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前的紫荊花開了又謝,路旁的荷塘一泓一泓漲了又退,當一切東西已被打上你的印記時,那笑聲卻漸行漸遠,奔跑的背影被時光給沖淡,只留下那被你牽過的左手還有一些溫?zé)?,在那蟲叫的夏季慢慢揮發(fā)。
妹,在那過得還好么?哥想你了。
草長鶯飛,蘆葦叢依風(fēng)順蕩,空中飛得高高低低的螢火蟲,忽明忽暗閃爍著,盡顯它們的風(fēng)姿。夜色正濃,澄澈的月光透過薄薄的云層傾灑了一片天地,大地以欣喜的姿態(tài)迎接這一切的到來。畢竟,耳畔的笑聲是如此迷人,那是親人在一起時親切的美好與和諧的親密。
這是電影《再見,螢火蟲》開篇的場景。宮崎駿以暖色為基調(diào),暈染出整個影片,覆蓋了戰(zhàn)爭帶來的與親人生死離別時撕心裂肺的呼叫,留下的只是哥哥與妹妹間嬉戲奔跑著。而笑聲下,漸漸被埋沒,漸漸被看不見……
幸福。幸福是什么?細節(jié)罷了。
那些恢弘的山盟海誓和驚心動魄的愛情都是空殼。種種一切都在隨手可得的細節(jié)中幻化成具體。而此刻的幸福就是在哥哥背起小小的包裹,牽著妹妹義無反顧地走向遠方。彈坑在他們經(jīng)過的荒蕪的道路兩旁冒著硝煙,陣陣的黑煙扭曲著直入天際。
媽媽已被子彈傷得體無完膚,在醫(yī)院里只是看到她綁滿的白紗的下面一雙充滿絕望的眼睛,哥哥跪臥在媽媽的面前,聽著她喃喃自語,大霧瞬間蒙蔽了眼睛,再也散不了。離開病房,在醫(yī)院后面的秋千處找到妹妹,妹妹蕩得好高好高,一串笑聲落下來,然后被摔碎,砸在哥哥的身上?!懊茫瑡寢尙F(xiàn)在身體比較虛弱,等媽媽好一點后,哥就帶你去看,好不好?”回頭一滴淚水落下來,與笑聲融合在一起。
夕陽的余暉裹在一高一矮的身影周圍,影子被拉長。哥哥的左手被妹妹緊緊牽著,一步一步走開,離媽媽的氣息越來越遠。再也回不去。
投奔他們的嬸嬸,糧食被騙光,媽媽留下的衣服被賣完。得不到任何親人的關(guān)懷,只是排擠與冷嘲。最后,帶著妹妹逃離。在一個山洞安了家,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夏季蟲鳴陣陣,螢火蟲在蘆葦叢中提著燈籠,河塘里魚潛水的響動,伴隨著兄妹倆的呼吸。
幸福。幸福是什么?陪伴就是幸福。哥哥在做搬運工,還是孩子的他扛上一袋袋重物時,就像一個體格強壯的男人,妹妹在家里,細細數(shù)著糖罐里還有多少顆糖,看著蝴蝶蜜蜂飛過的姿態(tài)。還剩多少氣息,能夠支持著妹妹活多久?
不知何時,妹妹的肚子癟了下去,只嚷著肚子疼。醫(yī)生說營養(yǎng)不良,身體過虛。一切都只是一個楔子。待到有一天,哥哥賺了錢,買了西瓜回家,妹妹抱著她的娃娃,躺在地上,口里含著彈珠,看見哥哥就對他說,哥,這糖好好吃啊。聲音輕輕的,卻潛入了哥哥的神經(jīng),刺得全身都疼。妹,你怎么了?
哥哥把妹妹放在一個紙盒里,小小的她竟只一個紙盒那么大。長了那么久,在哥哥的眼里還是當初那么大。她應(yīng)該被捧在手里,應(yīng)該被呵護著,應(yīng)該和別人一樣有著美麗的笑。而此刻,她卻安靜地躺在紙盒里,穿著她最愛的深藍碎花裙,沒了生氣。哥哥把她推向了河塘中心,一路的魚舔噬著紙盒底部。
螢火蟲在空中仿佛失去了節(jié)奏似的飛舞著離開了這里。像候鳥脫離了飛行軌跡,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失去了動力般的直線下落。天真地以為陸地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地方,殊不知蘆葦叢的深處已架起的來復(fù)槍。時間像停止,指針被人固定。妹妹在身邊歡快地跑過,妹妹在荷塘里踏水,妹妹在洞口蹲下抱著娃娃看著螢火蟲走動,妹妹高呼著:“哥哥,快!”
蘆葦叢中,風(fēng)隨意擺動著,螢火蟲肆意在空中飛舞。妹妹睡著了,幸福不見了,星星熄滅了。一切都刻在哥哥的記憶里,慢慢地輕輕地不留痕跡地消失。
蘆葦叢深處的幸福,只活在哥哥的記憶里。
蘆葦叢深處的幸福,一瞬間不見了。
螢火蟲正在尋找新的棲息地。
后記:這是在很久以前看了一部電影《再見,螢火蟲》后的感想。那是一部繪寫二戰(zhàn)時期日本百姓流離失所的動畫片。一個不滿16歲的哥哥帶著年僅4歲的妹妹生活,父親在外作戰(zhàn),而母親在戰(zhàn)爭中離開人世。戰(zhàn)爭給人類帶來的傷痛是無法愈合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珍愛和平!
短評:幸福是什么?幸福是草長鶯飛,螢火閃爍,是一顆蜜糖的喜悅;是兩個生命在旅途中的相依為命,是時光沖不淡的兄妹深情。面臨交織的戰(zhàn)火和骨肉相離的悲痛,幸福成了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作者通過幸福視角去看待二戰(zhàn)時期人民困苦的生活,以小見大,冷暖對比,有力地抨擊了戰(zhàn)爭留給弱勢群體的不可磨滅的傷痛,發(fā)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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