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 坤

(浙江工商大學日本語言文化學院，浙江杭州310018)

日本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考

茍 坤

(浙江工商大學日本語言文化學院，浙江杭州310018)

古日語中的“して”作為格助詞，其語義隨著時代的變化而不斷變化。在日本上代，“して”主要接在代詞或數(shù)量詞后面，表示做某事的人或人數(shù)。到了平安時代，隨著和文化的初步形成，“して”的語義也變得多樣起來。通過對日本平安時代的文獻進行考察，歸納了此時期格助詞“して”的具體用法和語義。平安時代的“して”除了承接上代語義之外，根據(jù)前接詞的不同構(gòu)成四種不同的形式，每種形式分別表示物品的數(shù)量、使役的對象、工具·材料·方法、場所和時間等語義。

格助詞;“して”;平安時代;語義;形式

一、序言

古日語的“して”可以單獨用作格助詞和接續(xù)助詞。作為格助詞使用時，“して”的語義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有所不同。在上代，“して”表示做某事的人或人數(shù)，到了平安時代，隨著和文化的初步形成，其意義也產(chǎn)生了諸多變化。本文擬以日本平安時代的文獻為考察對象，通過對格助詞“して”的使用例句進行分析，明確格助詞“して”在平安時代文獻中所表示的具體語義。

二、先行研究

關(guān)于格助詞“して”的先行研究不多，很多書中也只是略微帶過一筆。本文主要從“して”的品詞分類和語義加以整理。

《日本文法事典》中把“して”分為接續(xù)助詞和格助詞，指出“して”作為格助詞時表達三種語義：第一，表示方法、手段;第二，表示共同做某事的人;第三，表示使役的對象［1］。三浦圭三把“して”劃分為體言助詞和用言助詞。體言助詞就是格助詞。三浦把體言助詞“して”分為表示“使用”的“して”和“憑依”的“して”［2］?！笆褂谩奔词侄?，“憑依”即工具。與三浦相似，鶴田常吉把“して”劃分為體格助詞和用格助詞。體格助詞即格助詞。鶴田將體格助詞“して”分為表示“方便被述格”的“して”和“帰著被述格”的“して”［3］?！胺奖惚皇龈瘛奔捶椒?、手段、工具，“帰著被述格”即使役。山田孝雄將“して”看做是“語の転用”①的一種，指出其可以代替格助詞直接接在補格語后面［4］。此時的“して”相當于格助詞。關(guān)于古日語“して”的品詞分類，文入宗義和寺瀨光男明確指出，“して”既是接續(xù)助詞又是格助詞。其中，寺瀨光男把格助詞“して”的語義分為三種：第一，表示方法、手段;第二，表示做某事的人數(shù)或做某事的人;第三，表示使役的對象［5］。

綜上所述，古日語“して”從品詞分類上可分為接續(xù)助詞和格助詞。作為格助詞，其具體表示三種語義：第一，表示一起做某事的人或做某事的人數(shù)②;第二，表示方法、手段、工具;第三，表示使役的對象。然而，以上研究所考古日語的范圍廣泛，缺少時代的針對性。故而筆者擬以平安時代的文獻為中心，明確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的具體語義。

三、格助詞“して”的用法和語義

平安時代，文學作品大量涌現(xiàn)，和文調(diào)的作品亦如雨后春筍。在這些文獻中，“して”作為格助詞的用法也大量出現(xiàn)。具體如表1。

表1 平安時代文獻中格助詞“して”的分布

從表1可以看出，平安時代的“して”已經(jīng)大量被作為格助詞加以使用。在這些文獻中，無論是日記還是物語，“して”作為格助詞的用例都非常多?！队罱虮Ｎ镎Z》里面甚至出現(xiàn)了144個用例，作為女性文學代表作的《源氏物語》里面也出現(xiàn)了86個用例。

考察這些格助詞“して”，根據(jù)其前接詞的不同，從品詞上可以將平安時代文獻中的格助詞“して”分為四類。具體如表2。

表2 平安時代文獻中格助詞“して”的前接詞分布

如表2所示，在平安時代的文獻中，格助詞“して”的前面有四種詞類，從而構(gòu)成四種形式。第一種是“して”前接數(shù)量詞，構(gòu)成“數(shù)量詞+‘して’”的形式，表示數(shù)量;第二種是“して”前接代詞，構(gòu)成“代詞+‘して’”的形式，表示動作者和使役;第三種是“して”前接名詞，構(gòu)成“名詞+‘して’”的形式，表示工具·材料·方法和場所;第四種是“して”前接副詞，構(gòu)成“副詞+‘して’”的形式，表示時間。

四種形式中，“して”前接數(shù)量詞和代詞的形式與上代相同，但是數(shù)量比較多。第三種、第四種的形式比較少，然而卻是平安時代新出現(xiàn)的形式。以下，將通過具體例句考察格助詞“して”在平安時代的具體語義。

(一)數(shù)量詞+“して”

