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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靈甫諸謎

2011-12-31 00:00:00王民權
美文 2011年13期


  在陜西現(xiàn)代全國知名的前輩中,張靈甫無疑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過去的許多年里,一部《紅日》電影幾乎使他家喻戶曉,而其驕悍、剛愎的“反動”形象也因此而長期定格在稍微有點歲數(shù)的人的記憶中。近些年,政治昌明,禁區(qū)漸開,人們又不時反復地提到他,提到他與紅軍、解放軍的敵對血戰(zhàn),也提到他在抗日戰(zhàn)爭中的英勇表現(xiàn),評價明顯全面、客觀了許多。但是作為一個著名人物,其本人的某些基本的情況,至今仍然諸說紛紜,有著許多這樣那樣的謎團,需要破解和厘清。
  
  關于他的名、字
  
  張靈甫的名、字的糾葛,主要集中在兩個問題上:一是原名“鐘麟”還是“鐘靈”;再是后以字行還是后以字名。
  關于原名,資料很多,查其一般都寫作“鐘麟”,如《中華民國史辭典》《民國人物大辭典》《陜西黃埔名人》《西安通覽》等無一不是。然而間或也有寫作“仲麟”或“鐘靈”的,如《長安縣志·人物傳》稱:
   張靈甫(1903—1947),名仲麟,字靈甫。
  《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錄》(續(xù))稱:
   張靈甫原名張鐘靈,字靈甫……
  《陜西省志·人物志》(中)亦稱:
   張靈甫(1903—1947) 原名鐘靈,亦作宗靈、鐘麟,字靈甫。
  但是所謂原名,只有一個,“鐘麟”“鐘靈”(“仲麟”“宗靈”罕見,故置不論)兩者,顯然只有一個是正確的,而這個正確的究竟是“鐘麟”還是“鐘靈”呢?
  正本清源,首在資料,而資料又有兩個條件必須考慮:一個是早,即資料來源時間相對較早,不要太晚;一個是親,即說法最好來自其本人上司、下屬、故舊,尤其是其家人、親屬。
  據(jù)此,我覺得有兩個材料頗堪引起注意:一個是1947年12月張廷鏞撰寫胡宗南題簽的《張靈甫將軍事略初稿》。張廷鏞是興平人,也是黃埔四期,與張靈甫關系稔熟;胡宗南是抗戰(zhàn)前張靈甫的上司,兩人共事六七年,與張靈甫關系亦非一般。稿曰:“公諱靈甫,先名鐘麟?!痹僖粋€是鐘子麟寫的《王牌悍將張靈甫傳》。鐘子麟何許人,不清楚,但是近幾年頗多關心張靈甫的事情,也頗有一些有關張靈甫的著作,據(jù)說其許多材料都來自對張靈甫家人的采訪。《傳》稱“張家兄弟(指張靈甫父輩)的下一代,孩子取名與字,全都以‘麟’字和‘甫’字結尾”,張鴻恩(靈甫之父)便順著這個名號,給兒子取名“鐘麟”,并說張靈甫的哥哥張秀甫名“毓麟”,其繼母所生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分別叫“翰麟”和“閣麟”。兩件材料應該是很可信的,足證張靈甫原名確是“鐘麟”而非“鐘靈”,足以解決“鐘麟”“鐘靈”之糾葛。
  其實,從語言的角度講,“鐘麟”“鐘靈”原不過音近而轉(“仲麟”“宗靈”亦系此屬)。這類事情不獨張靈甫為然,發(fā)生在陜西名人身上的亦復不少。如楊虎城、焦易堂和張學良就曾在致楊的信中和給予學忠的手諭中寫作“虎臣”;劉守中,于右任和馮玉祥也曾在各自所寫的墓表和碑文中寫作“允丞”,而一般又有寫作“允城(誠)”者。至于“二虎守長安”時,楊虎城和李虎臣互稱“對點兒”,更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扮婘搿睂懽鳌扮婌`”也是這個原因,只是有人不忽焉察,竟然奉別支以為正宗,安能不起紛擾?
  再看“后以字行”或“以字為名”?!办`甫“本來是字,“靈甫”后來比“鐘麟”流行,也是事實,其鮮明的時間坐標就是其轟動一時的殺妻案。此前,他以“鐘麟“行;此后,他則以”靈甫“行。這一差異,也代表著他人生的兩個不同的階段。但”靈甫“后來到底是字還是名?說法也頗不一致。有人主張是字,如《陜西黃埔名人》就是如此(書中原話是:“字靈甫,后以字行”;有的認為是名,而《陜西省志·人物志》(中)即屬顯例(志中原話是:“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從此以字靈甫為名”);也有人一會說字一會兒說名,如《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錄》(續(xù))(前面剛講“字靈甫,后以字行”,后面又說“乃投王耀武51師,并改名張靈甫”);而張廷鏞撰寫胡宗南題簽的《張靈甫將軍事略初稿》和鐘子林的《王牌悍將張靈甫傳》則說是“公諱靈甫,先名鐘麟”和“ 為了表示從新開始新的生活,他把自己的名與字對換了一下,從此他就名叫張靈甫,字鐘麟”。
  據(jù)我看來,這些說法似乎都有道理,又都似乎經(jīng)意不經(jīng)意地忽略了一個基本的事實和道理,即“以字行”和“后改名”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以字行,只是說不太用名,但名字還是有的;后改名,則是說廢掉原有的名而另起新名。具體就張靈甫而言,以字行,就是經(jīng)?;蛞恢庇谩办`甫”行世,但其“鐘麟”的名字還是保留的,并未廢掉;而后改名,則是以“靈甫”為名而不再為字,其原名來的名也廢掉了,或者如鐘氏所說,把他原來的名和字打個顛倒。但是事實上,我們既未見到他叫張靈甫后保留“鐘麟”原名的記載,也未見到他叫張靈甫后廢掉“鐘麟”原名的記載。因此什么“后以字行”,什么“后改名”,事情可能并不復雜,也不應該那么復雜。張本來“名鐘麟,字靈甫”,出獄之后,感覺再用 “鐘麟” 原名,易招世俗的議論,為避免無謂的麻煩,遂置原名“鐘麟”不用轉而現(xiàn)成地用個“靈甫”,原本是一件合乎常情的很自然很簡單的事情。其間也許是出于應世的無奈,也許只是“貓”和“咪”的簡單興歇,也許有著從新開始的意思,而目的無非是要圖個耳根清凈,似乎并非是刻意地要“后以字行”,也不存在所謂的“后(來專門)改名”的問題,更不會也沒必要將原有的名和字打個顛倒。所謂“后以字行”,所謂“后改名”云云,顯然都是某些人根據(jù)其名字前后叫法不同的實際,“望史生義”,自說自話的揣度之辭。就是張廷鏞和張靈甫的家人,當然也不例外。
  
