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朝勛
《滄浪之水》為人所詬病的地方之一就在于小說的結(jié)尾,也就是池大為當上衛(wèi)生廳廳長之后。對于池大為性格的突然轉(zhuǎn)向,閱讀小說時把《序篇》跳讀過去的讀者難免會感到無所適從,池大為在宦海沉浮中反復調(diào)整姿態(tài),用盡各種解數(shù)向權(quán)力的頂峰靠攏,此過程的艱難在小說中已經(jīng)有了淋漓盡致的表達。按照讀者的閱讀慣性和小說情節(jié)的慣常發(fā)展邏輯,接下來,池大為就會變成第二個馬垂章,如同民間俗語所說:“誰變蝎子誰蟄人”,角色塑造人,人進入了某個角色,就要按照角色的設(shè)定去演出,否則就亂了舞臺規(guī)則。池大為成為了廳長,就要像馬垂章和他的前任施廳長那樣,廳長就是那個角色,當上了廳長就要穿上了這個角色的戲服,拿起這個角色的道具,說這個角色的話語,這就是潛在的慣性邏輯,以前如此,現(xiàn)在也要如此。那么按照這個邏輯,池大為當上廳長后,依照衛(wèi)生廳的潛規(guī)則繼續(xù)滑行,血吸蟲病依然瞞報、小金庫依然存在、諸如陳列室一樣的荒唐舉動依然維持……這時候,作者突然讓把人物拽了回來。
這樣的結(jié)尾其實在之前有很多的鋪墊,不過這些鋪墊被讀者有意無意地遺忘了。池大為在向權(quán)力頂峰攀登的過程中,一面隨波逐流,同時堅守自我。孟曉敏充滿青春活力,對池大為癡情有加,根本談不上所謂的色權(quán)交易;從這個意義上講,池大為是沒有風險的,孟曉敏甘愿奉獻而不圖回報,但池大為拒絕了,這不是他把這件事情放在風險指數(shù)的天平上去衡量,而后做出的抉擇。他有欲望,有動搖,精神上的部分出軌是池大為真實的情感記錄,選擇了拒絕,說明底線沒有被突破。資助三山坳幾個讀書的孩子等等,都不是政治姿態(tài)所能解釋的,對于這些行為,池大為沒有暗示人去宣傳,也不是在別人面前顯示慈善。工作方面,馬垂章當政時重點推出的廳史陳列館,純屬為了展示個人功績而浪費國家財力,池大為當政后中止了這項荒唐之極的舉動。如果說,停止廳史陳列館的項目是在馬垂章下野之后,選擇這樣一個時機,既能把前任踩在腳下,又能顯示自己的政治決心,事情自然好辦。那么,治理小金庫則直接觸犯了所有衛(wèi)生廳同事的經(jīng)濟利益。當上廳長之前與當上廳長之后截然不同的反差只是由于身份地位的變化,這是一個策略與技巧的問題。是池大為主動適應(yīng)的典型表現(xiàn),面對無法破解的局面,要想改變現(xiàn)狀,首先改變自己。理想必須與現(xiàn)實有所妥協(xié),以退為進,就像老子《插秧詩》所說的那樣,“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是水中天。身心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彼詮倪@個意義上講,池大為并沒有沉淪,也就不能說明知識分子“異化”“陷落”等等,這是池大為主動適應(yīng)的典型表現(xiàn)。
在池大為從一個單純的知識分子轉(zhuǎn)變成為權(quán)力體制一員的過程中,靈魂的搏斗反復進行,如果不能從自我矛盾中解脫出來,不能自己說服自己,肯定會走向人格的分裂。自我圖像的混淆必然導致精神錯覺,從而變成傻子或者瘋子,依照這個思路,就落入了傳統(tǒng)悲劇的窠臼,用魯迅“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①去解讀,就恰如其分,而閻真沒有這樣設(shè)計情節(jié)。
這里尤其要說明的是,池大為最后在父親的墳前焚燒《中國歷代文化名人素描》,并非昭示著告別了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精神血脈。按照這種理解,這個細節(jié)意在說明知識分子經(jīng)過痛苦掙扎后,在現(xiàn)實面前徹底淪陷,城池盡喪。這與池大為當上廳長后的所作所為是背道而馳的。池大為回到父親墳前不是衣錦還鄉(xiāng),他很低調(diào),只是回到父親的墳前?;氐綁災骨笆峭瓿闪艘淮屋喕?,是向父親袒露自己的靈魂,可見,對自己的行為,池大為是有信心的,無愧于父親的在天之靈。在中國的文化當中,祭墳蘊含著特定的心理內(nèi)容,愧對祖先是最深度的心靈譴責。在西方文化里,神是無所不在的,所有的善行和罪惡上帝都在看著。而在沒有真正宗教的中國,冥冥之中的祖先是對人的一個極大約束和監(jiān)督。在中國人的概念里,一切神都是符號,玉皇大帝、觀世音、關(guān)羽都可以成為尊崇的對象,從來沒有一個統(tǒng)一信奉的神靈,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具體需要造神,神的性格和特點靠近那個歷史人物,這個人就可能成為供奉的對象,張飛是屠宰行業(yè)的祖師,關(guān)羽是行業(yè)幫會的神靈,觀音是送子的特使,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那只是一個心理慰藉或者符號,真正信奉的卻是自己的祖先。祈求祖先保佑是中國人真正的心理歸依;最危險的時候,最艱難的時候,就到祖先那里去尋求精神資源和力量支撐。而先輩和祖先棲息的地方是墳墓,他們知道每一個下世的先輩都躺在那個特定墳冢下面。所以,墳墓寄托著中國人的審美理想和精神欲求;比如裝殮尸體的棺木叫棺材,與“官”“財”諧音,暗示著死后給后代帶來官運和財富。
