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明

對李曉泉詩歌的別樣關注

劉亞明

對李曉泉詩歌的關注，源于他是盤錦詩人，更源于筆者對他詩風詩品的喜愛。近年來，他的詩歌日臻成熟，逐漸向全國詩壇進發(fā),創(chuàng)作的熱情和作品的質(zhì)量都正處于極佳狀態(tài)。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2006年，李曉泉的詩歌入選十一個文集，在八十三個刊物，二十多家報紙，還有大量民刊發(fā)表或轉(zhuǎn)載。近兩年，《詩刊》、《星星》、《人民文學》、《詩林》、《詩選刊》、《詩歌月刊》、《中國新詩刊?？?、《綠風》、《詩潮》、《北京文學》、《芒種》、《滿族文學》、《文學港》、《創(chuàng)作評譚》、《青海湖》、《廈門文學》、《中國石油報》《滇池》、《北方文學》、《北大荒文學》、《飛天》、《草原》、《青年文摘》、《都市文摘》、《散文詩》、《太湖》、《詩歌藍本》、《詩詞》、《2007年度詩觀察年選》等幾十個刊物刊登了李曉泉的詩歌，他的詩歌一年兩次在全國頂級詩歌發(fā)表園地《詩刊》上發(fā)表，有的詩歌還入選《當代世界華人詩文精選》、《2008中國年度詩歌》（漓江版）等。除了上述以外，還有第二屆“屈原杯”全國詩歌大賽、綠色伊春“生態(tài)杯”全國詩歌大賽、廣東省第三屆“珠江情”征文大賽等大量獎項，李曉泉都一一收入囊中。今年伊始，李曉泉的詩歌創(chuàng)作勢頭不減，2011年1月上半月刊《詩刊》又刊發(fā)了他的組詩《時光之重》。

因其詩作具有舒緩的意境、完美的表達和不斷的自我超越意識，語言簡潔而又有張力，引起了一些詩人、詩評家廣泛的關注，并產(chǎn)生了很好的影響。在遼寧乃至全國詩壇，已嶄露頭角，被大家認為是一位極具發(fā)展?jié)撡|(zhì)的新生代詩人。

一

一段時間以來，筆者反復閱讀著李曉泉的詩歌。尤其是大量的網(wǎng)上閱讀，讓筆者深切感受了李曉泉詩歌對生命的低語傾述和靈魂的完美表達。

作為一位在盤錦成長起來的詩人，李曉泉一直沒有忘記滋養(yǎng)和哺育他的土地河流。如果用純粹一詞來形容，那么他的詩歌追求美的純粹性和純真性，都一以貫之地體現(xiàn)在了他的詩歌的每個字詞當中。無論他詩歌的立意取材，還是內(nèi)容的表達，詩歌每個章節(jié)的描述都在追求平和的甚至是一種靜態(tài)的美。不知道李曉泉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種追求，但他的詩歌的的確確用獨特的眼光去發(fā)現(xiàn)美、展示美的東西。2008年10期《飛天》雜志上，他的組詩《熱愛》中的四首詩，從側(cè)面看出他所掛念的事物?！拔液芟矚g小草的合唱/在老家的山坡上，在一群白羊啃噬過的地方/一場大雨之后，陽光溫暖地曬干土層/風輕輕地吹動細小的腰身，一望無際的小草/面對著遠方合唱”（《我很喜歡小草的合唱》）。那場景，隱含著作者對家鄉(xiāng)山坡、小草和白羊的樸素而執(zhí)著的情感。還有《一對青花瓷瓶》所流露的是可以超越時間的凝重思緒，“我愛它們/讓我身不由己地想到了/比破碎還要尖銳的詞語/坐在椅子上/我審視了很久，我想象不出如果僅剩下一只/會是多么孤單”，那么，后兩首詩《落日》和《舊日的紡車》也從站臺上與母親對遠方歸來親人的等待的角度和在倉庫里看見的紡線車而引發(fā)對時間的慨嘆：“仿佛置身于那個遙遠的年代/一架紡車吱吱的紡線聲，正迎著新鮮的光線/穿過心間”。