  
  
  關于他的學歷
  
  張靈甫文武兼?zhèn)?,為當時軍旅中罕見之材,而其求學經(jīng)歷,至今說法也有分歧。如《中華民國史辭典》稱:
   1923年長安中學畢業(yè)返里執(zhí)教。不久考入北京大學。后投筆從戎,進胡景翼部駐豫軍官訓練團。1925年入黃埔軍校第四期步兵科。
  《陜西黃埔名人》稱:
   1923年由長安中學畢業(yè)后,考入北京大學,后投筆從戎,考入國民二軍駐豫軍官訓練團,1925年秋,南下廣州,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入伍生總隊。
  兩說基本相近,而《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錄》(續(xù))則說:
   1921年進西安陜西第一師范學校讀書……1925年在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畢業(yè)后與同學數(shù)人赴河南,進胡景翼豫軍軍官訓練團。不久經(jīng)友人介紹,在開封黃埔軍校招生處報名,經(jīng)過考試錄取。南下廣東經(jīng)上海時,又經(jīng)陜西同鄉(xiāng)于右任介紹,至廣州進黃埔軍校第四期,并加入了國民黨。
  《陜西省志·人物志》(中)與此大致相同,也說:
   1921年進西安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讀書。1925年與同學赴河南,進國民軍第二軍軍官訓練團。不久南下廣東,持于右任介紹信函,進黃埔軍校第四期入伍生總部,加入中國國民黨。
  這些觀點想來各有所本,但其關于張靈甫南下入黃埔以前求學經(jīng)歷有些事的有些說法,卻不敢仔細推敲。譬如,《中華民國史辭典》和《陜西黃埔名人》都提到的長安中學,按張靈甫老家在東大村,現(xiàn)在屬長安區(qū),當時也屬長安縣(包括今西安城區(qū)),但當時長安(西安)的中等學校,有叫秦省中學、三秦公學的,也有叫成德中學、崇道中學的,卻沒有叫“長安中學”的(后來也只有“長安一中”、“長安二中”,沒有“長安中學”),考諸歷史,其所謂“長安中學”,其實就是“陜西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簡稱“一師”)。許多人,包括《中華民國史辭典》和《陜西黃埔名人》的編撰者都不知道,張靈甫的中學時代,就是在這個一師度過的——曾任毛澤東的俄文秘書的師哲老先生自認張靈甫是他一師的同學(師哲回憶錄:《在巨人身邊》),就足以說明一切問題。再譬如《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續(xù))和《陜西省志人物志》(中)都提到1925年張靈甫一師畢業(yè)后入河南投奔胡景翼事,細想有幾個事情也說不通:第一,一師學制到底是多少?《西安市志·教育志》稱:“民國時期,建立師范學院制度,規(guī)定師范學院修業(yè)年限為五年,畢業(yè)后由學校授予學士學位,并由教育部給予中等學校某科教員資格證明書?!薄按似陉兾魇×煼秾?茖W校,一般學制均為三年?!睆堨`甫既然上的省立一師,其學制自然不是五年而是三年。但是按三年計算,則1921年進校,1925年畢業(yè)的說法就顯得長了一點。第二,張靈甫上的是師范學校,不少材料說他一師畢業(yè)后回鄉(xiāng)教了一段學,當在情理之中,如果說他一畢業(yè)就去了河南,且不說學制上說不過去,這段歷史怎么處理也是個問題;第三,《中華民國史辭典》和《民國人物大辭典》等都講張靈甫上過北大,想著不是空穴來風,如果此說成立,豈不是說這幾個著名的工具書都是無根游談?所以比較諸種材料,我以為還是鐘子麟《王牌悍將張靈甫傳》說的相對客觀一些。譬如該書講:
  
   張靈甫的中學時代,大約在1918年至1923年之間,正值五四運動前后……
   1923年,張靈甫從陜西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畢業(yè)后……張靈甫返回家鄉(xiāng),找了一所小學,開始當起了教書先生。
   長房的三哥張致甫在西安讀完中學后,考進了北京的朝陽大學法律系深造,那時剛畢業(yè)回西安做事,多年之后,張致甫在家鄉(xiāng)當了好幾任的縣長。張靈甫對北京心馳神往久矣,便想循著堂兄的求學之路,也去北京試試運氣……沒有多少日子,他就辭別故里,千里迢迢到北京去趕京城的考場。也許是因為深受家鄉(xiāng)積淀千百年古風的熏陶,張靈甫對中外歷史一直情有獨鐘,他投考的是北京大學歷史系,并且一考即中,成了一名時髦的北大學子。那一年,他剛滿二十歲……
  算起來,張靈甫在北大讀書的時間不長,從頭到尾,大約只有一年左右。離開的原因,固然有出于對秀才造反失望的因素,用國民黨方面的說法:“時以國事日非,民事日困,慨然有匡濟時艱之志……”于是投筆從戎。不過,如果張靈甫能夠順利讀完大學的話,他的“匡濟時艱之志”,或許還沒有發(fā)揮得那么早,也不一定馬上就卒學告別北大。直接促使他下定決心的,是他的生活出了點狀況……他缺錢花了。
  這是我從該文中摘下來的幾個片斷,串聯(lián)起來,我們大致可以看出,張靈甫的這段經(jīng)歷,基本就是“中學”上的一師,一師畢業(yè)后,先回鄉(xiāng)教了一段書,不久就考進了北京大學,而因政治抱負,特別是經(jīng)濟方面的原因,大概一年多又離開北京大學,轉赴河南了。說他上的“長安中學”不確,說他一師一畢業(yè)就投筆從戎,也確實有些牽強。
  
