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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fēng)秋雨[組詩]

2010-08-28 03:35陌上吹笛
詩刊 2010年14期
關(guān)鍵詞:吹笛野地土堆

野地

放眼望去

一個個隆起的土堆,多么相似

挨得多么近

如果不是高低錯落的墓碑

墓碑上,深淺不一的名字,很難辨認(rèn)

黃土之下,哪一個是我曾經(jīng)

永別的親人

像墳上那些青草一樣,我已經(jīng)來過多次了

不再心碎,只是默默地

轉(zhuǎn)上一圈

然后返回

但我還會再來——

在這片野地,在它巨大的荒涼、無邊的

安寧里,我還年輕

還找不準(zhǔn)自己的位置

在春天

在春天,我不會有什么想法

不過是河岸邊的柳樹,系不住鳥鳴

不過是春光易逝,帶彎了流水,一如此刻

就算我不是站在窗前,也知道

窗外、遠(yuǎn)方,那些在麥田里勞作的人,上升

的霧氣

讓他們濕潤,又新鮮——

我還是忍不住把窗戶推開,讓風(fēng)吹拂

多么清涼:

一滴淚終于滾落

我苦苦等候的,那一聲春雷

夜雨

完整的、破碎的

這些散落人間的珠子。是舌尖上的味蕾,

尋找薄荷

是一場幻覺,在黑暗中

閃閃發(fā)光……多少年了

我不說輕輕碾過我身體的馬車

多少年了,我不說馬車上裝滿新鮮的稻草

而今夜,今夜——

一些被雨水浸泡的事物,在遠(yuǎn)處發(fā)酵

完整、破碎,破碎、完整

紛紛揚揚

大江河涌動著小漣漪

秋天的夜晚

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雷聲,有時被隆隆的聲音

吸引

我來到窗前,看挖掘機伸出巨臂

把揉碎的昨天

輕輕舉起,又一次次把它們安放

沉靜的力量推開月光、空氣,我就會從中

獲得安慰——

那些來自生活的味道

腐爛的漿果、遺忘的香

苦澀的……是的,我現(xiàn)在的樣子決不是

一枚松針的樣子:尖銳、冰涼

暗藏抵觸的情緒

如果你來,會和我一樣,深陷在這樣的歲

月中

并低下頭,保持著歲月的寧靜

你好,灌木叢

我想和你說說,我愛的植物

云杉、銀杏、白皮松,它們挺拔、峭立

讓我仰望,脖子酸痛

雛菊、馬蓮、三葉草

樸素、謙卑,一再讓我躬下身子

頭顱低垂

最后才說到你,我的灌木叢

不高不矮,與我齊肩

是我的同類

和我共同穿越這人間的煙火,這悲與歡

薦稿人語

沉靜、舒緩,仿佛一陣風(fēng)把你帶到了野外,這世界一下子就還給你了安寧、恬淡與深遠(yuǎn)。放眼望去在你看到的土堆、青草、春天的柳樹、鳥鳴、流水中,你的心泛起了深層的憂傷,這些感傷仿佛正居住在這些事物的背后,或者說憂傷正是它們的暗影。這正如一個人的安靜。她(他)的靜默放縱萬里波濤。

閱讀這組詩。我卻自然思索起作者的名字,仿佛讀懂了“陌上吹笛”的內(nèi)涵。一個在阡陌上吹笛的人。她把自己置身曠達(dá)的四野。山風(fēng)、夜雨。無論是野地、早春的新鮮與濃重的夜色,都賦予了她詩的柔情與風(fēng)骨,而在她放飛的笛聲中,一些心頭的郁結(jié)像堅冰一樣融化。慢慢蕩漾開水波,起了漣漪,一層一層,觸碰到你內(nèi)心的柔軟,使人掉進她情緒的暗堡。

(娜仁琪琪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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