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洋

泉州花燈的藝術價值及保護與發(fā)展

趙洋

泉州燈會是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泉州花燈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價值和藝術價值，是體現傳統(tǒng)文化的物質載體。在以科技為主導的現代社會，泉州花燈工藝的保護與發(fā)展遭遇到了發(fā)展經濟、技術更新和文化變遷等矛盾，產生了傳承乏人、創(chuàng)新不易、保護不力的諸多問題，作者通過實地的調查研究，提出了自己的相關思考。

泉州花燈；藝術價值；保護與發(fā)展

泉州花燈是中國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傳統(tǒng)文化的物質載體，花燈及其制作工藝亦是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泉州民間工藝的一朵奇葩，它以其千姿百態(tài)的造型和紛繁奪目的色彩及其五彩斑斕的燈光，構成絢麗多姿的藝術品。在當今世界性的文化交流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它是民族文化和藝術的形象大使。

一、泉州花燈的歷史與藝術價值

自古泉州就是“月牽古塔千年影，虹掛長街十里燈”的名城。泉州的“燈節(jié)”始于唐玄宗開元年間（公元713—741年），每逢上元都要放燈三夜（農歷十三至十五）。唐僖宗時，左仆射傅實奉旨南下駐于泉州豐州，將鬧花燈習俗也帶到泉州。據宋《五雜俎》記載：“天下上元，燈燭之盛，無逾閩中?！被糁ⅲ诮^天下，形成“上品花燈”，有“春光結勝百花芳，元夕分華盛泉唐”之說。由于花燈象征喜慶、吉祥，閩南語中“燈”與“丁”字又是諧音，有人丁興旺的意思，故它總與節(jié)日聯系在一起。燈會被稱為“鬧花燈”，每逢元宵佳節(jié)，滿街精燈薈萃，男女老少爭相觀燈，是僑鄉(xiāng)人民文化先進、生活幸福的一幅美好景象。

泉州花燈集雕刻、繪畫、書法、造型、配色、漂染于一身，并以獨有的刻紙、針刺工藝和料絲鑲裝技藝而區(qū)別于全國各地的花燈。一盞上品花燈，蘊含著工藝、文化、科技和藝術價值，能使觀賞者流連忘返，回味無窮。泉州花燈的藝術價值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體現出來：

型：花燈是視覺藝術品，型為直觀印象。泉州花燈有無骨燈、錫雕燈、繡房燈、走馬燈、拉提燈等多種款式。論其裝飾功能，則有座燈、掛燈、水燈、提燈四種。座燈體積龐大、氣勢宏偉、集光、聲、電動于一體，遠觀近看皆宜，鰲燈、山水花草燈和亭臺樓閣燈均屬這種燈。掛燈做工精細、色彩鮮艷、圖案優(yōu)美、形態(tài)多姿。水燈采用防水材料，燈光明亮，造型美觀，倒映水中，光彩流漓。提燈，即元宵夜小孩子上街提著的孩兒燈，或模仿十二生肖形象、妙趣橫生的燈，其意在將吉祥祝福送給古城。

泉州花燈在造型上緊湊，簡約玲瓏，收放自然，比例協調；花燈設計遵循內容與形式完整統(tǒng)一的原則，“文質彬彬、然后君子”，通過形體的大小、方圓、俯仰、開啟、收放，線條的曲直、張弛、緩急、長短、強弱等變化，體現作品內的韻味和意蘊，以求達到適用與美感的完美結合，創(chuàng)造一種和諧，給人帶來一種秩序、安逸、穩(wěn)定的精神享受。

工：泉州花燈的制作工藝流程與其它藝術品的設計是相通的，對藝術品設計具有很好的參考作用?！肮に囀窃诟鞣N材料自身特性的基礎上發(fā)展成的一整套與之相應的處置技術，或者說，材料的特性決定了一定的工藝、加工方法和藝術方法?！保?］材料對花燈加工的工藝技術、裝飾方法和藝術表現風格都有著決定作用，即材料確定形式，材料“使人感覺到風格”［2］?；舻墓に囁绞腔羲囆g的核心。蔡炳漢的“無骨燈”就很好地體現了花燈藝人的嫻熟技術，它是一種不用骨架，單用紙片拼接成型的花燈。首先將大號的縫衣針裝上把柄，然后在稍厚的制圖紙或素描紙上針刺出各種花紋、圖案，經裁剪拼粘、裝飾、上色制作而成。針刺無骨燈通風透氣，透光性特強，不易發(fā)熱，光源從針孔中透出，顯得玲瓏剔透。此外，李堯寶的料絲鑲嵌藝術，燈體上的裝飾紋樣吸取了窗欞、裝飾花紋、國畫花鳥、木刻紋樣、刺繡紋樣等多門類藝術造型于一體，因而具有由多種民間藝術形成的多源性、收藏性和觀賞性。泉州花燈的制作工藝對子孫后代來說是一筆無法用金錢衡量的財富。

