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德

回憶陶行知的一次講演

王世德

陶行知，中國民主同盟創(chuàng)始人之一，生于1891年，1946年7月25日，由于勞累過度，不幸逝世，終年55歲。

特別難得而可貴的是，我在他逝世前兩月，即1946年5月，親聆到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講演，那時我在中國新聞?？茖W校研究科學習。新專的校舍在上海原亞爾培路（今陜西南路）。每天是下午上課，上午自學。我當時只有16歲。只記得當時的同學選舉的學生干部主動邀請一些當時社會上聞名的進步人士來作講演，使我們的學習生活得到豐富。陶行知的講演是很進步、很有戰(zhàn)斗性的。他的演講給了我們很大的教育。他講演完后，被大家圍著，應大家要求，給很多人簽了名字。

那天下午3時左右，陶行知應約而至，他個子很結實，胖胖的，矮矮的，戴著副黑邊眼鏡，平頂頭，穿著一身很樸素的中山裝，戴一頂棕色呢帽，腳上是一雙黑皮鞋，頭發(fā)已花白，但是氣色很好。

他那天講的題目，我記得是《教育與新聞》，關于教育的基本理論，大致也都已講了出來。他說的話不是純粹的普通話。他說：“新聞記者與我研究的教育，有幾點是很相同的。譬如我曾經(jīng)說過：‘社會即學校，真理是先生，人類皆同學，學做創(chuàng)造詩’，而新聞記者學習的學校就是社會，他的先生就是‘真理’。還有我說過：‘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說萬說，要說真話！’新聞記者也應該這樣?！?/p>

陶氏還說了句幽默的話：“我曾主張，教的必須去學，學了必須實踐，要記到做到，這叫‘教學做’合一！但一般人都‘教學’而不‘做’，這叫‘忘三’，‘忘三’是‘忘八’的弟弟?！闭f完，臺下哄堂大笑。陶氏是發(fā)明“小先生”制的。那天他也講到：“小先生制要發(fā)達，必須民主！中國教育要發(fā)達，卻必須實行小先生制——沒有第三個辦法?！?/p>

陶氏又講到“社會大學”的意義：“孔夫子就是辦社會大學的，蘇格拉底也是如此！孔夫子對社會大學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揖桶阉臑椋骸髮W之道，在明‘民’德、在親民、在止于人民之幸福！”他還說：“這幾點我認為是最要緊的。一個人民的公仆，教師都必須如此，方能成功。必須要有如此的公仆，中國才會強盛?！?/p>

那一天，陶氏講了許多。這里只記錄了他講演里的警句和精華。兩個月后，陶行知突患腦溢血而去世。

（作者為四川文史研究館館員，四川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