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梁 徐 艷 王金偉

(上海大學社會科學學院,上海200444)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及其建設,是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提出、并在黨的十七大得到進一步強調(diào)和闡發(fā)的重大時代性課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本質體現(xiàn)。這一理論體系及其建設所提出的新的理論主張和實踐舉措,將作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事業(yè)的指導理論。分析和探究大學生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接受機制,對于努力把大學生培養(yǎng)成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合格建設者和合格接班人具有重要的意義。解析當代大學生視閾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接受機制,可以從人腦的接受機能開始,作認知心理與生理的研究。在信息傳播——接受活動中,人腦的運行機理一般呈現(xiàn)如下六種狀態(tài):反應——接收——解讀——篩選——整合——化解[1]118-121。2010年11月,我們在上海一所高校的本科生和研究生中,隨機選擇了50位學生進行了5場深度訪談,平均每場10位同學,專業(yè)覆蓋全校人文社科類和理工科類等,每場歷時一個小時,本文通過這次調(diào)查和借用這6種不同層次的接受狀態(tài),探析當代大學生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接受機制。

一、從情感參與到心理共鳴:反應狀態(tài)至接收狀態(tài)的過程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的情感,是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與自身關系的主觀體驗。它反映的不是傳播——接受活動中的客觀價值,而是大學生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價值的心理感受。由于情緒往往處于心理活動的前沿狀態(tài),所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的接受不僅受其價值參與的影響更受其情感參與的影響。學生的情感體驗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正負效應的關鍵。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學生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傳播往往不是作“是與非”的認知反應,而是作“好與惡”的情感反應,遇到的往往不是認知障礙,而是情緒障礙,甚至會出現(xiàn)認知接受而情緒抵制的異常現(xiàn)象。

大學生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接受前的反應狀態(tài),也就是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大學生的情感參與過程、反應的強弱會帶來不同的接受效果,而情感參與的正負效應自然會帶來心理上的正負共鳴,情感參與的強弱反應會帶來心理上的強弱共鳴。也就是說,大學生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接受過程是一個“慢慢滲透,潛移默化”的情感參與過程。這種潛移默化的漸進過程在最初的階段并非理性的選擇,而實際上是一種感性的心理共鳴。比如,在訪談中,我們了解到,被訪同學對于理想社會的構畫,談及最多的幾個詞是:富裕、民主、人權、法治、和諧。這反映出大學生對這些方面內(nèi)容強烈的內(nèi)心需求。一方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所涵蓋的“偉大復興”、“和諧社會”等概念就很容易觸動大學生的某些神經(jīng),多方位感染到他們內(nèi)心的情緒,這種強烈的正效應的情感參與自然會帶來心理上強烈的正共鳴。另一方面,某些西方社會思潮所大力鼓吹的人權、自由、正義、平等、法治等觀念,也很容易影響到大學生的內(nèi)心,這種非理性的情感觸動,加之非主流所帶來的新鮮感,就極易迎合大學生的內(nèi)心需求,最終可能形成心里正負交錯的共鳴。

情感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的作用具有兩面性。情感對理性認知有激活、助動作用,也有制約、干擾作用。學生在接受活動中往往理性受制于情感,因而出現(xiàn)正負效應。所以,思想政治教育者在熱心于情感手段運用的同時,要防止接受情感對接受理性的干擾。正如張世欣在《思想政治教育接受規(guī)律論》一書中指出,在受教中,受體的良好情感可以提升思維活動力,強化對教育內(nèi)容的理解和接受的能力。但消極情緒會演變?yōu)樗枷虢邮苷系K,造成思維倦怠[1]149-152。

大學生在接受活動中的情感參與主要表現(xiàn)為三個方面:由大學生的情感品質決定的情感參與的前在性存在;由臨場體驗產(chǎn)生的情感參與的臨機性存在;由個性心理狀態(tài)影響的情感參與的后續(xù)性存在。

首先,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的情感作用決定于情感品質。情感品質好,往往有較好的求知定向,表現(xiàn)為有清晰的接受目標追求,容易產(chǎn)生主動接受,熱情接受;有時會表現(xiàn)為接受困難中的情緒支撐,表現(xiàn)為對逆向教育中的承受力。因此,在思想政治教育的實踐中,應重點培養(yǎng)大學生良好的情感品質。

其次,大學生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臨場情感體驗也直接影響其接受力。大學生在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活動中,會有不同的情緒感受和體驗:嚴肅性體驗、愉悅性體驗、激情性體驗。大學生若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得不到情感體驗,則會產(chǎn)生消極排斥性情感體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傳播效果也就無從談起了。因此,一個高明的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應該非常注意學生的臨場情緒狀態(tài),先予以情緒調(diào)整,如滿足其渲泄,消解其怨尤,撫慰其憤懣,靜化其焦躁,待其心境良好后施教。