平安時代的格助詞“して”前接數(shù)量詞，既可以表示做某事的人數(shù)，又可以表示某物的數(shù)量。如例(1)—例(3)④所示。

(1)這ひ寄りて錠ひねり見給に、更に動かねば、帶刀をよびれ給ひて、うちたてを二人してうちはなちて、遣戸の戸を引放ちつれば、帶刀は出ぬ。(《落窪物語》)

(2)車の左右に、大納言殿·三位の中將、二所して簾すだれうちあげ、下簾ひきあげて乘せ給ふ。(《枕草子》)

(3)女御ノ君御菓物ヲ中の折敷三して參らせ給フめれど、參らず、いで給ヒぬ。(《宇津保物語》)

例(1)中的“二人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二人で”，表示動詞“はなつ”的動作者為兩個人。例(2)中的“二所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二所で”，表示場所有兩處。例(3)中的“三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三つで”，表示“折敷”有兩個。其中例(1)、例(2)中的“して”前面是數(shù)量詞，而例(3)中的“して”前面是數(shù)詞。

格助詞“して”與前接數(shù)量詞之間有時亦可插入副助詞。如例(4)、例(5)所示。

(4)申したれば、「いかゞはせむ。いと忍びてものせん」と、の給ひて、御供に、むつましき四五人ばかりして、まだ曉に、おはす。(《源氏物語·若紫》)

(5)あるじの侍從、殿上なども、まだせねば、所々もありかで、おはしあひたり。淺香の折敷、二つばかりして、くだ物·さかづきばかり、さし出で給へり。(《源氏物語》)

例(4)中的“四五人ばかり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四五人だけで”，數(shù)量詞“四五人”與“して”之間插入了副助詞“ばかり”，表示動詞“おはす”的動作者僅有四五個人。例(5)中的“二つばかり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二つだけで”，數(shù)量詞“二つ”與“して”之間插入了副助詞“ばかり”，表示“折敷”的數(shù)量僅有兩個。其中“ばかり”是表示強調(diào)的副助詞。

綜上所述，在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前接數(shù)量詞或數(shù)量詞和副助詞時，表示做某事的人數(shù)或者某物的數(shù)量。

(二)代詞+“して”

在平安時代的文獻中，格助詞“して”前接代詞時有兩種含義，即表示做某事的人和使役的對象。

1.表示做某事的人

在平安時代，“代詞+‘して’”的形式可以表示做某事的人。如例(6)、例(7)所示。

(6)…惜しきさかりなるに、あそびなどし給ひて、暮れゆくほどの、いとゞ、色まされるに、頭中將して、御消息あり。(《源氏物語·藤裏葉》)

(7)さて、師走の十よ日の程に、雪いみじう降りたるを、女官どもなどして、縁にいとおほく置くを、「おなじくは、庭にまことの山を作らせ侍らん」とて、侍召して、「仰せごとにて」といへば、あつまりて作る。(《枕草子》)

例(6)中的“頭中將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頭中將で”，“頭中將”是“御消息あり”的動作者。例(7)中的“女官どもなど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女官どもなどで”，“女官どもなど”是“召す”的動作者。

2.表示使役的對象

在平安時代，“代詞+‘して’”的形式也可以表示使役的對象。如例(8)、例(9)所示。

(8)…「左大辨にもの聞えん」と侍して呼ばせたれば、いとよくうるはしくて來たり。(《枕草子》)

(9)御車入るべき門は、さしたりければ、人して、惟召させて、またせ給ひけるほど、むつかしげなる大路のさまを、見わたし給へるに、この家のかたはらに、檜垣といふもの…(《源氏物語·夕顏》)

例(8)中的“侍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侍を”。“侍”是動詞“呼ぶ”的使役對象。例(9)中的“人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人を”?！叭恕笔莿釉~“召す”的使役對象。

通過對以上例句的分析可知，在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前接代詞時，既可以表示做某事的人，又可以表示使役的對象。

(三)名詞+“して”

在平安時代的文獻中，格助詞“して”前接名詞時有兩種含義，即表示做某事的工具·材料·方法和做某事的場所。

1.表示做某事的工具·材料·方法

在平安時代，“名詞+‘して’”的形式可以表示做某事的工具和制作某物的材料。如例(10)、例(11)所示。

(10)そのかたにおぼめかしからぬ人、二三人ばかり召しいでて、碁石して數(shù)おかせ給ふとて、強ひ聞えさせ給ひけんほどなど、いかにめでたうをかしかりけん。(《枕草子》)

(11)庭いときよげに掃き、紫革して伊豫簾かけわたし、布障子はらせて住まひたる。(《枕草子》)

例(10)中的“碁石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碁石で”?！俺炇笔亲觥皵?shù)う”這個動作的工具。例(11)中的“紫革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紫革で”，制作“伊豫簾”的材料是“紫革”。

2.表示做某事的場所

在平安時代，“名詞+‘して’”的形式同時可以表示做某事的場所。如例(12)、(13)所示。

(12)さて暫しは、人の知るまじき、住み所して、やうやう、さる方に、かの心をも、のどめ置き、わが爲にも、人のもどきあるまじく、なのめにてこそ、よからめ。(《源氏物語·浮舟》)

