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濤

摘 要：冰心的《觀舞記》結(jié)構(gòu)玲瓏剔透，語言整飭優(yōu)美，佳境迭出，詩情濃郁，給人以極佳的美感享受。

關鍵詞：冰心《觀舞記》；結(jié)構(gòu)；語言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139(2011)-16-0001-01

冰心的《觀舞記——獻給印度舞蹈家卡拉瑪姐妹》一文，結(jié)構(gòu)玲瓏剔透，語言整飭優(yōu)美。佳境迭出使人目不暇接，詩情濃郁令人回味無窮。

作者以空行處理使全文自然形成的四部分，內(nèi)容各大致如下：

一、對驚人的舞蹈藝術嘆為觀止。二、敘述卡拉瑪姐妹舞蹈全過程，描寫她們精湛的舞蹈技巧和優(yōu)美的舞蹈語匯。三、抒寫觀舞后的感想。四、對卡拉瑪回國表示遺憾和惋惜，對卡拉瑪及印度人民的友誼和熱情表示感謝。

先說第一部分。文章劈頭一個設問 “我應當怎樣地來形容印度卡拉瑪姐妹的舞蹈？”恰到好處地使讀者全神投入文章。接著行文鋪排渲染，文勢起伏跌宕地細致作答，給讀者平靜的心頭投進一枚石子，瞬間激起層層波浪。

第一層波浪。四個假設囊括卡拉瑪姐妹舞蹈最突出的部分動作、色彩、聲音、形象等，造成先聲奪人之勢，卡拉瑪姐妹高超驚人的技藝、精彩優(yōu)美的舞姿已足見一斑。柳暗花明，山重水復?！叭欢沂裁炊疾皇牵∥抑荒苡梦易约贺毞Φ奈淖?，來描寫這驚人的舞蹈藝術?！币痪涫沁@一層的關鍵。為烘托出“我什么都不是！”作者先以假設褒揚詩人有靈活自如的筆、畫家有五彩繽紛的色彩、作曲家有動聽悅耳的音符、雕刻家有巧奪天工的刻刀，他們都能充分自如發(fā)揮特長。可“我”既不是詩人，也不是畫家、作曲家和雕刻家，“我只有貧乏的文字”，足見描寫之困難。這種欲抑先揚和欲揚先抑交叉運用的寫法，造成了起伏多姿的藝術效果，也為下面的動人描寫做了反鋪墊?！斑@驚人的舞蹈藝術”一句，“驚人”二字既是對上文四個假設性鋪陳的總結(jié)，又與前半句“貧乏”二字互為反襯，還起了提攜下文的作用，成為連接上下文的紐帶。真是一石三鳥，足見作者寫作功力之深。

第二層波浪由比喻構(gòu)成。作者以嬰兒比喻自己語言的貧乏，以“朝陽下一朵耀眼的紅蓮”、“深林中一只旋舞的孔雀”比喻卡拉瑪?shù)奈璧?。這是從上文的“貧乏的文字”和“驚人的舞蹈藝術”生發(fā)出來的，是第一層波浪的余波，對內(nèi)容起遞進深化的作用。指出：盡管藝術是驚人的，語言是貧乏的，但“我”還是要說。

那么說什么呢？答案盡在第三層波浪中。作者并未單刀直入回答問題，而是箭在弦上引而不發(fā)。先說不能像研究印度舞的學者那樣說出“歷史和派別”，再說不能像舞蹈家那樣說出“出色當行”，最后才水到渠成吐出壓在心口老半天的一句話：只能作為一個欣賞者，說出“心中所感受到的飛動的‘美！”

這三層由第一句話激起的水波，是作者感情的浪濤。這波浪一浪推一浪，一浪高一浪，最后終于推上了制高點，像一組交響樂的前奏，在急管繁弦的層層鋪墊后，作為交響樂主旋律的“飛動的‘美”出現(xiàn)。