意：泉州花燈的意境與泉州民俗息息相關，是民俗活動的一種表現形式?！耙槐K花燈就是一個故事”。比如安溪藍田游燈龍，其俗源自元朝閩南一帶的已失傳的民間“蜈蚣戲”，集全村人力物力一起過節(jié)，成為民間化解矛盾的最好方式，增進鄰里和睦。又如晉江東石數宮燈，東石男人大都常年出海在外，通過數燈的形式來互報閩臺兩地子孫發(fā)展的情況。海峽兩岸“同祖、同親、同根生”，泉州花燈連起了海峽兩岸人民的親情、鄉(xiāng)情，促進了兩岸人民的交流與合作。

二、泉州花燈的現狀與問題分析

為了更好地保護和傳承民間文化工藝，泉州花燈應該與時俱進，尋求更加可行的生存方案。當前大多數民間文化工藝在發(fā)展過程中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問題：一是作為經濟產業(yè)與作為文化產業(yè)的矛盾；二是技術更新與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矛盾；三是文化變遷與傳承的矛盾。泉州花燈也不可避免地要遇到上述問題，具體表現在：

（一）技藝失傳與后繼乏人

泉州作為刻紙、針刺等名燈的發(fā)源地，但目前泉州的精品花燈幾乎都是老藝人的作品，如李珠琴、吳祖贊，蔡炳漢、林守明等。泉州目前健在的傳統(tǒng)花燈名家還不到10人，傳統(tǒng)技藝面臨著技藝失傳、現有技藝無人承續(xù)的狀態(tài)。究其原因，一是因為現代教育和經濟的發(fā)展，就業(yè)渠道很寬，這些老藝人的子女不愿繼承操持辛苦的手工藝職業(yè)，二是因為傳統(tǒng)手工藝需要十年乃至數十年的勞作和體悟才能達到一定的高度，對于急功近利的一些當代人而言，這條路很難走。

（二）技術更新與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

花燈是我國傳統(tǒng)農業(yè)時代的文化產物，以前的花燈品種單調，主題也不夠鮮明。因此，必須創(chuàng)新傳統(tǒng)花燈工藝。在材料的選擇上，傳統(tǒng)的秸稈、竹皮可以用鋼筋鐵絲取代，蠟紙可以換成彩綢，再巧妙融合現代聲光電技術，花燈就會變得更漂亮、更耐用。當然，在創(chuàng)新過程中，既要考慮來自作品樣式、風格、工藝材料，甚至技術等方面的影響，也要考慮觀念、意旨、心理定勢等方面的影響。同時，我們應該意識到：泉州花燈的材料可以創(chuàng)新，但是，泉州花燈是一項純手工制作的民間藝術，純手工制作是其最大特點，也是它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個重要特性。我們在探討泉州花燈創(chuàng)新的同時，不應該忽略其手工制作的特性。泉州花燈的傳承有賴于花燈手工藝人的培養(yǎng)。泉州花燈作為一項民間藝術，現在正面臨著后繼乏人的困境，為了做好該民間藝術工藝的傳承，需要大力培養(yǎng)花燈手工藝制作者。

（三）文化變遷與花燈工藝的傳承

21世紀，文化變遷的速度和力度都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時代。當前，泉州花燈工藝處在一個不斷變化、日日更新的文化環(huán)境和一個以現代科技為主導的環(huán)境中，與外在的文化變遷相比，花燈工藝的傳承是內在文化的傳承，這種傳承求其不變，而文化的總體趨勢則是求變，這就形成了文化變遷與傳承的矛盾。

三、泉州花燈工藝的保護與發(fā)展的對策分析

“守成”與發(fā)揚是傳統(tǒng)文化遺產對我們提出的時代難題。其中，作為基點的“守成”之舉，在現代社會中顯得更為艱難。1997年國務院頒布《傳統(tǒng)工藝美術保護條例》后，對于傳統(tǒng)工藝美術的保護與發(fā)展起到了指導和實踐作用。泉州花燈作為民族民間文化的重要內容，應該從組織上、制度上、人員及資金安排等方面落實到位，在保護和傳承上制訂一套方案和規(guī)劃。

（一）工藝名師的保護和專業(yè)人才的培養(yǎng)

花燈高級工藝美術師吳祖贊曾惋惜地說，花燈是一種綜合藝術，要做出好的花燈，制作者必須具備一定的藝術理論、造型藝術、書畫等知識，要懂得花燈制作的流程，包括構思、畫圖、扎功、糊裱等程序。目前泉州有名的花燈師傅已屈指可數，且大多年事已高，他們作為工藝技藝的直接傳承者，是活的文物。根據《文化財產保護法》，傳統(tǒng)工藝作為無形文化財產給予保護，行業(yè)中的高水平者可受到國家和各級政府的保護與支持。