(13)かくて又率て行きて見すれば、この御堂の東の方に、五間ばかりの檜皮葺の寢殿に、廊·渡殿などして、廻に立蔀しこめて、それぞとのゝ御方なりける。(《榮花物語》)

例(12)中的“住み所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住み所で”，表示做“のどめ置き”這個動作的場所是在“住み所”。例(13)中的“渡殿など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渡殿などで”，表示做“廻に立蔀しこめて”這個動作的場所是在“渡殿”。

通過對以上例句的分析可知，在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前接名詞時，既可以表示做某事的方法和手段，或者制作某物的材料，又可以表示做某事的場所。

(四)副詞+“して”

在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前接時間副詞時，可以表示做某事的時間。如例(14)、例(15)所示。

(14)やうやう風涼しく、時もはたヲかしき程になりゆくを、世間の事も忘れ、心のうち行くばかりの事もこの秋してしがな。(《宇津保物語》)

(15)女院には、吉日して若宮迎へ奉らせ給。(《榮花物語》)

上述例(14)中的“秋して”即現(xiàn)代日語的“秋で”，表示做“行く”這個動作的時間是在“秋”。例(15)中的“吉日して”即現(xiàn)在日語中的“吉日で”，表示做“迎える”這個動作的時間是在“吉日”。

通過對以上例句的分析可知，在平安時代，格助詞“して”前接時間副詞，可以表示做某事的時間。

四、結(jié)語

本文以平安時代的文獻為考察對象，對格助詞“して”的前接詞以及“して”的語義進行了考察，發(fā)現(xiàn)平安時代文獻中的“して”作為格助詞時，其前面可以接數(shù)量詞、代詞、名詞和副詞，具體語義如表3所示。

表3 平安時代文獻中格助詞“して”的具體語義

如表3所示，在平安時代的文獻中，格助詞“して”的前面可以接續(xù)數(shù)量詞、代詞、名詞和副詞。當前接數(shù)量詞時，表示做某事的人數(shù)和某物的數(shù)量;前接代詞時，表示做某事的人和使役的對象;前接名詞時，既可以表示做某事的方法、手段和制作某物的材料，又可以表示做某事的場所;前接副詞時，表示做某事的時間。

恰如先行研究中所述，古日語格助詞“して”并不表示某物的數(shù)量、做某事的場所和時間，同時在上代文獻中，格助詞“して”也沒有此類用法，然而在平安時代文獻中卻出現(xiàn)了大量的此類用法，故可以推斷，此類用法應該是在這一時期新產(chǎn)生的。

注釋：

①語の転用とはある語がその本性を變ふることなくして、臨時的に資格を転じて、文句の中に用いられる現(xiàn)象をいふ。(山田孝雄《日本文法學概論》第634頁)。

②《日本文法事典》指出，格助詞“して”其中一種意義為“一起做某事的人”，可以分為兩種意思。第一、表示一起做某事的人，如：おなじ局にすむわかき人々などして、よろづのこともしらず、ねぶたければ。(清少納言《枕草子》)第二、表示做某事的人數(shù)，如：明け果つれば、二人していみじき事どもを聞こえ、宮は、半ばは亡きやうなる御気色の心苦しければ…(紫式部《源氏物語·賢木》)。明確指出格助詞“して”“表示做某事的人數(shù)”的學者是寺瀨光男(1962)和西田直敏(1977)。

③無特殊注釋時，本文采用的考察文本為日本巖波書店出版的《日本古典文學大系》。

④例句主要來源見日本巖波書店《日本古典文學大系》CD-ROM。

［1］北原保雄，鈴木丹士郎，武田孝，等．日本文法事典［M］．東京：有精堂，1981：224．

［2］三浦圭三．総合日本文法講話［M］．6 版．東京：啓文社書店，1929：387．

［3］鶴田常吉．日本文法學下［M］．東京：國書刊行會，1982：150．

［4］山田孝雄．日本文法學概論［M］．4 版．東京：寶文館，1951：655．

［5］寺瀬光男．要解國語·國文法辭典［M］．東京：東京堂，1962：84．

Perspective on Case Particle“して”of Heian Period in Japan

GOU Kun
(School of Japa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In ancient Japanese，“して”is a case particle and its semantics is changing with the times．In ancient Japan，“して”was used after pronouns and numerals，indicating the person who is doing something or the number of the people doing the thing．But in the Heian period，the Japanese culture had taken an initial shape，and the semantics of“して”became varied．This article，based on the literature of the Heian period，introduces the specific use and the semantics of case particle“して”at this time and points out that besides accepting the semantic usage of Shangdai，“して”at Heian period also contained four different forms 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ce of the prefix and the four different forms indicate the quantity of the goods，the causative object，tool，material，method，place，time and so on．

case particle;“して”;Heian period;semantics;form

H36

A

2095－2074(2011)05－0022－05

2011－08－01

茍坤(1987－)，男，四川達州人，浙江工商大學日本語言文化學院日語語言文學專業(yè)2010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