最后,因大學生個性心理狀態(tài)的不同,而出現(xiàn)的后續(xù)反應的不同。對于大學生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傳播——接受活動中的情感參與,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應予以尊重并良好回應。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的情緒應自我隨機調(diào)整,注意師生雙方的融洽度。教師的情感可以彌補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情景性、生動性的不足。教師應善于運用情緒武器,善于對大學生情緒作臨場觀察,善于發(fā)覺并把這些情緒信息納入到自己的教育內(nèi)容中去,以達到對大學生心理情感的適時調(diào)整,排除其理性接受中的情感障礙[1]152-155。

總之,情感參與是大學生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最前沿狀態(tài),因此應充分認識、準確把握、適時調(diào)整,以將其情感參與的負效應降為最低,最終最大程度地達到心理上的正共鳴。

二、從認知契合到利益共振:解讀狀態(tài)至篩選狀態(tài)的過程

隨著大學生主體意識的增強,其對思想政治信息的自我解讀能力也隨之增強,這是對外來思想信息的應對狀態(tài),這是由感性認識向理性認識的過渡。理性認識的特征在于它符合邏輯性,這種符合邏輯性既包括形式上的符合邏輯性,也包括內(nèi)容上的符合邏輯性。雖然具有交叉的成分,但是形式上的符合邏輯性主要表現(xiàn)為認知契合,而內(nèi)容上的符合邏輯性則主要表現(xiàn)為利益共振。

大學生對外來信息的解讀,是以需要和認知為基礎的,是個雙因素。接受是以學生內(nèi)在需要的適應與滿足的程度為其條件的,內(nèi)在需要是其接受教育的驅動力。人的需要自有其特點,有不同的狀態(tài)、不同的層次。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接受活動中,學生的需要也是細微而復雜的。如認知提升需要,學生希望通過思想政治教育使其疑慮能夠釋然,使其無知得到充實;還有利益追求需要等。人們希望通過思想政治教育尋求增加其期望值,馬克思主義曾經(jīng)指出,“‘思想’一旦離開‘利益’的需要,就會使自己出丑?！盵2]103當思想政治理論的某些具體觀點恰好滿足了大學生的內(nèi)在需要,特別是價值需要,同時又與大學生的價值認知背景不謀而合,那么大學生則很自然地會贊同或接受這些觀點。這個過程就是大學生在解讀信息的狀態(tài)中對信息點的認知契合的過程。

當代大學生在接收、解讀外來思想信息之后,要對其進行進一步的分解和選擇,這是接受者主體的理性反應。學生主體根據(jù)對信息的解讀與自身的需要,對施教信息進行篩選、過濾,進入思想庫。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篩選標準,但利益肯定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參照系,對思想信息內(nèi)容作出利益分解,輕重分解,從而作出認知取舍,價值取舍。于是,就會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內(nèi)容出現(xiàn)不同的應對狀態(tài):認可性、滿意性、偏愛性;冷漠性、拒斥性、逆反性等。

思想政治教育離不開利益導向的配合。當代大學生成長在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往往更注重自己眼前的個人經(jīng)濟利益。于是,西方更為富裕的經(jīng)濟條件、更為優(yōu)越的福利制度便會對大學生產(chǎn)生一定的吸引力。特別是近些年來,大學生就業(yè)問題日益嚴峻的背景下,他們更會向往西方發(fā)達國家的生活方式。有些大學生處于實用主義的心態(tài),在解讀西方發(fā)達國家所實行的經(jīng)濟制度時,就很可能進行功利主義的價值篩選。而西方發(fā)達國家則聲稱,他們在經(jīng)濟上追求的目標是經(jīng)濟增長、社會繁榮、人人都能平等地分享經(jīng)濟成果,這就與部分大學生的價值認知相契合,進一步與部分大學生所持“不管實行什么樣的經(jīng)濟體制、國家形式,只要能夠達到國富民強的目的就值得去嘗試”(學生語)的觀點達成利益共振,最終認同它。當前,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的利益導向是一致的,經(jīng)濟效益影響著人類社會的許多方面。因此,在當前條件下只強調(diào)精神的價值、理想的價值,而忽視物質與現(xiàn)實的價值;只強調(diào)價值認知,而忽視價值評價[3],學生健康的社會心態(tài)就無法形成。為此,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當中,應兼顧教育對象的需求和利益,使教育內(nèi)容融于對受教育者的關懷和期望中,從而完成社會精神的塑造。

