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 睿
(渤海大學(xué),遼寧 錦州 121000)
跨文化詩歌翻譯中譯者的主體性研究
項 睿
(渤海大學(xué),遼寧 錦州 121000)
跨文化詩歌翻譯,文學(xué)翻譯的一個重要分支和研究方向,被視為文學(xué)翻譯中一顆璀璨的明珠。許多翻譯理論家和翻譯家都就其性質(zhì)、標準、方法、技巧等方面對詩歌翻譯進行了研究和論證,然而,作為翻譯活動主體之一的譯者,卻是近年來才引起譯界重視。譯者的主體性對整個翻譯過程都有著重要的影響,譯者主體性研究正在探索中的課題,本文試從詩歌翻譯這個跨文化活動中來探究譯者的主體性。
跨文化;詩歌翻譯;譯者主體性
眾所周知,20世紀的西方哲學(xué)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它經(jīng)歷了從本體論到認識論再到語言論的轉(zhuǎn)向,最終將人文科學(xué)從科學(xué)主義的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在其影響下,譯學(xué)研究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文化轉(zhuǎn)向”,其中影響較大的理論是埃文-佐哈爾(Itamar Even- zohar)的多元系統(tǒng)(Polysystem)理論,吉蒂昂·圖里(Gideon Toury)的描寫翻譯(Descriptive translation)理論,以及安德烈·勒弗菲爾(André Lefevere)和蘇珊?巴斯奈特(Susan Bassnett)的“操縱學(xué)派”(Manipulation school)理論。這種文化轉(zhuǎn)向使得譯界逐漸形成了面向文化研究尤其是譯入語文化研究的文化學(xué)派翻譯理論,使翻譯研究由以語言和文化為本體的研究轉(zhuǎn)向以人為主體的研究,即“譯者轉(zhuǎn)向”。整個翻譯過程其實是譯者的一個跨文化交際活動——對原作的理解必然帶有自己的主觀性,對原作的翻譯處理也無疑會打上其主體性作用的烙印。
關(guān)于譯者主體性,查明建在《中國翻譯》中提出“譯者主體性是指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xiàn)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xiàn)出來的主觀能動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chuàng)造性”。(查明建 2003:22)文學(xué)翻譯中譯者主體性就體現(xiàn)為譯者的語言風格、個性審美偏好、文化底蘊等對譯作的影響,而它在詩歌翻譯中體現(xiàn)得更加顯著。
語言風格是展現(xiàn)一部作品魅力的重要因素之一。譯者能否再現(xiàn)原作的風采,其語言風格會對譯作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
本文首先一篇漢譯英詩,彭斯的《一朵紅紅的玫瑰》中的節(jié)選為例來分析譯者語言風格對譯作的影響:
O my Luve's like a red red rose,/That's newly sprung in June;/
O my Luve's like the melodie,/That's sweetly played in the tune,/
And fare thee weel, /my only Luve,/And fare thee weel awhile;
And I will come again, my Luve,/Tho'it were ten thousand mile!
(By Robert Burns)
譯文(1):穎穎赤墻靡,首夏初發(fā)苞,
惻惻清商曲,眇音何遠姚?
摻祛別予美,離隔在須臾。
阿陽早日歸,萬里莫踟躕! (蘇曼殊譯)
譯文(2):呵,我的愛人像一朵紅紅的玫瑰,
六月里迎風初開;
呵,我的愛人像一曲甜蜜的歌,
唱得合拍又親和。
珍重吧,我唯一的愛人,
珍重吧,讓我們暫時別離,
但我定要回來,哪怕千里萬里!(王佐良譯)
譯文(3):啊,我愛人像紅紅的玫瑰,
它在六月里初開;
啊,我愛人像一支樂曲
美妙地演奏起來。
再見吧,我唯一的愛人,
我和你小別片刻。
我要回來的,親愛的,
即使是萬里相隔。 (袁可嘉譯)
彭斯原詩風格活潑明快,充滿鄉(xiāng)土氣息。蘇格蘭方言的運用表現(xiàn)了鄉(xiāng)下戀人坦率,質(zhì)樸的形象。蘇曼殊的譯文言辭華麗,抒情委婉,引經(jīng)據(jù)典,將其歸化成了一首中國五言古詩,完全體會不到異國風情。尤其是其中的一些特殊詞匯,“穎穎”“惻惻”讓人想起李清照的詞。還如出自《詩經(jīng)》中的“摻祛”“(拎著袖口”之意)與“阿陽”(“我”的意思)使讀者看到了一幅典型的中國古代才子佳人執(zhí)袖遮面、依依惜別的圖畫。王佐良則采用了白話文,讀起來清新自然,給讀者展現(xiàn)的是一對現(xiàn)代情侶分別的畫面。關(guān)于袁可嘉的翻譯,楚至大這樣評價:“It not only reproduces the form of the original poem but keeps its style.”(楚至大1986:1)由此可見,不同語言風格的譯詩不僅可以個性化地表達出來,而且賦予原詩迥然不同的語言風格,給讀者帶來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偏好,譯者也不例外。即便是不同文化的作品,譯者在選取時也會受到個性審美偏好的左右,選取更易于理解的原作,從而對譯作的產(chǎn)生起到積極作用。
著名作家冰心,還是一位了不起的翻譯家。她的譯作,泰戈爾的《吉檀迦利》堪稱佳譯。她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選擇了與自己性情相近,很符合自己情趣口味的作品,熟悉冰心作品的人知道她的作品婉約典雅、輕靈雋麗、凝煉流暢,因而從語言表達、審美意境方面,泰戈爾的這首詩都與冰心的風格相合。也正因為如此,冰心才能充分地理解了泰戈爾作品,并積極發(fā)揮譯者主體性作用,成功地再現(xiàn)了原作的藝術(shù)形象。