接著看看第二部分。作者在潑墨如注地具體描寫卡拉瑪姐妹的舞蹈之前，先深情地交代演出時間，細至描繪舞臺的布置和氣氛，又用凝練的語言精彩描寫了卡拉瑪·拉克希曼的出場?！罢媸枪馄G的一閃！”是卡拉瑪留給觀眾的第一個美好形象?！暗皖^合掌”，“抬起頭來”，亮出“面龐”、“長眉”、“眼睛”寫她的亮相。作者選用“光艷的”、“深深地”、“秀麗的”、“能說出萬千種話的”等修飾語，突出了卡拉瑪出場時的光彩奪目和亮相時的奪人心魄。特別是“那能說出萬千種話的一對長眉，一雙眼睛”一句，非?！俺錾斝小?，表現(xiàn)了作者淵博的知識和敏銳的觀察力。

“她端凝地站立著”一句獨立成段，有深刻含義和特色。既表現(xiàn)了卡拉瑪對舞神的虔誠和崇敬，又表現(xiàn)了她沉著老練的藝術家風度，還表現(xiàn)了她舞臺經(jīng)驗的豐富和藝術態(tài)度的嚴謹。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藝術境界至此形成，為下面令人眼花繚亂的舞姿做了必要蓄勢。蓄之既久，發(fā)之則烈，作者酣暢淋漓的具體描繪和卡拉瑪?shù)奈璧竿瑫r開始。

先是正面描繪：以四肢五官概述形體之美，以花朵褶裙概述服飾之美，以動作聲響概述運動之美。

再以情感起伏為線索從各個不同側(cè)面鋪采摛文。以“雙眉”表現(xiàn)其“哀愁”，以“笑頰”顯示其喜樂，以“垂睫”細寫其“嬌羞”，以“張目”突出其“盛怒”，以“手指” 精繪其“梳妝”，以“腰肢”強調(diào)其“威風”。各個側(cè)面安排得井井有條匠心獨運。動作變化亦動亦靜：雙眉顰蹙、笑頰粲然、側(cè)身垂睫，動作幅度較小，是相對的靜；張目瞋視，動作幅度較大，是相對的動。點額撫臂，畫眼描眉，又是一靜；挺身屹立，按箭引弓，又是一動。這樣動如脫兔，靜若處子，動靜相諧，張弛有致，使整個畫面生動活潑，美景佳境紛至，令人眼花繚亂，心馳神往。感情變化大起大落：哀愁與喜樂，嬌羞與盛怒，梳妝打扮的美貌與按箭引弓聲威，兩兩相對跨度極大，好似忽而跌進萬丈深谷，忽而又一躍登上巍巍峰頂，使舞姿格外引人，感情分外熾烈。

在面上鋪陳的基礎上，作者又進行了點上的描繪。最精彩的蛇舞選用一個特寫鏡頭，引用兩句古詩形容卡拉瑪?shù)奈璧竸e具一格自然貼切，使難以描摹的景象躍然紙面。

本部分中，作者以生花妙筆縱橫捭闔，狀難寫之景于目前，使佳境迭出，給人親臨現(xiàn)場同享卡拉瑪絕妙舞姿之真實親切感。

到了第三部分，作者沿卡拉瑪?shù)奈璧杆萘鞫?，尋求精湛藝術的源泉，即印度優(yōu)美而悠久的文化藝術傳統(tǒng)。作者的感想有三：一是卡拉瑪舞蹈里保持和發(fā)揚了印度文化藝術的民族傳統(tǒng)及風格，并滲透和吸收了音樂、雕塑、圖畫等特長；二是卡拉瑪舞藝驚人是印度偉大的大地母親滋潤培養(yǎng)的結(jié)果；三是印度的文化藝術極其壯觀，如此精彩的舞蹈僅僅是“兩條柔枝”。

最后一部分中，作者暗引曹植《洛神賦》中的名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點化泰戈爾詩章“我的心散成碎片，你把它們揀在手里把它們穿在愛的繩上”，使全文沉浸于濃郁詩意之中，形成言有盡而意無窮的藝術境界，令人心醉，耐人尋味。

冰心的這篇散文寫作技法爐火純青，通篇處處顯示和諧大美。它以設問開頭，用詩化的語言結(jié)尾，構(gòu)思精巧縝密，層次清晰有致，行文繁簡得當，語言洗練而不失活潑，典雅又兼?zhèn)淝逍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