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老大的幸?!烦晒Φ匾浴靶∪宋铩备道洗髮π腋5暮唵巫非笤忈屃私裉煳镉麢M流之下我們對幸福應持有的審慎的、知足的心態(tài),并且由此告誡我們知足才是永葆幸福的真諦,因此感染了千百萬觀眾。
不錯,知足常樂,知足就是幸福,中國古代哲人也早就如此說過。尤其是在當下喧囂浮動的、人們欲望升騰的社會,它的現(xiàn)實意義或曰“調(diào)理”功能更加明顯。但對于劇中老大獲取幸福的方式卻有些保留意見。不妨我們簡單回顧一下老大的“幸福”。在沒去北京之前,他給別人講新聞、說故事、做足療,可以說是自由自在,“樂樂呵呵”的;去北京之后,穿梭于其他人的事務當中,以“忘我”的態(tài)度調(diào)和著別人的幸福,并不停的教導弟妹要知足,而知足也就成了老大的幸福。但是由此他就幸福了嗎?沉寂下來后孤單一人時的表情可以給我們答案,或者我們不從演員的表演而從劇情及其邏輯來看,老大47歲了,還是孤身一人,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傾心的女人,但是來自傅家弟妹們自私的舉動卻狠狠地將這種幸福的想法扼殺,最終將老大能夠現(xiàn)實擁有的幸福稻草吹走。雖然,老大最后“收獲”了樂樂這一干兒子,但這能比得上有一個能陪自己一生的伴侶重要嗎?畢竟,按常理說樂樂最終還是要回到媽媽身邊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老大大半時間的自己是他人的、群體的。按照現(xiàn)行的情理邏輯來說,這是應該的,也是該劇能夠暢行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的,人是社會人,生活于關(guān)系當中,不可能脫離別人而存在,這樣做也是必須的。但是,我們還要記住,人不僅是社會人,在更大程度上還是一個個體,并且首先是以個體的方式存在的,消滅了個體、泯滅了個性的社會,是沒有活力的社會,今天大概沒有人想回到四十多年前的那個時代了——清一色的服裝、清一色的思想,當然更有清一色的言行。既然歷史的車輪已經(jīng)馳到五彩斑斕的現(xiàn)在,那么就需要我們的小我得到自由的伸展。老大伸展了嗎?沒有,他不停的把感性的、感情的自我拋棄,在所謂的親情網(wǎng)中把自己掩埋。當然,這并不是否認親情的重要,也不是蔑視奉獻的力量,而是要個人在適當?shù)臅r候張揚個體,找到真正的自己,而只有找到真正的自己,才有早在150多年前馬克思就提倡的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1]也才有健全的人性和社會的構(gòu)建。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認為老大是幸福的呢?一是上述的群體心理在作怪。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一直生活在社會的宏大敘述中,從國家生活到個人生活,從政治領(lǐng)域到文學領(lǐng)域,莫不以此為標簽。久而久之,我們便以無條件的奉獻觀念、大寫的人取代了個體還要自由發(fā)展的意識,并且宣傳力量把這種阿爾都塞稱之為的“想象”關(guān)系[2]固定了下來,當這種想象關(guān)系成為社會的一種慣例或習見,或者說成為社會的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時候,在它的簇擁下,我們就想當然的認為老大是幸福的。個性張揚的今天實在是有破除這種心理的必要。二是知足常樂的心態(tài)在作祟。人是要知足,但不要時時處處知足。當時時處處知足的心態(tài)籠罩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沒有動力了。老大在劇末表白自己“絕對”知足的一席話,讓我們看到一個時時處處知足的人,因此也就明白他為什么看到自己的準老婆嫁給別人仍然樂呵,自己慌慌亂轉(zhuǎn)一無所成仍然高興了,他的這種情緒和演員的名牌效應影響了我們大多數(shù)人的情緒,使得我們跟著認為他這樣知足就是幸福的了。該爭取的、得到的在時時處處知足的心態(tài)下放棄了,這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個人是這樣,推而論之一個民族也是這樣,當時時知足的心態(tài)籠罩它的時候,這個民族離老化就不遠了。時時知足要不得!
[1]《馬克思恩格斯論文學與藝術(shù)》(一),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192.
[2][法]阿爾都塞:《意識形態(tài)與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李訊譯,《當代電影》1987年第4期,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