其實，李曉泉反映身邊景物的詩歌比比皆是，不勝枚舉。他在情感走向的表達上，注重話語上更內(nèi)斂的詩意和更細膩的情感，每一次敘述都有自己的奇思妙想，更顯示他的一種蘊含的藝術(shù)追求和文化品位。載于《太湖》2008年12月刊的組詩《某些情景讓我惴惴不安》也從身邊司空見慣的景物，折射詩人的內(nèi)心世界。組詩之一《一個農(nóng)人靠在大樹下睡著了》近乎白描的寫法，刻畫一個農(nóng)民靠著大樹下睡著了的另一個想象的情形，讓人從每個句子里都感受到了李曉泉美好的心靈：“此刻，他輕輕地翻個身，繼續(xù)睡著/一些塵土和草葉粘在他的脊背上/我突然閃現(xiàn)了一種想法：把他叫醒/和他聊一聊，但是看著他香甜的樣子/我沒敢/在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在睡/走出了很遠，我回過頭來，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小/他像一片小小的樹葉，睡在大地的懷抱”。

李曉泉詩歌這種純粹與純真讓我們感動。因為在詩人的心里，家鄉(xiāng)、故鄉(xiāng)、那山、這水，以及身邊的景色包括采油樹、磕頭機、小鐵匠、郵遞員等都成為他須臾不可分離的部分，這些人和事物使他的詩歌更加生動樸實、內(nèi)容更加厚重凝練、富有親近感。我們說，詩人在用詩歌寫意美、歌頌美的過程，也是這些美在詩人心路中默默升華的過程。

二

詩歌，可以言志。筆者在閱讀中還感到，李曉泉詩歌優(yōu)雅從容的意蘊，詩性之美和豐厚的文字功力，成為他詩歌固有的標簽；同時李曉泉的詩歌，都不是對低俗狹隘以及社會陰暗方面的描述。他的詩歌大都是陽光寫作，充滿了積極向上的氣息。李曉泉用自己的筆，謳歌贊美那些平常的事物，即便對于經(jīng)濟發(fā)展相對落后的家鄉(xiāng)，也寄予著厚望，而非一味地埋怨鞭撻。

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李曉泉的詩歌喻象新奇，勾畫出極具動感的畫面。2007年10期《飛天》上發(fā)表的組詩之一《冬天的早晨》這樣描繪了他的故鄉(xiāng)平淡的生活?！拔业哪赣H輕輕地把蜂窩煤搬到屋子/我的父親揚起一道閃電，劈開柴禾/妹妹遠嫁他鄉(xiāng)，她明亮的房間，藏著/往日的春水/我有一胸膛的草葉，端坐在這些之間/風的語言樸實，簡練……”。大家不難理解，一首詩歌要使讀者喜歡，除了它優(yōu)美的意境和獨特的藝術(shù)追求外，最根本的還是要有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當下朦朧和晦澀難懂的詩，頻頻見諸各種媒介，讀不懂已經(jīng)成為困擾詩歌發(fā)展的一個突出癥結(jié)。然而，李曉泉摒棄了那些喧嘩浮躁的詩風，牢牢把握世界與自我，大我與小我，執(zhí)著與超脫，為我們眼前的詩歌體驗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與思維。從李曉泉上述詩歌所表達的情境來看，李曉泉是真正把詩作為純粹藝術(shù)的美文來寫的。他的詩歌深刻體現(xiàn)了他對歷史傳統(tǒng)的親切體認和理性把握，最為全面和典型地代表了他的內(nèi)心世界，更是對詩歌美感的一種具體實踐和價值的伸延。