  關于他和于右任初交的時間
  
  在張靈甫四十多年的生涯中,有幾個人是起了關鍵作用的,于右任就是其中之一?,F(xiàn)在有些材料說到二人的交往,每常追溯到張靈甫的中學時代或曰“一師”時期。如陳章《張靈甫的悲劇》即如此說:
   在長安中學讀書時,每逢節(jié)假日他總要帶上紙和筆到文廟臨摹碑帖,常常連飯都忘了吃。學校為他辦過書法展,名滿古都西安。書法大家于右任時任西安靖國軍總司令,慕名到學??此\筆揮毫后連稱“好字、好字,后生可畏!(2005年度《中國文史精華選編》)
  鐘子麟《王牌悍將張靈甫傳》也這樣說:
   關于張靈甫和于右任早年的交往,曾見于坊間一些野史軼事的傳說。據(jù)說當時于右任到省一師參觀時,少年張靈甫在書法大師面前毫不怯場,當場研墨揮毫。于右任見這個十幾歲的翩翩少年英目秀氣,寫出字來卻筆力雄勁,連聲夸贊:“好字,好字,后生可畏!”
  兩人說法基本相近,只是一個明確講是在靖國軍(應為陜西靖國軍而非西安靖國軍)期間,一個籠統(tǒng)地說在“1918年—1923年之間”,大致也就是靖國軍這一段,差別不是太大。但查右任先生此間經(jīng)歷,1918年8月8日才就任陜西靖國軍總司令,此前約一年時間,他并不在陜西,而是上海和其他地方;此后,約四年時間,他雖在陜西,卻一直駐在三原靖國軍總司令部。這期間,先是靖國軍與陳樹藩兩軍對壘,而陳的大本營就在西安,并非于能輕易涉足,后是直系軍閥入陜盤踞西安,先生既抗不聽其改編,自然也不便移足西安。中間即便雙方有衣裳之會而偶來西安,時間既不會長,而軍務倥傯,似也沒有閑暇專門欣賞一個小孩子的書法。因此,若說這段時間張靈甫敬聞并孺慕先生大名,這是可能的,說先生聽說并輾轉見到張靈甫書才和書作,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若說這段時間兩人就認識,則明顯有些勉強,難以令人信服。故其相識的時間,估計有兩種可能:一是1925年張靈甫投考黃埔時,右公適在鄭汴,或如有人所說是在上海,二人異鄉(xiāng)相遇;一是1917年右公受孫中山之命回陜的時候,兩人家鄉(xiāng)會面。據(jù)史料記載,1917年之前,右翁一直在上海等地從事革命活動,1917年春奉孫中山之命“首次回陜”(李秀譚、朱凱《于右任傳》語),策動陳樹藩倒戈,以呼應南方護法之師,曾繞道北京,經(jīng)開封、洛陽抵達西安,在西安、三原等地聯(lián)絡井勿幕、張鳳翙、李根源等密謀起兵。雖然終因陳樹藩百般阻撓、處處掣肘而未能成功,到8月中旬才“黯然返滬”,但畢竟在西安待了好幾個月,其著名的《辛亥以來陜西死難諸烈士紀念碑》,就是這個時間寫就的。張靈甫為1903年生人,按前一種說法,1925年也就是二十二三歲,右公稱其“后生可畏”,也甚愜當;1917年十四五歲,正常情況下,也是上中學的年齡,右公此時見他,也不是絕對說不過去,以“后生”目之,自是更不待言。不過要真按1917年說的話,且不說張靈甫入一師的時間要比一般說的早得多,如果一師學制三年,則正常情況下他1921年就得畢業(yè),也和他考北大、赴河南和考黃埔的時間間隔太長,反復考量都覺得勉強。所以比較之下,愚以為兩人真正相見相識,1925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關于他的腿部致殘時間
  
  張靈甫是一個標準的軍人,戰(zhàn)陣中屢次負傷,抗戰(zhàn)中曾因與日寇惡戰(zhàn)腿上留下終身殘疾,走路一瘸一拐。這在電影《紅日》中有真切直觀的表現(xiàn),所以尊之者稱之為“跛腿將軍”,貶之者稱之為“張瘸子”(或“張拐子”),據(jù)說張靈甫自己也曾自稱“跛叟”,即“瘸腿老頭子”,調侃中也不乏自負與自炫?,F(xiàn)在許多材料在談到張靈甫其人時,都不忘提到這個細節(jié)。然而,張靈甫抗戰(zhàn)致殘,了無疑義,但是什么時候致殘的,哪次戰(zhàn)役致殘的,目前也說法不一。如《陜西五千年》稱:
   1939年在江西德安的一次戰(zhàn)斗中,右腿被日軍炮彈炸斷,送往香港醫(yī)治半年,但仍留有殘疾,走起路來有點跛,人稱“張瘸子”。
  鐘子麟《王牌悍將張靈甫傳》則稱:
   張靈甫戰(zhàn)后不久在江西親自接待田漢的戰(zhàn)地采訪,不到一個月又率部進駐長沙,并且?guī)椭馐荛L沙大火之災的百姓恢復家園??梢姀埞派揭粦?zhàn),他并沒有身受重傷。張靈甫戰(zhàn)爭中上斷腿成為“瘸腿將軍”,是在張古山之戰(zhàn)五個月后的高安戰(zhàn)役。
  而陳章《張靈甫的悲劇》又稱:
   1939年3月,他率部參加南昌會戰(zhàn),戰(zhàn)斗中右腿中彈負傷。稍后上高會戰(zhàn),腿部再度被炸斷,蔣介石派飛機將他送往香港治療。手術后不久,他不顧英國醫(yī)生“再治療一個月可以痊愈”的勸阻,說國難當頭,軍人死不足惜,何惜一足。傷未愈提前歸隊,從此留下終身殘疾,人稱“跛腿將軍”。
  經(jīng)查,張古山戰(zhàn)役,時在1938年秋;高安戰(zhàn)役,時在1939年3月,而上高戰(zhàn)役則時間已到1940年春,三種說法的具體時間盡管都不準確,但戰(zhàn)役名稱都還比較清楚。
  從引文中看,鐘子麟是堅決反對張古山戰(zhàn)役說的,而從時間上講,從事實上講,從邏輯關系上講,他的分析也還是有道理的。張古山一役,張靈甫有可能受傷,但似乎并不嚴重,還不到致殘致瘸的地步,我意基本上可以排除。其余兩說,目下支持高安戰(zhàn)役的比較多,鐘子麟不用說,網(wǎng)載余炎舟《張靈甫全接觸》也持此種觀點,而前舉張廷鏞撰《張靈甫將軍事略初稿》,對此更是記述甚詳,稱:“二十八年俞濟時調長八十六軍,王耀武升七十四軍軍長。是年春,共戍長沙,三月杪,因南昌告急,奉命馳援。四月戰(zhàn)于高安。時公為病累,衣皮衣,兼日不食,王耀武將軍急呼曰:‘靈甫病不得!’公踉蹌上馬,從容布陣,戰(zhàn)況慘烈時,躬先士卒,并備三棺:一為自備,二分送部將,示必死。先后與敵戰(zhàn)數(shù)月,卒擊破敵福井、池田兩聯(lián)隊,公又傷右腿,終扼湘贛公路,遏敵不得西進,造成長沙大捷,奉命記大功一次。公負傷后,轉香港英人醫(yī)院治療。一日,忽奉統(tǒng)帥部點令,軍人不得住外國醫(yī)院,時已下午九時,公即令從者移出。院長苦留曰:‘傷勢甚重,移恐不利’,公告曰:‘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死且不辭,一腿何惜!’決出院,院中上下開會歡送,并舉行祈禱會為公祈福。出院后,不得即時治療,輾轉遷延,終跛一腿,故自號曰‘跛叟’”此說時間較早,且與李新主編《中華民國大事記》(4)1939年3月30日“贛北日軍分三路圍攻高安,并施放毒氣。守軍俞濟時部第七十四軍王耀武師力戰(zhàn)不利,旅長張靈甫重傷,于4月1日退守石垅、趕車垅之線” 。的記載大致吻合,是屬可信。至于上高之役,張廷鏞又如此記述:“二十九年公升五十八師副師長。三月中,敵渡錦江,王軍長耀武,奉命率公死守上高,敵以三師團之眾,配備騎、炮兵各一聯(lián)隊,及飛行第三團來犯。公謁王軍長,曰:‘守則必死,攻可得生。伺敵軍攻我不下,乘其疲憊出擊,必能破敵?!婇L嘉許,戰(zhàn)至十五日夜,公曰:‘時機至矣!’是夜全線總攻,果敗敵軍,并北上進剿。參謀總長敬之譽為五年來最精彩之一戰(zhàn),全軍獲獎?!辈⑽匆娪胸搨涗洝K员M管有陳章的文章這樣說,盡管網(wǎng)上《張靈甫紀念館》及《抗日名將張靈甫》載張靈甫之子張居禮的回憶也都持這個說法,這種觀點似乎還是礙難成立的。
  
