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劉純
耿相新先生新著《中國簡帛書籍史》于2011年6月由三聯(lián)書店出版,這是我國出版學研究的一項重要成果。
隨著簡帛出土文獻的不斷增加,國內(nèi)外學者對簡帛的研究也愈益深入,“簡帛文明”使學界開始重新認識我國古代文明的多樣性。以簡帛為載體的古文獻為我們展示了更接近歷史原貌的古代中國文明。簡帛文獻以更可信的文化知識等信息,幫助學者解決了諸多重大問題和懸案。毫無疑問,簡帛時代的簡帛文明向世人展示了中華文明的輝煌和燦爛。
文明的主要載體之一是圖書,簡帛書籍是圖書的一種樣式,是一個時代特有的圖書形式。從戰(zhàn)國時代簡帛書籍的出現(xiàn)到被紙取代,簡帛書籍作為文字載體大約被使用了一千四百多年。迄今為止,對簡帛書籍進行獨立的研究尚付闕如。誠如作者在代序中所言,自20世紀初以來,中國書籍史的研究幾乎是印刷史與出版史、文獻學與版本學的附庸。將中國書籍史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研究領域,其肇始大約是在20世紀60年代以后。由于時間相對較短,更多的研究者所關注的是對書籍史學體系的構建以及對相關史料的勾稽、史實的考證。而簡帛書籍與簡牘文書的分野,是在簡牘學研究不斷深入的基礎上逐漸形成的。一般來說,簡牘文書的研究重于正史與社會制度的考證,而簡帛書籍與哲學、思想學術的關系則更為密切,正因為如此,對簡帛書籍的研究,更多的學者往往更關注對其內(nèi)容的探索,而對作為這些內(nèi)容載體的簡帛書籍形式的研究幾乎未加關注。相新作為出版人和文化學者,重點關注簡帛書籍內(nèi)容及其載體形式是十分自然的,因為這些載體形式變遷的歷史對于文化的傳承極具意義,對于我們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華民族顯得尤為重要。隨著文明的進步,書籍也以不同的形式發(fā)展和演進。在對以簡帛書籍為主要載體的時代環(huán)境的還原中,揭示書籍的基本功能——傳播與記錄思想、知識、信息所進行的全部活動,并對這些活動進行比較詳盡的分類研究,這既是作者對書籍史研究的一個創(chuàng)新,也是該書所取得的重要學術價值。
該書的創(chuàng)新之處還在于作者第一次對書籍史的研究范圍做出了明晰的界定。這個界定為書籍史的研究奠定了學科體系基礎。作者提出,書籍史的研究對象應該是“關于書的全部活動,比如文字、復制工具、技術手段、物質(zhì)載體、編教活動、傳播方式,以及商業(yè)行為等等。同時還關注書本身的外在形式與內(nèi)在表現(xiàn)方式以及內(nèi)容類別,更重要的是回答書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也就是將作者群體與讀者群體納入研究范圍,圍繞書籍本身的其他活動,說到底全部是在作者與讀者之間架起一座座橋梁?!保ㄗ髡摺按颉保┥鲜龈鞣矫?,顯示出作者是如何以一個出版人的視野去進行書籍史研究的,要而言之,作者所關注的幾乎是書的全部。感謝相新,他讓我們第一次如此完整地了解了簡帛書籍的面貌和價值。
引起我們注意的還有作者所使用的將出土文物實證和當時文獻互證的研究方法,這種方法使得出的結論更加翔實可信。當然,對有關資料的搜集和甄別是一件十分艱苦繁瑣的工作,非孜孜以求、爬梳剔抉而不可得,該書使用文獻史料的廣度和深度足見作者深厚的治學功力。
像作者的感覺一樣,好書使人頓生敬畏之心,因為它承載了思想和學術的尊嚴?!皶鴮⒁蝗缂韧囊廊皇且粋€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文化脊梁?!保ㄗ髡摺昂笥洝保那楦?,作者寫道,“像書的教徒,誓愿給書——中國的書,寫一部通史,獻到書的神前”,“我亦為書而生,并終將為書而死”,在如此浮躁的社會環(huán)境中,能以如相新一樣的平靜和耐心去與書對話,共同呼吸,而又以其心血結晶為40萬言,這樣的精神不禁令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