中國譯界另一大家,“兩腳踏中西文化,一心譯宇宙文章”的林語堂,翻譯了許多中國古典作品,他的譯作在當時風靡了歐美國家,行銷不衰,這與其充分發(fā)揮譯者主體性是緊密相關(guān)的。他非常崇尚閑適自然,悠然自得,輕松溫雅,幽默詼諧,因此他在選擇作品時“譯有所好”,有選擇地翻譯。這樣在翻譯過程中也更加易于理解作品,產(chǎn)生共鳴,易于駕馭?!囤ち巫佑巍分芯陀幸黄?,是冥寥子云游至一處,看到王公貴人們正推杯換盞,便進去乞食,“雙眸炯碧,意度軒軒”,高唱《花上露》,“花上露,何盈盈,不畏冷風至,但畏朝陽生”,字里行間處處滲透出閑適悠然。林語堂譯為“Dew drops on flowers,/Oh, how gay! /Fear not the cutting wind,/But dread the coming day”(林語堂 2002:46—47)。這一句詩,也是音韻和諧,將那番情景重現(xiàn)在讀者面前,清新而自然。
文化是個很廣的范疇,譯者的文化底蘊會潛移默化地對譯作產(chǎn)生影響。
對美國意象派詩歌的形成和發(fā)展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的詩人龐德成功地翻譯了不少中國詩歌,其中有一首李白的《長干行》,“十五始展眉,愿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龐德把它譯為:At fifteen, I stopped scowling, /I desired my dust to be mingled with yours, /Forever and forever and forever, /Why should I climb the lookout? 耳熟能詳?shù)某烧Z“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出自此詩,它描述中國傳統(tǒng)的、堅貞的夫妻之情。譯作基本上秉承了原詩的整體韻味,但嚴格地說,龐德在譯這首詩的時候,并沒有句比字譯,“常存抱柱信”就在譯語中出現(xiàn)缺失,這就是原詩文化的缺失。
霍克斯翻譯的《紅樓夢》在譯界有口皆碑:語言譯得地道,讀起來有英國味。霍克斯地道的英國式表達在譯本中比比皆是。如眾口交贊的詩歌《好了歌》,將“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翻譯成“A case of‘the toad on the ground wanting to eat the goose in the sky’”(英語成語“a wild-goose chase”意為“徒勞的追求,白費力氣”,霍克斯用“goose”代替“swan”,西方讀者更理解)諸如此類歸化式翻譯,在霍克斯英譯本中信手拈來,充分體現(xiàn)了譯者主體性,讓譯文讀者也感覺到譯者在讀原著所時感受到的快樂。
以上詩歌翻譯的實例從不同的方面體現(xiàn)了譯者的主體性對譯作的影響,在這個跨文化活動中,它們并非僅僅是對譯者的羈絆和約束,而是譯者正確發(fā)揮主體性的訣竅,是譯者的潛力所在,因此我們應(yīng)該挖掘并探討這些因素的作用并對其重視。譯者主體性研究會有助于人們加深對整個翻譯過程的新探索,可以為翻譯批評提供新視角和新思路,對翻譯學(xué)及其學(xué)科建設(shè)方面也具有方法論上的指導(dǎo)作用。因此譯學(xué)研究不能忽視對譯者在跨文化翻譯過程中所體現(xiàn)的主體性。
[1] 林語堂,譯. 冥寥子游[M]. 百花文藝出版社.
[2] 查明建,田雨. 論譯者主體性——從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化談起[J]. 中國翻譯,2003,1.
[3] 楚至大. The Translated Poems Must Resemble Its Original[J]. 外國語,1986,1.
[4] 周玨良. 讀霍克斯英譯本《紅樓夢》[A]. 周玨良文集[C]. 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1994.
[5] Lefevere, Andre.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M]. London: Routledge, 1992.
On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in Intercultural Poetry Translation
XIANG Rui
Intercultural poetry translation, as an important branch and research direction of literature translation, is regarded as one bright pearl. It has been studied and analyzed by many translation theorists and translato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ts nature, norm, method, technique, etc. However, the translator, one of the subjects in the translating process, hasn’t been paid attention until recently.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carries weight at the whole translating process, so the thesis intends to probe into it in the intercultural poetry translation though the study on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is still an exploring project.
intercultural; poetry translation;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H059
A
1008-7427(2011)03-0110-02
2011-01-14
遼寧省教育科學(xué)“十一五”規(guī)劃2010年度課題,課題名稱:高校構(gòu)建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yǎng)模式,編號:JG10DB0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