  
  關于他的最后軍銜
  
  軍銜是軍階的標志。張靈甫作為軍人,官至軍級,自然已在將軍之列。其最高軍銜,一般多認為是中將,區(qū)別僅在于生前已授或身后追贈。如《陜西黃埔名人》稱:
   1946年4月,張靈甫升任陸軍第七十四軍中將軍長,并兼國民政府首都(南京)警備司令。5月,國民黨軍隊整編時,第七十四軍改編為整編第七十四師,張靈甫任中將師長。
  就明白地其說生前就是中將了?!睹駠宋镛o典》稱:
   1945年2月,授陸軍少將。1946年4月,任陸軍第七十四軍軍長,并兼首都警備司令。整編后,任整編第七十四師師長;同年8月,率部至蘇北“剿共”。1947年率部進攻山東沂蒙山區(qū);同年5月16日在孟良崮身亡。年44歲。同年7月,國民政府追贈為陸軍中將。
  則又明白地說其生前僅為少將,死后才追贈中將的。
  兩種說法目下都有市場,如《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錄》(續(xù))就是支持前者,《陜西省志·人物志》(中)則是支持后者。
  此外,也還有主張是生前已至中將,死后又追贈為上將的。如沉度、應列等《國民黨高級將領列傳》說:
   ……被解放軍擊斃后,蔣介石追認他為陸軍上將。
  王成斌《民國高級將領列傳》稱:
   1947年5月,在山東孟良崮戰(zhàn)役中被人民解放軍擊斃,蔣介石追認他為二級陸軍上將。
  如此分歧的說法,究竟應該何去何從?的確難煞了讀者。經(jīng)查劉國銘主編的《中華民國國民政府軍政職官人物志》所附《國民革命軍將軍任命一覽表》,發(fā)現(xiàn)一、從1935年4月3日到1947年11月21日,國民政府任命的二級上將三十三人,其中并無張靈甫其人;從1935年2月2日到1949年1月19日,國民政府任命、晉升和追贈的上將三十六人,其中也無張靈甫其人;從1936年9月12日到1949年2月21日加上將銜的五十人,其中同樣沒有張靈甫其人。二、發(fā)現(xiàn)從1936年4月4日到1948年12月11日,國民政府任命、晉升和追贈的中將九百五十七人,張靈甫適在其中,是1947年7月30日追贈的。據(jù)《志》的編纂者講,此表是從《國民政府公報》上摘錄的,因此其可靠性當是毋庸置疑的。據(jù)此可知,兩本《民國高級將領列傳》所謂死后“蔣介石追贈他為陸軍上將(或陸軍二級上將)”的說法,并無可靠的依據(jù),亦知其生前軍銜最高只到少將,是1945年2月20日任命的?!蛾兾鼽S埔名人》《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所謂張靈甫生前“晉升中將軍銜”和“任中將師長”的說法,其實也不準確,其他各種材料說他生前即為中將軍銜,同樣以訛傳訛,不足憑信。
  
  關于他的“殺妻案”
  