三、從理論整合到價值化解:整合狀態(tài)至化解狀態(tài)的過程

整合狀態(tài),即對外來的信息的容納、加工與整合,進而產(chǎn)生自己思想的重構過程。一般來說,只有外來信息與已有知識產(chǎn)生諧振,在思想自組織規(guī)律的作用下,才能產(chǎn)生新知。整合有不同的形態(tài),一是新接受的整合,指施教信息與受體原有思想的整合,二是指多種來源的信息的整合,即對施教信息、其他外來信息、已有知識的三合一的整合,打破了其間的思維邊界,產(chǎn)生思維咀嚼活動,思想消化過程,對先后接收的信息,不同方向來的信息,進行跨時空的組合,使外來信息與已有知識融合化、組織化、有序化,甚至因而產(chǎn)生聯(lián)想,激發(fā)行動[1]120。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就其主要內(nèi)容來看,大學生大多僅停留在事實性認識,即“死認知”(憑記憶就可以掌握的知識),而沒有真正形成價值性認識,即“活認知”。而大學思想政治理論課難免與小學思想品德課、中學思想政治課有重復、交叉的內(nèi)容,這樣就使大學生失去了新奇感,使其不可能像學習其他課程內(nèi)容一樣具有強烈的求知欲望,這自然不利于大學生深入系統(tǒng)地把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其實,大學生所認知的只是嚴密理論體系當中的一些相對零散的理論碎片。對所掌握的理論碎片進行自我加工與整合,重構出大學生自己腦海中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理論體系,“此理論體系”自然不能等同于“彼理論體系”,加之其他外來思想的理論碎片的融入與干擾,如此整合之后的“新知”或多或少會產(chǎn)生一定的偏差。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有著鮮明的時代特征和時代內(nèi)容,但部分大學生并沒有真正認識它的內(nèi)涵與發(fā)展。比如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理解,他們往往想當然地把以前接受的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作家在特定歷史條件下闡述的理論作為了馬克思主義的代名詞,如把階級斗爭、計劃經(jīng)濟、按勞分配等簡單地等同于馬克思主義,在認識上嚴重滯后。這種滯后往往導致他們誤認為馬克思主義已經(jīng)過時了,這種誤解使馬克思主義在同其他思想文化交鋒的過程中遭遇更大的挑戰(zhàn)。另外,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發(fā)展的過程中,曾出現(xiàn)過被僵化理解和錯誤運用的歷史,尤其是建國初期的大躍進、“文化大革命”中盛行的平均主義、“大鍋飯”、以階級斗爭為綱,等等。這些在給社會造成不良影響的同時也給馬克思主義本身造成了不良影響,有些大學生想當然地把這些錯誤歸咎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從而否認它的科學性。越是不了解就越容易曲解,就越不愿學習甚至拒絕接受,從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huán),這也嚴重影響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傳播效果。

大學生將外來思想信息經(jīng)過加工整合,轉化為自己新的思想認知結構以后,接受活動并未停止,后續(xù)接受活動仍在進行,即價值化解的過程。一是內(nèi)化,經(jīng)過接受者的自省、反思過程,內(nèi)化為情感,融入意志、信仰等主體意識,使認知深化,出現(xiàn)穩(wěn)定性的思維狀態(tài)。二是經(jīng)過社會生活的驗證,轉化為社會行為方式,在勞動、交往,生活的各個方面表現(xiàn)為行為習慣,轉化為接受新知的預備狀態(tài)。三是外化,融入人群、社會,影響周圍人,擴散為社會意識和行為,表現(xiàn)為新的思維釋放與吸納[1]121。

在訪談中,我們了解到,大學生對于民主社會主義的理解,其實大部分大學生并非真正了解,有限的了解也是很表面、很字面的,但從價值化解的結果來看,大學生對其肯定的評價多于否定評價。而產(chǎn)生該評價傾向的根本原因是建立在這樣一個事實認知的基礎上:民主社會主義是一種可供選擇的社會主義模式?！拔矣X得我們國家是社會主義國家,平時大家又經(jīng)常提到民主,所以一直以為中國走的就是民主社會主義道路,就沒有想過民主社會主義是另一塊?！?學生語)“在咱們國家人民當家作主,我一直以為我們的社會主義就是民主社會主義。不知道社會主義還分那么多種?！?學生語)民主社會主義把這種資產(chǎn)階級民主插上社會主義的標簽,很容易使一些對民主社會主義缺乏了解的大學生受其迷惑及誘導。大學生會簡單地認為民主社會主義就是“民主”加上“社會主義”,如此偏差的理論碎片加之大學生對于“民主”和“社會主義”的價值認同,最終價值化解出了一個錯誤的價值判斷。

通過訪談,我們還了解到,大學生學習和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主要途徑是教師的課堂講授,這說明大學生自己主動學習的態(tài)度不強烈。思想政治理論課給學生帶來的知識是有限的,而主觀學習意愿并不強烈的大學生學習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途徑本身就較稀少,如若加之課堂形式欠生動化,授課內(nèi)容欠生活化,課外延伸欠多樣化,則勢必造成大學生對學校的學習途徑產(chǎn)生逆反排斥心理。這就需要進一步增強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的針對性和吸引力,同時擴大大學生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途徑。

[1] 張世欣.思想政治教育接受規(guī)律論[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楊增發(fā).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和發(fā)展性探析[J].科技信息,20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