應當說，在平素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人們常常懷有很多激動的情緒、高深的思想，卻往往缺乏有效的表達。這不僅是詩歌技巧問題，也是詩歌思想性、價值觀的如何表述，如何與讀者達成共識的問題。筆者猜想，心懷遠大是李曉泉一直秉承的創(chuàng)作思想。其實，李曉泉所在采油廠一線工人的工作環(huán)境也并不盡善盡美，但在李曉泉的筆下卻飽含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李曉泉顯然有一種對家庭、事業(yè)和社會的熱愛情結(jié)，使他對詩意的把握思考更嚴謹、更深沉。他帶著對生活的無比熱愛走進詩歌，走進希望和夢想,同時又帶領詩歌穿越生命的腹地，為精神的故園莊嚴地耕耘播種，從中獲得詩歌審美的再次體驗。李曉泉的詩歌創(chuàng)作，尤以小情景小細節(jié)的敘事見長，語感新鮮,耐人尋味。他把地域與傳統(tǒng)的東西引向詩歌深處，以現(xiàn)代詩歌的韻律進行內(nèi)心與哲理的雙重滲入，從中獲取超越性的感悟。李曉泉的《石油城的夜》由小及大，由事物到人，表現(xiàn)了石油城飛速的發(fā)展，他這樣描述了我們司空見慣的場景：“一滴石油在悄悄地彌漫/整座城市，沉浸在泉涌的時光之中/這是我的石油城的夜/披著單薄的外衣，和古老的荒原……/一個采油姑娘，提著樣桶/把月光中的小路踩得曲曲彎彎/她一生采擷的蜜，比青春還滿……”（2007年第一期《地火》）。對于現(xiàn)實生活的一草一木，甚至看不見的虛無，李曉泉都有別樣的思索，以他在2009年第四期《滿族文學》上發(fā)表的組詩《今日的詩篇》為例，他對凝結(jié)在詩歌深處唯美意境的挖掘和表述，充滿了神奇的色彩。對于時間，他一再地反思，這樣描述修表的過程：“是時間弄壞了手表/它停在與我有著一段距離的往事里/站在修表亭前，我看著那個修表匠，閉著一只眼/另一只眼帶上放大鏡，他在拯救那死去的時間/換件，上弦，然后貼著耳朵上傾聽/他鬢角發(fā)白的頭發(fā)緊貼著手表/呵，修表人啊，你也是被時間磨損得很嚴重的/一塊手表，你微微顫抖的手告訴我/你身體里的某個指針已經(jīng)明顯慢了”（《修表》）?？此茖憣嵉脑娋?，在這里一下子讓我們就陷入了沉思。仔細玩味，其中道理多么的深刻！這組詩里的《鐘聲》對時間的寫意同樣精彩，讓我們不禁為李曉泉的詩歌拍案叫絕，“一聲，兩聲，三聲，穿耳，穿骨，穿心/響過了就不再回來/沒有人能挽留住它/但我依然沉浸在它的里面/列車靠站，它剛好敲響五下/接著黃昏就降落下來/接著就是二十年，后來我把它和一個人的告別/聯(lián)系在一起，我知道這很荒唐”。一個人聽著鐘聲就會老去？這是詩歌以外文學寫作所不能簡約表述的。鐘聲敲響過了，聲音不會回來，預示著什么？“五下”是不是暗示年輪的疊加？很顯然，鐘聲帶給我們的震撼心魄的生命的流逝！

江蘇詩歌評論家紅草對李曉泉的詩歌《夜行》評論時，稱李曉泉“是個擅長截取生活縮影中點滴的詩人?！笨梢娎顣匀募毮仯缓芏嗳怂J可。筆者體會，李曉泉詩歌創(chuàng)作審美心理的思想性和表達形式，可以達到給人以思想更高境界，這是他的詩歌能夠引人入勝重要因素之一。

三

我絲毫不懷疑李曉泉對詩歌創(chuàng)作手法的熟練掌握。

現(xiàn)在，李曉泉那些像石油一樣誠實、不摻水分和雜質(zhì)的詩歌，通過語言厚重地擺在我的面前。在新浪博客上，李曉泉的五百多個詩歌頁面中（包括四百多個頁面的詩歌發(fā)表園地，近七十個頁面的詩歌發(fā)表情況），我們可以找到李曉泉近年詩歌成長、成熟的軌跡，也可以找到他習練詩歌的腳步。讓我們不禁為他的辛勤而嘆服。瀏覽李曉泉的博客，你會發(fā)現(xiàn)“點點滴滴”欄目，是他近年每天詩歌習作發(fā)表的第一園地。平均算來每天不止一首的詩歌習作創(chuàng)作量，讓筆者陡升敬意。在我們的茶余飯后，以及無為的應酬和枯燥煩悶的時間消磨中，李曉泉都用來孜孜以讀，揮筆作詩了。難怪，他近年的詩歌產(chǎn)量頗豐。