因而,墳墓前的靈魂是最純粹的靈魂,與逝去的先輩對話是一個終極的精神寄托和靈魂歸宿。
回到墳前需要信心和勇氣,池大為回到墳前,為的不僅僅是祭奠,更是匯報,向父親匯報自己,無愧于先輩的在天之靈。
知識分子在權(quán)力體制面前,無非兩種選擇,第一是無力地堅守,捍衛(wèi)自己的知識分子良知和責任立場,堅壁清野,寸步不讓。堅守的結(jié)果勢必像池大為最初進入衛(wèi)生廳那樣,四處碰壁、無疾而終,這種做法通常會得到堅守人文精神的知識分子的更多喝彩,卻被世俗譏笑為迂腐不化。第二是選擇徹底墮落,以超越社會常規(guī)的手段去索取和擁有,一切規(guī)則、底線、良知、道德全部擱置一旁,只要不是公開、直接地走到法律的背面,一切皆有可能。這種淪陷是人文意義上的徹底墮落,他們沒有懺悔和反省,沒有豐富的心靈生活和精神訴求。池大為則完全不同,他選擇了一個中間道路,這是一種嶄新的審美范式。
“池大為在春風得意之時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于是到父親的墳上祭奠,與父親的靈魂做了一場為自己辯解的對話,他在贊善自己父親的同時又希望父親理解他代表的另一種真實?!雹诙械淖x者認為,“眾所周知此時的池廳長,正處在春風得意時,正處在服用權(quán)力春藥的興頭上。他哪能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又對自己來個靈魂的拷問呢。如果池大為此時受到了挫折,比如有人來調(diào)查他使他進入了困境中;或者受到某些事情的影響使自己的人生觀產(chǎn)生了突發(fā)的轉(zhuǎn)變,那也是有可能的,比如馬廳長終于落馬了(這種靈魂的拷問,在一個權(quán)力得不到有效監(jiān)督和制約的官員身上是微乎其微的。)那樣的話,根據(jù)作者前面所描寫的池大為的性格和故事來論,池大為這種受到靈魂的拷問是必然的。但作者在池大為那些困境都還沒有來臨之前,就拉出池大為來搞靈魂的拷問,是很沒有道理的。③不管是作為專業(yè)讀者的大學教授還是作為普通讀者的網(wǎng)友,都注意到了此時的池大為已經(jīng)是大權(quán)在握的廳長,主管著一個省的衛(wèi)生系統(tǒng)。回到父親的墳前分明是春風得意、衣錦還鄉(xiāng),“我在墳前跪下,從皮包中抽出硬皮書夾,慢慢打開,把《中國歷代文化名人素描》輕輕地放在泥土上。十年來,我只看過兩次,我沒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打開它去審視自己的靈魂”。④如同上文的讀者所說,此時的池廳長“正處在服用權(quán)力春藥的興頭上”,怎么就突然轉(zhuǎn)向了呢,還來了個靈魂拷問。這就是閱讀慣性所引起的誤讀,讀者在池大為從一個普通小科員一直當上廳長的過程中也正“吃著權(quán)力的春藥”,做著平民的仕宦夢想;當情節(jié)已經(jīng)走向結(jié)束,池大為又重新回到自己的靈魂深處,讀者是不情愿的,回歸內(nèi)心哪有權(quán)力斗爭來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讀者看來,如果池大為受到了挫折,陷入了困境,也許有可能受到靈魂的拷問,畢竟在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總是看到那些不可一世的官員只有走上了法庭的審判席,戴上了鐐銬,才會痛哭流涕地懺悔,這是日復一日的生活片段相疊加,從而堆積成的常識;閱讀快感和生活經(jīng)驗帶來的雙重慣性使讀者深信不疑地認為,作家弄錯了,或者說這是一個敗筆,人物的行為脫離了之前的軌道。
這樣認為確實有其自身的道理,但是,在小說的最后,“我仰望星空,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暖流從心間流過,我無法給出一種準確的描述。我緩緩地把雙手伸了上去,盡量地升上去,一動不動。風嗚嗚地從我的肩上吹過,掠過我從過去吹向未來,在風的上面,群星閃爍,深不可測?!雹菰谶@個情節(jié)安排中,作家再次讓池大為“仰望星空”,這個特定的人物造型在小說中已經(jīng)多次出現(xiàn)。