  “殺妻案”是張靈甫一生重大的轉折點。如果說此前他因書法廣為人知,作為一名軍人,他則籍籍無名的話,那么此后,他不僅有了“抗日名將” 的聲譽,而且因為孟良崮之役而“名垂青史”。所以有人講,是“殺妻案”成就了張靈甫,沒有“殺妻案”,他很可能就一直在胡宗南手下,當個團長,頂多是師長,始終窩在西北,解放戰(zhàn)爭中如不陣亡,也可能就和胡宗南一起退到了臺灣,也許有限的一些人知道張鐘麟,但卻不會有更多的人知道張靈甫。“古城團長殺妻案”,當時確是轟動朝野的。關于這段公案的真相,坊間至今流行著好幾種版本,但基本都是根據(jù)吳戾天(亦即吳鳶)所寫《我所知道的張靈甫》的“疑妻外遇”說演繹的。吳文這樣寫道:
   1935年,紅軍到達西北后,第一軍跟蹤尾隨,與紅軍對壘。第一軍的眷屬,都住在西安,張妻帶著孩子(不滿三歲)和其他軍官眷屬住在一起,他在前線,忽然得知妻子有外遇的信息,就借春節(jié)假期來到西安,挈妻兒回戶縣省親。除夕之夜,命妻到后院菜地割韭菜做餃子,正當其妻彎腰割韭菜時,他掏出手槍,從背后將妻擊斃(一說這次事件,是張的同事楊團長開玩笑釀成的,這位團長到西安探親,回部隊后與張在閑談中,談到西安家屬情況時說,有一天看到張妻與一男性逛馬路,張本性多疑而殘忍,就信以為真,致釀成人命)。
  自從此文1986年在《陜西文史資料》第十七輯上發(fā)表后,好多寫張的文章、書籍都風從其說:梁星亮等《陜西近現(xiàn)代名人錄》(續(xù))如此,王成斌《民國高級將領列傳》和胡必林、方灝《民國高級將領列傳》也是如此,沉度、應列等《國民黨高級將領傳略》及徐平《敗軍之將—蔣介石的嫡系將領》同樣持這種觀點,其中甚至不乏原版照搬,頗有些一邊倒的架勢。
  然而此說頗堪斟酌。第一、吳氏自稱曾與張靈甫“共事多年”,這的確不假,但“共事多年”并不等于關系就很堅鋼。此事不是啥光彩的事情,以張靈甫的個性,諒不會輕易訴諸同事,非過心知己斷難把談,故其說法也可能得諸傳聞(其文中“一說”云云,即可證明;下面張妻王玉玲與張的對話,亦可證明),何況有人早就疑其文中所說張靈甫“除夕之夜命妻到后院菜地割韭菜做餃子,正當其妻彎腰割韭菜時,他掏出手槍,從背后將其擊斃”是在編故事,時令上有明顯的硬傷(陜西地處北方,隆冬奇寒,露天不可能長韭菜)。第二、這篇文章通篇貶張,帶有特殊的政治印痕,對張靈甫生年、籍貫等情況的記述也多有訛誤(1903年誤作1904年,長安誤作戶縣),故其說法不由得讓人心里打鼓。因此,這種說法的可靠性實在值得懷疑,而此說既受質疑,則其他由此衍生的各種版本更復何言?
  此外還有一種說法,即前舉鐘子麟《王牌悍將張靈甫傳》稱,張靈甫的最后一任妻子王玉玲曾對人講,事后多年,婚新不久的她曾和張本人有過如下一番對話:
   王說:“要是我在外面亂交男朋友,你會怎么處置我?”(可見當年“疑妻外遇”說傳得較廣,吳鳶所說明系耳食之言)
   張說:“是她拿了我的東西,我問她又死不開口。時發(fā)前晚,她不解釋,我們已發(fā)生過爭執(zhí),我心里很不痛快。第二天帶著孩子坐馬車回長安鄉(xiāng)下。從西安回家的路上,總會經(jīng)過我母親的墳地。她知道我每次回家都要在那里下車,在母親的墳前祭拜過后再回家,以前她都會跟我一同下車。那天她拒絕了,我當然很生氣?;氐郊也閱査恍┦乱膊淮鹪?,那我就火更大了”。
  這應該是關于此案的另一版本。盡管對話中張靈甫說是死者拿了他的東西,東西能要人命,當然非常重要,但是到底是啥東西,王沒細問,張也沒明講 ,所以其真實性如何,尚難斷定(因為張既然說是因一件東西殺人,王就不可能不問是啥東西,王如果問了,張也不可能不講清楚);盡管有人講與張靈甫“私交甚篤”,曾在張手下任職的劉光宇曾對王玉玲講是死者偷了張事涉軍事的文件,但是彎子繞得太大了,其可信度也值得商榷(因為要真是懷疑死者有外遇殺人,張不好對新任妻子開口,這事卻又有啥不可以對妻子講明的,何必閃爍其詞?多年以前的事了,并不牽涉泄密,也不會危及到他當時的地位,他有啥為難的,還要讓妻子跟別人求證究竟?故其最合理的解釋,可能是當年案發(fā)后,張靈甫及其周圍的人面對洶洶輿情,攻守同盟,約好的一個借口,最初這樣申辯,后來也一直不愿改口。同時,僅僅因為疑人外遇就殺人,畢竟影響對張人品的評價,因而也不排除王玉玲和劉光宇有為親者諱的成分),但不管怎么說,這畢竟是一種觀點,
  案件的真相究竟如何?除了張靈甫本人和他那位已死的妻子,應該再沒有第三人知道,也再不會有第三人知道,當年即沸沸揚揚而撲朔迷離,今天恐怕仍然誰也說不清楚。關鍵要有一個正常的心態(tài),不獵奇,不臆測,不添鹽加醋,不把傳聞當作信史,在真相遠未弄清之前,必得提及此事,最好不要寫得太實,像《西安通覽》《陜西黃埔名人》模糊地說成“旋以殺妻案被囚”就甚為得體。方志著作尤應如此,新出《長安縣志》《陜西省志·人物志》(中)徑采“疑妻外遇”說,不管怎么說,都多少顯得失諸輕率和偏頗了。
  
