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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看見鏡子,是因為我在鏡子中看見了自己,我倒是覺得自己與這面鏡子有緣,世間有如此多的面孔,它為何只看到我,并將它看到的告訴了我。我也覺得自己與那鏡中的面孔有緣,它同我有著同樣的模樣,相反的方向,我們還在這樣一面與我有緣的鏡子前相會。于是在歲月的流逝中,我不斷地幸會自己,不斷地與自己結(jié)緣。卻至今未同文學(xué)結(jié)緣。
我身體中的血液、細(xì)胞、骨骼,這些有形之物簇?fù)碇才匪枷氲葻o形之物誕生。它們組成了我,它們本就是我,它們以自己的微小一絲不茍地對接時光中的我,其實,我不應(yīng)當(dāng)說它們,而應(yīng)該說我,就如同我的文學(xué),由我的血液、細(xì)胞、骨骼和思想構(gòu)成,它是我,文學(xué)本就是我的另一種存在形式,我的精神可以與我的面貌結(jié)緣,卻不能再與我的精神結(jié)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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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悉心照料每一株植物,尤其是花朵,不是所有悉心照料都會開出精致的花朵,花兒開放的時間,也許短于在開放之前我照料她的時間。其實我養(yǎng)植物并不是為了看她開花,只是想讓她活著。即使是這樣,盆栽植物們,它們太容易受傷到總會用褪去的綠色一同牽走我的照料。
文學(xué)就像思想中我養(yǎng)的花兒,悉心的照料總能使花兒精致地綻放著,甚至綻放得比我的照料更為用心,更為美麗。有時我忘記照料它們,它們還會輕輕地派一朵可愛的小花兒叩響我的門,再把它自己送給我,以示它們還想著我,以示它們依然美好地安靜地生長在我的花園里。
我思想中的花兒是不會凋零的,將來總會有一天,我真的無法照料它們,它們也知道再也叩不出門里的主人,雖然它們不會再有新的品種,但依然會活著,會盛開著,因為思想是不朽的,因為思想是唯一能同時光抗衡的存在者。
而文學(xué)是思想的提煉和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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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喜歡問我今后的理想,想知道我是不是想成為一個作家,或者選擇與寫作相關(guān)的職業(yè),我的答案是不一定。
每個人都擁有一個身體,健全者擁有完整的身體,擁有五官、四肢,但這每個部位到后來并不都能成為他謀生的手段。這是一個不太恰當(dāng)?shù)谋扔鳎业囊馑际?,每個人都擁有太多的特長,每個人都有太多的興趣,而且每個人都天生以變數(shù)作為賭注。我不能只用一種特長規(guī)劃自己,不能只用一種興趣決定自己。就像不是每個手指修長靈活者都能夠當(dāng)鋼琴家一樣,有很多的選擇,很多的變化。
但我與文學(xué)的關(guān)系很微妙,上面提到過的,我們是難以分離甚至是難以區(qū)分的,也許我不打算將它作為一種職業(yè),但我會一直一直地寫,不會中斷,不會放棄。這是我對自己的感恩,對天時地利人和的感恩,若說我的腦海中是一片花園,那么我的堅持也是對春天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