在《滄浪之水》中,“星空”有兩種不同的存在樣態(tài)。首先是顯性的,比如,小說的主人公池大為仰望“星空”,就是一種顯性的表達,一方面,這個動作一方面在小說中充當了一個情節(jié)單元,它是一個造型,一個物象的存在。再者它還是一種象征,“仰望星空”是在仰視浩渺的蒼穹,是對未知世界的沉思,能夠認識到自己的渺小和未知世界的浩瀚本身就是頗具現(xiàn)代意味的人生姿態(tài),因而這個動作背后蘊含著兼收并蓄、渴求進取的姿態(tài),象征著既能認識到自己的力量和價值,同時又不盲目自大。
星空意識的隱形表達內(nèi)嵌在文本當中。在小說的開頭,作家就設(shè)置了一個星空圖案:《中國歷代文化名人素描》,孔子、孟子、李白、陶淵明、司馬遷、嵇康、杜甫、蘇東坡、文天祥、曹雪芹、譚嗣同等,第一層面的星空意識比較抽象,而這個層面非常具體,是一個知識分子的坐標群體。這是一個總體綱要,在不同的情節(jié)單元有不同的具體體現(xiàn),但是所指向的深層意蘊差異不大,比如《序篇》:
睡在青草中仰望無邊的星空,真有臨環(huán)宇而小天下的豪邁氣慨。為了一個問題我們可以爭上大半夜,似乎結(jié)論有關(guān)民族前途人類命運。⑥
這里,池大為仰望星空,意義所指非常明確,“環(huán)宇而小天下的豪邁氣慨”和“民族前途人類命運”。少年池大為在沒有受到社會磨難之前,心中充滿了抱負和理想,壯志凌云中不乏豪氣,這種值得尊重的崇高理想在沒有受到社會的駁雜形態(tài)淘洗之前,無疑是單薄而脆弱的,但是,任何事物的初始階段都不免單純稚嫩,池大為的理想同樣如此。但是仰望星空的氣質(zhì)和理想主義的情懷是池大為初期人格的基本構(gòu)架。這種性格隨著環(huán)境的不斷改變會有所調(diào)整,但會一直支配著池大為的未來人生走向。
三種種途徑完成了池大為人格的初期塑造;首先是池永昶的言傳身教和感染滲透,按照儒家思想對知識分子的要求,必須做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范仲淹把它闡釋為“處江湖之遠而憂其民,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這絕對不是生活方式的選擇,相反很多時候沒有選擇。這是兩種假定情景的人格規(guī)定,當這種情況出現(xiàn)時,要這樣;當那種情況出現(xiàn)時,要那樣。池永昶身居山野,按說能夠做到獨善其身就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了,但是“居江湖之遠”的池永昶用自己高明的醫(yī)術(shù)無怨無悔地治病救人,不知道池永昶有沒有“寧為良醫(yī),不為良相”的自我價值設(shè)定,但卻用自己的方式踐行著儒家思想的律條,把人生的境界和價值高度定位在《中國歷代文化名人素描》所描繪的十個人身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由傳統(tǒng)文化的博大資源澆灌而成的池永昶無疑具有強大的人格魅力,這種魅力有一種磁場效應(yīng),表現(xiàn)為對周邊事物的吸引力和滲透力,而且距離磁場源頭越近所受到的感染就越強。這樣一來,處于最具可塑性的少年池大為就繼承了父親大量的人格因子。此時的池大為尚且不諳世事,但是,埋下的種子終歸會發(fā)芽。
再者是高等教育的直接訓練。如果說父親池永昶對池大為是一種言傳身教的話,高校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則以直接的方式“格式化”了池大為,在北京中醫(yī)學院從本科到研究生總共八年的校園生活足以重塑一個正處于成長期的青年,八年的高校生活除了賦予池大為嚴格的學術(shù)訓練,還以權(quán)威而毋庸置疑的價值觀教育了池大為。而且,八十年代的高等教育是一種名副其實的精英教育,所有能夠?qū)⑦M入高校的學生都被稱之為“天之驕子”,上大學是意味著無上的榮光,從大學畢業(yè)就意味著能夠在社會上充當各種重要角色,而且,當時施行的是畢業(yè)分配制度,大學畢業(yè)后的工作是由組織分配到各個崗位上去。至于房子則是工作的伴生物,所有的衣食住行都由組織上解決。在這樣一種社會背景下,他們無需考慮畢業(yè)后的工作,不用去考量哪個飯碗里的油水更多。這樣,大學生們在學習之外要考慮的事情就不僅僅是學習,放眼天下、許身社會的豪情便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了。這個時期,池大為和其同學一起到農(nóng)村做社會調(diào)查,寫了三萬字的調(diào)查報告,寄給國務(wù)院。甚至一場足球賽也同愛國、責任等宏大詞語聯(lián)系起來:
在大學四年級那一年,八一年,一個春天的夜晚,我從圖書館回到宿舍,活動室的黑白電視正在放足球比賽,人聲鼎沸。我平時很少看球,這天被那種情緒感染了,也搬了凳子站在后面看。那是中國與沙特隊的比賽,中國隊在二比零落后的情況下,竟以三比二反敗為勝。比賽一結(jié)束,大家都激動得要發(fā)瘋。宿舍外有人在吶喊,大家一窩蜂就涌下去了。有人在黑暗中站在凳子上演講,又有人把掃帚點燃了舉起來當作火把。這時,樓上吹起了小號,無數(shù)的人跟著小號唱了起來:"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火光照著人們的臉,人人的臉上都閃著淚花,接著同學們手挽著手,八個人一排,自發(fā)地組成了游行隊伍。走在隊伍中我心中充滿了神圣的感情,哪怕要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我忽然想起了文天祥,還有譚嗣同,那一瞬間我入骨入髓地理解了他們。挽著我左手的一個女同學痛哭失聲,我借著火把的微光望過去,原來就是班上的許小曼。前面有人喊起了“團結(jié)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這口號馬上就變成了那一夜的主題,響徹校園上空。那一天是三月二十日,北京幾乎所有的大學都舉行了校園游行?!叭ざ阒埂笔刮液脦滋於继幱诳簥^的狀態(tài),我覺得自己的靈魂受到了圣潔的洗禮,也極大地激發(fā)了我的責任意識。我堅定了信念,它像日出東方一樣無可懷疑,無可移易。⑦
僅僅是一場足球賽,僅僅是眾多體育比賽的眾多一個項目!足球賽的勝負說明不了什么,勝利了不意味著國家的繁榮昌盛,失敗了也不說明民族的羸弱無力,巴西隊是世界杯足球賽中的王者之師,美國在巴西隊面前根本不是對手,只說明巴西的足球項目搞得好。但就是這樣一場足球賽,在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當中卻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喊的口號是“團結(jié)起來,振興中華”,唱的是激昂的國歌,球賽成為了激發(fā)愛國熱情的觸發(fā)點,也就是說,人們心中有一種火一樣的熱情,借助足球賽這樣大規(guī)模人群的集聚力量,這種情緒迅速蔓延,彼此疊加,成就了神話一樣的“三·二零之夜”。即使球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好幾天,“我好幾天都處于亢奮的狀態(tài),我覺得自己的靈魂受到了圣潔的洗禮,也極大地激發(fā)了我的責任意識。”這是大學校園獨有的氛圍和力量,正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池大為的理想主義氣質(zhì)逐漸形成。
最后是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青少年時期的池大為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度過。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大部分時間可以劃歸到文化大革命的歷史范疇。文革時期的中國處于一種激越的氛圍中,盡管脫離現(xiàn)實,盡管有種種的弊端,盡管被歷史徹底地否定和覆蓋,但是,無法否認的是文革中的集體理想主義氣息,這里暫先擱置種種的先見和定論,也不做那種綜合的考評與辨證式的結(jié)論。高遠的理想主義氣息正是當下缺失的營養(yǎng)元素。這種激越的社會氛圍最容易根植在尚且處于思想成長階段的青年身上,此時的池大為在兩種力量的混合沖擊下,放眼天下,仰望星空。也許處于今天市場經(jīng)濟環(huán)境中的讀者會啞然失笑,但是,仰望星空在青年人身上的表現(xiàn)就是年少輕狂。沒有理想的種子永遠都會是無根的浮萍,視線永遠限制以自己為中心、以自己的個體利益為半徑的狹小圓圈當中。
可見,星空意識與彼岸情懷是小說的一個重要詩性品質(zhì)。在結(jié)尾再次出現(xiàn),它的作用和精神所知就非常明確了。
注 釋
①魯迅:《再論雷峰塔的倒掉》,《魯迅全集》第五卷。
②譚桂林:《知識者精神的守望與自救》,《文學評論》2003年第2期。
③《滄浪之水不滄浪》,http://www.qidian.com,2009年12月8日查詢。
④⑤⑥⑦閻真:《滄浪之水》,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523頁、第523頁、第9頁、第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