  
  關于他的死亡真相
  
  在關于張靈甫的所有謎團中,這應該是最大的謎團,關注的人多,議論也最多,而且從張靈甫一死就疑霧重重。到目前為止,主要有三種說法:一種是戰(zhàn)敗自殺說,一種是戰(zhàn)場擊斃說,還有一種是俘后被殺說。也有人說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自殺說,一種是擊斃說,而擊斃說有分為戰(zhàn)場擊斃、逃跑擊斃和俘后擊斃三種說法,實際意思都差不多。下面且按三分法的說法,逐個予以辨析。
  先說戰(zhàn)敗自殺說。這個說法主要來自當時的國民黨方面。其最權威的官方材料是蔣介石的“辰卅辰侍強”文告,亦即外間所說的1947年5月30日訓詞及當時國民黨報紙一篇題為《張靈甫追悼大會在滁縣舉行》的報道和一件《國民一兵團孟良崮戰(zhàn)役戰(zhàn)斗詳報》(張廷鏞撰文、胡宗南題簽的《張靈甫將軍事略初稿》,也持此種觀點),但當時都一無例外地遭到共產(chǎn)黨及解放軍方面的嚴厲駁斥,以致多年來傳統(tǒng)觀點都認為此乃粉飾欺騙之詞。八十年代后期,有人又重提此說,如1989年《名人傳記》第10期上就登出《張靈甫系集體自殺的文章》,近一段時間,有人又在網(wǎng)上“超星文史館”刊出原整編七十四師副師長邱維達、輜重團長黃政、特務連長李懷勝三人的回憶,仍堅持認為是自殺。鐘子麟基本上也持這種觀點。
  再說戰(zhàn)場擊斃說。這是解放軍方面的說法,也是一個傳統(tǒng)的說法:當年批駁國民黨的“自殺說”這樣講,后來幾十年基本上都這樣講,現(xiàn)在官方的正式說法仍是這樣講(如《中國人民解放軍百戰(zhàn)將星·皮定軍中將》《陜西省志·人物志》中卷)。其權威的材料是當時解放軍方面《孤軍困守橫尸遍野—蔣七四師覆滅情景》《美械師長張靈甫死在美式武器下》兩篇報道,和原華野六縱司令員王必成將軍的《飛兵激戰(zhàn)孟良崮》,區(qū)別僅在于報道說是逃跑被擊斃的,王文說是頑抗被擊斃的。2005年12月16日《齊魯晚報》根據(jù)原華野八縱二十三師六十九團一營營長邵純儒(據(jù)稱他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張靈甫的解放軍指戰(zhàn)員)的回憶,認為張靈甫是拒俘被炸而亡,雖與傳統(tǒng)的擊斃說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還可以歸入此說。
  接著再說俘后被殺說。與前兩種說法相比,這種說法是較晚起的一種。張的被俘,最早見于《華東野戰(zhàn)軍孟良崮戰(zhàn)役陣中日記》所刊金子谷日記 “五月十六日十八時三十四分縱報:孟良崮、雕窩之七十四師殘敵一萬余已全部投降,張靈甫為三十團所俘,后又失蹤,刻正清查中”的記載。時隔若干年,《報刊文摘》第582期所載《張靈甫被擊斃真9XhIqoyqOe7T/CYnK0hmow==相》和其稍后所載范征夫《張靈甫之死真相》,及《軍史資料》1989年第6期所載當年華野一縱《前鋒報》記者魯山的回憶文章,也證實了這種說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除過王必成將軍后來否定了他原來的戰(zhàn)場擊斃說,說:“1947年5月16日下午2時,孟良崮戰(zhàn)役總攻開始了,我縱特務團首先突破孟良崮西側,直取敵七十四師指揮所的山洞,一營三連指導員邵至漢沖在最前面,不幸中彈犧牲。三連干部戰(zhàn)士怒火滿腔,用抵近射擊和白刃戰(zhàn),消滅了敵人,活捉了張靈甫。在慶賀大捷之余,也有點遺憾,那個雙手沾滿人民鮮血、死心塌地效忠蔣介石的師長張靈甫,在被我特務團活捉之后,被一名對他懷有刻骨仇恨的干部打死了”(《勁旅雄風》),他當年的搭檔、華野六縱政委江渭清在1999年寫的回憶中也說:“在孟良崮戰(zhàn)役中,要說還有什么不足,那就是被我六縱特務團活捉了的張靈甫,卻被一名對張靈甫恨之入骨的干部給打死了,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否則,我們一定要同他敘敘漣水的那段往事了”(江渭清《七十年征程》),同樣認為是俘后被殺,而魯山的回憶又正好確鑿地講:“當年打死張的那位排長姓司,曾在解放軍上海部隊××公司任顧問”,并說“該排長打死張的原因有三:一是六縱在第二次漣水保衛(wèi)戰(zhàn)中吃過張靈甫的大虧,部隊傷亡重大;二是張率部進攻華中、山東解放區(qū),犯下累累罪惡;三是在孟良崮戰(zhàn)役中率部依據(jù)有利地形頑抗,使我進攻部隊遭到重大傷亡。這個排長看到張靈甫,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為死去的無數(shù)軍民報仇的想法占據(jù)了他的整個頭腦,即不顧黨的俘虜政策將其結果了。得知張被擊斃,王必成司令員仍不放心,找來被俘的張的侍從秘書張光第、一七二團團長雷勵群、輜重兵團團長黃政等人辨認無疑后,由戰(zhàn)地攝影記者徐光拍下照片。陳毅對此十分生氣,曾在數(shù)次會議上嚴厲批評了這個排長,凡是聽過陳毅講話及傳達這些會議精神的人員都知道此事。隨即,這個排長被關了禁閉?!保ㄟh山居2005年3月5日留言)