李曉泉豐裕的詩歌創(chuàng)作成績，不僅僅是對遼河油田和盤錦的貢獻,他是對全省乃至全國詩壇的貢獻。這些詩歌的發(fā)表，一方面反映出李曉泉詩歌創(chuàng)作的活躍，另一方面也可以證明他詩歌技藝、詩歌水準的提高，得到了詩歌刊物的肯定。那么，我們從李曉泉大量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也不難看出，他經(jīng)常性寫作的習慣，既是一種熱愛，更是一種經(jīng)常性的自娛自樂的享受。在李曉泉的博客中，筆者還看到他對好詩的收藏。這種收藏的習慣，變成了李曉泉對優(yōu)秀詩歌的便捷閱讀；通過這種閱讀，擴充了他的審美觀，拓展了他的視野與趣味，進而對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文學意義上的積淀和輻射，為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新的語境思維和靈感，不斷引導他的正確寫作方向，提升他的詩歌寫作能力，成為他迅速起飛的助力。李曉泉的詩歌營養(yǎng)豐富、創(chuàng)作手法日漸成熟，正如有人評論的那樣，他的詩歌精練含蓄，讀來既明白如話,又深刻可感,可以給人帶來諸多聯(lián)想和感觸；承接有序,收放自如,點面結(jié)合；有力度,能觸及人的心靈深處,獲得共鳴。李曉泉以《鴿子》為題的詩歌，從側(cè)面刻畫了自己的心緒：“從廣場回來/我陷入對過往長久的回憶/我在那里一遍一遍地尋找/究竟是哪一個日子，搬動了夢中的鐵軌/改變了我一生跋涉的方向”。他還在一首發(fā)表在《滿族文學》上的詩歌《虛無》中這樣寫到：“知道它在向我靠近，越來越近/幾乎就要接近我時，它安靜下來/隱藏在我的影子里/我知道它走了很遠的路程/此刻還在氣喘吁吁，像一條河流流過了/很多省，到達了我的家鄉(xiāng)/我知道它攜著滄桑，思念，幸福/令人敬畏的時間和蒼茫/我知道它來了，帶著水的光芒，草的翅膀/在我的影子里氣喘吁吁/像母親一樣不斷瓦解我身體里的憂郁/它讓我們頭頂?shù)奶炜?湖波一樣懸浮”。從中，我們不難看出李曉泉不甘寂寞，以及一種熱愛生活、潛心融入社會的寫作狀態(tài)。靜觀李曉泉的詩歌，豐滿而清新，不生硬不晦澀，短小而意境深遠。在他的大腦中，詩意空間遼闊而深遠，詩歌感受不斷地凝練升華，進而再通過精煉的文字變成一組組扣人心弦的詩歌，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讓我們應接不暇。我們似乎看到，李曉泉滿眼的詩歌，平平仄仄地走在現(xiàn)實生活中，自由飛翔在獨具特色的想象里。

一位叫康琴的朋友在解讀李曉泉詩歌時說，李曉泉的詩頗具畫面美和節(jié)奏感，語言簡潔，文字留白后面給了讀者充分想象的空間，漫游其中，閱讀變成了很有趣味的美好享受。她還說“在我看來，所有經(jīng)典之作，不僅在于它表達了什么，更在于讓讀者思考了什么?！本褪沁@樣，多年來，因為寫詩，李曉泉幸福著，在他的眼中世界永遠是鮮活、動感而美好的，即便平淡無奇的陽光也被他寫得擬人化了：“它把雙腳藏在自己的身體里/把一個喧鬧的午后遠遠地甩在了身后/噢，一小片陽光走在林子里”（2009年3月下半月《詩刊》、《一小片陽光在林間趕路》）。李曉泉就是這樣感受熱愛并感受生活的，他說：“因為幸福，/……這是我一生第一次抓到了星星/這么多年/我不知道，那些星星是怎樣地秘密閃爍/隱藏在別人的手中”（《幸福燃燒的路上(組詩)》之一《因為幸?！罚?007年4期《詩刊》上半月)。

展讀李曉泉的詩歌，筆者執(zhí)意地想，作為一個嚴肅而認真的詩人，李曉泉有自己的詩歌道路選擇。這里，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今后的詩歌大道上，李曉泉一定能夠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標，毫不動搖地走下去。嚴寒擋不住春天的腳步，今天，我們在李曉泉的詩歌中也感受到了文學的溫暖！

〔責任編輯 叢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