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儲有明

乾隆紫檀滿雕多寶柜劫去歸來

文/儲有明

自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以來的百年戰(zhàn)亂，使大量中國珍貴文物流散海外。近年來，隨著國內(nèi)收藏熱的蓬勃興起，收藏界逐漸萌生了一批致力于在海外覓寶、收寶的民間收藏力量。他們的努力，使流散在海外的中國文物開始一件件地回流……

1900年“庚子國變”，八國聯(lián)軍在中國境內(nèi)長驅(qū)直入。

侵略者的鐵蹄逼近京畿。在清宮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后倉皇起駕，攜眾大臣挾光緒帝逃離京城。一時間，“九重城闋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

在八國聯(lián)軍占據(jù)京城的日子里，清宮珍貴文物遭遇了“火燒圓明園”以來的又一次空前浩劫：有的毀于兵燹；有的遠渡重洋，成為歐美藝術(shù)品市場最熱門的拍品。由于這批清宮文物首次出現(xiàn)在歐美藝術(shù)品市場上的時間約為1901年至1909年之間，故在拍品圖錄上一般均標注“20世紀初”等字樣。

2010年9月，丹麥首都哥本哈根，北歐享有盛名的布魯恩·拉斯穆森拍賣行，其第813次拍賣會的拍品預(yù)展會上，一件編號448號的硬木中國博古架，引起了有“紫檀狂人”之稱的上海收藏翹楚倪勝榮的注意。盡管拍品圖錄上標明這是一件早期中國硬木博古架，但倪勝榮作為一名紫檀木藝術(shù)品設(shè)計師，與紫檀木打了近20年交道，經(jīng)眼的紫檀木家具或藝術(shù)品不下數(shù)萬件，一眼就能斷定這是一件紫檀木材質(zhì)的博古架。而從工藝上不難推斷其制作年代當為清代紫檀木工藝最精湛的乾隆時期。

收藏家倪勝榮，其身后是著名收藏家王世襄先生題寫的對聯(lián)。

早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倪勝榮就有幸晉京向中國古舊家具研究專家王世襄請益。1998年6月，當他再次晉京敬謁時，王世襄欣然命筆為他書寫了一副對聯(lián)：“讀書識古趣，落筆暢真情”，落款署“戊寅初夏王世襄”。

當時在座的還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耄耋老人，盡管姓名不彰，但作為一名古舊家具的從業(yè)者，自祖父起就在北京經(jīng)營舊家具，迄今已累三代，熟諳京華收藏界不少古舊家具的收藏掌故。他無意間談起“庚子國變”時從清官流散到民間甚至被擄掠到海外的古舊家具中，有不少比故宮現(xiàn)存的還更精美。老人雖生于辛亥革命后的民元，但其父其祖庚子年正當盛年，在當時的京城內(nèi)經(jīng)營著一家頗具規(guī)模的家具鋪，每天都與古舊家具打交道，經(jīng)眼的古舊家具不下數(shù)十萬件。這些出自家具世家口耳相傳的掌故軼聞，雖無實物佐證，卻斷非虛言。

世襄老人也在一旁插話佐證，說從老輩口中聽說清官流散的乾隆年間進貢的家具，不但遍身滿雕花紋，而且把手等銅飾都是景泰藍或琉璃彩的，連家具內(nèi)壁都用彩繪裝飾，精美絕致。作為一名嚴謹?shù)膶W(xué)者，王世襄在其有關(guān)中國古代家具的扛鼎之作中，記載的都是眼見為實的古代家具資料，被海內(nèi)外學(xué)術(shù)界推崇為資料實的分類藝術(shù)史。由于沒有見到實物，王世襄并沒有把這些都寫進自己的著作中，僅作為自己平時與三五知己茶余酒后的談屑而已。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白咸纯袢恕蹦邉贅s暗下決心，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把流散在海外的紫檀滿雕、內(nèi)壁彩繪、景泰藍銅飾把手的乾隆朝家具競拍回國，哪怕一件也好。

面對這樣一件乾隆紫檀滿雕博古柜，倪勝榮在第一時間就向丹麥布魯恩·拉斯穆森拍賣行按規(guī)定繳納了拍賣押金，并領(lǐng)到了號牌。9月30日的拍賣會當天，他還委托一位丹麥華人在現(xiàn)場舉牌競拍。

拍賣當天盛況空前。數(shù)百位買家各自關(guān)注自己心儀的藝術(shù)品，其中至少有50多位來自歐美各國的買家是奔著這件乾隆紫檀滿雕博古柜而來的。他們與中國收藏家一起競拍，從起拍價2萬丹麥克朗競價，經(jīng)過多輪角逐，最后以68萬克朗的落錘價被中國“紫檀狂人”倪勝榮拍得，加上傭金及包裝托運等費用，倪勝榮共支付了168萬克朗，終于使這件流散海外多年的乾隆紫檀滿雕博古柜，于拍賣會后有望重歸故土。

整件博古柜精雕細琢、圖案精美、競奢競侈，上半部分亮格用于擺放各種古董文玩、工藝擺件，顯得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博古格之名由此而來；下半部分用以存放書籍或其他文具。

中國買家在哥本哈根拍賣會上一擲萬金，志在必得的豪舉，令丹麥拍賣界人士刮目相看。拍賣會結(jié)束后，該拍賣行高管立即通過當?shù)孛襟w披露：在當前中國強大的經(jīng)濟背景下，中國買家僅2010年就在該拍賣行競買了超過2400萬克朗的藝術(shù)品。

被中國“紫檀狂人”倪勝榮競拍回國的這件乾隆紫檀滿雕博古柜，高194cm、寬94cm、深41cm，屬器型較大、闊綽雅姿的裝飾品。上半部分前為亮格，即多個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空格，空格的邊緣雕鏤精巧的云龍紋花飾，架子的側(cè)面有一方形的門洞，格后有彩繪描金背版，紋飾屬神仙故事海屋添籌紋。中部有抽屜兩只，屜面滿雕云龍紋，把手為景泰藍琺瑯彩銅質(zhì)把手，抽屜內(nèi)壁繪滿彩飾。下半部分櫥柜，左右兩扇櫥門滿雕云龍紋。打開櫥門，背板為胎膝彩繪；櫥門的合頁、把手均為景泰藍琺瑯彩銅質(zhì)。整件博古柜精雕細琢、圖案精美、競奢競侈，上半部分亮格用于擺放各種古董文玩、工藝擺件，顯得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博古格之名由此而來；下半部分用以存放書籍或其他文具。博古格一般陳設(shè)在書齋或廳堂內(nèi)，既是實用品又是裝飾品，巧妙地把實用和觀賞這兩種功能有機地統(tǒng)一起來，反映了乾隆時期紫檀家具的高超工藝水平。在王世襄的中國古代家具著作中赫然載明：清乾隆時期制作的紫檀木家具，反映了中國古代紫檀木工藝的最高水準，之后各朝的紫檀工藝品，在藝術(shù)上、工藝上都無法超越乾隆朝。

今天當我們對這件精美絕倫的高超工藝品嘆為觀止之際，不由得對收藏家的愛國之舉肅然起敬，希望有越來越多流散在海外的珍貴文物早日回歸祖國。

編輯：陳暢鳴 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