  經(jīng)仔細分析,竊意第三說即俘后被殺說可能更為真實一些。因為自殺說所據(jù)蔣介石訓詞和《國民一兵團孟良崮戰(zhàn)役戰(zhàn)斗詳報》,確有“吹捧之詞和明顯的漏洞”(分析見《報刊薈萃》1992年第5期載《張靈甫之死》,茲不贅述);“超星文史館”所載邱維達、黃政、李懷勝諸人的回憶,也同樣無法自圓其說:其一,盡管李、黃二人都一致提到張靈甫命劉立梓將自己及其他數(shù)人用卡賓槍打死,但是對劉的身份,一個說“師長的少校隨從副官”,一個說是“參謀處長”;一起被打死的人,一個說是“三人”,一個說是“五人”,多有出入。其二,李懷勝只是聽劉立梓說,黃政也只是“了解張靈甫電文的內容及發(fā)電經(jīng)過”,張死的經(jīng)過,也都是間接了解的,兩人均不是目擊者。其三,劉立梓的結局如何?按李懷勝的說法,當時沒有死,后來也不知所終,而黃政則說他打死張靈甫等人后,“用手槍自殺了”,也有大的出入。其四,邱維達的回憶,可靠性也極差。原因是他也只是后來聽人說的,而說的人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所說是真是假不好說,就是“超星文史館”所收邱的這次回憶,也只說到張當時說“血的教訓告訴我們兵驕必敗,將驕必亡。事已至此,我們只有以死以報黨國……最后談了一個家常,掏出愛人的照片,表示向她告別,還指示楊參謀把他的私人文件毀掉,自己將手表、鋼筆、望遠鏡全部砸毀”,并沒有像他在《縱橫》中說的張明確地表示要自殺或孤注一擲去突圍。盡管有人根據(jù)此數(shù)人的回憶,所問“如果說當年國民黨蔣介石宣傳張靈甫‘臨難不茍’ 自殺是美化,別有用心不值一信的話,那么在邱維達、黃政、李懷勝這幾位留在大陸的原整編七十四師各級舊部寫回憶文章的時候,張靈甫早已被我們史書定為內戰(zhàn)罪人,他們根本就不會也沒有必要再以謊言來為張靈甫之死涂脂抹粉。然而二三十年后,他們在大陸不同地方不同時間先后發(fā)表的回憶文章中,卻仍眾口一詞指證了一個相同的事實:張靈甫決定自殺成仁,自己命令下屬向他開槍”(鐘子麟《張靈甫自殺真相》),似乎理直氣壯,殊不知還有上述無法解釋的問題,特別是忘記了這些人都和張靈甫有著胞澤之誼,而張靈甫雖然身為國民黨軍人,但其人品還是頗受部屬尊敬的。如《中國人民解放軍百戰(zhàn)將星·皮定鈞中將》和魏白《三野十大虎將傳奇》都提到一個事實,即掩埋張靈甫之前,被六縱俘虜?shù)囊粋€少將旅長和八個上校要求最后再看一眼他們的師長,就是確切的例證。因此不管國民黨上層當時怎么認定,以他們對張靈甫“血性漢子”品性的了解,也想著可能是自殺,或者毋寧相信是自殺!其中的一些人當時那么想,老了仍不愿改變過去的看法,這很正常,但未必就可以援作“自殺說”的力證。至于戰(zhàn)場擊斃說,不管是頑抗被擊斃,還是逃跑被擊斃,今天看來也有許多問題。因為作為擊斃觀點的權威主張者,前面已經(jīng)說過,王必成將軍后來已經(jīng)推翻了他原來的說法,時任華野六縱特務團副團長的何鳳山將軍,多年后也曾堅決否認是他擊斃了張靈甫的說法。其次,逃跑說白了就是突圍,而事實上,在全軍覆沒之后,作為指揮官的張靈甫在解放大軍千軍萬馬嚴密包圍下已完全沒有了這種可能。所謂“擊斃”云云,實際上是5月16日華野首長電報中央軍委和毛澤東張靈甫已被俘殺(見遠山居2005年3月5日留言)后,見5月25日《人民日報》以“華東前線電”正式對外公布卻改成張靈甫“已為人民解放軍手中美國武器擊斃”,5月30日華野首長在向中央軍委和毛澤東上報時據(jù)此采取的統(tǒng)一口徑。且不說這里面一開始就有“說謊”的成分,只要稍動腦筋,看看當時蔣介石國民黨力主“自殺說”,就應該知道這是咋回事,知道更多的是出于政治方面的考慮了。主要是為了政治宣傳的需要,這是很明白的。前幾年有人在“中青在線”上撰文,說當年華野四縱陶勇司令員的保健醫(yī)生、原海軍副司令員兼東海艦隊司令盛政權將軍,當時曾奉陶將軍之命為張靈甫驗尸,老將軍回憶說“驗尸結論為:張靈甫系被我軍擊斃身亡”,貌似確鑿無疑,其實水分很大。理由是,文章講“全國解放后,上海、北京等地黨史、軍史研究部門及辭書出版單位,向盛政權了解他為張靈甫驗尸的有關情況。盛政權如實反映為張靈甫驗尸的情況,揭露國民黨的“自殺”謊言,然而這多年主張“擊斃”說的大有人在、書在,卻不見有人有書說到盛老將軍其人其事。此其一,其二,現(xiàn)在一般講當年直接進攻七十四師師部的,都說是王必成將軍的六縱,或六縱的特務團,似乎沒有人說是陶勇將軍的四縱攻下來的,為什么王將軍的六縱不給張靈甫驗尸,而要陶司令四縱派人來驗尸?其三,前面已經(jīng)講到,張靈甫的中將軍銜是張死之后國民政府于1947年7月30日才追贈的,而文章中說盛當時見到了張靈甫的胸章,上面寫著“中將師長張靈甫”的字樣。相較之下,戰(zhàn)后被俘說比之此兩說要可信得多。這不僅是因為金子谷日記所記來源為“縱報”而非道聽途說,也不僅是因為王將軍當年主張“戰(zhàn)場擊斃”說后來又堅決地否定原來的說法并提供了一些殺俘的細節(jié),更不僅是因為魯山的回憶提到的陳毅元帥戰(zhàn)役結束后的講話中對打死張靈甫的那個排長的批評,而是因為這些材料在一些關鍵問題、關鍵細節(jié)上出奇的吻合。同時,曾編著《沂蒙解放戰(zhàn)爭史》和《山東解放戰(zhàn)爭紀實》的遠山君在其遠山居留言中提供的他對何鳳山的采訪,說何回憶說:“六縱特務團生擒敵師參謀長魏振鉞后,馬上把他押往縱隊部,王必成、江渭清等縱隊首長召見了他。魏供認:‘俘虜我們那個部隊已經(jīng)活捉了張靈甫’。縱隊首長立即派作戰(zhàn)參謀陳亮到我團俘虜中查找,然而,陳亮已無法帶回活的,僅帶回了何鳳山從張靈甫身上搜出的胸章、手槍、望遠鏡、照片等”,正好與這些材料相印證,也給了此說以有力的支撐。
  
