，為了過上奢華的生活而與瑞德結(jié)婚，不如說是瑞德誘惑她與他結(jié)的婚。因為在害死了弗蘭克后，斯佳麗便打定主意不再結(jié)婚，并且拒絕了瑞德的求婚，但瑞德卻一再地勸說她，讓她與自己結(jié)婚。何其芳曾經(jīng)說過：“愛情原如樹葉一樣，在人忽視里綠了，在忍耐里露出蓓蕾。”［9］這句話用來形容瑞德對斯佳麗的愛是恰到好處的。瑞德一直慫恿斯佳麗按照他的要求做。斯佳麗的這一次婚姻純粹是她的糊涂行為。黃林濤認為，斯佳麗的“第三次婚姻更是為了瑞德的錢，為了滿足虛榮心過上奢華的生活。”［3］事實上，她并沒有要從中得到些什么。若非得說要得到什么的話，也許只有婚姻的樂趣。

基于斯佳麗的這三次婚姻，柯云路對她的行為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剖析：當(dāng)斯佳麗知道艾希禮要與另一個女孩梅蘭妮結(jié)婚時，她當(dāng)著他們的面開始勾引梅蘭妮的弟弟查理。她的這一行為絕非一般意義上的饑不擇食：第一，她是為了刺激艾希禮，似乎這樣能報復(fù)他。第二，查理恰恰是梅蘭妮的弟弟，這個行動似乎是向梅蘭妮的耀武揚威。第三，查理已經(jīng)有了未婚妻，正在準(zhǔn)備結(jié)婚，這樣插足進去，尤其給了斯佳麗以惡毒的快感。因此，她比艾希禮與梅蘭妮的婚期還早一天與查理舉行了婚禮。對于查理，她當(dāng)然毫無愛情可言，這種賭氣性質(zhì)的行為不過說明斯佳麗已經(jīng)完全被自己的嫉妒不可遏制地攫住了。她因為對艾希禮征服的失敗而騷動不可遏制，也因為與梅蘭妮較量中的失敗而騷動不可遏制，她只有用早一步結(jié)婚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優(yōu)越，從而為自己受到的創(chuàng)傷進行驕傲的修復(fù)［10］265。

四、總結(jié)

斯佳麗的三次婚姻故然有其自私和幼稚甚至是可笑之處，但這并非只是她一個人的錯，也并非只是為了自己。她違背道德、不顧一切的行為，隱含了自己對家鄉(xiāng)的熱愛，對承諾的重視以及對愛情的忠誠。她是個可笑的、頭腦簡單的女人，但也是可敬的、可愛的、勇敢的人物。她的婚姻故然失敗，但她自己卻在這一次一次的沖撞中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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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A

1673-1999（2010）22-0120-03

吳小鵬（1981-），男，福建福清人，碩士，福建師范大學(xué)福清分校（福建福清350300）外語系助教，從事跨文化交際，英國文學(xué)和美國文學(xué)研究。

2010-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