花燈工藝保護與發(fā)展的關鍵是人才的培養(yǎng)。李氏花燈傳人、刻紙大師李堯寶之女李珠琴介紹說，她的手藝主要來自父親手把手的傳授以及自己制作經驗的積累，而她也是通過這種方式將父親的真?zhèn)鱾魇诮o兩個女兒，以延續(xù)李氏花燈的制作傳統(tǒng)。泉州花燈單一的傳承方式已不能適應行業(yè)和文化事業(yè)發(fā)展的需要，后繼乏人的現象制約著行業(yè)的發(fā)展，應通過開培訓班、集體授課或者視頻教程等形式，加大開展花燈制作示范教育，以擴大技藝的傳承范圍。

（二）研究機構的創(chuàng)立

“泉州花燈盡管制作精美，在海內外的聲譽也很高，但卻難以作為市場創(chuàng)收的手段。”花燈工藝師李珠琴有感而發(fā)。調查發(fā)現，眾多市民認為花燈和“時髦”相去甚遠?；舫闪艘环N“節(jié)令商品”，很難靠其自身的商品價值獲得持久的發(fā)展。針對當前的現狀，政府應該考慮每年給予藝人們一定的經費補貼，支持其創(chuàng)作。同時還應籌建花燈藝術研究會，對花燈的工藝價值及其發(fā)展途徑進行研究。從文化學的角度看，花燈工藝是以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為特質的，具有文化遺產的性質，政府可以撥出專項教育研究基金，用于培養(yǎng)繼承人，提高保持者的技藝水平，同時應積極組織力量征集花燈發(fā)展史料，統(tǒng)計花燈藝人數量、制作工藝品種，摸清地區(qū)分布情況和傳承人狀況，對有消亡危險的技藝、高齡藝人和重要無形文化采用各種記錄方式進行調查記錄，將所收集的資料進行歸類、整理、錄像、存檔并進行展示、傳播。

（三）市場潛力的開發(fā)

泉州花燈工藝美術大師應在繼承花燈藝術傳統(tǒng)制作技藝的基礎上，銳意創(chuàng)新、大膽探索，實現傳統(tǒng)工藝和現代加工技術、現代審美觀念大膽嫁接；在作品設計中融入豐富的文化內涵、新鮮的藝術思想、富有創(chuàng)見的設計理念和出眾的品位，使花燈更具觀賞性和實用性，更符合現代的裝飾和審美需求。同時，泉州市政府要將花燈作為對外文化交流重要項目，在國內外舉辦花燈展覽，顯示泉州花燈的獨特魅力，打響泉州花燈的名聲，使泉州花燈這一傳統(tǒng)手工藝煥發(fā)出時代光彩。

（四）泉州花燈的出路

首先，在制作材料上下功夫，提高泉州花燈的使用壽命。傳統(tǒng)紙質花燈的使用壽命太低、易受到自然及人為環(huán)境的破壞，新型環(huán)保裝飾材料在硬度上的優(yōu)點能解決這一問題。

其次，將泉州花燈應用于泉州市的景觀布置中。花燈在實際生活中應用較少，要將它發(fā)展壯大，應該與時俱進，把泉州花燈真正做成泉州的一大特色，不應只在每年一次的花燈展上曇花一現。

最后，將花燈與現代科技相結合，發(fā)展節(jié)能型花燈，使其像節(jié)能路燈那樣成為具有泉州特色的花燈。

四、結語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傳統(tǒng)文化除物質遺存外的另一種存在方式，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界定，“傳統(tǒng)的手工技能”和“社會風俗、禮儀、節(jié)慶”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組成內容之一［3］。泉州花燈帶有鮮明的傳統(tǒng)手工技能性和社會風俗特征，是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燈會作為一種“活態(tài)”文化，更值得我們珍視。保護和弘揚這一重要的文化遺產，需要我們不斷打造花燈文化精品，逐步形成泉州地域文化特色，創(chuàng)建新的城市文化品牌。

[1]李硯祖.工藝美術概論[M].長春:吉林美術出版社,1991:104.

[2]杜夫海納.美學與哲學[M].孫非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215.

[3]于廣海.傳統(tǒng)的回歸與守護[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5:165.

J528.7

A

1673-1999（2010）06-0139-03

趙洋（1980-），男，江蘇鎮(zhèn)江人，碩士，華僑大學（福建泉州362021）美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藝術設計。

2010-01-10

泉州市社會科學研究2009年規(guī)劃課題項目（2009C_QZ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