  
  關于他留沒留“遺書”
  
  張靈甫臨死前留沒留下遺書,至今也是一大懸疑。網(wǎng)上載余炎舟《國軍名將之花—中將師長張靈甫》稱:
  當年張靈甫在戰(zhàn)死前曾有遺書,今日浦東新區(qū)逸靜園的玫瑰園有這份以“靈甫絕筆五月十六日孟良崮”字樣結尾的遺書復印件。張靈甫這樣寫道:“十余萬軍隊猛撲,今日戰(zhàn)況更惡化,彈盡援絕,水糧俱無?!毕肫鹱约旱母赣H,“老父來京,未見痛極,望善待之切?!倍藭r他也知道夫人已經(jīng)懷孕在身,故而又寫到“子望養(yǎng)育之”。遺書最后一句是“玉齡吾妻今永訣矣”。
  《中國人民解放軍百戰(zhàn)將星·皮定鈞中將》稱:
   〈孟良崮〉一書中還影印著張靈甫給他妻子的絕命書:
   十余萬之匪向我猛撲,今日戰(zhàn)況更惡化,彈盡援絕,水糧俱無,我與仁杰,決以最后之一彈飲訣成仁,上報國家與領袖,下答人民與部屬。老父來京,未見痛極,望善待之。幼子望養(yǎng)育之。玉齡吾妻今永訣矣!靈甫5月16日孟良崮。
  這份絕命書,字跡工整,魏碑體頗具書法功力。據(jù)說也是獲釋的俘虜帶回去的。
  雖然文字和斷句都不同程度地有些問題,如前者首句應為“十余萬之匪向我猛撲”而非“十余萬軍隊猛撲”,后者中間“決以最后之一彈飲訣成仁”一句應為“決戰(zhàn)至最后以一彈飲訣成仁”;前者認某字為“切”而上綴,后者認某字為“幼”而下屬(一字之差,決定其小兒子究其生前所生還是遺腹子,影響非細);“望善侍之”一句,前者誤作“望善待之”,后者也誤作“望善待之”,卻一致認為是留有遺書的。
  然而也有主張沒留遺書,所謂“遺書”純屬偽造的。如上舉吳戾天寫的《我所認識的張靈甫》就說:
   (七十四師被殲滅后)在南京,蔣介石氣得捶胸頓腳,撤換一批高級指揮官……同時電令王耀武查尋有無逃到濟南的人員。在濟南,王耀武得到整編七十四師覆滅的信息后,張皇失措,悲痛萬分。他嘔心瀝血經(jīng)營十年培育起來的政治資本,從此化為烏有。當他接到蔣介石的電報后,趕忙召集重要幕僚商議善后辦法。決定第一步要求迅速成立整編第七十四師,并保舉在南京受訓的原整編七十四師副師長邱維達任師長。調第二綏靖區(qū)副參謀長羅幸理(曾充第七十四軍五十八師參謀長)為整編五十八旅旅長,原整編五十一旅副旅長王夢庚升任旅長。其間,因參謀總長陳誠要把整編第五十七旅番號拿走,擴充陳系勢力,只準成立整編五十一、五十八兩旅。為了爭取三旅九團的原建制,王耀武遂選派人事處長吳鳶去南京,向侍從室“后改稱國民政府軍務局)主任(侍衛(wèi)長)俞濟時(第七十四軍第一任軍長)求援,經(jīng)俞從中斡旋,由王耀武從已經(jīng)裝備好的山東地方部隊中撥出一個旅南調,給以整編第五十七旅番號了事。(這是國民黨嫡系中互相傾軋的例證之一)對蔣介石查詢整編七十四師有無人員逃到濟南一帶之事,決定偽造張靈甫的遺書兩封,一封是由張寫給王耀武的,表明決心一死以報黨國和對校長的忠誠;一封是給他的妻子王玉玲的,要求他好好撫養(yǎng)剛出世的孩子。信是由第二綏區(qū)司令部譯電科科長李嘯梓(與張靈甫同鄉(xiāng),平日喜歡模仿章的筆跡)代寫的。內容和詞句是經(jīng)過再三斟酌決定的。這兩封信派專人乘飛機送到南京,謊稱是張靈甫在戰(zhàn)局危機時親筆寫好,交隨從副官裝送出去的。蔣介石見信后,大為贊賞,當即命令政務局擬了一道通令,要求各部隊向張靈甫學習“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的精神。
  不僅如此。時隔幾年,吳氏在一篇《張靈甫“遺書“之謎》(《新編文史筆記叢書·三秦軼事》)中又重申了這個觀點:
   孟良崮戰(zhàn)斗剛一結束,蔣介石電詢王耀武有無張靈甫等人詳情,該師有人到濟南否。這時該師恰有少數(shù)人逃到濟南,內有師部副官趙某。王耀武面詢作戰(zhàn)經(jīng)過后,召集副參謀長羅幸理、第一處長吳鳶、第四兵站副總監(jiān)鄭雍若、秘書主任鐘曉林商議,決定為張靈甫寫兩封遺書,一致蔣介石,一致其妻。致蔣介石信中大意是:此次戰(zhàn)役,本是一個殲敵決戰(zhàn)的良機,但是友軍不協(xié)作,近在咫尺也按兵不動,孤軍作戰(zhàn),致遭慘敗,實無顏見校長?,F(xiàn)與蔡仁杰、劉立梓、盧醒等集體自殺,以報黨國。措辭悲壯,迎合了蔣的意愿。在致妻信中,寥寥數(shù)語,囑其改嫁,盼能善撫孤兒。張靈甫長于書法,筆力遒勁,譯電科長李嘯梓與張同年,平日喜模仿張字,當即由李書寫。經(jīng)過再三推敲,認為沒有破綻,才派專人送到南京交給侍從室侍衛(wèi)長俞濟時(俞是七十四軍首任軍長)轉呈,說是張自殺前寫好、交副官帶出的。
  此文甚至指出:“王耀武之所以編造這封‘遺書’,是為自己和張靈甫等臉上貼金,撈取政治資本。”并說國民黨宣揚張靈甫等集體自殺,根據(jù)的就是張靈甫的這份“遺書”,“連蔣介石也被蒙在鼓里”。
  說老實話,這有無之間,官司還真不好打。雖然手頭有件朋友給的這份“遺書”的復印件,琢磨再三,也難弄出個所以。因為要說沒有,但卻無人對其字跡本身真?zhèn)斡羞^任何懷疑;而如果說有,則吳氏明確講它是偽造的。盡管其兩篇文章也有不盡一致之處,如兩封“遺書”, 前文講“一封是由張寫給王耀武的”,“一封是給他的妻子王玉玲的”,后文則說是“一致蔣介石,一致其妻”;其所說致妻“遺書”的內容,與我所見復印件也有出入(復印件明確地提到他的父親,吳文則語不及此),作為“當事人”之一,他不僅參與了偽造“遺書”,而且似乎這“遺書”還是他帶到南京去的。所以真正要弄清其中的究竟,除非有新的更原始、更權威的史料發(fā)現(xiàn),否則,目前這種紛呶不休的局面,恐怕還將持續(x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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