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麗江返回西安,中途在重慶轉機。經過3 小時的候機,下午3 時05分,飛機準時從重慶起飛。
我想好好睡一覺,緩解一下連日來的旅途疲乏??纯醋笫诌叄业哪型抡龑P男蕾p舷窗外濃云翻墨的景象;右手邊,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正津津有味閱讀一本叫《中統(tǒng)秘史》的書。一切祥和。我閉上眼睛,倦意襲來,昏昏睡去。
約十幾分鐘后,一陣劇烈的顛簸將我從睡夢中驚醒。飛機如升降機一般,在瞬間直起直落,并伴隨著“嗵,嗵”的巨大異響,我眼前仿佛再現災難片中的鏡頭。我一聲驚呼,驚起的雙臂打到身旁的男士。我看看左右,我的男同事緊閉雙眼、雙唇,表情肅穆,正襟危坐;那位中年男士,停止了閱讀,瞪著眼睛茫然四顧。我前排的兩位男、女同事,腦袋緊緊貼在靠背上,悄無聲息,看不見表情。
我清晰而強烈地感受到四周死寂、緊張的空氣,喘不過氣來,我下意識想抓住誰,或者期望有人能說上一句玩笑話。然而不幸,兇險面前,男人們的幽默細胞已被早早嚇死。
情形并不因人們的畏懼恐慌而逆轉。這時,機身更加激烈地搖擺,我身邊那位中年男士低聲嘟囔了一句“他媽的,真倒霉。”他的詛咒替我出了口氣。
飛機不斷重復播放警示乘客的錄音,正在發(fā)放飲料、食品的空姐們,花容失色,顧不得專業(yè)的微笑和優(yōu)雅的儀態(tài),趔趔趄趄,一步三搖,手扶推車倉惶收場。
我努力轉移注意,消弭恐懼。屏幕上,魯豫身邊坐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女星,面孔熟稔,卻想不起她是誰,絞盡腦汁搜索回憶,不停嘀咕“是陳紅還是陳好?”盡管她們長相相差甚遠,然而想不起來,腦子死機一般。我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登機前在候機廳和同事們熱火朝天的討論,“一旦發(fā)生狀況,乘坐飛機哪個部位比較安全”,這莫名其妙的話題,還有窗外那陰晦莫測的天氣,難道都是不祥之兆?意味著在劫難逃?不會,我斷然否定。
或許真是此念起了作用,飛機漸漸平穩(wěn)下來,我看了一下手表,飛機顛簸約持續(xù)了20 分鐘左右,卻如同漫長、難熬的一世紀。這時再看屏幕,魯豫身邊的美麗女子,不是陳紅,也不是陳好,而是王小丫。我暈,為自己可憐的定力感到絕望。
有驚無險,飛機終于在4時35分平安降落咸陽機場,一顆心也落了地?;U為夷的女同事說,“下回出去一定要坐火車。”我聽了暗喜,原來怕死鬼不只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